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人生-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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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她呢?那龙怎么就不把她拖到水底去呢?”
“哪个敢下水去救她?就算不要她做老婆,要那两口箱子中的一口,也划得来。”
“屁!哪个下水去?想死了?一下去就变成龙王爷的女婿了。称砣落水底,齆死你。”
突然见人群哗啦地散开,有一个小伙子把手在小车上一拍,人影一幌就扑出去了。
“找死呀?!”伍魁洪把脑袋探出车窗外,厉声训斥道:“你给我回来。”
“你想去?怕人家抢先了是不是?你去呀,把她捞起来给你当小老婆嘛。”李梦红见他立即要跳下车去,一把抓住了,就说。
“有你就够我受了。”他一摔手,应道。
“你们看……”胡荣打他们的叉。
李梦红抓住了伍魁洪,一把抱住,含笑说:“跟你开个玩笑,何必这么认真呢?牛皮子都犟成神了。我看你也不敢去。几十岁的人……只怕还不出去二、三米就被冲到天国外了。”
沿河两岸的人都在哗动。大家往河边上靠得更近。不知是谁在说:“他,他妈的,想死啦?水这么激这么大……”
“那伢崽胆子也太大了……”
正说着,河里又多了一个小黑点。那两个黑黑的身影在旋转飞泄的河水里摔去摔转,时隐时现,刚离开河岸就望下游刷出去了几十米远。但,那顽强的生命坚持着,在沉闷地噫嘿声中叩打死神的脉门。随着蜂房和水涡的剧烈运动,那两个年轻人时而飞离水面,时而卷没浪底。横向的距离在缓慢地与那个小红点缩短。一米、二米、三米……纵向的距离自年轻人入水处算起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瞬息扩大到一百米、二百米、三百米……
爆炸。爆炸!爆炸!!
生命、时间在这一刻都凝固了。无数的眼睛注视着这挑战自然灾害和生命极限的壮举。无数的心灵都在为这大无畏的行为默默祈祷幸运。尽管有个别人为此摇头,为此叹息,认为不过是一次毫无意义的历险,认为不过是凭白增加了两个冤魂,但,绝对没有人再说疯凉话。
“开车,跟下去。”李梦红小声说。
小轿车发动了。沿着河岸,循着那顽强的生命的轨迹,追了上去。
“游不动就拐火了……你他妈不行就算了!”
两上小黑点终于接近了小红点。全场欢声雷动。每一个人都高兴得过大年似的。
“停车!”伍魁洪大叫。
其实不用叫,胡荣已经把车停下了。大家都想看到水中的三个人能够安全地回到岸上。后边有一辆大汽车嘟嘟地按喇叭。随后有个司机跑到小轿车边来,勾下头,对胡荣恶声道:“你怎么搞的?停车也要分个地方嘛!你会不会开车?让开。让开一点。莫挡道。”
“你吃错什么药了?”伍魁洪把目光从河里收回来,盯着那人,劈头盖脸地骂一句。
“呃?是伍头?呃嘿……”那家伙溜了。
“嗯?他怎么会认得我?”伍魁洪一怔。
“……”李梦红好象被他吓了一跳,愣愣地不说话。好久,她才拍拍胡荣的肩膀,吩咐道:“开车,稍微开慢一点,挨着河边走。”
七十四
汽车继续向前行驰。
河中出现了一方狭长的沙洲。沙洲的一侧是很大的河湾。人们在沙洲与河岸之间修了一些钢筋水泥的桥墩子。没有桥身。沙洲此时已经快要被完全洇没了,一些茅草在水中摇曳着,时不时抬起头来。但,洪流不肯给予那些茅草以喘息的机会。于是那些草丛被扯得象疯女的长发,乱七八糟地飘散开去。桥墩子也尚未被完全洇没,大约有二尺多高的墩头还露在水面上,将焦黄的水流的撕成巨大的破裂开来翻飞飘舞的“绸布”。沙洲成了分水岭。洲的一侧水势汹涌,就好比千军万马在鏖战,就好比无数的荒原上的野马曳着杂色的鬃毛、挺着钢铁炉子似的胸脯、尥着无比坚劲的蹄子在肆无忌惮地狂奔。而沙洲的另一侧,却水势平缓,洪水在沙湾里形成回流,水面狺狺地牵扯着盘旋的涡流,硕大的蜂房不断往上拱,尤其是水面上时不时突突地跳出几点分明得见泥沙的水波,似乎听得清水底铮铮沙沙的流沙声。
很多的木材,杂物都被卷进了洄水湾里。河岸边稀稀落落地站着几个怨天尤人的看客。看客中不时有人阴沉着脸摇头晃脑地离开。这时,有一串添了红漆的铁桶一蹿一跃地摔进洄水湾来。这是水电站用来阻挡浮渣进机房用的。那串桶子挂在桥墩上,折弯了铁条,分做两股挂着,被飘飞的水流掀动着颠荡起伏,不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洪水卷上桥墩,翻转着落下来,又归入平静。浮材在这里越堆越多。
李梦红的车队此时越行越慢,渐渐地就停下来了。“停车。”她推开车门,钻出来,手扶在轿车上,双眼死往洄水湾里瞅。
水中爆炸出惊天动地的闷响。一棵在水中丫丫杈杈地躺着无处翻身的参天古树被洪流掀着,拖着,将几十米长的躯干猛地碰到桥墩上去。桥墩上的水泥立即就飞了一块到半天上,打几个撂,才掉进冒烟的水里,不见了。桥墩上露出几截弯弯曲曲的钢条来。那树木嘎——呀!地嘶喊着,白白地炸开一块,尾部的枝叶擞擞地在水面翻几翻,沙沙!哗哗!哇哇!啦啦!……一阵混杂的嚎叫之后,甩几甩,掉了个头,树干调转来,又扎扎实实地靠在桥墩上。紧接着又是一声混浊的沉闷的惊天动地的巨响。河面上溅起濛濛的水汽,炸开簇簇的浪化,卷起堆堆的泡沫。古树的枝丫又拨动了一会,才卡在桥墩上,不动了。河面上漂移的木料一根紧挨着一根,不时互相撞击,不时啪叭——嘎呀地轰鸣。一些家具、电器也混杂在其中。
“你看,那棵大树是什么木?榉木,上好的榉木。啧啧……”她伸手把伍魁洪从车里拉出来,指指点点地说。“你看,好大的树,至少要值十万多块钱。还有……”
“神经病。”伍魁洪阴着脸。
其他的车也依次停下。大家都跳下车来,跟着看洄水湾里堆积的木材和财物。附近没有什么人家,只有几座光秃秃的黑不溜秋的小山。
“我们走过去看一看。”李梦红挽住伍魁洪的胳膊,半推半拉地带着他踩上田埂,往水边去。田里没有种什么庄稼。“看什么鬼喽?”伍魁洪应了一句,慢吞吞地不肯走。
“我跟你讲。你先莫着急嘛。”她用手拐轻轻地顶他。“乖老公,你莫我斗法,好不好?听话。”她笑嘻嘻的,好象很开心。
河面已经明显地比平常增宽了。水面上成堆地飞漩着浪渣、泡沫、草木……水体是凹凸不平的涌动的苦干大块,上面还散布着许多光溜溜的底部阴暗的坑坑洼洼。那一串铁桶仍然挂在桥墩上,兜了水,摆荡得更加厉害。
“你看到没有?就凭那棵榉木,就是上万的钞票。还有其他的木料,铁桶,家具……被大水冲去了实在太可惜了。”她站在河岸上,离洪水极近了,感到土地在索索地颤动,听到水底铮铮喳喳的流沙,听到浪潮扑击桥墩的喧哗。“这里安全多了。刚才那两个小伙子……这里相比太安全了。去捞上来。反正我们有空车装,无本万利的生意,不做太傻了。”她说。
“……”他大吃一惊,瞪她一眼,扭头再望一望在河湾里洄流的洪水。他们带来的人除了王英英和李梦红自己,都是铁打的汉子。他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燃,卟卟地吸几口,身架子控制不住就打颤。他突然弯下腰,将巴掌探进洪水里,稍后又收回来。他的手上立刻就沾满了焦黄的沙土。他哼了一声,扭头对几个年轻人笑笑,大声说:“喂,老子去把那串桶子捡过来。你们哪个有胆子,陪我走一趟?”
大家都闷住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那桥墩、那铁桶、那木料和那咆啸的洪流随时都在向生命发生死亡邀请。财富固然引诱人,但生命也非常宝贵。只要理智一点,都会害怕。
“拉了那串铁桶,每个人发一百块。拉了那棵榉木,每个人发两千。”李梦红把手中的包撂到空中。车上有钢绳,有锯片,有一切用于伐木的工具。“当场兑现。”她大叫。
“嗯哼?!”伍魁洪一把撕下衣服,撂在李梦红怀里,翻翻眼皮。“去搞几瓶好洒来。”
他只穿一条三角裤叉,浑身臌臌胀胀的肌肉律动不止。他抓一把泥沙水,劈哩叭啦地往身上拍了几把,然后顺着长满绿草的斜坡往另一个地方走去。到水边了。他感觉到地皮在竦竦地跳动。水底的流沙声更加密急杂乱,好象无数的妖魔鬼怪在水底吵架、奔跑。
“怎么?你们算什么男子汉?”李梦红并没有变脸,嘻皮笑脸地、甚至有点放浪地说:“我老公都下水了。你们这些家伙,年轻骨嫩的,还雄不起来?你们裤裆里夹的是什么东西?”
吕德山已经剥去了上衣,挥着膀子挨到伍魁洪的身边去。“沤了这几天,一身臭气,正好将就着洗个澡。”他说着,人已经钻进了水里。
其他的年轻人也纷纷脱去了衣服,互相推搡着,嘻嘻哈哈地跳进水里去。只有杨明光阴沉着脸,慢慢地向后退。“都给我下水去。”李梦红大声命令着。
李梦红盯住他,变了脸色,切齿地笑道:“把你洇死了我负完全责任。是不是你脱不了裤子啊?要不要我找个小姐来帮你脱?什么黑暗的事你都做过了,还怕这水?下去。”杨明光哆嗦着,慢慢解开衣服,剥掉外套,缩头缩脑地摸到水边,闭上眼,悄悄地滑下河坎,钻进水里。同伴使劲推他一把,将他推到了河心。
“不要都去轰那串铁桶。碰到什么就捞什么。喂,那根木不是很好吗?”李梦红站在岸上,尖着嗓子,大呼小叫。“快点,把那保险箱抓住。再去一个人帮忙。快!莫冲走了。”
王英英这时才钻出驾驶室来,青着脸,直着眼睛,站到李梦红身边,好久了,才说:“这,么……红姨,董事长……这……他们,他们万一,万一伍总他……伍总他年纪大了……
“嗯?你着什么急?”李梦红斜斜眼睛,冷冰冰地吩咐道:“来,拿钱去,到那边的店子里买些好酒来,最贵的,白酒,度数要高。有什么好就买什么。”王英英接了钱,离开了。
第一批人上岸了。他们抬的不是木材,也不是铁桶,而是一只三尺高的绿色保险柜。大家一脸泥沙一脸笑,指手划脚地说胡话。李梦红掏出手机,拨了电话,当着她的喽啰们大声地联系有关“劳军”事宜:“喂,龙溪大酒店吗?我姓李,李梦红。对,对。我有一伙兄弟,今天到你那里吃晚饭。对,要最高档次,一流服务。对,罗总,就这样啰。哦,基本上都是男的,每个人安排一个小姐,要漂亮一点的。对,误不了?我相信罗总一定误不了……”
男人们大笑,又扑到洪水里去。其中一个扭头来说:“老板,你少点了一个小姐。还有伍头呢?他要不要也找个漂亮的小姐陪?”大家笑闹得更张狂。浪花也搅得四处乱飞。
“你莫乱讲话,当心乌龟把你那泥鳅咬断了,给你个漂亮小姐也浪费。”李梦红应道。
七十五
李梦红今天特别漂亮。她到美容店做了面膜、做了发型,薄薄地化了点妆,穿一套浅紫色的西装,没有拿包,空着手,很十足的地象一个大企业主了。伍魁洪则穿了一件锃亮的皮衣,剪了个小平头,一条蓝色直筒西裤,一双黑皮鞋,也是派头十足。胡荣拎了只密码箱,白衬衣,红领带,蓝西装,恭恭敬敬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这一行三人刚钻出轿车,就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他们是焦点。
西城区的党委书记、区长及其他党政要员迎上来,热烈地跟他们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