血祭卢沟桥--七七事变1395-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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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不能停,要火速前进。前面战斗又打响了。这回更加麻烦。日军的主阵地之战, 因天尚未明,再加上仓皇应战,效力发挥不佳。现在天已大亮,日军已有准备,除步兵 以逸待劳阻止之外,又出动了10余辆坦克和20余架飞机。这回,日军好像摸着了突围部 队的意图——急于突围出去。因突围部队原本沿着铁路路基向西北方向走的,突然与日 军遭遇,突围部队必然是被压迫到路基一旁。两军在铁路两旁对起阵来,日军阵地是依 据这段弧线型的铁路,利用土岗和工事建立起弧线形的包围圈,并将铁路前方阻断。突 围部队现在被压迫在一个新月形的包围圈里,除可以铁路不足半米高的路基为依托外, 形势非常险恶。
日军并不急于进攻,只要突围部队一露头,日军的机枪就咯靠靠扫射过来。坦克车 也不紧不慢地向前移动,坦克炮轰轰地向路基射击,力图破坏突围部队的依托。
“他们在等什么?飞机?铁路钢甲车?”刘汝珍想着,他的身上不由得渗出了汗。 他用袖子抹了一下额上的汗珠。这里呆上一秒钟,就等于向死亡、向全军覆灭接近一步。 果然,敌人的飞机来了,它们在突围部队的头上绕了一圈,返过身来就在他们阵地上扫 射轰炸。顿时阵地爆炸声起,血肉与泥土横飞,硝烟与灰土罩住了阵地。
刘汝珍急中生智,在这里等死,不如冲出去与敌兵和坦克搅和到一起!刘代旅长立 即下命令:“冲出去,向敌人阵地冲去!”两千多名官兵,马上一跃而起,不顾生死向 日军阵地冲去。眼前300余米的距离一冲即到。那些阵地上的日军正在看热闹,在仰着头 为大日本的空军欢呼,没有想到刹那之间,中国军人冲到了他们的眼前。中国士兵冲到 眼前,只好拼刺刀,可是日本教程中规范是:先退出枪膛中的子弹,再上刺刀,然后再 端起枪,这程序自然很有道理,可以使士兵对开枪或是拼刺不再犹豫不决。现在中国士 兵迅雷不及掩耳地冲到面前,他们反倒犹豫不决起来,是开枪?是上刺刀?这些中国士 兵倒不犹豫,枪膛里有子弹,敌在远处就开枪,敌靠近处就拼刺。这下子,日本兵乱了, 两军在阵地上乱打起来。那十几辆坦克就更加被动,它们在地上转起磨磨,不知该向哪 里开枪开炮,只见手榴弹在它们的肚皮底下嘭噜噜地爆炸。走为上,它们的上策是赶快 逃走。
一场混战,突围的军队占了人数上的优势,日本人的阵线垮了,该死的已经死了, 该逃的也逃了。刘代旅长站在阵地上大概一看,他的部下倒下了有500人左右,日军死的 也不下这个数,还击毁了两辆日军坦克一辆卡车一辆汽车,还有卡车3辆、坐车5辆,完 好的停在阵地附近。只好将其炸毁,带上可带的战利品——轻机关枪2挺、步枪20余支、 掷弹筒、骡马等。
时不宜停,突围部队继续迅速西撤,以期尽快脱离敌人。西去羊房尚有30里路,沿 途均是平地农田,日本飞机不会放过这极好的机会,一路追着突围部队扫射轰炸,突围 部队伤亡很惨。待到达羊房,脱离了敌人,刘代旅长清点部下,沿途阵亡将士约1200余 人,骡马200余匹,其他枪支弹药一时难以统计。余部还剩1700余名。留在绥靖公署的人 员及逃逸出来的三十九旅官兵也跟了上来,队伍发展到4000余人。
部队小憩,准备转进南口。南口镇距羊房尚有30里鹅卵石沙滩地和一段沙土荒原, 南口背靠巍峨的军都山峰,虽然清楚可见,归队的心情急如星火,但队伍出发也必须在 太阳落山以后,不能再作日本飞机的靶子。
沙滩上的夏夜是清凉的。天上一弯新月,没有云,斗在转,星在移。这一夜是轻松 的。黎明前突围部队到了南口。他们几乎变成了俘虏,因为中央军十三军汤恩伯部已经 开到了南口,这些突围部队还穿着保安队的服装。经过交涉,汤恩伯部与在张家口的刘 汝明联系,刘告诉该部是舍弟刘汝珍部,前来归队。汤部某师长为其精诚所动,慨然拿 出4000套军服,请他们换上。刘部后来划归刘汝明师,八年之中,驰骋于民族解放的战 场。
留驻北苑阮玄武旅6000官兵,几日来一直在日军的包围之中,阮见形势危迫,动员 官兵突围。三十九旅官兵系张自忠旧部,见张自忠未走,不肯弃离官长,意见不一,发 生内乱,参谋长张禄卿秘密与日方联系,要求作保安队,日方不允。阮玄武见带不动部 队,只身逃到北平城内,后来经天津逃到内地。阮旅官兵6000名被解除武装,交出步枪 5000支,轻机枪200挺,山炮迫击炮8门。
守卫卢沟桥和宛平城的吉星文团和后来增援的一个团,也最后告别卢沟桥,告别古 都北平。两天之前,当宋哲元将军一行取道三家店到长辛店时,日军即用重炮猛轰长辛 店,幸好铁路员工采取应急措施,将列车开到洋旗(入站前1公里以外的信号旗)以外, 宋一行才得上车南下。翌日,长辛店铁路员工为断平汉铁路,也带着工具撤往保定,自 此平汉铁路交通断绝。吉星文团只好步行去保定。
冀东保安队分队南撤之时,恰遇前来支援的流氓军长孙殿英部,孙部借口其着保安 队服装,将其部截击缴械,武器收归己有。官兵只好徒手到保定集合。队长张庆余到了 保定,在路上恰遇孙殿英,孙掉转马头即走,张庆余状告孙殿英,孙只好将武器如数交 出。张队长到宋将军处报到,宋哲元叹息地握着张的手说:“你这次起义,不负前约, 惜我军仓卒撤离,未能配合作战,深觉愧对。”
不久,蒋介石电召张庆余去南京,报告起义经过,蒋安慰说:“你这次在通县起义, 虽败犹荣,不必懊丧,所有损失,由余饬军政部立即予以补充,以便休整后再投入战斗。” 蒋接着又问:“你既捉住殷汝耕,却为什么不杀?”
张回答:“当时本拟将殷逆枭首示众,以平民愤,而昭炯戒。因冀东伪教育训练所 副所长刘春台劝阻,说殷逆系何部长(指何应钦)和黄郛(蒋的契兄)委员长的亲信, 派他到冀东担任专员,一定御有中央密旨,我们似不宜擅杀。”
蒋听罢,未置可否。
殷汝耕被日军截走后,惊吓一场,后一直闲住北平,不肯再出面任伪职。抗战胜利 后,被处死刑。
且说,张自忠还只身留在北平,现在已无意义。8月7日,张宣布辞去一切职务,随 即秘密住进东交民巷东口的德国医院(今北京医院)。几天后,派副官廖保贞找到美国 侨民福开森,请他设法帮助。福开森慨然允诺,张自忠化装成学者,住进福开森家。不 久,张的旧部联名写来一信,要求张早日回军,张即在一张纸条上写道:“学校既已开 学,岂有不前往上课之理。”9月7日清晨4时,张自忠身着工装出门,乘美国商人甘先生 汽车,出朝阳门去天津。此时,张自忠面黄肌瘦,形容憔悴,疲惫不堪。他把家事粗粗 安排之后,9月10日拂晓,乘英国驳轮到塘沽,再换乘英商轮“海口号”南下。张自忠到 青岛后即遭韩复榘软禁,并押往南京,在冯玉祥、李宗仁的力保之下,后来担任三十三 集团军总司令,转战鲁皖豫鄂,参加指挥淮北之役、临沂大捷、展庄战斗、徐州突围、 潢川战役、长寿店之战、鄂北两次大捷。1940年5月16日枣阳战役中,张自忠将军到最前 线阵地——南瓜店山坡的高冈指挥,敌人冲上山头,张总司令已多处负伤,敌弹已穿透 前胸,周围随员均战死,两个日本兵冲了上来,张将军跃起抓住敌枪与日兵搏斗,战死 沙场。他是抗战爆发以来,殉国难的第三位上将军。是年49岁。
宋哲元将军到保定以后,因几年来郁怒于胸,形劳神伤,病入膏肓,退出军旅,展 转养病于湖南衡山,四川重庆、成都。1940年4月到锦阳,病重不起,临终前念念不忘到 前线杀敌,反复叨唸:“一个军人不能在战场上,反而病在床上,不能再参加战斗行列, 也不能看见抗战胜利,死也不能瞑目。”
终年56岁。
秦德纯、冯治安、刘汝明、吉星文等,后来因人所共知的原因,于1949年退居台湾, 秦、刘、冯退休后成为芳邻,经常风趣诙谐地谈起往事。
刻骨铭心轰轰烈烈的八年抗战,中国军民牺牲2000多万人。他们战死沙场,他们填 于沟壑,他们血染大地。中国应该记取什么?中国人应该记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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