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人生-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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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长。”伍魁洪却不肯罢休,劈手揪住对方,叫道:“一碗,只喝一碗,哪怕是甲胺磷老鼠药也要喝这一碗。”两人推来推去,闹得不可开交。
五十二
向心伟似乎有些憎恶这种酒肉生活,早搁下了碗,退到一边坐着。服务小姐不失时机地给他送来毛巾,捧来热茶。他总是彬彬有礼地致谢,然后一动不动地品着菜看电视。
李梦红见伍魁洪和汪局长状极亲热,转而看向心伟却似乎很见冷落,摇摇头,吩咐服务小姐侍候酒桌上的两位,自己去跟向心伟闲聊。
“怎么,心情不好?”
“哦?董事长,你怎么也……”向心伟转过脸来,面对她,好象有点窘。
“今后红叶宾馆就交给你了。你肯定会经营得很好的。我在杂志上看过你的文章,觉得你对经济很内行。你的一些观点很有创意。”李梦红为了应付向心伟,近来也的确学了不少文章。“对于经济这门学问,我是门外修行,不得要领。我做生意抓管理都是凭感觉。应付小场面还凑合。现在场面搞大了,总是力不从心。很需要有人才来帮我分忧解难。”
“董事长太谦虚了。”
“其实,我觉得不管什么经济形式,也不管什么管理方法,只要有用我们都可以用。什么资本主义社会主义的,简直是作茧自缚。一把刀,好人拿了切菜,坏人拿了杀人。是不是坏人拿了刀杀人,我们就不准拿刀了甚至干脆不生产刀了?外国搞的东西,我们就不能搞?就变成资本主义了?老祖宗马克思讲社会主义阶段没有商品经济,这话不对。”她说出来的话令向心伟瞪目结舌。
“董事长能够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确实很不容易。”向心伟摆摆身子,几乎跟她靠在一起了。“你对经济学的研究如果写成论文,一定会得大奖的。其实,关于经济,马克思的著作中,有至少几个地方是值得研究的……”这个年轻人一接触到自己潜心研究的领域,就兴奋起来,话也多了,手也舞了。
两人正谈得兴味正浓,汪局长东倒西歪地走过来,打着酒嗝,问:“李老板,你们什么时候去提货?要,不要我,派车送来呢?”
“呵,汪局长,你吃好了?招待不周,真对不起。”李梦红急忙闪身让座,笑道:“至于货嘛,我明天叫人去提吧。”
汪局长不肯落座,拉了向心伟一把,摇幌着就要出门。李梦红也不多挽留,示意伍魁洪去取了一个胀臌臌的黑皮包,送到车边。
“汪局长,你忘记东西了。”李梦红说。
“我们来的时候,没有带皮包来呀。”向心伟见汪局长接了包,便在一边提醒。
汪局长大概是喝酒醉了,有些迷糊,便唧唧唔唔地说不出话来。“嗨,是上次汪局长到我家来的时候,忘记在沙发上的,一直没有机会送过去。恰好这次方便,还是局长自己拿回去吧。”李梦红看看向心伟,转而又看看伍魁洪,忍不住一笑。“贵人多忘事。局长太忙了。”
“嗨,人老了,没有记性了。”汪局长嘘出一口气,懒懒地往后一躺,手往脑门上抹一把汗珠,说:“我记起来了。上次来的时候,我带着这个包,还有一件什么东西。哦,对了,是拐杖,一条拐杖,我到省里开会的时候,顺便带回来的。”向心伟伸手去要帮他拿包。“舅舅,我拿吧。”他一闪,再闪,双手紧紧地抓住皮包搂进怀里。“咳,我拿,我拿。你拿了不好坐车。我老头子不在乎。”
“拐杖?”李梦红一下子被难住了。她和伍魁洪都尚在壮年,哪里会想到用拐杖?“哎哟,汪局长,那拐杖上次被吴书记带到他家去了。我下次另外给你去找一条吧。”
“啊?是吴书记拿去了?算了,算了?”汪局长摇头摆手,呵呵笑着说:“其实我也不用那玩意,不过是拿了玩的。我走了,多谢。明天我叫人给你们送货来。”小轿车往下沉。伍魁洪揭开车的尾箱,往里面放了件什么。
“开车。”等伍魁洪从车后转过来,汪局长从车窗里跟他握过手,便叫。
“杂种!”眼看黑色的小轿车负荷过重地哼着离去,李梦红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五十三
谁也说不清究竟翻越了多少座山峰,汽车终于终于驶进了一条狭长的沟谷里。路面相对而言平整多了。淙淙羼羼的溪流挨在公路边,急骤地围绕在山脚旋转奔涌。一座石桥从那一座山头架到这一边山腰。公路边矮矮地挤着几幢歪歪斜斜的木板房。桥对面的山坳里,灰灰的挤压了一栋又一栋砖楼。汽车在这个比较富裕的居民点稍作停留,就离开了主道,转入了一条更狭窄更坑坷的山道。
山道的两边是零星的几块水田。水田荒芜了,长满了杂草。然后就是山。前后左右,铺天盖地而来,都是山。而这些山,也光秃秃的,偶而只见几丝小草,更多的是黢黑的山石和焦黄的沙土。树木似乎在这里绝种了。
随后,汽车急剧的颠簸着从两座山之间的鞍部爬过。眼前的景象蓦然一变。刀劈斧削的峭壁,深不可测的绝谷,拔入云端的尖峰,郁郁葱葱的古木,悬在天际的飞瀑,落在谷底的房屋,盘挂在山岩上的公路……
这里就是金矿矿区。
“嘘——!这地方,太荒凉恐怖了。”李梦红从车窗里向外张望,惊叫一声,额头上立即浸满了汗珠,脚手都软软的瘫了。汽车似乎完全悬在空中。窗外看不见路,看不见底,只有一线绝壁向下飞落。可是,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错了。汽车盘旋一阵以后,埋着头往下疾冲。坐着的人都差不多离位往前倒了。很快,一座极大的村庄展现在眼前。一条清净的小溪伴着村庄在寂静的山谷中恋爱。
村庄旁边,没有树木,只有从天而来的绝壁吊崖。那些石壁上凿满了黑乎乎的洞。
嘎的一声,汽车在一家小店门前停了下来。这小店开在用青砖砌成的三开二进一楼一底的非常漂亮别致的小楼里。楼房外表全安上了瓷砖,大多是白色,中间隔了橙黄或墨绿的瓷砖拼花,正堂上的走廊栏杆上还安装了八仙过海和鲤鱼跳龙门的瓷画,花花丽丽的,象个都市里妖冶的伴舞女郎。这房子跟大山绝谷极不相称,跟村庄的其他建筑却相得益彩互相辉映。
“到了。”伍魁洪扑下车去,转头说。李梦红脸色煞白,没有反应。“红红”
“唔。”李梦红头晕晕的,一时还真没有清醒过来。一天之内,坐了五、六个小时的汽车,跑了几百里路,而且大多数时间是在没有养路工人维护的山间公路上颠簸,把她的五脏六腑都摔得离了位,把她的三魂七魄都吓得出了窍。“下来吧。赖在车上做什么?”她听伍魁洪这么叫她,定定神,扭头细看一遍,才扭扭身子,慢慢爬出车座,被他搀扶着,就近走进了小商店。“真够刺激的。”她无力地说。
迎面就是铝合金框边的玻璃柜台。柜台里赫然摆出一些名牌商品。柜台上一部彩电一部CVD,正在播放三级片。架子上除了价格昂贵的名优商品以外,竟然安上了一串七彩灯。雪白的墙壁上挂满了赤膊坦胸的美女图像。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西服革履,叼着香烟站在柜台边,随着录像中男女交欢的节奏乱喊“一二三四五……”旁边站着个油头粉脸还算标致的年轻人,不时打开商品柜摆弄里面的商品。
李梦红跟着伍魁洪走进店子。
“要点什么?”年轻的店老板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李梦红。
“休息一下。不要。”伍魁洪摆摆手。
这时从里间走出两个女人来。其中一个见了他们拍拍手喷地就笑起来。“骚猴子,你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我们蛮有缘份吧。”女孩说着,就要往伍魁洪身上靠。
伍魁洪象见了烧红的烙铁,急忙往边上闪,红破了脸,拿眼直往李梦红身上瞟。李梦红意识到其中有些奥妙,牙齿格地一响,眼睛瞪圆了。只见那女孩穿了一身火红的套装,披着波浪似的长发,厚厚地扑粉,浓浓地洒香,高高地穿鞋,格格地发笑,耸耸地抖胸,上上下下都是撩人的火热。李梦红注视着那面孔,那情态,却始终无法记起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她沉沉地哼了一声,坐下,说:“有水吧?打水来洗把脸。我很累了,有点恶心。”
“有。到里面坐喽。”另外一个女孩很礼貌地邀请他们到里间去。从情形上看,这一位极有可能是女主人。“我叫她们打水来。”
“这地方的确不错。”李梦红洗过脸,精神为之一爽,头脑里也不再晕晕的发昏了。
房里安了一弯沙发,电视柜上搁着大彩电,地板上拼了瓷砖,陈设装饰都不是农村的本色,看样子,金矿的人还真是坐在金子上了,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不会挨饿受穷。
“你好象不是本地人吧?”李梦红听那顶多二十五岁的小老板娘讲话口音,心中疑惑。
“我是贵州的,嫁到这边来二、三年了。”老板娘年轻俊俏,没有涂脂抹粉,但衣着时髦,身材风骚,一言一行眉飞色舞,骨子里荡荡的是少妇的痴迷和狂躁。“你们刚来,先休息一下吧。我去给你们安排伙食。就住这里吧。我们这里有淋浴,有电视,有上好的客房。”
李梦红坐在沙发里,扭了头去看正在一边闷闷地抽烟的伍魁洪。看着,看着,她喷地一笑,说:“就住这里吧,这里很方便。”
“这里就是这家最好了,方便,清雅,老板又热情。我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就象在自己家一样,没说的。”穿一身火红衣的姑娘做出各种姿态,倚靠在电视柜上,时不时还照照镜子,捻动拈花手指理头发,朝伍魁洪飞媚眼。
“罗玲,有人找你。”年轻的店老板走进里间来,在红衣姑娘滚圆的上翘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微微一笑。老板娘斜斜眼,笑咪咪地去开有线电视。红衣姑娘娇柔地扭动腰肢,摆着屁股,哼起小调,走出去了。老板娘也往更里间的灶屋里去安排人做饭菜。房里只剩下伍魁洪和李梦红两个人。他不看她,只是一个劲地抽烟。
“她是什么人?你的老伙计婆?”李梦红似笑非笑地瞅着他,点燃一支烟卷,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支起二郎腿,好象很放松。
“哎呀,你不要总是无头无脑的乱讲嘛?”伍魁洪扔掉烟蒂,吸吸鼻子,把手伸进衣袋里掏几掏,摸出一包烟来扔在茶几上,又点燃一支,猛吸。
“嘻嘻,我们蛮有缘分呢。”李梦红捏腔捏调地学着红衣姑娘的口吻,说上一句,忍不住就笑得东倒西歪,扑过去,就揪住他的耳朵。“你不老实。今天你不在我面前把话说清楚,看我怎么收拾你。”他躲又不躲不掉,推又推不开,小声道:“你别闹洋好不好?几十岁的人了,还这么疯疯癫癫的,象什么样子。”她一摔手啪地给了他一巴掌。“我闹什么?!”她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抽出一把匕首来,晃几晃,就朝他胸脯上捅过去。他脸都变绿了,一滚一跃,跳起来,再一闪身,捉住她的手腕,夺下匕首,切齿道:“我宰了你。”他手一扬,将匕首扔到沙发脚下去了。“你杀我?你我杀呀。你不杀就是孱头。”她抓住他,一句连一句地嘬他。
“哎呀,哎呀,老婆,你莫吵了好不好?我给你讲好话,讨个面子……”他瞅着那敞开的房门,显得十分狼狈,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你怕什么?为人不干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自己不要面子,我能给你什么面子?你这畜牲,从什么时候跟她混起的?你讲不讲?不讲是吧?我看你有多大有面子……”
“根本就没有什么事,都是闹着玩的,你又何必太计较呢?那时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