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赖你,怎样-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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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年那番愤世嫉俗的言论,全然印证。
没有人会再以轻鄙的口吻提起他“那个流氓”或“那个野孩子”什么的。前日母亲抓着一大叠剪报前来别墅赞扬他多么多么了不得,是十大杰出台商,与大陆官方关系良好,又蒙总统召见嘉扬。以往的街坊邻居全热烈的讨论不已,与有荣焉;记者来采访时,全争相说着他自幼即与众不同、天资不凡,虽父母失职,但苦儿力争上游,没有学坏,反而变成大老板,真正是模范人物。
母亲花了三的小时谈论,且颐指气使二名菲做那,过足老太太瘾之后,开始加足马力催促婚期,尤其指着一篇绯闻警告她要抓牢好男人云云。
好男人?怎么界定呢?唉?
门铃声打断了她的呆怔,菲打开门,恭敬的迎进来衣着品味贵气出众的男主人——那个眉目自信英挺的男子手上正捧着一束足以砸死人的花哩。
她捂住嘴笑了出来。
“喂!请表示出一点点感动的样子好吗?”那个成熟的男人以懊恼的口气抱怨着。
“你——送花?”干嘛?他这么讨厌花花草草的男人,几时学起浪漫来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他蹲在她身前,一大束海芋搁在她膝上,伸手握住她双手,柔白纤指上只有一枚白金戒指,丑得令人叹息。
“老喽,三十岁呢,刚好又是假日,我只好在家中忏悔自己的一事无成了。”
他笑,吻着她每一根手指。
“我想,是时候了。你以为呢?”
“你昨天就来求过婚了,并且在一个小时后干去台北洽公。”她糗着他昨日匆来倏往的行径。
“不,我不是洽公,我只是去办理一些事而已。从来没有替你庆祝过生日,这次一定得大肆庆祝一下。”他从西装内袋中掏出一只绒盒。
“嫁给我吧。”
咦?他单膝跪地吔!这个唯我独尊的男人!
“衍泽,你——今天怪怪的。”她小心的措词。
“你就不能合作一点吗?”算了,他咬牙的同时也将戒指套入她中指,并且脱下她无名指的那只戒指。
“呀!不可以——”她要取回。
“我说过有一天要买精致昂贵的戒指来换下这一枚的。”他顺手将白金戒指由窗口丢往外边的草地中。
“喂!怎么可以这样,人家要留作纪念呀!”她起身要去捡。
他抱住她。
“不许去。这些身外之物都只代表我的情意,它们本身则一点价值也没有。收那些东西做什么?纪念什么?我人又不是死了。”
“少胡说!”她叉腰,许多年未发挥的训人经又重现江湖。“什么死不死的,胡说八道这么大了还乱讲话,我喜欢留下你送我的东西也是感情的一种表现,你怎么都不了解?亏你现在是十大杰出台商呢!”
他欺身吻住她,真实怀念她的唠叨。由于他近几年太忙于工作,有机会相处时她会心疼他的忙碌,照顾他都来不及了,哪有时间训他?
原来他喜欢被她念,有被虐狂的倾向。
“夕汐,如果训完了,可不可以与我去看看我今天为你安排了什么庆生活动?”实在不想放开她,但今天的节目一定得进行完。
她皱皱鼻子。
“不要庆祝了啦,你这次回来不知道待几天,我们在这里度假不是挺好的?”
“答应我的求婚吗?”他问。
“嗯。”还用问吗?
“好,那我决定让你许三个愿望。”
“只要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多一点就好了。还有,你别累坏了身体……”
他打住她的话:
“别老以我为中心。我是说你自身的希望,比如盛大的世纪婚礼啦,我此生不渝的爱啊什么的。”
“不需要。”她摇头。
“什么?!”他危险的眯起眼,从未根除,只是深埋体内的蛮横又探出了头。
她吻他。
“衍泽,你已是成功的让所有人另眼相待,那么,我们就不必做虚荣的示威了,我只想与你在一起。如果你的心中仍是介意,何不想想一些温暖的事?”
“我的温暖只有你。”他笑。
“那么——哇!”倏地一把被抱起,她尖叫的搂紧他颈项。“你怎么了?”
“再听你讲古下去,什么惊喜都泡汤了,你真是懂得浪费我的时间,走吧。”他掳了人往大门走去。
待菲打开了大门,她瞠大了双眼低叫:
“那是什么?”
一架大红的直升机上头缀着玫瑰与彩带,正往他们的庭院降落……
他得意的大笑:“咱们的礼车!”
* * *
——二月二十一,深夜十一点半。
这真是疯狂的一天!一辈子没过过生日,第一次庆祝居然是这样的,我——不知该怎么形容。
重要的是,我结婚了,在今天,我三十岁的生日。
什么人来了又去了?我不知道。
几时换上了礼服?我也不知道。
黑压压的、动来动去的物体是人还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一闪接着一闪的镁光灯使我张不开眼,只得将脸埋入那个据说是我丈夫的男人的胸膛中。
在我回过神时,我听到他给了我三个承诺:
第一,从今以后与我长相守,情比金石坚。
第二,所有财产(包括他)全登记在我名下。
第三,他要让我成为全世界女人妒羡的女人。
我感动于他的热情,但并不想要他这样宣誓。
我哭得妆都糊了,而他每一个行动都令我哭得更凄惨。我想,全世界没有比我更丑更不进入状况的新娘了。
他向所以人说着我们十七年来的种种,列出了无数条他无法不爱我的理由。
“今天,你们或许会说她是个飞上枝头的幸运女子,是个好命的灰姑娘,但你们绝不会知道当理所当然要对我好的父母也吝于施舍温暖、置我死活于不顾时,居然有一名小小女生不断的贡献她的钱与便当,无法坐视我饥饿,不管我怎么欺负她,她依然善良的待我——十七年来,我只有欠她,我的世界也只为她转。她不是幸运的女人,我才是那个幸运的男人。”他说。
然后,我便哭得他衣服湿成一片。到现在,我的眼仍红得不能看,也痛得要命。
如果再多来几次,我想我会提早去见上帝。
脑袋仍浑浑沌沌的,趁他在洗澡的空档,我才有机会记下今天的感受,并且一一回想今天的种种。
以后,得与他当个飞人了。他在大陆、香港那边都布置好了屋子,有些产业也要转回台湾。我已无须再等待,他已向世人证明了他的成功。
我的等待已经结束了。
重要的不是他有多成功。我一心等待的,是他的——
放下。
世人的评价是他的包袱,如今他已放下,所以我也结束了等待的岁月。
未来不见得是平顺的,即使那男人发了誓言要待我如女王似的,不过以他的霸道,加上我的唠叨,我想恐怕是难了;而我正殷殷期待着。
喔!他已向我走来,嚷嚷着要过洞房花烛夜,我得快些收笔,这个霸道的男人最痛恨我面对他时心不在焉忙于他事了。
十二点整了,我正式步入三十岁,生命的历程也步入另一起始。
一切,都是值得期待的,首先我得先安抚我那个半醉的丈夫去了……
——《全书完》——
我的志愿
“我的志愿”,你我打小至少写过一次的作文题目,此刻拿来作标题,还不如拿来怀古,看起来比较不会那么落伍对吧?!
可是既然我的志愿立定于年代颇为久远的高二时期,那么,此刻再拿出来大作文章,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能忍受是吧。
高二时,我下了一个决定——这辈子若当不成小说作者,至少要当一名漫画女工。之所以会觉得漫画比较简单,是因为高一投稿校刊,初试啼声成功的,即是一幅短篇漫画。然后,高二开始,便以文章四处投递,偶尔好狗运的教某些编审人员相中我那些无病呻吟的青涩作品,便立定了想当作者的念头。
当文字工作者或漫画人员——便成了我人生路上至高无上的梦想。即使曾经穷到身无分文、加上机车又故障的那段日子,支撑我的,仍是这二项遥不可及的梦。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明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偏又爱'犬肖'想兼俱的美梦。我开始当作者之后,从无一日或忘另一项志愿。想、想,想得只差没让口水泛滥成灾。但已不是画漫画,而是改了个方向,想学人家画出一些美美的封面。我最高的梦想是为自己画封面,虽然那时候我甚至不知何谓粉彩,何谓速绘纸……
打定主意的我,向来不择手段。于是项姊成了我荼毒的对象。借看画稿、询问纸质及用色,再加上买了不下数十本的画技法来研究,后来索性一并去学油画、水彩画……
老实说,二年前开始尝试去画时,真的惨不忍睹。因为我的用色一向很弱,线条不稳,纸张也不对,很多很多效果表现不出来。当然现在也不能说有什么不得了得成就示人,不过……呃……只要进步中,一切都存着希望。
我很任性,也很执着,更有霸道特质,之所以,我可以在写作路上屡败屡战的努力二年。不能厚此薄彼的情况下,我对画封面亦是秉持相同的心境。现在也许称不上好,但持续画下去,我就不相信成功那日不会到来。
如同与写小说一般,我的画并不想与谁去比较,也不想超过某些大师级人物(事实上是不敢想)。展示出画稿,只是给自己一个交代,记录生命的过程又转入另一章回。
我一直觉得人生是不断的学习,否则生命之于我,只是一种空虚的代名词。也许每一次的学习,都不见得有成果可以印证,但那又如何?明日的我,又要向另一种未开发的领域挑战。就算在别人眼中我的努力只是浪费生命的无聊行径,但我仍然会坚持下去。
在小说界中,也许我不是最好的作者。
在绘画领域中,我更加不是什么角色。
遑论其他种种身分,我都不是最称职的人。
但我从不轻慢生命,虚掷时光。在有限的光阴中去尝试各种新奇的事物,开发自己的潜能,不负此生。
那便是——我的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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