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器宗-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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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问道:“客官,你是在店里用饭,还是自己出去?”
“我知道了,稍后我出去吃饭,你把房间收拾一下。”李晚不动声色地掏出一钱碎银,又道,“我不小心打烂房里的桌子和水壶,这个你代我交给掌柜,就当是赔偿了。”
“好嘞。”店小二探头看了看,见到被劈成两半的木桌,不禁咋咋舌,有些畏惧地应了一声。
李晚挥挥手:“好了,你去吧。”
小二见李晚挥手赶人,连忙欠身告退,又去通知其他住客了。
李晚摸了摸胸口揣着的如意囊,关上房门,便下楼出了客栈。
他准备找家酒楼吃饱喝足,顺带准备另日远行所需。
如果还在道场,可以什么也不管,只顾埋头苦修,但逃亡出来,就不能这么干了,凡事都要先以安身立命为念。
李晚一边思索,一边踏出了客栈大门,准备往镇中最好的酒楼行去。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瞥见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身着青色道袍,背负长剑的年轻人,逆着夕阳,从街角走来。
“这个人……是方铭?”
李晚眼瞳一缩,却是认出来了。
这个人,正是当日在正气门道场,和自己斗剑比武的外院弟子,他的名字,好像叫做方铭。
方铭乃是外院弟子,早已踏入炼气境,怕是都已经到了中期,修为自然不是李晚可比,当日他是奉了丘执事之命,“考校”李晚武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李晚对他的印象极深,隔着街也一下就认了出来。
“不好,他怎么这么快就追来,这里不能再留了,我得马上离开才行。”
李晚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追来,不由得心中一惊,连忙缩身回到客栈。
还好他对此也是有所准备,早就防备着尹家派人来追捕自己了,实在没有办法,一走了之便是。
想到这里,李晚也顾不得其他,果断往后堂跑去。
几息之后,他穿过走廊,来到客栈后院,毫不犹豫地翻墙出去,然后放开脚步,大步流星地奔跑起来,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身影。
他随身的物品都放在如意囊里,倒也没有累赘的行李,立刻便决定远走高飞。
李晚走后没有多久,方铭从街角走到客栈前,不禁露出一丝狐疑:“奇怪,气机到这里,怎么就断了?”
当日方铭与石不移受命追击,以千里寻踪之术,锁定了他逃离的大致方向,但到荒岭拐角处后,却又发现气机分作两股,一股翻过山岭,往东麓去了,另一股去继续沿着小道远去,似是到了北方。
方铭与石不移商量一番,当即决定兵分两路,但到了昨日夜里四更时分,方铭突然感觉前方气机一黯,快要寻到的线索,竟似有断绝之象。
其实到了这时,他已经对找到李晚不抱太多希望了,左右不过是丘执事额外交代的差使,并不是宗门下派的任务,没有必要那么尽心就是。
带着几分懈怠和无奈,方铭的行程,不可避免地变慢下来,再加上他与李晚只有一面之缘,并不是太熟悉,几乎隔街相望,竟然也没有认出。
但就在这时,方铭见天色转暗,眼前又是一家客栈,不由得神色微变,动起了投宿住店的念头,于是向那里走去。
小二见他气宇不凡,主动上前问道:“这位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店家,我问你一件事。”方铭语气有些慵懒,说道。
小二连连点头哈腰:“客官您说。”
“最近几日,你店中可有此人前来投宿?”方铭从怀中掏出一方帛画,却是个描影绘本,上面用各色彩线勒出一个人影,栩栩如生。
竟然是李晚的肖像,虽然不是完全一样,但也足有九分神似。
虽然没有指望找到李晚,但例行公事,还是要的。
小二惊讶地看了一眼,却是出乎方铭意料地道:“这不是天字三号房的客官么,我刚刚才在他房里打扫。”
方铭闻言,面色一变,道:“天字三号房在哪里?”
小二道:“二楼西侧倒数第二间……”说完便又有些后悔,这位客官来历不明,自己多嘴一句,怕是要自招麻烦了。
方铭听完,连忙抬步便冲了进去,登上楼梯直往上走。
小二急忙大喊:“客官,你……”
方铭头也不回,沉声喝道:“闭嘴,若再聒噪,休怪方某剑下无情。”
小二缩了缩脖子,顿时不敢再言语了。
方铭快步来到天字三号房前,拔出背后长剑,抬脚便踢开房门,冲了进去,但这时李晚已经翻墙逃走,哪里还有人在。
方铭面色微变,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古旧纸符,然后把纸符当空一抛,无声燃起,烧成灰烬。
便见纸灰带着一丝火光飞向窗外,直向远处飞去。
方铭见了,毫不犹豫地从窗口钻了出去,几个兔起鹘落,便循着李晚翻墙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第八章秘法显威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便上了镇外官道。
李晚在前面狂奔,一心只想甩掉追来的方铭,但没过一会儿便骇然发现,对方越来越接近了。
他开辟灵田,步入炼气境,终于厚积薄发,不仅身体筋骨在一夜之间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六识也清明了许多,隐隐间能够察觉到一股危险向自己逼来,便知道那是方铭的气机。
又过了不久,李晚终于被追上,逼到路边荒地停了下来。
李晚站在一个微微隆起的土丘上,带着几分喘息,恼然言道:“这位师兄,何必苦苦相逼?”
方铭本来已经都有了空手而归的准备,但却失而复得,不禁得意大笑道:“李晚,少说废话,乖乖束手就擒吧,不要让我多费手脚。”
李晚啐了一声,有些怨恨道:“若是我说不呢?”
方铭道:“那也由不得你。”
“那你大可一试!”李晚喝道,“你再敢上前一步,我就和你拼了,哪怕舍了这条性命,也要咬下你一口肉来!”
他自知逃脱无望,这一下,也是激发出了潜藏已久的怨愤之意。
方铭哂笑一声,道:“冥顽不灵!”
方铭虽然要捉拿李晚,但身为外院弟子,也有几分自傲,并没有一上来就拔剑相对。
他面带自信,就这么赤手空拳冲了上去,和李晚战了起来。
呼呼呼!拳脚交加,破空而来,发出阵阵呼啸的声音。
李晚虽然已经晋升炼气境,但面对这样的外院高手,也是捉襟见肘,倍感吃力,不一会儿,便明显落到了下风。
他苦苦支撑着,只感觉自己像是暴风雨中的小船,随时都要覆灭。
李晚心中早已萌生了退意,趁着挥手挡开方铭的一拳,趋身就想向后逃去。
“主意倒是打得好,但你逃得掉吗?”方铭见状不禁冷笑,李晚此刻的举动,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垂死挣扎。
他食中二指并拢,结成剑印,口中沉喝一声。
“铮”的一声,一柄古朴无华的三尺青锋当空浮现。
背后的宝剑,应声出鞘。
“给我斩!”
方铭手掐剑诀,对着转身逃跑的李晚遥遥一指,便见剑光闪过,猛地斩落下来!
这一剑突如其来,带着罡风嘶啸,宛如破竹,不要说一个人,就是狮虎,巨象,怕是也能一下斩成两半。
李晚心中骇然:“法器?”
这招剑并不是像凡人一般以手持握,而是隔空驭使,以奇诡的方式袭来,没有了人身四肢的诸多限制,招式运转之间更显如意,叫人防不胜防,难以抵挡。
显然,这方铭已经达到了炼气中期,动静相宜的境界,一身驭气功夫非常高明,不但能够炼出先天真元,更能如臂使指,随心操控。
他所驭使的也不是凡俗剑兵,而是玄门中人所用的法器,其中蕴含凌空操持的驭器之道,隔空斩杀,只在一念之间。
电光火石之间,李晚心中生起强烈的警讯,不顾地下泥污,翻滚着躲开,狼狈不堪。
但剑刃马上也跟着调头,不由分说,斩将而来,显示出了无比的灵活。
短短几息,李晚就被逼迫到了极其危险的地步,险象环生。
“这就是玄门秘法,凡人不可抵挡!难道我要死在这里了吗?”
李晚感觉到了无可奈何,无论怎么闪躲,这法剑也能跟着过来,而且比任何凡俗剑术更快,更精妙,显然没有别路可走。
但就在这岌岌可危的时刻,他却是突然想起,这方铭奉命捉拿自己,必定不会轻易下杀手。
还有机会!拼了!
趁着一个翻滚,李晚咬牙挺身,没有继续躲避,却反而一跃而起,空门大开,胸膛脖颈都迎着法剑而去!
方铭见状,果然大吃了一惊,连忙剑势一转,锋刃偏了过去。
但却没有想到,李晚趁着这机会,一块不知何时抓在手中的山石,猛地弹出,朝他面门而去。
方铭不得不侧身闪避。
这一闪,露出了破绽,李晚双眼泛红,猛喝一声,状若疯魔地向他扑了过去。
虽然他很想逃走,但一味示弱,把后背交给敌人,只有束手就擒的份,这时候也别无选择。
他在方铭反应过来之前抢先出手,却是突然激发了刚刚炼成的虚宝法印,顿觉一股凌厉的锋芒随着寒意流走,沿着手少阳三焦经冲至无名指间。
“剑气印,着!”
不觉屈指一弹,一道白光凝成的剑气破体而出!
这一击之后,他顿时便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元空空如也,得再次休息,或者行气运功,才能恢复了,不过这剑气的威力也没有叫人失望,竟然噗的一声,从方铭身体穿透了过去。
凌厉如斯。
方铭右肩炸开一朵血花,顿时身躯剧震,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骇然神情。
他被李晚方才的举动激得恼羞成怒,本想一剑把他刺伤,但却只感觉右肩一痛,不由自主地失手。
法剑堪堪飞在半空,便咣当一声,无力地掉落。
“纳命来吧!”
李晚见到这样的绝世好机会出现,哪有放过的道理,顿时猛地怒吼一声,一拳砸在方铭脸上!
方铭惨叫一声,痛捂口鼻,鲜血狂飙不止。
这一拳,完全大出方铭所料,他万万没有想到,李晚竟然有如此决绝的心思,拼着被法剑斩杀,也要反击自己,更加没有想到,只是经过一日,李晚已然打破凡人的瓶颈,成为了玄门修士。
虽然只是最低级的炼气弟子,但这一步踏出,便是脱胎换骨,旁的不说,速度和力量,增大了何止数倍?
这一下,什么精妙的剑法,招式,也没有了用处,他现在已经彻底没有了还手之力。
轰轰轰轰!
拳影重重,罡风鸣爆,连空气也仿佛要给李晚打爆,接连的拳头,如暴雨倾泻在方铭的身上。
方铭转眼间又再中了十几拳,浑身震颤不止,只感觉浑身上下酥麻酸痛,仿佛骨头都要给打碎了。
李晚却没有丝毫手软,口中发出一声野兽似也的低吼,重重一拳猛轰在方铭的下巴。
轰!
方铭整个人都被轰得飞了起来,紧接着,便见李晚一记断子绝孙踢,毫不留情地往他下身扫去!
方铭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禁不住抱着下档,缩成一团倒在了地上。
李晚的认知并没有出错,虽然方铭已经是炼气弟子,一身筋骨强健,血气强盛,比山中猛虎也差不了多少,但毕竟还没有大能修士飞天遁地的本领,寻常凡人的要害,他一样也有。
见制住了对手,李晚毫不犹豫扑身上去,如同凡俗市井的混混无赖打架,掐住方铭脖子,又剪住他双腿,便死命地翻滚。
方铭乃是外院之人,正经的宗门弟子,一身武艺自不必说,但却完全没有经历过这等阵仗,多年苦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