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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蛇来运转-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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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将来会不会哪天神经打结,又决定要躲得远远的,来个不见为妙?”她仍然是一脸悲愤。

搞了半天,原来如此!夏攻城轻声笑了起来。

他们的对话不是和上回的流浪蛇之争有异曲同工之妙吗?她的心结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不安全感。她心头总是有一股强大的不安全感。而这个始作俑者,似乎就是他本人;只是当年一个颓丧的想法,不料竟然在她心底生成如此大的阴影。

“过来。”

玉京子狐疑地打量著他伸出来的手。

“过来!”他重复。

迟疑片刻,她怯怯地再爬回他身边。

“看著我的眼睛。”

她抬起头,直勾勾瞧进他的灵魂底层。

“不,会。”他轻声的,一字一字的。“听见了吗?不会。”

“为……为什麽你如此肯定?”她嗫嚅地问。还没发生的事情,谁会知道呢?

好问题!

其实,夏攻城也自问过,为什麽?

好像,冥冥中就是有人不放过他们俩,非得想个法子,一次又一次地将他们缠缚成一气。

若以彼此的生命长度做为比例,他们相处的机会并不算多,充其量只是几次短暂的遭逢而已。

他犹能记得初见她的景象。

一身碧绿色的衫袄,飘飘然有凌波仙子之姿,脸上端著精灵调皮的笑意,硬是要借他的金丹来玩玩。

这一玩,便把他的一部分,与她牢不可分地结合在一起了。自此以後,无论相分多远,无论愿不愿意,彼此总是有著感应,都能寻到对方。

即使是他封了灵智、化身为人的时候,在混沌不明中,仍然亲自挑捡了万花丛中的一点绿,将这盆翠碧的小昙花又抱回身畔。

如果相识是“因”,那麽他们结的果会通往何处?如果相识是“果”,又是什麽原因让他们非相识不可?

他平生只历了三次劫,三劫都和她习习相关。接下来可能还会发生第四、第五,甚至第六七八个劫,然而,奇异的是,他没有丝毫的不情愿。

唉!夏攻城想起美女老板曾说过,他的先祖——当年随著安道士一起去“玉京”求访天帝的玉京子,曾经爱上一位照顾花卉的女全真,因而误触了情障,被贬下凡尘。或许就是因著这个缘由,让他们这一门後代,从此与花精、树灵的感应特别深吧!换句话说,他注定欠她的!

他不再说话,俯首吻住了她。这个回答,够明白了吧?

玉京子好不容易恢复莹白的面容,再度染上一层浸透心肺的红。

“你真的喜欢我?”她小小声地问。

他低笑一声,继续吮上她的耳鬓,吸嗅她身上沁出来的清冽芬芳。

好香……不想放过她了……

她的肌肤一寸寸的暴露出来,每多一寸雪白出现,空气中的香馥便越盛。

他陷入意乱中,醉入情迷里,两只手成了最积极的逐香师,一点一滴将她的娇躯从衣物里解放而出,任由馨芳四溢。

她的肤色莹润,被他吮过的每一个部分,都会烙下一个个粉红的印记。

他似乎对这个简单的游戏上瘾了——长指先抚过一处光洁的肤质,凑上唇轻吮,离开,看著一层红晖渐渐从深处浮上来,烙成梅花般的爱痕。

她的脑中仿佛塞满了沉重的石块,或者轻飘飘的棉花,浑身钝沉无力,却又说不出的舒懒快意。

光裸的背碰到石台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准备好打个寒噤;然而,体肤下感受到的,竟然是一种软柔的质地。

她极力想睁开眼睛,瞧瞧石台跑哪儿去了,怎麽会变成铺著床单似的感受?然而,睁目,看见的唯有压在她身上的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

他的眼眸悠远,在这两潭无边无深的深水里,她看见,自己。

鬓发横乱了,娇息微喘著,肌肤红润透。

身下躺著的究竟是不是石台,已经不再要紧。她第一次如此的喜爱自己,只因为,这是他眼睛底的唯一。

她主动揽住他的後颈,压下他的脑袋,送上自己的心甘情愿。

爱他,也让他爱自己。

※※※

春风来呀百花开,少年郎儿爱来采。采了花呀编成环,送给妹妹笑容开。

她哼著民俗小调,身上只套著一件他的衬衫,正在摘拾翠昙新绽出来的小花苞;摘了满满一捧之後,回到石台上,开开心心地吃起消夜来。

他仍侧躺著,一只手支著脑袋,全身只著一件黑色长裤,拉链和裤头都没有扣上,罕见地散发一股浪荡颓废的感觉。

“我第一次看见有人会自己吃自己的。”他的语调慵懒倦散,另一只手游移在她的玉腿上,品味那柔腻的触感。

“人家是“自食其力”,又叫做“肥水不落外人田”!你没听过,“落红不是无情物,化做春泥更护花”?”她抓起他的大掌来咬一口。

“噢。”他反手捏住她的小鼻头。“我讲一句,你就非回三句不可。”

她嘻嘻娇笑,拿起两朵小花苞凑在他唇畔。“要不要吃吃看?很好吃哦!香香的,还有一种淡淡的甜味儿。”

他张口接了,顺便吮了她的手指一下。

咦?真的不错吃。以前除了做成脆糖口味的花瓣之外,他还没有生吃过翠昙。

宁静馨缓的气氛继续在山洞里蔓延。

玉京子一边吃著消夜,一边蹭了蹭身下的石台。

说也奇怪,这石台看起来像石头,实际上也是石头,可是他们躺卧在其上,却没有任何冰冷生硬的感觉,反而触体微暖,而且质感非常温润。如果教她闭著眼睛来摸,她决计猜不出这是一张山岩构成的石面,反而像是……一整片质地较软的暖玉吧!

“你接下来有什麽打算?”他忽然问。

“你去哪里,我就跟著你去哪里。”她想也不想地回答。

他笑了,白亮的牙齿在柔和的光线里闪动。

在人世里待久了,有时候还真不习惯她从不掩饰的直接。但是,他喜欢这样。

“我们还是得回去一趟。”他深思地说。

玉京子想了一想,也是。凡尘俗世里还有许多人与事需要处理,不能说失踪就失踪,否则会害很多关心他们的人担忧。

原来,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常常由不得自己的。

“对了,你这次为什麽会弹回自己的真身来?”她现在才想到要问。

“出车祸。”他白了她一眼。还不是为了你?但想一想,那天出现在马路口的人也不见得是她,说不准是自己看错了,硬要赖在她头上似乎不太公平。

嘿,刚才被她哭哭啼啼地教训一顿,显然他已经快被洗脑成功了。

“你呢?”

“我是自己跑到中庭去晒太阳,睡午觉;睡著睡著,那位姊姊就把我的元神召回来了。”

夏攻城再度陷入沉思。

她的真身和元神已聚守在一处,临时要重返人世不是什麽大问题。倒是他,当时被重重一撞,元神又弹了回来,虽然受创不深,几乎是立刻就清醒过来。然而,留在人世间的那具肉身,想来已经遭到极大程度的损坏。不晓得他的魄投转回去之後,还能不能使用。

说不得,如果肉身真的毁损了,他只好再凝神聚化一个。只是,回去之後要如何向同事们解释他“横死在大街上、却又奇迹复生”的事,得花点工夫好好琢磨一番。

他虽然有著凡人没有的灵通,然而,已经发生过的事就无法回头再去改变,“人力无可回天”便是这麽回事儿。

“走吧!我们先回去瞧瞧,再做打算。”

※※※

春日迟迟,卉木栖栖。

亮黄色的计程车停在敦化北路上,一栋办公大楼的前方。

後门打开,一位都会白领装扮的男人下了车。

“夏先生,今天没开车出去?”大楼警卫看到他,主动下了台阶,过来和他攀谈几句。

“对啊,外面停车位难找,还是计程车比较方便。”男子微微一笑,转身上了台阶。

馀光一扫,他突然止了步伐,斑马线上有一道娇白的身影攫住他的视线。

警卫先生随著他的目光一起转过去。

“失陪。”男子含著不自觉的笑意,往马路口走了过去。

事情发生得如此快速,警卫只来得及看见,夏先生才刚踏上斑马线,一辆小轿车突然从远方飙过来,已经开始闪烁的黄灯丝毫没有改变他冲过路口的决心。

下一瞬间,黄灯转红,行人通行的绿灯亮起,夏先生快速奔上斑马线,那辆疾冲的轿车已然不偏不倚地撞飞了他,一切仿佛经过最精密的公式计算,丝丝入扣,环环相接。

“夏先生!”警卫的心脏狂跳,怒吼著冲过去。

夏先生的身体被高高地撞离地面,飞过三、四公尺的距离,再重重地落在路面上。

砰!人体骨骼隔著肌肉撞击在柏油路面,发出一记沉闷的声音,听起来比指甲刮到黑板更令人牙齿发酸。

小轿车紧急煞车,叽!几乎剌破深入耳膜。

“啊——”一声尖锐的女高音替车祸现场增加更多音效。

後面的车辆行人全乱成一团,警卫奔到现场,用力拨开挡路的群众,来到伤者的身畔。

夏先生脸孔朝上,半个身体躺在马路中央的分隔岛,眼睛无神地微睁。

那个眼神,已经不像一双有生命力的眼……

“快叫救护车!”警卫对某个路人大吼,对方回过神,连忙掏出手机打一一九。

“夏先生?夏先生?”警卫蹲在他的身边轻唤,不敢随便翻动他。

他的脸色苍白,半边的脸颊和衣服上沾满了泥土与青草渍,另一侧的额角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正泌泌流出血来。

大家的心都提在喉咙间,现场除了对向的来车继续行走之外,别无任何声响。

“咳咳咳咳——”半昏迷的男子陡然爆出一串咳嗽声。

“啊!”还有路人猝不及防被他吓到的。

夏攻城用力喘了几口气,在警卫搀扶下,缓缓坐了起来。

“发生了什麽事?”

“夏……夏先生……”

天哪!像他这样被撞到半空中,还飞了好几公尺远的伤患,不死也半条命了,可是他……他……除了一些体表的轻伤之外,竟然还好端端的。警卫呆住了!

夏攻城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脏污。

“该死的!这是怎麽回事……噢!”额角的伤势受到牵动,他忍不住痛得一缩。

“夏先生,你……你刚才被车子……撞了!整个人飞了出去。”警卫结结巴巴,一句话要吞三、四下口水才能说完。

“我被撞了?”他支著额角,表情有些茫然。“啊,对,好像有这麽回事。”

警卫小心翼翼地观察他。“你有没有觉得哪里特别痛,或者不舒服?”

依照这态势,肋骨断个几根应该是免不了的。

夏攻城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慢动作地支起身来。

“小心。”警卫连忙扶住他,真怕他动到一半,整个人全散了。

站直了身之後,他谨慎地弯弯脖子,扭扭臂膀,动动脚踝。

“好像没什麽大碍,”他投给警卫一个苍白的微笑。“可能是分隔岛的软土缓冲了我落地的力道,除了一些皮肉伤,骨头倒是没什麽大碍。”

神迹!警卫瞪大了眼,几乎无法置信。

那肇事的驾驶更是放下心中的大石头,跑过来拚命道歉,又递名片又留电话的。

“我没事了,你以後开车要小心一点。”夏攻城不悦地责备他。

“是,是,你的医药费我愿意负责,後续的事请打电话与我联络。”对方拚命赔不是。

如果不是现场目击者太多,实在溜不掉,想来这位仁兄也不会如此谦卑。警卫板著脸,大声训了他几句,才放他离开。

“夏攻城!”马路对面奔来一位穿著白衫的年轻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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