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与刘邦-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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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扫战场是亭长的工作之一。汉军骑兵撤走之后,亭长一处不漏地打
扫了激烈厮杀后的战场,可是,能证明项羽身份的东西,竟连一根头发也没有落下来。
以后,乌江岸边的人们便增加了一个有关人的欲望是多么可怕的故事。司马迁二十岁前后曾做过一次长途旅行,这次旅行为他史学家的一生奠定
了基础。在这次旅行的后期,他来到楚地,估计也会来到乌江之畔这一带。因为那时距项羽之死尚不过七十几年,当地人们的记忆肯定还是很清晰的。司马迁应当从当地人那里听到项羽临死前的情景,也会听到那五位世上罕有的诸侯的故事。到了晚年,当司马迁撰写《史记》的时候,只是若无其
事地写到那几个封侯人的名字为止,省去了论述人间欲望这一课题的笔墨。还可以看到,司马迁仿佛是以记录那五个人的名字和他们飞黄腾达后
的官衔的方式,象征性地向人们展示出楚汉之争本质的某一侧面。在展现刘邦的本质方面,这种记述也未必不具有象征性的意义。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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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列出名字的那五个愚蠢而又卑劣的男人,刘邦按约定分别给予了封赏。由这件事即可隐隐约约地看出,处在项羽尸体和五个名字对面的刘邦,究
竟是一副什么形象。
项羽死于公元前二〇二年,时年三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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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司马辽太郎
人们为生存而普遍建立起来的一般体系和技术群体叫做文明,在整个
世界辽阔的土地上,似乎早就有了这种文明集中兴起的地方。古代中国就是这些地方中的一个,而且是最重要的一个。其中有一点恐怕是必须承认的,那就是从中国的情况来看,生活方式
各异的民族曾不间断地从四面八方进人过中原地区。其具体表现就是,在与以畜牧业为主的民族接触过程中,只懂农业的民族学会了穿长筒靴,弄干动物的筋腱制成弦,以及制作肉干、食用乳制品等。但他们(以农业文化的观点称之为蛮族)不是以教师的身份成群结队地到来的,而是以战争的方式出现的。
另外一个具体表现则是,擅长冶炼技术的民族曾经涌人。由于他们的
涌入,使得金属制镞〈箭头)技术传人中原地区,仅这一点就大大提高了
中原狩猎的收获量。他们还在以往木制的犁和锄镐上镶上金属片,使农业生产有了飞跃发展,并由此扩大了统治领域,也就是说,产生了大面积的
国家。为统治大片领土而产生了文字,并出现了使用这种文字的官员,文字很快就成为统治的工具。另一方面,文字作为表达思想和其他用途的工具,其使用范围不断扩大。所谓擅长冶炼技术的民族,或许指的就是殷朝人。从出土的青铜文物来看,人们有充足的理由这样想象。
取代殷而兴起的周,原本在西部的草原地带。他们是与主宰当地草原的游牧民族一羌混住在一起的民族,冶金技术虽没有殷那么螅鳎蹿鲜炱锫砻褡宓奶爻战争。而且,他们有管理大批战士和农民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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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想见,在把这些战士和农民巧妙地组织起来以达到某种目的的方面,^人的能力也高人一筹。在古代,民族都是按生活方式自然形成的,跟二十世纪的民族概念可能有很大的不同。
正如上面谈到的那样,这里所说的文明,似乎可理解为是在具有一定条件的地域内产生的,这种条件就是:谋生手段各不相同的众多民族把形态各异的文化带到一起,并把这些文化放到同一个熔炉里,使之融合为一个整体。至少,中国的情况就是这样。当然,这个巨大的熔炉势必要以农
业为基础。
只是有一点需要说明,笔者所属的社会,一直处于中国文明的外围地
。
在古代,这些草木繁生的岛屿还是一望无际的荒野,只有极少数人住在上面。这些人都很纯朴,以采集为生,说话时拖着长长的母音。
就在这时,传入了一种水田式的种稻技术,这种技术可以养活更多的人。尽管还是非金属制品,但犁镐等工具类的东西也整套整套地传了进来,还传人了绳子、席子和草鞋之类的稻秆制品,估计水稻耕作方法也随之传了进来。这就等于说,无论是谁,只要老老实实地按照这套办法来行事,都可以过上以种稻为生的日子,这一切就是当时那种条件下具有普遍性的文明。不过,当时并不像中国那样,这里缺乏具有多种生活方式的不同民族混合进来的条件,因而产生的是一个文化色彩极为单一的一也即是很单纯的一古代社会。
大概是在水稻种植传入日本之后没过多久,或是稍早一点,正是刘邦和
项羽争夺天下的时代。经过农业生产力大大发展的春秋战国时期,包括形而上的各种思想流派在内,中国古代文明可说已经发展到完全成熟的地歩。
假如原封不动地使用〃文明成熟〃这个意义含混的词汇,那么我们就会发现,中国古代文明里甚至已经有了许多世界近代史才有的因素。似乎还可以看到这样一种迹象,即从上一个时代继承下来的各种形而上的思想流派已经在社会上扎根,每个流派都创立了培养人才的教育团体。
一种叫做士的个性群体也自成一体地出现了。日本所说的士,是指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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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诸侯大名的家臣,而中国这个时候的士则是指具有某种思想和志向、自
己决定命运的单个的人。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讲,那种如同青鱼子(卵)一般以均等性和无个性的方式,隶属于部族或家族的生存模式,仍然遍及社会各个角落。所谓士,似乎讲的就是既与这种形态相关,又与这种社会
现实保持一丝距离的个性群体。
中国历史有很多不可思议的地方。后世的文化统一性高,但好奇心求
知心却减弱了。后汉末期开始,所谓亚洲型文化开始停滞。令人惊叹的是,这种停滞,竟一直持续到近代。可是先秦时代到汉代,中国社会生机勃勃;这个时期的人跟其他朝代的人简直不像是同一个祖先的后代。
从思想方面来说,秦朝是个进行法家思想实验的朝代,关于该朝代的建立,人们甚至有过怀疑,认为在其背后有法家的秘密团体介入宫廷,为国家提供理论根据,促使其设立一整套机构,甚至连从中央到地方的每一级官僚机制都设计好了。
使秦朝垮台的力量,不管怎么说还是来自流民。
当时有很多人利用和操纵这股力量,并使之保持回旋的余地。这些人
身边有老庄信徒、兵家、懦家信徒,以及被那些称为纵横家的专门玩弄外
交权术的人。至少在表面上没有法家,这不禁使人在心里产生一个疑问,当时各学派信徒是不是明显存在,或暗地里存在着要首先打倒法家主义的意识呢?
笔者1975年5月中旬曾经去过洛阳。当时,这座城巿自唐朝以来就以
甲天下著称的牡丹花巳经凋谢了。
洛阳旧市区的民房全是用青灰色的砖瓦建成的,站在十字路口,难免会产生一种芥川龙之介笔下的杜子春似乎就要现身的感觉。铁路线一侧有一幢大屋顶的近似体育馆的建筑物,走进去一看才知遒,里面保存着一处贮存粮食的巨大粮仓。1969年,因为准备在这里建工厂,事前钻孔了解地
下土质状况时,从地底下发现了一块刻铭砖。砖上刻着三个字:〃含嘉仓,,0
据说当时赶紧动手发掘,粮仓才得以完好地保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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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穴的直径十一米,深七米,大得好像站在边上都要被吸下去似的。说是仓,其实并不是建筑物,而是沿黄土层深挖下去(黄土层不渗水),把深坑四周稍稍加固,放人吸湿材料和其他一些东西,从上面把粮食倒进去。
粮食大多是从长江附近各地征收来的贡米,全部是用船只运来的。粮食经过运河进人黄河,再从黄河逆流而上,经陆路运到这座洛阳城,储存到这类仓穴里。据说大米能保存五年,小米九年。
当然,这样的穴并不止一个。含嘉仓被发现之后,包括这座仓穴在内,仅洛阳一地,同类的穴就发现了二百六十一个。
站在仓穴的边上,对中国式的从实际出发思考问题的方式不禁感慨良
深。
唐玄宗时,地处关中高原的长安闹饥荒,皇帝曾率领皇亲国戚和文武百官来到洛阳。与其命人运送谷物,还不如皇帝带头到有仓穴的地方去享用。这情景真可以说是历历在目,甚至令人想到,他们是不是就在仓穴边上忙不迭地吃进肚子里去。
玄宗时,安禄山掀起叛乱。曾有一个时期,安禄山攻陷洛阳后一直死赖着不走,形势恶化的时候也像粘住似的不肯离开这里,就是要让他的十几万士卒吃上粮食。
我目不转睛地俯视着犹如埋了一个大捣米缸的含嘉仓,觉得仿佛对历
史上的一个场景有了真正的理解。在与项羽进行决战的后期,刘邦始终牢
牢地抓住黄河岸边的成皋、荥阳两城,至死也不肯挪动一歩。特别是荥阳西北有一座敖山,秦帝国当初曾在这座山上像蜂窝似的挖了许多洞穴,里
面都储藏着粮食。据说敖仓就是敖山粮仓的简称,刘邦面对项羽急如星火般的猛烈进攻也不肯离开这里。假使把刘邦获胜的原因用漫画的手法归结
为一点,恐怕就只能说是在于固守这座敖仓吧!
眼里盯着含嘉仓,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流民的场景。中国每隔几百年就要碰上一次极为严重的灾荒。倘若说到绿色的东西,连根杂草都见不到,这种情况下,整个村庄的人都会成为流民,靠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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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村庄来吃到食物,而被袭击一方的村民就丟下村子集体当了流民,为寻找吃的东西而四处流浪。所谓英雄,就是在这种形势下产生的。只要听说什么地方有人能让五千人吃上饭,流民们就会一拥而上,投到他的旗下。
没过多久,当那个首领也难以保证五千人的吃饭问题时,首领就要四处去寻找,然后和流民一起投到能保证五万人吃上饭的更大一点的首领手下。到最后,能保证百万人食物的人就成了最大的势力,有这种本事的人在中国就叫做英雄。在日本,符合这一定义的英雄还从来没有出现过。日本降雨量高,山野里的水极少干涸,即使有灾荒也只限在很小的地域,诸如流民漩涡般地遍及整个大地的那种〃中国现象〃,^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中国的政治总是以让人们吃上饱饭为第一要义。流民大规模出现之日,就是某个朝代灭亡之时,在那场动乱中就会出现让流民吃上饭的大首领,一面做出让人吃饱饭的架势,一面推翻旧王朝,建立新王朝。反过来讲,对于不能让人们填饱肚皮的王朝来说,那就等于是上天要它改朝换代。上天把新的使命降到了另外一个能让大家吃饱饭的人物的头上。
这里所说的让大家吃上饱饭,是否做到了姑且不论,至少要竭尽全力做出让人吃上饱饭的架势。由于有这种架势,中国历史上便产生了取之不尽的政治哲学和政策理论。
在日本历史上,没有出现过大规模流民现象,所以既没有与此相应的首领,也没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