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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部分

铁血帝国(月兰之剑)-第2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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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自己找吧。

我把水壶放在林胜强胸前,拍拍他的头:“呆在这里,我马上叫医生过来。”

站起身,满地都是碎石烂砖,地上横着几条表面灰焦、形似人体的东西。

“李排长,你他妈磨蹭什么!还不快给我过来!”

连长在下面发脾气了,我只好暂时放弃搜寻,领着三班还能动的六个人跑了下去。

“搞清楚了吗?还有多少人?”

连长劈头问道,其实用不着再问,一看就知道了,包括我和伯爵家的准尉在内,全排没死没伤的十五个人全在这里了。不过按照规矩,我还是得如实报告:“报告连长!三排剩余十五名官兵,全部到齐!”

虽然只剩十五人,还是要排队,一班在前,三班在后,排成两行,我和伯爵家的准尉则并排站在一班行列的左前方。

连长满意地点点头,叉起腰训话:“弟兄们辛苦了,你们这次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好,但是战斗还没有结束,我们必须占领那两座碉堡间的战壕。二排刚才上去了,打得只剩一个人回来,现在营里的迫击炮正朝那里轰击,等一下你们排和一排一起跟我上,一口气拿下那道战壕,我们今天的战斗就结束了,可以回轮休基地了。到时候立功授勋,荣耀乡里,就不用我多说了。告诉我,你们有没有害怕!”

“没有!”

“洋人是不是不可战胜的!”

“不是!”

“有没有信心拿下那道战壕!”

“有!”

“想不想跟我去杀俄国人!”

“想!”

“好,现在就跟我来!”

我们连长叫高志成,二十八岁,是我老家的同乡。他老爸参加过甲午战争,拿到过四等白虎勋章,快要升营长的时候受了重伤,被迫退役,现在是我们老家那里的在乡军人会会长。单独相处时,高连长叫我小李子,我叫他高大哥,但有人在的时候,我们都会自觉地遵守条例,按官阶来相互称呼。

连旗树了起来,我们排与一排汇合在一起,稀稀拉拉的,总共也就四十多人。

伯爵家的准尉小声嘀咕着:“就这么点人,要是碰到敌人反扑的话,还不得玩完了。”

老马道:“没事的,二排的人已经帮我们踩完地雷了。”

我回头瞪了一眼老马,又瞥了一眼伯爵家的准尉,老马闭了嘴,聂准尉低了头。

“一时找不到人,机枪还是由你来使。”

连长说,向我身后的聂准尉努了努嘴。

“新来的,都有个过程,你多照看着点。”

我点点头,回过来吩咐伯爵家的准尉:“你继续做我的机枪副手,跟紧我,不要乱跑。”

“是……长官。”

聂准尉忙不迭地敬了个礼。

又几排炮击过后,高连长亲自擎着战旗带领我们发起冲锋,我提着那挺沉重的机枪,跑不快,老马那个班则被连长选定为前锋班,不得不冲在了最前面。

我们没有沿着原来我看到的那条交通壕前进,因为二排惟一逃下来的那名二等兵说,交通壕里似乎设了电发地雷,二排就是沿着交通壕前进的时候被一下子炸灭的。

我想,如果连长之前采纳了我的意见,让全连通过交通壕先去夺取战壕的话,恐怕现在全连都要覆灭了吧。

高连长,果然是高。

既然不能走壕,我们就爬坡前进,那条战壕两边的碉堡都被我们轰掉了,迎击我们的只是零散的步枪火力和形状各异的手榴弹。

我和伯爵家的准尉冲出五六十公尺后,隐蔽在一小块土丘后面。

我架起了机枪,向山坡上露出半个脑袋的俄国兵发出一阵阵的短点射,在我左前方十几公尺外,另一组机枪手也在实施压制射击,我可以看到子弹在对方战壕的护坡上打起的一道道黑灰泥柱。

一切似乎很顺利。

连旗在连长的手中迎风而上,很快栽进了前面那道战壕中。

“结束了。”

我对伯爵家的准尉说,他却奇怪地露出了意犹未尽的表情。

我把机枪扛到肩上,大步向上攀登,远远地,我就听到了我方战士拼刺时呐喊的“杀杀杀”声,刺刀与枪身相撞的“嗒卡”声,还有被刺中者痛苦的嚎叫声。

这些声音都渐渐衰弱下去,很快,我似乎听到了欢呼胜利的声音,的确,我看到了那面印着本连番号的红地金龙旗伸出战壕外面左右挥舞。

我要和他们一起庆祝胜利,我还要迅速选择我的机枪阵地,准备对付敌人可能的发起的反扑。

“见习准尉聂文青。”

“我在这里,排长。”

“回头我请你喝酒,回头我要请排里所有人喝酒,我还会带你见识轮休基地的……”

我刚要把“姑娘”二字吐出口,身后那位伯爵家的准尉用变了调的声音狂喊起来。

“那是什么!快……快逃啊!”

我抬头一看,几个巨大的黑色圆球从山顶顺着山坡滚了下来,球体表面还有几道尖尖的突起。

我有一个同学在海军服役,他曾经给我看过这东西的照片,所以我知道这东西的名称。

它叫“水雷”。

那样大小的水雷,重量应该在一百公斤以上吧!

我扔下机枪,回身踢倒伯爵家的准尉,抓住他的肩膀一起往山下滚,他惨叫,但他无法反抗,我们滚进一个弹坑里,我压住他的头,另一只手又把他的胸部抬离地面。

剧烈的暴风掠过我们头顶,耳膜痛得要裂开,但我知道我们会没事,因为水雷一定会被前面的战壕挡住——敌人的目标应该也只是那道战壕。

纷纷扬扬的泥土自天而降,一件比泥土更重比岩石更软的东西砸到了我头上。

接连几次震撼大地的爆炸之后,我睁开眼,面前是一只手,有点焦,冒着烟,血肉模糊。

伯爵家的准尉看到那只手,张大了嘴,却没叫出声,头一扭,往弹坑边上吐起来。

一面旗子,或者说,一撮碎布自天而降,上面沾着些黏糊糊的玩意,有血有肉。

我又看了一眼那只手,中指上扣着一只戒指,黄铜的,刻着一个“福”字。那是老马的东西。所以,那是老马的手。

我在聂准尉背上拍了一下:“吐完没有,跟我来。”

“去哪里?”

他漂亮的脸上沾满了秽物,如果他现在照镜子,不知会哭多少天。

我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把那面隐约可以辩识出“帝国……九十三团……二连”字样的旗子揉起来,揣进怀里。

“回去睡觉。”

“那个……不打了吗?我们还有两挺机枪,要不要上去占领阵地……”

我想骂他,但我已经没了力气。

“你想去你就去吧。”

他楞楞地看着我,我懒得理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眼前的景物有点摇晃,我知道这是大脑受到冲击的结果,很快就会好起来。

我走开四五步以后,听到伯爵家的准尉在喊我:“等一下……排长,要不要去看一下,他们当中或许还有人活着?”

我回头看看他,再看看那道好几处被炸平掉的战壕,神经质地一笑,向他挥挥手:“你去看吧,我在下面等着你。”

他没敢去看,慌慌张张地跟着我走下了山。

我想,二连算是完了,不,二连要重新开始了。

我抓紧了怀中的旗子——沾满战友血肉的旗子。

三天后我看到了狗儿,他没死,右边的肩胛以下空空荡荡,满头满脸的绷带。

医生说,他的右半边脸连同右眼一起毁了,能捡回这条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看不到绷带下狗儿的表情,他残留的那只左眼微微眨动,我觉得他想让我把耳朵凑过去,我这么做了。

“我在……营地的储物柜……留了一张字条……照上面写的……帮我……”

他的声音很弱,但我已经把耳朵贴到了他的嘴唇上,所以我还是听得很清楚。

我来到营地,进到二班的帐篷,里面空无一人,角落里有一排小木盒,上面写着各人的姓名。

其中一个木盒上写着楷书的“杨勾土”三个大字,我认得也记得,那是我的笔迹。

打开盒子,里面覆着一张字条,字不算好看,但很有力道。

“打开这个盒子的兄弟:我是二连三排二班的二等兵杨勾土,当你看到这张字条时,我可能已经完了。看在战友一场的份上,请帮我完成下面几件事。盒子里有二十元钱,是我历年积攒下的津贴,请连同盒子里的那封信一起寄到我家里去。另外,那个印有鸳鸯图案的小红匣子,帮我单独寄给一个人,地址和姓名如下……”

我拿起字条,底下果然有一个小小的、硬纸包锦皮的红匣子,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对五角星形状的银耳环,匣盖上还用大头针别着一张小纸片,上面写着:“翠儿:我答应过要摘星星给你的,我没有食言吧。”

翠儿,应该是他的恋人,我没听他说起过,不过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小秘密,我理解。

我突然觉得眼眶有点不妥,于是把匣子里的东西收好,带回自己的帐篷里,准备哪天有机会去师部的时候亲手帮他寄出去。

伯爵家的准尉呆在帐篷里,在本子上写着什么,也许是日记,也许是情书,也许是遗书。

看到我进来,他停下笔,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知道他想说点什么,三天来他一直想说什么,不过我心情一直很糟,丝毫没有给予回应。

现在我觉得可以听他说话了。

“聂准尉……在写信?”

“是……事实上,排长,我想跟你谈谈,你有时间么……”

我把狗儿的东西放进自己的储物盒里,向他点点头:“说吧,这几天我一直都有时间。”

伯爵家的准尉合上本子,沉吟了好一阵,好不容易才从犹豫中拼杀着脱身:“我知道,我表现得很差,很不像个军人,你骂我,打我,我都没有立场反驳或反抗,但是有些心理话,我不得不说出来……”

他偷偷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在寻求鼓励,于是递给他一个“继续讲”的眼神。

“我虽然出生军人家庭,父亲又是军功世袭的伯爵,我的四个哥哥也全都参了军,可是我却对从军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喜欢画画,喜欢写文章,喜欢去游山玩水,像战争这种残忍的事情,我从心底里感到厌恶,我讨厌自己的手上沾满血,大家都是人,为什么要互相残杀呢……”

我有点惊讶,但决不怜悯。

“你在陆军大学都学到了什么呢?三年多的军事教育,居然没能把你同化?”

他垂下脑袋,有气无力。

“我原本不想进陆军大学的,但是父亲不同意,他说我们家受朝廷隆恩,封赏世袭军功伯爵,今后全家的男子都要从军才对得起这份恩典……”

我知道封赏世袭军功爵位的条件之一,就是家中继承爵位的后嗣必须也是军人,但是并没有要求全家的男性后代都要从军。颁布军功爵位法令以来,十年中获得这种封赏的军人不超过五十人,其中十余人还因卷入光兴丁案而被剥夺了爵位。

我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暖炉,炉火热情地添掠着铝皮热水壶的底部,壶口正咝咝地喷出热气。

“这就是命啊,当时你无法违抗父亲,现在你不能违抗军法……人不能光想着自己,你并不只为你自己而活着,你身上背负有家族的荣誉,还有帝国军官团的荣誉,光是抱怨和哀叹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反而会早早送了你的命。”

我提起水壶,为自己倒了杯开水。

“暂时就跟着我干吧,在军校的时候你一定无心向学吧,现在就由我来教你一些课堂上学不到的东西。如果这场战争结束后你还能活下来的话,应该有机会成为与你父亲一样优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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