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人生-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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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你,我死不了……”
两名特护是女的,很年轻也很漂亮。两名医师是女的,虽然三十有余却仍然风姿绰约。两名公司的高级职员也有一位是女的,只是长相平平。市人大派来的也是两位女同志,而且都只是三十几岁。李梦红是女的。市人大不可能派两个男同志来陪她。再加上李梦红的三十几岁貌美如花的弟媳妇,整个陪侍团有八、九名女性,而且多数都颇有姿色。但,伍魁洪未经提醒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你……胡说八道。”他气得脸胀成了紫色,脖子上的青筋都突突的跳起来了。“你想跟我们一起吃饭是吧?好,你坐过来。”他大声说:“你要吃下去,吃不下去我看你怎么办。”
给李梦红上的全是清淡口味的食物,甚至还上了水果。伍魁洪他们吃的都是肉类。
“我怎么办?我要宰了你。”李梦红从餐桌上抓起不锈钢的水果刀,手一挥,刀在空中划了一道雪亮的弧线,对准了伍魁洪的肚脐眼。坐着的人一看架式不对,都跳了起来,想过来劝阻。伍魁洪这时反倒清醒了,摆摆手示意大家坐着千万不要慌张,然后换了语气对李梦红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看你难受,我比你更难受。你坐下,好吧?我不和他们坐,跟你坐,陪你在这边吃饭,好不好?你吃什么我也吃什么。好不好?你先坐下,啊?”
“我要宰了你。我看你再去和别的女的乱搞。”她的握刀的手在急剧的痉挛。刀尖在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乱跳。“凡是我的东西,任何人都不准动我的。我宰了你,宰了你。”
“你宰了我?好啊。反正我也活得不耐烦了。我也死了,你成了杀人犯,小芸和石头成了孤儿,你就安心了?”伍魁洪并没有去抢她的刀。他不能再激怒她。他装出一副笑脸,在轻言细语地试图劝导她。“不要想得太多。想得太多了人就会变邪了想歪了。来,坐下吃饭。”
“哼,我不能杀了你也有办法制你。我把你割掉。”李梦红焦黄的脸上掠过一抹怪异的笑,手一撂,提了刀就往他的裤裆里捅。他大惊,急忙闪身跳开,嘴里说:“你疯了?”她一击不中,身体失去重心,接连晃了几下,差点摔倒,却没有人敢来扶她。“我要割掉你。我看你怎么去和别人乱来。”她乱叫着,脸上的肌肉在抽搐,随后整个人都在抽搐。她手中的刀咣当地掉在地板上。她开始在抽搐中蜷曲,最后几乎盘绕成一团。她根本不能自控了。
伍魁洪挥出一只大手,揪住了她,一提一拉,抱进怀抱里,象抱了一个变形的丑陋不堪的布娃娃。“红红,你感觉怎么样?你是不是很难受?啊。”他看到一张五官移位的不成形的脸。他的泪水爬到腮帮上来了。这是他的妻子吗?这是那个唤雨呼风不可一世的红叶王朝的女皇吗?她那么瘦又那么小,跟魁梧健壮的伍魁洪比起来简直象个婴儿。她那么黄又那么臭,蜷缩着象一张烤焦的馅饼。“你这个臭婆娘,你千万莫害我呀。”伍魁洪变了腔调,苦巴巴的瞅着她说:“红红……你站起来,啊?妈的,你莫倒下去,你莫吓我,啊?”
缓过气来的李梦红泪流满面。她知道了,自己跟死神的约会已不可解除。没有人吓唬她,也没有人故弄玄虚。她真的有病,而且是病入膏肓了。她的右肋下硬硬的胀着一块令她心魂俱散的东西。那里给她造成了越来越恐怖的千刀万剐的乱箭穿刺的痛苦。她的肝功在急剧衰竭。她感觉到了死亡的滋味。她紧紧的揪扯着心爱的男人。她咬他,狠狠的咬他。他是她的男人。她绝不允许其他任何女人动他。她要把他带走,带到另一个世界去,让他永生永世都陪伴她。“我要回去。”她喘着气说:“我不要去省城。我要回去。我不要火化。我要葬在你们伍家的祖坟里。我要你跟我葬在一起。”她拼命地揪他,扯他,然后她站了起来。“我要回去。公司是我的。我要炸了它,烧了它。我不能把它留给任何人。谁都别想动我的东西。我的东西,公司,钱,还有你,还有小芸和石头……都是我的。我要全部带走,带走。”
她休克了。
一三三
省城最好的医院确实有非同一般的技术力量。经过治疗,李梦红比刚来时轻松了许多,从表面上看,除了脸色极差以外,似乎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能走能说,能吃能睡。大家的心里都松了口气。但伍魁洪却一直没有开脸。因为院长已经单独找他做了一次长谈。他知道李梦红实际上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了。她的肝脏已经彻底坏死,之所以治疗以后出现奇迹,是因为医院用健康人的血换掉了她体内的病变血。治标而不治本。再多的血也经不起折腾。医院只是想尽量延长她的生命以期找到合适的治疗方法。数十名国内著名的肝病专家被召集在一起没日没夜的开会研究,提出了几十种方案,最后都被否决了。伍魁洪有一次在夜半被邀请列席会议,当他看到白发苍苍的老教授熬得双眼彤红在会议桌上打瞌睡的时候,他流泪了也泄气了。医院尽了最大的努力。可以说,在当今世界上,根本找不到使他的妻子康复的办法。
省人大派了一名副主任来医院探望李梦红,在得知病况以后,阴沉了脸,狠狠地握了一下伍魁洪的手就走了。伍魁洪知道这握手一定有文章,但一时半刻却怎么也参不透。
李梦红却很放松,笑嘻嘻的在病床上跟特护说话,甚至叫人跟她打牌。当省里的领导来探望她的时候,她还豪情万状地说了许多话,大谈而特谈她的红叶总公司,谈民主与法制建设,谈为振兴国家经济的种种打算。
但是,这天,接连几个电话把她的好心情搞坏了。大清早,她就被吴胖子的电话吵醒了。吴胖子说,要她暂时先躲一下,有几个人估计要到省城来找她。吴胖子还说,市里强行解散了专门针对李梦红的刑事侦察专案组,但还是有人得了尚方宝剑要来调查她。吴胖子还说,请她原谅,市委领导有迫不得已的苦衰。
稍后,庄老头又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庄老头说,近期上头可能会派人来专门调查市里的几个头头,主要是索贿受贿问题。庄老头说,调查的重中之重是红叶总公司跟头头们的关系,是李梦红跟头头们的往来。庄老头还说,希望大家同舟共济,共渡难关。庄老头又说,刑事侦察专案组的事市里一定会负责摆平,而有关几位头头的事希望她能够坚持住。庄老头最后说,出了这道关口,前途将一片光明。
中午的时候,负责红叶总公司全盘业务的罗玲又打来电话,说上次挖掘古墓得到的文物被盯上了,有关单位正在找公司协调收购。罗玲又说,有几个伙计在山里带姑娘出了漏子,被逮住了。罗玲还说,有几家银行追债追得很紧,经常到公司赖着不肯动。罗玲最后说,坚持不住的话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李梦红火冒三丈,把特级病房的设施打得稀巴烂。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发火。她也不会把电话的内容公开出来对别人说。谁都不敢惹她。就连伍魁洪也总是躲着她,唯恐她发起疯来用枪把自己干掉了。不过,再后来的一个电话是他接的。他知道了她发脾气的原因。
打电话的是市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那位仁兄说了许多荒谬绝伦的话。伍魁洪刚开始还听得明白,到后来就听不进去听不清楚了。他脑袋里嗡嗡的叫。他从头到脚都凉透了。他的老婆杀了人,而且杀了两个人,一个龙飞一个彭一珍。彭一珍是他爱过的也深爱他的女人。这个女人杀了那个女人。他伍魁洪胆子很大,做过不少离谱的事,但他不敢杀人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人。他从来不拐卖妇女儿童。他极力反对她干那些他认为是丧尽天良的事。他偏偏跟她走到了一起,而且走得非常近,甚至于他明知道她养小白脸也原谅她。他突然觉得自己窝囊透顶。他心里产生一种怪异的想法。李梦红很快就要死了,这莫非是天意要报复她?
李梦红却扭曲了脸在一边阴冷地笑起来,嘴里还说着一些其他人听不懂的话:“想动我?天底下还没有生出这样的人来。我看你们凭什么来动我,要人证没有人证,要物证没有物证。哼,简直是异想天开,敢跟我作对?我要你们统统完蛋。哼哼……我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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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至一三五小节
一三四
李梦红再一次被送进了手术室。
这一次,伍魁洪显得非常平静,一点紧张的感觉都没有。他让其他人在手术室外边守候手术结果,自己却叼着烟在病房区的花园边散步。他肯定她活不了几天了,即使手术很成功也改变不了这一点。他打电话给小芸和石头,通知两个孩子赶到省城来见李梦红最后一面,接受李梦红的遗嘱。他开始在想自己该怎么过维持没有了李梦红以后的家庭,也在想红叶总公司今后的去向。他想彭一珍,也想罗玲。彭一珍已经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这个非常精明能干的小丫头,因为触犯了李梦红,因为爱上了不该爱的男人,把年轻的生命都搭进去了。罗玲还在远方的城市里为他为李梦红管理公司。这个罗玲表面上乱七八糟、稀里糊涂,其实内心一点都不含糊,甚至比李梦红还要鬼精。他不知道该不该再娶一个女人来过日子。如果他再娶一个,绝对不能是罗玲。孩子们不会接受她。他也不认同她。他要找一个老实本份心地善良的女人,一个年龄相差不大的肯安安心心过日子而不是有事无事瞎折腾的女人。他想回乡下去,但乡下已经没有他容身的地方了。他觉得一时半刻想不明白,脑子里昏昏的就有点想打瞌睡。
当他转身想回陪护室去休息的时候,发现身边站着两个陌生的男子,跟他靠得很近。他以为他们也是在花园散步的,就想绕过他们走。但那两个人挡住了他,并且要求他跟他们走一趟。说是有点事想请他协助调查清楚。他瞪瞪眼就要发火。他不信这一套。那两个人从衣袋里掏出了小本本递给他看。他看了,嘴巴咧着老半天也合不上去。这两个人来头之大完全超出他的想象。“我老婆,正在做手术,可能快死了,可能现在已经死了。”他不想跟他们走。他慢吞吞地说:“我不能离开。有什么事,改天……”
“我们要找她的。她应该是最主要的知情人。”其中一个跟伍魁洪差不多高的人说。
“只怕你们要到太平间才找得到她了。”他翻翻眼皮,嗤了一声才说:“你们找我一点用都没有。我们市里的人,从市长到平头百姓,都知道,我家里的事,公司的事,全部是我老婆做主。她爱出风头,戴花花帽子。我是个柴汉,管不了她也不想管她。她做的事,多半都不跟我商量。我根本弄不清楚她做了些什么,你们找我是没有用的。”
“那,请你带我们去找她?”那人说。
“只要她能开口讲话,你们爱怎么问就怎么问。”伍魁洪晃晃膀子,咕哧吭哧地就走。
“她真的有病?”调查人员疑惑着。
“你们以为她是装病?”伍魁洪皱皱眉头,有点上火。无论如何,李梦红是他的老婆。这些家伙在她生命垂危的时候来找她的麻烦,还风风凉凉的说她为了躲避调查故意装病,实在太不象话了。“你们怎么不去查她的病历呢?”
“她得了什么病?”另一个调查员问道。
“肝癌晚期。”伍魁洪握了握拳头,睁着眼看前面。他走路的速度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