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发修行的和尚-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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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凌霜傲雪的清冷气质。
她是美丽的,如新蕊轻吐的白梅,娘娜的柔美体态看似柔弱纤细,内心却有着梅一般的坚韧性情。
当人妾室并不名誉,许多场合皆不宜公开露面,即使无正式名份,要守的规矩却多如鹅毛,人人都能在她面前颐指气使的指责她,纠正她努力维持的言行举止。
一只关在笼里的金丝雀,这是她女儿十七岁时为她下的评论,就算吃的是精膳美食,穿的是绸缎锦衣,睡在羽毛铺成的床,她还是一只空有双翼却飞不高的笼中鸟,隔着黄金打造的鸟笼羡慕飞过云空的野鸠。
“欧卡桑,你为什麽在哭?”
童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西屋岚月回过神的轻触细颊,赫然发现指腹沾着湿意,两行清泪顺颊而下,湿润了柔嫩脸庞。
取出塞在腰带的手绢轻拭眼角,鼻头微吸的露出不露齿的优雅微笑,素腕轻举抚向与她细肩齐高的男孩。
“放学了,今天在学校学到什麽?”她是个温柔的母亲,低声询问儿子在校的功课。
“学了很多,有素描和裁纸,老师说我画的欧卡桑最传神,可以朝美术方面发展。”喜欢画画的西屋御寺小声说道,神情压抑而拘谨,少了这年纪小孩该有的天真和活泼。
“真的?我的小瓶子有绘画天份,以後会是伟大的艺术家。”他们家要出个小画家喽!
小瓶子是西屋御寺的乳名,今年十岁,淳风小学四年级生,中文名字叫杜玉瓶,与本名杜岚月的西屋岚月同姓。
“可是……我能学吗?”他支吾的低下头,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这……”她无语,微露涩意的苦笑。
“欧卡桑,我一定要学香道吗?可不可以像佐治一样什麽都不会,每天吃炸虾和串烧,挽起裤脚到河边捉鱼?”他说得一脸神往,好似已踩在冰凉的河床上。
西屋岚月笑不出来,只能拍拍儿子的头安慰。“佐治是豆腐店老板的儿子,他以後要继承豆腐店,你想天天吃佐治家的豆腐吗?”
他先是点头,後又猛烈的摇头,川野叔叔做的豆腐的确很好吃,可是天天吃会很腻,他不要为吃不吃豆腐而失去最好的朋友。
“你看哥哥姊姊不也是乖乖的跪在香堂品香,没人敢说不闻香,身为西屋家的孩子不能不懂香道。”这是西屋香铺的传统。
拥有两百年历史的香道世家,西屋家不只制香,还铺陈到各大香铺贩售,是日本最大,同时也是最负盛名的商号。
香道是将香点燃来品味,欣赏香味气氛的艺术,与茶道、花道并称日本三大艺道,早年只用於供佛,至室町时代才广泛地运用在日常生活上。
而西屋家的每个人都要会“闻香”、“品香”,分辨香的气味和好坏,他们从小开始就必须学习香道,直到精於细分每一种香的味道。
“人家闻不出来嘛!线香的香味都一样,闻得我鼻子好难受。”哭丧着脸的小男孩揉揉发红的鼻头,对香过敏的症状明显可见。
见儿子眼眶噙泪,心生不忍的西屋岚月抱着他轻哄。“你就再忍耐一下,试着去努力看看,也许哪天就成了香道大师。”
她也知道儿子的天份到哪里,强求不来,只是他一日姓西屋,就得表现像个西屋家的孩子,否则在这个家中将难以立足。
“我才不要当香道大师,香很臭,很难闻,我希望所有的香都不见。”这样他就不用学什麽香道了。
听见儿子不敬的需语,西屋岚月紧张的捂住他的小嘴。“嘘!别乱说话,要是被人听见了,你会挨板子的。”
宫子夫人的家规甚严,绝不容许有人诋毁香道精神,亵渎香道世家极力维持的传统,连她未平心静气的闻香也会遭到严厉责罚。
曾有一名前来学习的学生因不耐久坐而摇晃了一下,即被她驱逐出西屋家,喝斥无心习艺就不用再上门,劣质线香上不了枱;面。
“我不怕挨打,反正我被打惯了。”他大腿内侧的藤条痕新旧交叉,打不怕。
听着令人心疼的童言童语,她心很酸。“傻孩子,怎麽可以这麽说呢!打在儿身,痛在我心,你要乖一点,听话,不要惹夫人生气。”
要不是丈夫真心深爱着她,将她当宝般捧在手心呵护,一直专心一意的只爱她,不然她早就忍不下去,断然挥袖一别千里,怎让儿子受人闲气,代她受过。
也许这就是她抛夫弃女的报应吧!放弃殷实忠厚的前夫和自幼聪慧的稚女,毅然决然的跟着已有家室的男人远渡重洋,来到完全陌生的樱花国度,为的不过是一份执着的真爱。
若问她後不後悔当时的选择,她只能说不後悔认识教会她爱的西屋恭治,并爱上他,爱的本身并无过错,只在於有人会因此受伤。
但是时间若能退流十三年,她一定不会奋不顾身地为爱远走wωw奇Qisuu書网他乡。守着平凡的家,守着老实的丈夫,何尝不也是一种幸福。
“我很乖呀!见到大妈一定低头行礼,不敢大口喘气,可是她还是哼了一声,叫我小杂种。”他不喜欢被骂,因为他没做错事。
“御寺……”西屋岚月难过的轻拥着儿子,不让眼泪往下流。
“如果艳色姊姊在就好了,大妈好像很怕她,每次姊姊一来,她的眼睛就不会往上吊,用鼻孔看人。”他希望能有姊姊一半的勇敢,只用一句话就让大妈脸发胀,气得拂袖而去。
“是呀!小艳很久没来了。”她很想念从不在她怀中撒娇的女儿。
对於唯一的女儿,心怀愧疚的西屋岚月总觉得对不起她,没能尽母亲的本份照顾她,让她小小年纪便失怙,同时没了母亲,也亲眼目睹父亲的死亡,由众亲属抚养长大。
原本她有意接女儿来日本同住,可是前夫家不放人,再加上女儿本身的意愿不高,她也就由她去,未加以勉强。
难得女儿懂事不记恨,丝毫不记挂她别夫再嫁,仍喊恭治一声叔叔,不在意他用卑劣手段抢走自己的母亲。
爱情没有道理可言,你要觉得值得就去争取,不要让自己有遗憾。这是女儿说过最宽厚的话,她认为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西屋岚月的思绪飘得很远,想着远在海洋那端的女儿,浑然不觉沉稳的脚步声朝她走近,伸出厚实的双臂从她身後拥住细腰。
“我的小女人在想什麽?”
微惊的一仰头,她迎向落下的深浓气息。“啊!是你呀!干麽从背後吓我。”
“多桑。”
西屋御寺恭敬的一唤父亲,换来他不轻不重的挠耳动作,以及一记宠溺的笑容。
“是你想得太出神,没注意我的到来,怎麽反而怪我惊吓到你。”满脸爱意的西屋恭治取笑的说道,浓情深爱全表现在眼底。
她娇嗔地轻捶他胸口。“反正就是你的不对,不该害我差点停了呼吸。”
他大笑。“胆子有这麽小吗?”
“哼!不理你,就爱欺负人。”一遇到把她当小女人宠的丈夫,她就像回到十七、八岁的少女时代,嘴一嘟朝他发嗔。
“喔?真不理我呀!本来我想告诉你艳儿这几天会来日本,那我就省了口水不多说,免得被人嫌。”他故作委屈的摇着头,轻叹息。
“什麽,小艳要到日本?”她惊讶的张大眼,喜不自胜。
“瞧你开心的,有了女儿就忘了丈夫,我吃味了。”早知道就不多事,等人来了再给她惊讶。
年近半百的西屋恭治仍拥有强健体格,不若一般人矮小,发鬓虽冒出几根银丝,但面容有如四十岁、正值壮年的男人,一身成熟的男人味不见老态,仍是不少年轻女孩迷恋尖叫的对象。
不过他在人前可严肃得像块千年不化的石头,唇线始终紧抿,面无表情的板着脸,只有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才放下心防,做回他爱妻爱子的爱笑本性。
“呿!吃什麽味,你比我还疼那丫头,她一来,最高兴的莫过於你,你根本把她疼人心坎底了。”她才是该埋怨的人,鲜少见面的女儿老被抢走。
“好酸的味道,你不会吃自己女儿的醋,怕我要她不要你吧!”母女俩都是他的心肝宝贝,他都爱。
她没好气的一瞪。“少说不伦不类的话,要是传进宫子夫人耳中,她会以为我们母女真想霸住你,让她没了丈夫。”
“宫子最近又找你麻烦?”一听见正妻名字,西屋恭治的表情倏地一沉。
“呃!这……”西屋岚月一愕的涩笑,不想背後道人长短。“其实你想照顾我们的美意甚好,可是用不着把大半财产留给小艳,她用不到这笔钱……”
“啊!有蝴蝶,好大的燕尾凤蝶,御寺,多桑带你捕蝶去,我们一起做蝴蝶标本。”他忽地高喊,牵起儿子的手往梅树下去。
自有一番想法的西屋恭治避谈名下产业的分配,佯装没听见她的声音,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开怀地大笑,在阳光底下奔跑。
他快乐地和儿子在草地上翻滚着,笑语不断的邀最爱的女人同乐,殊不知欢乐的画面落入另一双妒恨的眼中有多气愤。
西屋宫子怒折一截小指粗的吉野樱细枝,面容一冷地咬破下唇,血丝沁唇泛着阴色。
第四章
“怎麽又是你?”
一下飞机,西门艳色第一眼见到的不是京都美景,而是一个高大的身影朝她走来,过人的高度挡住她头顶的亮光,形成一道黑色阴影。
说不上是厌恶或排斥,她只是不喜欢被人安排好的人生,独立自主的她一向有主见,想要什麽就主动争取,不会任人摆布。
而感情本就是两个人的事,和其他人无关,那些闲得发慌的家伙哪有安什麽好心,除了整她外,实在看不出一丝关心。
她看起来很像需要男人的样子吗?他们居排挑也不挑的丢给她一个和尚……
喔!还不算和尚,带发修行而已。
看了看一身僧衣的男人,她重重的在心里叹口气。难道她运气真这麽差,非和他扯在一起不可。
“巧合,我刚下机。”和她搭的不是同一班飞机,但几乎同时降落。
“是呀!挺巧的,我还以为你穷得买不起一张机票,准备游泳回日本。”她要信他,天大概要飘起红雨了。
萨胤风勾起嘴角,手不受控制地将她垂至眉际的发拨向耳後。“有人赞助。”
“我想也是,最近我犯小人,老是被人出卖。”赞助者的名字呼之欲出,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谁。
如果可以列出一张排行榜,榜上有名的铁定尽是熟悉客,一个一个“为善”
不落人後。
“我们上凉寺有打小人的草人,随时欢迎你前往索取。”他说的是肺腑之言,希望能常见到她。
“上凉寺?”她不给面子的摇头。“没听过。”
京都最多的是什麽,十之八九会回答是寺庙,而且一座比一座古老,一座比一座有名,什麽金阁寺、银阁寺、三十三间堂,还有相当着名的晴明神社,阴阳师安倍晴明的传奇故事还曾搬上大萤幕,由阴柔的野村万斋饰演。
而上凉寺她当真未有听闻,在诸多闻名全世界的庙宇之中,若是不够显眼的小寺小庙自然会被淹没,成为沧海一粟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小砂子。
“我可以带你走一趟,我想我还适於地陪工作。”生活三十二年的城市,不能说不熟。
西门艳色蓦地停下脚步,美眸生恼的瞪着他。“谁雇用你?”
“没有人。”至少他没收下那笔酬劳。
“那群人的个性我了解得一清二楚,若无他们暗中搞鬼,我们“巧遇”的机会微乎其微。”应该说不可能碰得上。
她搭的是龙门专属客机,理应降落在龙门分堂自设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