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君颜-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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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压根儿就不在歌玄身上,配什么配呀?
“不然你想怎么样?”
他可没忘记昨天在大厅时,她笑得有多开怀,在那一刹那间,他心里已经作好决定,既然她的心自始至终都不在他身上,那么哪怕他爱她爱到翻天覆地,也注定要无疾而终!那么就退出吧,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是在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说清楚?还是,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但是还没来得及表达的?”
只要简简单单的一句“我中意你”,所有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说呀!
雍怡全身僵直,面无表情。他就差祝福的话没亲口对她说了,她还想怎么样?就非要把他整死,她才高兴、才有“信心”披嫁衣嫁人吗?
好,若她如此依赖他的祝福,他说!
“你放心,你绝对匹配得上他,他能给你一生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而我相信你也能给他一辈子的快乐,你们将是天作之合、众人眼里的金童玉女,你们除了彼此将再也找不到更适合自己的人,我……由衷地祝福你们。”
他终于打破沉默,说出他认为自己势必懊悔一生一世的话。
水玲睁大清澄的眼睛,震惊地瞪着他冷漠疏离的背影。
她的喉咙哽塞,胸口发痛。
庆幸自己还能挤得出声音,她故作镇定,笑笑地说:“哈……那就嫁了吧!全京城想嫁给他的人想必不少,我好不容易得到这机会,当然要把握,不然机会就要被抢走了,我们一定会恩爱又美满的……”
她表现得很开心,笑哈哈的,但话一说完,当她转身走开时,脸却在瞬间皱成一团,她拼命想压抑住痛哭的冲动,却反而吸泣得更厉害。
暖和的春光四处浮荡,花瓣盘旋飞舞,她的哭妆这会儿名副其实为了哭而妆扮。
※※※
悦来茶楼。
“呸!”一位老兄吐出了整片瓜子壳,“听说淳亲王府又要办喜事了!”
友人瞄了他一眼,兴趣缺缺地说:“还办?!几年来办了几场喜事,哪一场不是无疾而终?”
“唉,今年这一场不知道又要怎么落幕了!”
刚才的老兄吐出另一片壳,徐徐地道:“这位歌玄贝勒也不知道是命中犯冲抑或是姻缘未到?他周遭的朋友一个一个娶妻生子,就剩他,老是形影孤单的一个人。”
另一人觉得口有点干,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好茶!形影孤单?呵,你哪只眼看见他形影孤单了?”
“你这话有古怪,难道不是吗?”
“他啊,可风流逍遥了,京城里的酒馆娼寮、戏园赌坊,每一间都和他有交情。你们也知道的,这种地方通常都暗藏春色,他会不快活吗?”
也对!也对!
“知道他这次的对象是哪家的倒霉姑娘吗?”喝茶的仁兄问。
“你怎么说人家倒霉呢?”
“当然要说她倒霉喽!第一,这门婚事办不办得成还是个问题;第二,承上所述,这歌玄贝勒根本就是个行为不检点的男人,天下乌鸦一般黑,他虽然到现在仍是独身一人,但谁晓得他在外头究竟包养了多少小妻小妾的?”
颇有同感,吃瓜子的老兄还在吃瓜子:“道理是一样的,我们都巴望能娶个贤内助,从此家和万事兴,平平顺顺过一辈子,女人自然也如此希望,只是啊,一人侯门深似海,遇上歌玄这种不安分、又有本钱使坏的男人,恐怕也只有心碎的分了!”
友人塞了一块桂花软糕人口:“呐,我家那丫头就跟时下的姑娘们一样,尽崇拜些长相好看的公子哥,幻想飞上枝头当凤凰!所以一有空,我就告诫她千万别看上这种用情不专的男人,自讨苦吃罢了!”
大家一听,纷纷掩嘴笑颤个不停:“你放心好了,如果是你家那骨瘦如柴的瘦妹,绝对不会引起贝勒爷的觊觎。”
友人颈部以上顿时涨成猪肝色。“你们说什么!?”
“哇哈哈……”大家爆突出来,睁眼说瞎话地摇手,“没有!没有!”
“还说没有?再笑我就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距离这群长舌男不远处的雅座上,雍怡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喝闷茶。
而他们的对话,理所当然一字不漏全进了他的耳里,使得他那纠结不开的眉头越蹙越紧,脸色更是难看得吓人。
歌玄的行事作风如何,他再清楚不过,人前他是出身世家大族的皇亲显贵,谦和有札,表面功夫做得完美无缺;但人后就不是这形象了,他可以谢绝所有名门日秀的追求,却与烟花女子依恋难分,处处留情。
再者,他于朝中的势力雄厚,谁不知道他有呼风唤雨的能力,笑意之下,又何尝不是藏着一颗尖酸冷酷的心?
这种人或许叱咤风云,但比较早死的,也通常就是这种人!
连贩夫走卒都知道歌玄是应该敬而远之的人,那么他呢?他该用什么方法确定水玲的幸福?
摊牌?抢亲?或者袭击歌玄,在狠狠打他一顿后,警告他离水玲远一点?
但是水玲的心意……
不!他不是已经决定退出了吗?他不是已经不愿意再去管她的任何事了吗?这个时候,他就应该……
刹那间,水玲天真活泼的笑脸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他眼神一沉,顿了两秒——
“可恶!”
低咒一声,他霍地起身扬长而去。
※※※
日晖斜斜照进拥书阁的门径,照亮了地面上考究的黑色大理石砖。
歌玄悦耳的男音徐徐扬起:“你要我收敛一切放荡不羁、目中无人的行为?唉,这该从何说起呢?”
他一脸否认的表情,雍怡索性先发制人:“休想否认,我认识你可不是一两天的事,你这只笑面虎的真实面相,我看得比谁都清楚!”
歌玄呵呵笑起,不敢当地说:“是吗?”
“正是!”雍怡眉心一皱,正经八百道,“我不是来跟你嘻笑怒骂的,水玲是我的亲表妹,她爱上你这伪君子,是她福薄、遇人不淑,但事情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我不好再说什么,惟一要求的就是你自我约束!”
歌玄一脸无辜地摇头摊手:“我向来奉公守法,兴利除弊,爱民如子。你说什么,我不懂。”
雍怡迎上前一把揪起他的前襟,严峻道:“你没听懂我的话是不是?我现在就命令你断绝和其他女人的不当来往!”
“瞧你说得忿忿不平,你对水玲的感情一览无遗。”
雍怡霍地一震:“我……”
“我答应你。”
“呃?!”
雍怡一时反应不及,一脸不可置信。
歌玄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拨开他的铁拳:“我答应你断绝与其他女子的往来,忠于水玲。”
“那么你愿意结束你争名夺利的生活……”
“唉,这究竟该从何说起?”
“已经警告你少跟我打马虎眼,你真的要我动手是不是?”
雍怡立刻被激怒。
“你这名尚未受封的亲王子,居然对我这老贝勒拳头相向,天理何在?”歌玄无奈地苦笑,“罢!我答应你便是。”
雍怡悻悻然地甩开他的衣襟:“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希望你铭记今天答应的事,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
他是认真的。
笑意涌入歌玄的眼瞳,他忽而异常幽深地盯着雍怡,眼底藏着炽烈闪动的光芒,那种眼神虽然夹着他惯有的笑意,然而却没那么简单。
雍怡无法不感受到其中有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不禁疑惑地回视他,暗问他干么这样看着他?
歌玄道:“我有没有说过你的怒容格外俊美、有男人味?”
“赫?!”
雍怡倏地震退一步,双眼愕然大瞪,慑得背脊一阵寒冽。
歌玄淡淡笑着移开目光,继续说:“关于你们用来抵赌债的仆役期,我有意在大喜之前宣大赦,放你们全部自由。”
“放我们自由?”
“沾些婚札的喜气。”他说着说着,那种妖惑的眼神又重新投注到他身上,雍怡登时寒意四起,“虽然舍不得你,不过来日方长,多的是机会让我们增进对彼此的认识。”
雍怡起了一阵冷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
歌玄干脆来个吓死人不偿命,在雍怡还没开口前便钳住他的下巴,忽而闭上双眸覆上自己的唇——
亲一下!
雍怡瞬间如遭五雷轰顶,血色尽失,浑身的鸡皮疙瘩霎时竖起,然后全部掉光光。
“你……滚开!”他猛然暴喝,推开歌玄,再三用力擦抹嘴唇,恶心死了!“你疯了吗?”
他可是惊骇得心脏快休矣,然而歌玄却一派冷静自若:“我只答应你与‘女子’断绝往来,可没答应你要和‘男人’撇清干系。”
雍怡闻言骤然色变:“你有断袖之癖?!”
歌玄笑而不语,在那一瞬间仅以清艳的眼尾扫视他一眼,遂翩然离去。
瞪视着他的背影,雍怡狠狠擦着嘴,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一个念头却在他心中萌芽——
他绝对无法忍受水玲嫁给这样一个龌龊下流的男人!
第十一章
时间过得很快,淳亲王府歌玄贝勒与水玲格格的大婚日子转眼间便已来临。
婚礼当天,几家欢乐几家愁,简亲王府原盼能于今年年尾办喜事,却因淳亲王府而希望落空,整府愁云惨雾,于是随随便便挑了件贺礼派人送去就算了。至于水玲的高堂,由于路途遥远,不克前来参加,但攀上豪门的意外,仍令他们乐不可支,现在就等水玲归宁了。
再谈到淳亲王府,虽然他们王府嫁娶之事常闹笑话,但淳亲王爷依然坚持该有的礼数一样也不能少,他有信心这次绝对能娶成功。
天一亮,一帮子下人手忙脚乱地张罗起婚礼事宜,里里外外张灯结彩,喜乐宣扬,前来恭贺的宾客络绎不绝。
比起吵嚷纷扰的大堂正厅,歌玄的院落就显得清幽许多,大红色的彩带、金锦象征性地悬吊在几处重要的门柱上。
丫环仆役们亦遵照歌玄的指示,将酒菜送人喜房后便全部退下,只留歌玄的贴身小侍服侍他更衣。
穿妥一身齐全讲究的婚冠、服、带饰,歌玄轻问:“宾客都到齐了吗?”
“差不多了。几个府的公子贝勒都到了,还不管新娘子进门了没,在外头直嚷着要闹洞房,所幸让福晋给劝阻了,否则你这身婚袍,恐怕没这么容易穿戴整齐。”
倘若真让那些人闯进院落,不将这里拆了才怪!
歌玄扶正锦缎披领,淡雅地问:“时辰应该差不多了吧?”
“是啊,迎娶新娘的良辰吉时就要到了,贝勒爷您也该去正厅了。”
“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
小侍见他在戴玉戒,没多问便退下。
歌玄静默地戴妥饰物,才姗姗地踏出房间。正当他前往第一重院落,路经长廊一隅时,廊外的矮树丛突然响起一阵骚动,他顿时止住步伐,循声望去。
“谁?”
但矮树丛却立刻静下来。
歌玄思索了一会儿,遂眯起眼眸,谨慎地向它们靠近。
“上当了,我们在你背后——”
一阵狂妄的宣言赫然传来,从他背后的树丛里突然弹跃出八个蒙面汉子,歌玄心弦一震,蓦地回头,却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击,半空中的一大群“泼猴”已凌空降下,压他个措手不及。
“快!”
汉子们掏出预备好的绳索、布条,以及麻布袋,趁歌玄寡不敌众,牢牢被压制在地之际,迅速捆绑他的双手双脚,然后再以布条一鼓作气地塞进他口中,使他无从求救。
“麻布袋。”
一声令下,厚重的麻布袋立即由歌玄头顶罩下拉至脚踝封口!
七个人彼此有默契地互点一下头,抬起麻布袋,便急速地朝后门退去,另一个人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