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乱红-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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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是京城北郊,我是今天清晨的时候听见有人敲门,开门就看见姑娘昏迷在门口了。”她双眼清澈,不偏不倚地注视着我,不像撒谎的样子。这么说,黑衣人又一次躲开我了。他说要送我到一个有人保护我的地方,是这儿吗?
“姑娘你先歇一歇,我去给你煮点吃的。”她说完就走了。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我终于想起来了,若荷,她是若荷,我和千仪从丁相儿子手上救下来的小丫头。可是我们不是安排镖局送她回家乡了吗,为什么她还会在京郊,黑衣人为什么把我送来这儿?这里面肯定不简单。
我走了出去,日已偏西,原来我又睡了那么久。出门是一个小院子,三四间房子和一些栅栏围成的,我住了最左边的一间。看见右边一个低矮的小屋子炊烟袅袅,我走了过去。
“若荷姑娘……”我一出口就懊恼不已,她并没有告诉我她的名字啊。她怔怔地回过头来看着我,眼睛慢慢变得晶莹,忽然她扑通一下跪倒在我面前,“若荷叩谢姑娘,若荷终于等到姑娘了。”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蒙了,反应过来后赶紧扶起她:“可使不得,快起来,是我要谢谢你收留了我。”
“不,”她抓着我的手,“姑娘你听若荷说,我知道你一定是我的恩人,因为在京城没人认识若荷,除了那次在丁相爷救下我的两位公子。”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知道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即便她认出那时我们是女扮男装,也不能知道是我,因为那是乱红的脸变的男装,不是江珊。我脑子一阵晕眩,身子打了个趔趄,若荷紧张地扶着我坐到了院子里,“姑娘,你怎么了?”
我想知道事情原由,也不再推却,说:“我没事。若荷,我承认我是帮过你。现在我有求于你,你能帮帮我吗?”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她坚定地回答我。
我坐在院子里,听若荷说起了那次我和千仪送走她以后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我肯定这是觉情宫的安排。最有力的证据就是云影曾经承认了在暗处用石子儿帮我和千仪打退左相府下人的事。那天,若荷在镖局的人的护送下出了京城,在路上,天色已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好露宿荒郊。没想到护送若荷的镖师是个心术不正的人,对若荷起了色心,想对她不轨时,一个蒙面的女子救了她,把她带到一个同样蒙面的男子面前。男子问她想不想为她死去的姐姐报仇,想不想报恩,两度狼穴获救的若荷求之若渴。之后蒙面女子便把她带到了这儿,教她武功。后来蒙面女子又带着她潜入青楼,卸下了正在寻春的丁相儿子的右腿。之后蒙面女子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几天前,蒙面女子再度出现,告诉她,如果有一个人出现在此地,并且能喊出她的名字,就是她曾经的救命恩人。
我认真听完,原来前不久京城轰动一时的丁相公子青楼遇刺的事,是她们干的。可是,还有很多事我理不清,最明显的是,蒙面女子怎么会告诉若荷我有可能出现在这儿,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如何,蒙面女子岂能知道我的行踪。
“那个蒙面女子,相处那么久,你就没见过她的模样?还有那个蒙面男子呢,有什么特征吗?”我问若荷,她摇摇头,我想了想,又问:“那你有没有注意过,蒙面女子的左眼眼角,有一颗泪痣?”
若荷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我心中有数了,蒙面女子是云影,她就是左眼角有一颗泪痣。那么蒙面男子呢,会是黑衣人吗?“如果让你再见一次蒙面男子,你能认出来吗?哪怕是声音也好?”
若荷迟疑一下,摇摇头,“我确实没见过过他们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那天夜里,我吓坏了,蒙面男子的正面我都没有见过,只看见他的背影,知道他是蒙了脸的。我只知道,他们和姑娘您都是若荷的再生父母,若荷要报答你们。”
云影是觉情宫的,她不会为了收买若荷,就带着若荷去砍了丁相儿子的腿,想必是受了派遣的,而蒙面人,肯定是云影的上级,为了若荷一个小姑娘,也不可能冒险和天仪国的相爷过不去。想起昨夜黑衣人砍下了企图侮辱我的人的头颅,我仿佛觉得,救我的黑衣人,就是若荷口中的蒙面人,因为,丁相的儿子曾经和采花贼偷香一起在风雨楼轻薄过我。但是,按我的逻辑,觉情宫不会为了若荷去得罪左相,又怎么会为我如此做?毕竟,我也和若荷一样,身份都是个丫鬟,不同的是她在相府我在皇宫而已。
虽然一切都是我的猜测,可我总觉得真相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了,依稀可见了,却被一团浓雾遮盖,欲求不得。
第38章孤身人远走江湖(2)
正午时分,太阳当头照,热气腾腾。前方路旁有一个茶铺,我牵着马走了过去。
茶铺很大,稀稀落落坐着十来个客人,我找一个空位坐定,小二过来招呼:“这位公子要点什么?”我点了食物,小二应声而去。我四周看了看,没有可疑人物,宽了心。
几天前,我的伤好了,趁若荷出门的空挡,不辞而别了。因为她说要跟着我浪迹天涯,我知道自己的处境很危险,不想连累她。在路上停停走走两天了,庆幸没遇见来劫道的人。为了不太显眼,我甩了个比较笨的小手段,用纸将红颜泪糊起来了,旁人看来,就是一个劣质的手镯。那天以后,我回想了一下,猜测是面人臧搞的鬼,我本来在京城待了那么多天都好好的,可是一遇见他之后,就遭劫了,除了他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我不经意抬头,发现前面邻桌的少年不时偷偷瞄我一眼,我心里打起了鼓,莫不是什么跟踪的人又认出我来了?天气热,又要赶路,我的化妆术不好施展,一流汗就露馅了,看来得找机会学学江湖中人的易容术了。
“客官,您的菜。”小二身形敏捷地绕过桌子过来了。
我一看,都是些清淡的小菜,甚是满意,顿感饥肠辘辘,顾不得形象,起筷大块朵颐。
“哎,我说,江湖当下的大事,兄弟你是果真不知道哇。”后面的桌子传来的声音。什么江湖大事?我不自觉地竖起耳朵。“觉情宫知道不,冥魅庄知道不?打起来了!”
另一个人一副不相信的语气,说:“兄弟你别开玩笑了,一向极少在江湖上抛头露面,更不与武林人士来往的,两个最神秘的组织,打起来了,怎么可能,你吹牛不打草稿,就不怕冥魅庄的杀手要了你的长舌。”
我听了更是奇怪,觉情宫和冥魅庄打起来了,那个神秘狠绝的杀手组织?觉情宫斗得过冥魅庄吗,云影会不会有危险?
“你爱信不信,你还要不要听。少见多怪,跟个女人似的。”那人不高兴了,对方连声赔罪,他又接着说,“是这样的,我听说,大前天晚上,在青花镇上的一家客栈,觉情宫和冥魅庄包了下来,双方派来的几个人就在里面谈了一夜,到天快亮的时候就打起来了,是两个头头比武。”
“那谁赢了?”另一个人喜滋滋的问,这些大男人,八卦起来也是不得了。“你不是不信嘛,不是说我吹牛吗,还问。”曝料人端起了架子。我听着就急,又不敢出声。他得意地笑了笑,接着说:“觉情宫的赢了。”我松了一口气。另一个人又问:“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啊?”
“不知道哇,”曝料人纳闷地说,“你说,两个响当当令人闻风丧胆的组织,上来就是谈判,谁猜得出他们要做什么。不过啊,听说觉情宫来的人,真是个个都不可方物啊。”
“那他们都长啥样啊?”对方又问。
曝料人讪笑道:“呃,这我就不知道了,青花镇的人说,觉情宫的人都是蒙着脸的。”
“切,你这是瞎撞嘛,没看过也说好看。”另一个又鄙视他道。
我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转过身看见两个二十好几的汉子,对他们抱拳说道:“小弟见过二位大侠,方才听二位说的事,小弟很感兴趣,不知……”
“你谁啊。”一个黝黑汉子问我,听声音不是那个曝料人。
“小弟江小舟,初闯江湖,乃一无名小卒,羞于挂齿,只是想二位大哥听听新鲜事。”我粗着嗓子对他们谦恭地说。
“哈哈,来,坐下吧,”曝料人大笑道,“大哥我今天高兴,你还想知道什么,问吧。”
我坐了下来,招呼小二送酒上来,对方满意地看着我。这才问道,“就是那两个组织,他们的谈话内容就没有人听到一些吗?”
“其实啊,有的,就那客栈的掌柜的,不怕死,好奇,”他呷了一口酒,说:“趴窗前想偷听,刚靠近,听见说什么上古镯子,说什么红颜……红颜什么来着,哎,还没听清啊,一条白色缎带穿窗而出,将掌柜的一捆,往边上一扔,掌柜的摔得龇牙咧嘴。掌柜的一看,觉情宫的一个小奴婢都那么厉害,就灰溜溜地逃了。这是掌柜的自己说的,现在他那儿生意不知道多好,江湖中人都跑他那儿听……”
我怔住了,红颜泪。曝料人有几分醉意了,跟我称兄道弟:“哎,小兄弟,看你也像半个读书人,你说,觉情宫和冥魅庄怎么就为了个镯子,估计抢镯子也是为了个女人,竟然就打起来了。”
黝黑汉子就不同意了,“什么叫‘就为了个镯子,为了个女人’,有什么奇怪的,你看这天下的老子,皇帝老儿,不也为了个女人神魂颠倒嘛。”看来皇帝宠翩婕妤的事江湖人都拿来当笑柄了。
“小弟谢过二位大哥,告辞了。”这儿的下一站就是青花镇了,我要在天黑之前赶到青花镇,又朝小二喊道:“小二,这两位大哥的账我一起算。”
“哈哈,这小兄弟豪爽,哥哥我叫赵猛,你这朋友我交了。”
辞别赵猛,我骑着马急急地上路了。我一定要查清楚,如果因为红颜泪觉情宫真的和冥魅庄斗起来了,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走了大概二十几里地,我听见远远的马蹄声跟着,我快他也快,我慢他也慢,就是不跟上来,不知道对方意欲何为。我的速度没有慢下来,忽然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矮树丛,我心生一计。将马儿栓在一边,我躲进了树丛里,蹲了下来,从包里掏出匕首,严阵以待。
不一会儿,那人追了上来,只见我的马儿不见人,就下了马,四周看了一下,最后目光锁定我藏身的矮树丛。他越走越近,我看清他的模样了,是刚才才茶铺偷看我的少年。他慢慢地走了过来,我紧张得心扑扑跳,大气都不敢出。他的警觉性似乎不高,只顾往四周远处看,我趁他不备,一伸脚,将他绊倒在地,我顺势扑了上去,用匕首抵住了他的颈项。
“姑娘饶命!”少年急忙求饶。
“瞎叫什么姑娘,要本公子饶你可以,为什么要鬼鬼祟祟地跟着我,谁指使你的,说清楚了我饶你不死。”我愤愤道。
“是我,姑娘,”他苦恼地说,又用力清了清嗓子,“是我,姑娘。”他的声音怎么变成了女声。他的手又动了动,想抬起来。
我的匕首又压紧了他的脖子,“你是谁,别耍花样。”
第39章黑衣人显露真颜(1)
进入青花镇的时候,已经入夜了。
我带着若荷住进了福来客栈,不,准确地说,是觉冥客栈。看到这店名的时候,我禁不住对掌柜的一番钦佩,钦佩他的生意头脑和包天大胆。另一方面,也得知觉情宫和冥魅庄的处事原则——不会滥杀无辜。不然,这掌柜的不知道得死多少遍了。
“姑娘,来洗把脸吧。”若荷周全地递上脸帕子。我看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