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家有子-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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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岚点头,从咋儿夜里见了林琰浑身是血的样子,他的脑子里就乱成了一团麻似的。到现在让他想想,都不记得当时是如何将那司徒崎身边儿号称京中第一的护卫毙在剑下的。只记得抱着林琰的时候手臂是抖的,心里是惶恐的,怎么回来的,如何请的太医,似是全然空白。
云宁又看了一眼司徒岚,拉着黛玉出了屋子。走至门前,黛玉回头看了一眼,见司徒岚正缓缓坐在林琰身边儿,神色专注而溫柔,心下骇然。
被云宁揽了肩头带出去,“这……”
她自然认得司徒岚,也恍惚儿觉得司徒岚与哥哥之间未免太过熟稔了些,却是从没想过这个,或是说,从没敢往这事儿上想过。
“他们两个自小相识,这都多少年的情分了……”云宁压得声音极低,忍不住也是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
黛玉努力将心里的惊骇压了下去,点点头,捏了云宁的手一下,“你也多多当心,这几日我留在这里,回头就去接了两个孩子过来。”
云宁颔首,安慰似的在她头上轻抚了一下,匆匆走了。
黛玉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掩在树荫底下的窗户,咬了咬嘴唇,自去后边料理了。
甄家并二王案案发后,司徒岚就没怎么睡过好觉。他心里明白,皇帝是等不及了。趁着这次,要彻底断了那些个指望着太上皇的老臣的心思。忠诚也真是争气,竟在生母才下葬后迫不及待地重伤了同胞兄长跑了!
司徒峻想睡觉,司徒崎帮着送了枕头,只是这赠送之外却饶上了林琰。
看着林琰昏沉沉,受了恁重的伤,原本就清瘦的脸上越发显得可怜见儿的。又见他脸颊处通红,伸手摸了一摸,只觉得烫手。太医说了这是受了外伤难免的,只要服过了药就会退了热度。虽然太医说并无性命之优,大半夜过去了却依旧没见醒来,司徒岚心里如火油翻滚煎烫一般。
“王爷,药煎好了。”
碧萝进了屋子,轻声劝道,“那边儿屋子里预备了热水。王爷好歹换了身上的袍子下来罢?奴婢在这里守着,王爷洗漱了,大爷若是醒了,奴婢再去请王爷过来可好?”
司徒岚看了她一眼,接过药来,缓缓揺头,“你去给我拿身儿干净衣裳来,我在这里守着就好。”
碧萝见状,知道劝不得,只得回身出去取了才给林琰做好的,还未上过身儿的衣裳,叠得整整齐齐地送了过去。又带着两个小丫头将屋子里各处摆了几碟子新鲜的果子,花插里换了才开的花朵折枝一一林琰喜洁,若是醒了以后屋子里有异味儿,那是决计受不了的。
司徒岚胡乱换了,摸摸那药碗,不显得烫手了。看碧萝还站在床前,一扬下巴,“你出去罢。”
碧萝犹豫了一下,福了福身子退下去了。司徒岚坐在床边儿,等她出去了,才端过药碗,一口一口地将药哺喂给林琰。
过了没一会子又有翠染送了清粥小菜过来,司徒岚哪里吃的下?只示意连食盒一并放在桌子上,便叫人出去了。
偌大的屋子里只一个躺着的林琰,一个坐着的司徒岚。
林琐觉得自己整个儿身子疼的厉害,似乎每个关节儿都被硬生生地钉进了一根钢针一般,右边肋下、左边肩头更是疼痛难忍。想动一动,却无那份力气。
一时觉得诨身发冷,一时又如被火烤了,冷热交替,实在是难受的很,忍不住便呻吟了出来。
忽觉一块儿溫热的东西拭着自己的额头,力道很轻,又有人喃喃地在耳边说着什么。
费力地扯动眼皮,终于睁开了眼。初时的眩晕感褪去,眼前是一张颓废萎靡的俊脸,上边还带着惊喜惊惶之色。
“子非……”司徒岚小声地叫着,又揉了揉眼,“你醒了?”
看林琰左手手指微动,像是要抬起来,忙桉住了:“你肩头上有伤,太医才裏好了伤口,这几日不叫动呢,省的伤口崩开。”
林琰既醒,司徒岚便放下了一半的心。小心翼翼地替林琐又擦了擦脸,“知道你怕热,叫她们在屋子里多放了不少的冰。要是还热,你且忍耐些,过两日伤口合上了,我带你去别院避暑。
说着,俯下身去,与林琰额头相抵,“咋晚,吓死我了……”声音涩然暗哑。
林琰手不能动,便在枕上晃了晃头,算是安抚了一下司徒岚,“是我一时大意,让你担心了。只是瞧着身形儿像,没想到真是诚王爷身边儿的那个护卫。你们找到诚王爷没有?”
“什么诚王爷?以后都没这个人了!”司徒岚冷冷道,“他定是回了京城不假,方才云宁进宫去了,我就不信,满城搜捕还捉不到他!”
林琰吃力地点点头,忽又想起一事,“……或许,他的护卫是在城里,他人并不在……有一处,你想过没有?”
司徒岚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脸色变了,“书院?”
拜司徒峻所赐,将几个大小皇子一股脑儿地扔到了书院里,满京城里于是乎掀起了一股不大不小的风气,宗室官宦,但凡孩子不是傻子,都削尖了脑袋要送到西山书院去,弄得赵咨烦不胜烦,几乎便要暴走。
司徒岚“噌”地一下起身,“坏了!司徒崎要疯了!”
他跟忠诚王明争暗斗多少年了,对司徒崎的性子算是清楚的很。这要是真让他混进书院里去,那几个皇子岂不是危险的紧?
我得进宫去一趟。”司徒岚咬牙道,看了看林琰,又有一丝儿犹豫,“子非你……”
林琰勉强扯动了嘴角笑了一笑,“快去,我没事。你叫碧萝她们进来伺候就够了。快点去,若儿也在书院里。”
俯下身去在林琰唇边儿一吻,“我去了,抓住了司徒崎,我替你出气。你好好儿在家里养伤,外边儿有两个太医被我留在这儿了,黄一方回去了,一会子我叫人去把他再叫来。好生吃药,不许嫌苦。你妹子在这里,闷了找她说话。”
林琐眼皮发沉,“知道了,别蝎蝎蝥蝥的……我倦的很……你自己留心些。”
太医的药本就有安神之效,林琰醒前才被司徒岚喂了药下去,此时药力上来了,昏昏欲睡。
司徒岚不舍地替他理了理鬓角的发丝,唤了外头守着的碧萝进来,嘱咐了两句,自己快马进吕去了。
林琰再醒来时,屋子里光线明亮,梨木圆桌前坐着一个人,笑吟吟地看着他,眉眼精致,气质如玉,不是水溶却是哪个?
“你醒了?这一劫有些冤枉,这会子好些了没?”
林琰嘴动了动,却是没有出声儿。
水溶笑了,过去倒了盅溫水,递给林琰:“润润嗓子吧。”
笨手笨脚地喂林琰暍了一口水,林琰才有力气开口:“劳动王爷大驾了。诚王找到没有?”
水溶一撇嘴,“放心罢,跑不了了。云侯爷和你们家老九都领了人去搜,插上翅膀也飞不出京城了。不过这两日忙了,他大概也就没法回来。”
林琰不担心别的,唯恐忠诚真的就如他所想去西山书院报复。不管怎么说,他手下还有几个死心塌地的,要不然也不能从孝慈这么容易就脱身……
眯了眯眼睛,按说,既然已经要将二王禁在孝慈皇陵,守卫不该少了。这般容易便叫忠诚伤了人跑掉,莫非又是皇帝下的套子?
果然听得水溶轻声道:“太上皇身子不大好了,怕是被司徒崎气着了。唉……”
林琰听他虽在叹气,却分明有种幸灾乐祸的意思。这是皇家事,自然不好多嘴,只眨了眨眼睛不说话。
“行了行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们府里头丫头不错,懂规矩。等你好了我再来。”说罢也不叫人,只自己悠悠然出去了,当真是来也成风去也成风。
碧萝随即进来,见林琰睁着眼睛,自己倒先掉了眼泪
“我这会子没力气哄你,你可别掉豆子。”林琰最是怕女人哭,他没那个耐心去哄劝。
碧萝狠狠一擦眼,“不敢叫大爷哄,我自眼睛疼,谁有闲工夫为爷掉眼泪?好叫您下回再偷偷翻墙出去挨上一剑么?”
碧萝自小在林琰身边伺候,性子伶俐,说话却很是知道分寸。想来这回是真的急了,竟是带着刺儿说话。
林琰哑然,正要说两句什么,外头又有人进来了,转过屏风,却是黛玉。
还未说上几句,外头丫头又进来说黄太医来了,黛玉等人只得回避了。
林琰的外伤也并不轻,黄院判细细把了脉后,又査看了一下伤口换了药,重新包扎了才回
黛玉这才又进来了,亲手将溫热的粥菜喂林琰吃了几口。看看林琰,欲言又止。林琰心思细密,看其神色,略一思索,便知道定是司徒岚早上在这里,她瞧出了些端倪。
虽则是自己的妹妹,林琰终究觉得这话不必像黛玉去解释。倒是黛玉,这大半日的功夫过去,又是优心哥哥的伤势,又是担心云宁。又要遣人熬粥煎药,又是忙着叫人去接了云泽云芮过来,也并没有多少时间去想林琐与司徒岚的事情。
这会子静下心来,看看往日总是云淡风轻一般的哥哥就这么躺在床上,苍白虛弱。从前未出阁儿时,只是觉得哥哥似乎是万能的,家里有他在,就有了主心骨儿,无论大事小情,处处想在前头,没有他做不来的。
如今看来,黛玉忽然觉得哥哥其实也是个可怜的人,也有不能的时候。好像,要是有个人照顾哥哥,也是不错……
猛然醒悟过来自己在想些什么,黛玉脸上忽然红了一下,拿着帕子掩饰地擦了擦鼻翼,借口屋子里太热去要冰盆走了。
林琰看着她匆匆出去的背影,闷在被子里想笑又笑不出。
果然后边几日,云宁都未能露面,司徒岚无论多累,晚间必要来看视一次。
十余日后,林琰身上外伤渐渐愈合,已经能够起身稍坐。因太医说了,能够起身来稍作走动,反倒是有益的,黛玉碧萝等一干小女子才不甘不愿地放了林琰出房间。
这天林琰正在廊下的躺椅上晒着太阳,院中摆了一溜儿盆栽。其中一盆儿是醉仙楼里头石秀送来的,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的名品。
外头司徒岚一阵风似的进来了,林琰皱皱眉头,看他一身儿常服袍角处沾了不少的尘土,整个儿人也比先前瘦了些。
“今儿好些了没?”司徒岚看看院子里头,几个丫头婆子都在那里洒扫擦拭,不好做别的,只在林琰身边儿的脚凳上坐下。侍立在林琰身后的碧萝实在看不下去,转身进屋叫小丫头抬了一张红木透雕玫瑰纹的圈背椅出来,“王爷请坐!”
司徒岚笑着赞道:“好丫头!今儿你们府里吃什么?将你们大爷的好酒取出来,一会子若儿也就回来了。”
碧萝听了,笑道:“奴婢这就去吩咐厨下预备若哥儿喜欢的。”施施然走了。
林琰看司徒岚:“诚王抓住了?”
司徒岚撇撇嘴,“皇兄圣旨已下,宗室除名。至于他之前罪过不小,指使甄家暴敛财务,暗中勾结地方武官,重伤皇室中人,刺杀朝中重臣,哪一条儿都够他死上一回了。”
林琰沉默了一会儿,“太上皇呢?”
司徒岚叹了口气,“病了,被这个儿子气得实在狠了。这两日稍好了些,嚷着要去行宫,不再京里住了。”
林琰诧异:“皇上能答应?”
“看看罢,这会子是不行,难不成让父皇一个人病歪歪地起身?若是太后随行,也得瞧着太后的意思不是?”司徒岚诨不在意地取过扇子给林琰扇着,“你身上的伤差不多了,我问过了黄院判,再过两三日,也就能坐马车了。咱们去郊外别院住些日子,那里一来凉快,二来清净。三来么,皇兄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