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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花凋-第7部分

小说: 花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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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的缘起缘灭,本就难以拘束,更何况是心?而他,也不过只是只易受春风摆荡的妖。

在今日的午阳下,他和无音各据花圃一方工作着,他总是偷偷地瞧着她,每当两人的视线交错,她便飞快地转移了视线,一躲一藏间,似在躲着迷藏,又像在他们之间拉起了一道墙,谁也不敢逾越,因而都此困郁。

直到他再次准确地捉住了她偷偷望向他的水眸,转瞬间,他们彼放下了手边的工作,定定地凝视着彼此。

四下无声,世界仿佛也在这一刻停摆。

芍药的香气似多彩的线,在他们之间绕了又绕,缠了又缠,卷成一团暧昧的氛围,他虽急于想拆解开来,好阻止自己又再度陷进去,但,心下却又依依恋恋,漆黑眸子舍不得离开她那双美目。

远处幽微的轻响令他回过神,突如其来的那种异样而尖锐的感觉,令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怎么了?”在他转首看向园门时,无音好奇地问。

他沉肃着脸,“有客人来了。”以这份感觉来看,来者可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她很是费解,“客人?”怎么又有客人来了?近来的花相园,可还真是热闹。

当无音走出花丛间时,果然如叶行远所料,园外又来了一名客人,正由嬷嬷领着他人园。

“小姐,这位是申屠大人。大人不但是当朝红臣,更是老爷的忘年之交。”带着客人来到面前后,嬷嬷兴奋地向她禀报。

无音瞧了瞧这位名唤申屠的一会后,她发觉,她又再次觉得和叶行远初时相遇般,感觉这不是她与他的头一回见面,只是,她是在哪见过他呢?因她很少见外人,故而只要有人进到园子来,她便会将客人的面容牢牢记住,但这个人怎就是在她脑海里搜不出个踪迹?

她的两眼缓缓滑过他的面容,在那张看似刚正不阿的脸庞上,她找到了一个熟悉的记忆起点,他右眉上的痣……

他不会是……十年前,那个卖四神镜的镜贩?但她分明记得,那时他的模样也如此刻一般,相反的,变老长大的人只有她,他该不会和叶行远一样,都是只……

她决定不动如山,朝他福了福,“不知申屠大人何故造访花相园?”

申屠令的脸上泛着朗朗的笑意,“听说雷姑娘所种芍药无人可及,下官是特意来赏花的。”

“小姐,申屠大人指定要住在这。”在旁的嬷嬷又加上一句。

这下她的眉心真的皱起来了,“指定?”

“花相园之芍药,大名京兆皆知,下官既是来府上叨扰,怎可不住在这好好欣赏美景呢?”自她眼中看出了不受欢迎的申屠令,带着无害的笑意轻声解释。

“大人这边请。”同样的,不等无音答允,领路的嬷嬷又照着府内主人的指示引他进屋。

无音默然地颔首,目送他与嬷嬷偕同入内,但盛阳下,他的影子和常人相较之下却显得……很淡,无音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怎么该来的,不该来的,全都来了?

一阵牢牢在她身畔响起,她侧过首,就见叶行远紧站在她的身旁,双目炯炯地盯着申屠令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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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雨落,屋檐上的雨声叮咚清脆,滴滴的微声,落在寂静的夜里,听来格外分明。

无音闭着眼帘,任那双熟悉的大掌在她脸上游走。

半梦半醒间,她很放肆,也很沉醉。

近来这双手的主人,变得更像个人了,他有了形体,碰触她的感觉也不再那般冰冷,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贴近的鼻息,吹拂在她的脸上,就似在她的梦土里再多扎根一分。

指尖依然继续游走,专注地抚过她的唇瓣,当她再一次地想睁开眼看他时,唇上的温度变了,两片温热的唇熨贴了上来,令她游离天外天的神魂当下全都回笼,不敢相信他竟逾越至此。

努力挣脱梦海,无音在唇上的吻一被抽离后迅即醒了过来,错愕的她抚着被亲吻过的唇,试着在幽暗的房内寻找他,但这雨夜太过黯然,丝毫光线也无,她找不到轻薄她的凶手。

一线摇曳的光芒自屋外渗了进来,她忙下榻穿鞋,搭了件外衫便匆匆推门走出去。

踩着无声的脚步追逐着灯笼浅淡的光芒,来到廊上的无音,与在夜半里提着灯笼四处走动的申屠令撞了个正着。

“有事吗?”她两手环着胸,在他的身后淡问。

申屠令一惊,半转过身子,“雷姑娘还未睡?”

“你在做什么?”看他的举止,似乎是正提着灯笼在找着什么东西似的,就如前些天叶行远的举动一般。

他敷衍地换上了笑,“下官不过是……”

“不过是睡不着,所以就出来找找东西?”她飞快地接过他的话,微偏着螓首瞧着他。

申屠令无言地笑着,无音瞧了瞧他手上的灯笼和他的双脚后,忍不住想提醒他:“恕我给你个忠告。”

“下官洗耳恭听。”

“扮人,就要有人样。”既是不属于人类,那么他就算要扮,也得扮得像一点呀。

不解她话意的申屠令,敏感地扬高了一双箭眉她伸手指向他的脚边,“你忘了把你的影子带出来。”

他连忙往下一看,糟了,在灯笼的照映下,还真是半点影子也无。

“我希望你不会在这待太久。”不待他来圆谎或是掩盖,她又再道,现下只衷心地希望他别留在这惹她的麻烦。

飒凉的笑意出现在他的嘴边,“不会的。”

“晚安。”她轻巧地旋过身,往自己的房门走去。

在她步入房内后,申屠令脸上的笑意霎时收走,他转首看了廊畔叶行远所搁放在地的画具一眼,弯身拾起一只画笔,在砚上沾了些许朱砂调的红墨后,走至墙边,扬手随笔画出一只头长峥嵘双角、怒目圆瞪的红鬼。

笔尖最后一勾后,他再落笔为所绘之鬼点睛开光,随后朝后退了两步,看着墙上所绘的红鬼如有了生命般,无声地破墙而出。

“去吧。”他笑咪咪地抬起一手,指向无音的睡房,“你的目标在那。”

回到房内再次上榻休息的无音,方要入睡,便感觉到又有一双手抚上她的脸。

以为是方才梦中的男子又回来了,无音习惯性地放松了身心,但抚摸在脸上的长指感觉是那么粗砺,指尖也过分尖锐地刺痛了她,骤然发觉不对,她飞快地张大了双眼,触目所及的,是一只面带一双血目,红面獠牙的厉鬼,正淌着口涎骑压在她的身上低首看着她。

无法动弹的无音骇目相视,喉问似哽住了,怎么也叫不出声,她挣扎地想自底下挪开,习惯性地想向住在邻房的碧落求援,却又忽地想起碧落出门去了尚未返家,在红鬼使劲地压住她后,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红鬼尖锐如刺的指尖爬至她的颈间,扬高了便要刺下。

“砰”的一声,门房骤被打开,红鬼转首看了一眼,便遭折庭外花枝作剑的叶行远一剑刺来,负了伤的红鬼嘶声惨叫,跃下了榻面往窗边一跃,连忙破窗而逃。

费力喘息的无音,无言地望着红鬼遁逃的方向。

一阵温柔的光影照亮了室内,她眨了眨眼帘,见叶行远不知在何时捧来了一盏烛火,烛火下的那张脸庞,看来是如此令她感到心安。

“没事吧?”来自幽夜里的关怀,淡淡漾在空荡的房里。

外头的雨声绵绵密密,她听不清他的声音。

见她没有反应,他担心地坐在床旁一手抚上她汗水交织的额|Qī…shu…ωang|,她一怔,为他的手势和动作,这份触感,意外地和先前那名总会夜夜来梦中访她的男子的那双手是如此相似。

不知何时,雨势渐渐停了,凝结在树上的水滴,滴落在地上的积雨上,清脆回荡的回音,缠绵有韵。在近处凝视着他,她能感觉,在他身上有一种古老遥远的气味,那种熟悉却又说不出是在哪曾感受过的感觉,令她有种坠入苍茫迷雾中的感觉。

他凝望着她,俊脸上写了担忧,“方才的事,常发生吗?”

“不,这是头一回……”她眨眨眼眸,犹如大梦初醒,“谢谢你的及时赶到。”

然而叶行远却自责地摇首,“我来迟了。”

“怎么说?”虽然她不想去追究他是如何知道她有难的,也不想去追问他是如何能赶到并驱走那只鬼的,但为了他脸上的那份自责,她却不想探究。

“你受伤了。”他伸手轻抚上她的颈间,心疼地看着上头遭掐出来的红色指痕。

“我没事……”她羞赧地转过螓首,但他的指尖却勾着她的下颔将它勾回来。

他慎重地向她叮咛:“下回若再有这种事发生,记得,大声唤我,我会马上赶过来的。”

她点了点头,复而抬首望上他的眼,“方才,你又去园里找东西了吗?”

他选择沉默,并将停在她下颔处的手收回来,又再度明显地隔起了一堵与她之间的高墙。

她实在是难掩好奇,“你掉了什么?”

“夜了,睡吧。”叶行远轻轻推她躺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无音及时捉住他欲离去的指尖,“你所失去的东西,就在这花相园里吗?”

经她的手心一握,他的神情顿时显得不自在,半晌,他僵硬地撇过头去。

她欲言又止,“你……”

“还怕吗?”感觉她的手心犹带点抖颤,欲离开的他不放心地问。

她摇首,“不那么怕了。”

“那么……”自觉不该在这夜深时分停留在她房里的叶行远,说着说着便想起身。

心情尚未完全平定的无音没放开他的手,反而将它握得更牢,眼底,犹盛着些许惊惧。

“再陪我一会。”虽说自小到大,各式鬼怪她都见怪不怪了,但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凶恶,欲置她于死的恶鬼。

他面有难色,“但……”

“只一会,好吗?”心慌意乱的水眸瞅着他。

“好吧。”他迟疑了一会,终究敌不过她的央求,将她的手放进锦被里为她盖好后,坐在她的身畔,“我就在这,待你睡着后,我才离开。”

“嗯。”飘摇的烛影映在他的侧脸上,无音放心地合上眼,在一室心安的气息里逐渐睡去。

在房外远处廊上等候消息的申屠令,久等了许久后,终于见到衔命而去的红鬼回返。

“终于回来……”正想褒奖红鬼几句的他,措不及防下,硬生生地遭受到扑面而来的红鬼攻击。

他忙闪身躲避,却还是遭红鬼咬伤了右掌,他腾出左掌一掌击毙红鬼,没想到,所施的法术竟会失败并且受命反攻向他,低首暗想了一番后,他才明白是途中杀出了程咬金,这才会坏了他的好事,红鬼也才会功败垂成。

他啧喷喃念:“真碍事。”

也许,下回在动手前,他该先去和那只花妖打声招呼。



“你的手怎么了?”

一夜未合眼的叶行远,在天方破晓时分,便强行闯进了申屠令所居的客房,也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或是此刻方不方便,盯审了申屠令裹着纱布的右掌半晌后,当下便不客气地将他窝藏在腹里的疑问问出。

“没什么。”正在着装的申屠令边系着衣带边答,“只是昨儿个夜里不慎被烛火烫着。”

见他的神色镇定自若,谎言答来也流畅无碍,早知他已有心理准备的叶行远走至门边,伸手合上了门扉和窗扇,将洒满一室的灿目朝阳都隔绝在外,再动作缓慢地回过身来,站在正对镜着装的申屠令的身后,但在亮澄澄的铜镜里,却没有映出他们两人的身影。

空气里,有片刻的沉默。

彼此都心知肚明对方皆不是人后,说起话来,也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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