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萋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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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竟如此脆弱。
这样的情况后来又发生了好几次,我的神经是那样敏感,眼泪是那样容易决堤。我受不了亲人之间的这种无情的憎恨,仅仅是因为我在学业上做了逃兵——
到了高考成绩公布的日期,父亲要到城里看分数。我连忙拦住他,说我自己去。
我到外面转了一圈回来,编了个分数糊弄他们。他们都很失望,特别是母亲,一味地长吁短叹、怨天尤人。我自然不会为自己的成绩而丧气,只希望事情就这么过去,不必再叫我演戏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我希望的那样简单。第二天父亲换了他出远门才穿的衣服,推上车子一早就出门了。一定是找五爷去了。五爷是我们县教育局局长,算是我们家社会关系中最硬的“靠山”了。父亲很指望五爷能在我的学业上有所帮助。他这次定是寻五爷拿主意去了。
父亲走后,我一直提心吊胆,怕自己的骗局被识破。可也一筹莫展,只能在这儿忧心忡忡地等着。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父亲一回来就大动肝火,把我叫过去一顿痛骂:“哪有你的成绩?你五爷去学校查了一下,根本就没你的考号,你到底有没有考试?”我还抵赖:“考是考了,但不是在我们学校考的。”
母亲问在哪儿考的。我说:“在咱们镇上高中考的,我们学校考前分流,许多学生都被打发到各乡镇的高中去报名考试。”我说的并非全是假话,我们学校确实搞了一次分流,差生都被打发出去以免影响升学率。父亲对我的说法半信半疑,第二天又瞒着我去了镇上。
回来后可不得了,父亲的嗓音都变了,带着满腔的怒火叫我过去。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了,再瞒不过去了。
灰溜溜过来,一进门父亲就抡起枕头砸了过来,一副怒不可懈的样子,骂道:“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还是不是人!”指着我对母亲说:“我从镇高中出来差点都晕过去,人家主任一查根本就没这个考生,你说气人不气人?”母亲也指责我:“你连考都没考,还骗我们你考了多少分。”父亲说:“这中间的事情还多哩!”对我说:“你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给我老老实实交待出来,你那段时间都干了啥?我不听你说了,你给我写,写不出来就别吃饭!滚到你屋里去!”
我耷拉着脑袋走了,听见父亲对母亲说:“这东西还是个阴谋家,把咱俩都骗了,还骗了这么长时间。”母亲在长吁短叹。
回到自己的房间,怔怔地坐着。自己演的戏也该收场了,该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他们了。这时父亲又过来了,一边骂一边把放在我这边的几瓶农药提走了。还怕我寻短见不成?
怎么会呢?我并没有畏惧生活,也不会向命运屈服。
我取出那封没有发出的家书,翻了几下,过去的岁月历历在目:逃课,逛街,睡懒觉,后来去工地干活,又坐火车南下,一个人孤独地徘徊在武汉街头,最后饿着肚子回来……
又想到这段日子在家遭受的一切,鼻子一酸,掉下泪来……
我又从日记和信件中摘抄了几段文字,这些足以说明一切了。父亲再进来时,我把这些交给他。
过了一会,父亲叫我过去,问我丢了钱有没有偷东西,到了运城又怎么吃的饭等等。我一一回答。母亲情绪有点激动,埋怨我:“怎么就敢跑那么远?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出了事可怎么办?你就不顾你爸你妈了……”说着说着已泣不成声。我也跟着哇哇哭起来。
这场家庭风波就在这一片哭声中平息了——
我得感谢那封家书挽救了我,从此结束了我和父母之间的“冷战”状态。
从那封信中,他们了解了我。他们的儿子是一个有着远大志向并为之勇敢追求的人,他操心自己的前途,渴望独立,对自己的家和父母又充满着爱,而他长期以来又受了多少的苦?包括父母的误解和怨恨。
他们重新爱护我、信任我。从此对我小心翼翼,生怕一点点不经意使我受到伤害。他们再次把我看作他们的好儿子,并为我而骄傲。
同时,他们仍然为我的出路问题忧虑。父亲问我还打算不打算复习。我说不知道。
如果是在以前,我会毫不犹豫地说不,可是现在,我发现自己也没了主意。我不知道自己的意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动摇的,但这却是事实。或许是因为在外头吃了苦头,或许是因为厌倦了苦闷的农村生活,或许是因为自己并没有像自己期望的那样做出什么名堂,但是有一点我不得不承认,父母对我的影响还是不容忽视的。他们在潜移默化中把他们的意志施加于我,只要有时间,我得相信:他们会是最终的胜利者。
我又回到了“十字路口”,重新去衡量、取舍。面前有两条路:复读和就业。如果有机会就业,我愿意接受,踏入现实生活,涉足复杂社会,我不畏惧。我愿意迎接各种挑战,奋力拼搏,争做一个生活的强者。如果让我重返校园,开始复读,我恐怕也不会固持己见。经历了生活的磨难,使我不禁又怀念起恬静的校园生活。不过我也清楚,复读将是一条艰辛无比的道路。
自己的思想和意志有所改变,但是,有一点却丝毫未变。那就是:我愿意战斗!
父亲又去找五爷了。五爷的态度对于问题的解决还是有很大分量的,甚至可能是决定性的。
父亲回来后显得胸有成竹,对我说:“还是复习吧!你五爷都给你联系好学校了,开学就到康化中学报名。你不是想当记者吗?那就得考上大学里的新闻系,出来自然就是记者。中文系也行,当编辑。现在的社会,没有文凭怎么能找下好工作,怎么能干了大事?”看来父亲这一趟可没白跑,还带来了不少“新式理论”。
我只是听着,不表态。父亲又说:“把你的书都找来,准备继续干!别再胡思乱想了,大学学费再高,我和你妈也供你念。”母亲也在一旁开导:“我们就指望你成个事哩,不念书怎么行?”
第二天,父亲就催着我去找书。我的那些书早就在学校处理了,别人要就送人,剩下的全交给云生发落了。父亲也曾问我怎么一本书都不带回来,我说太多了不好拿,在同学家放着。现在看来,又得开展回收工作了。同时也是执行父亲的旨意,我不好再违背他。我已身不由己,在顺从家人的意志。
云生也落榜,但没希望再补习了。家里穷,父亲也不支持。我说:“你可自由了,不像我被家里逼着去补习。”云生说:“你家人也是为你好,哪像我爸根本不管我。”
在云生那儿拿了一些书,又到木龙那儿取了几本。木龙说:“你像个魔术师,说变就变。”我说自己也没办法,全是家里人逼的。木龙说:“还是考大学好,像我这样多没前途,挣几个钱可真作难,等你将来发达了可别忘了提携哥们一把。”我笑道:“若有那么一天,可就好了。有我吃的饭,还没你喝的汤?”
和朋友们在一起,快乐无比,没有压力,没有忧虑,轻轻松松,开开心心。只有这样的时候,人才回到了真我——
父亲一扫多日来的抑郁神色,又恢复了以往的乐观开朗。家人在一起时,他就有意谈点轻松的话题,到了兴致还要拉上几段戏调。母亲也不再唉声叹气,脸上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笑容。
家中的气氛变得轻松多了,他们对我和颜悦色,体贴有加。只要地里不忙就留我在家里看书,他们则心满意足地去地里了,一副安居乐业的样子。恐怕他们也知道我现在还看不进书,只是想多给我一些时间静静心,反思反思。
翻翻自己的课本,不再像以前那么面目可憎了。语文、政治、历史都曾是我一直喜欢的课目,许多熟悉的段落和知识点,至今还能记起。看着它们,就像是失散多日的旧朋故友,格外的有那么一点亲切感。回想过去的校园生活,在课堂上听听课,在林荫道边背背书,也不失为一件清静文雅的差事。
不过,我也明白:复读,将是一条陌生而漫长的艰辛之路。
第四十七章
原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上学——放假——上学”的黑色周期,可以给自己放一个永远的假了。现在看来,又得重新钻入这个周期中,再去过那循环往复的生活了。
每过一天,就离开学的日期近了一日。家人和我都在静侯那一天——我的复读生涯开始的那一天。我不晓得他们是怎样的心情,反正,我的心情是难以名状的:既不是盼望,也不是排斥;既不是高兴,也不是沮丧;既不是畏惧,也不是坦然。
那一天终于到来了。
母亲一早就准备好了饭菜,可我没胃口。一家人没有多说什么,像平常一样,又有点不同平常。
天,阴沉沉的,还带着雾,迷迷蒙蒙。
父亲送我去学校。一路上我们也很少说话,他在前面走,我推着自行车跟在后面,带着我的铺盖和书本。离公路还远,道有些泥泞,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匆匆赶路。
那天,父亲的背影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在离我十几步远的前方匆匆走着,沉重的背影与灰蒙蒙的雾气融会在一处,构成了一副意蕴深刻的画面。他为全家人的生计操劳,为儿子的前程奔忙,他付出心血,尽到责任。我的学业对他来说,该也是一门产业——一门投资和风险都很大的产业。他把自己的血汗钱连同希望一起投资进去,之后,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盼望和等待了。至于来年会是个什么收成,只有天知道。
到了公路,我们搭上汽车向运城进发。那儿,有一所闻名远近的重点中学——康化中学。
我上初中时,家人就一直希望我能考上康中,但最后证明,这只不过是一厢情愿。康中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只能是可望而不可及,只有极少数的佼佼者才能叩启它紧闭的大门。后来我上了县里的高中,全校只有一人荣幸地步入康中。她是我们班,也是全校的永久性第一,谁也无法与他争锋。初中三年,我们一直是同班同学,还曾坐过同桌。她天分特好,终究是不同凡响。这不,今年已考上上海负旦了。而我却作了高考的逃兵。在生活中,我们每个人都好比是一条射线,从一个起点出发,奔向不同的方向。开始,大家都交汇在同一个起点里,但只要一出发就会存在某一角度的差别,而且越往后差别越大,距离越远,直到遥不可望。
当年没有资格进康中,今天却以一个落难者的身份来到这里,寄人篱下。当然,与人家那些正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