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萋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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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只用耐心地等待我的消息,平静地过你们的生活,全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切都会好的。
祝健康、平安!
儿子弹”
我把信交给同乡军。如果家人看我高考后迟迟不回,定会找军打听情况。我嘱咐他等我家人找他时再把信交给他们,以使他们不会过早担心。
我向木龙告别,他要给我带点钱,我坚持不要。我告诉云生这两天就走,不用他送。我想一个人走。
还有什么事要做?我问自己。
其实不用问,我心里清楚,该向她告别。
没错,有多久了,我们几乎成了路人。这些天,倒不是没见过她,见了却没有说过片言只语,因为每次我都偷偷躲开了。
记得有一次,我在街上吃饭,不经意一抬头发现了她。就在不远处的商店前,她站在那儿,不知是买东西还是做什么,只要她一瞥眼就能看到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我,很可能就是从我身后经过的,而有意在前面停下来。我当时只慌得低着头,不知所措。过了好一会工夫,再看她时已不知去向。我后悔莫及,立即骑车去追。在离学校不远的路上,我以风的速度追上了她,相距一百米的距离。我减速缓行,眼睁睁地目送她进了学校,再一次消失。
还有一回我们几乎迎面撞上,我无处躲避,只好向她打招呼,可是她头也没回。因为我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清,而她也没瞧见我。
更多的时候,我远远望见她就躲了起来,然后在暗处窥视她走过。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如果以前见到她只是紧张的话,现在几乎就是恐惧了,似乎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但我清楚,这最后一次是无论如何都该去面对她的。我为她准备了一份礼物,打算送给她。
在校门外等了几次都没遇见她,当然也不是正大光明地等,借着夜幕的掩护,还藏在一棵树后。
那天晚上,我想看看她会不会在教室。已经下自习了。远远望见教室里还有人影晃动,我一步步走近教室。透过玻璃窗,我看到了她……她竟然同狼烟在一起。我的心,揪成一团。她们说说笑笑,她还用崇拜的眼神望着他。
我愣在那儿,只觉得一颗心正在被无情地撕碎……
我猛地转过身,跑了回去。我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付之一炬,看着它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第二天,我踏上了我的征途。
第四十三章
在车上,望着渐渐远去的故土,我流泪了。我并不愿离开我的家,离开亲人和朋友。我也清楚前方不一定就是我想象的那样。可我要独立,要生存,要开创一片自己的天地。
汽车在盘山道上爬行,这是平陆境地。平陆不平山千里,果不其然。我探出头一看,哇!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下面就是万丈深渊。如果……头脑了闪过一副画面,那是在电视上常看到的车祸惨状。我不由要替大家的安全担心,要是稍有闪失,或是拐弯时忽然冲下来一辆车来,后果将不堪设想。但是司机却一副驾轻就熟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可能已经习惯了,一天要在这条路上来回好几趟。为了生存,他得冒险。
我也是。
过黄河大桥时,我看到了可怜的黄河。原以为会是汹涌澎湃、浊浪拍岸的壮观景象。没想到却是一条浅浅的无声无息的黄水,以至于整个河床看起来宽得多余。
到三门峡我转乘一趟去上海的火车,没买票。一路上我时刻警惕,准备一有检票就躲厕所。幸好一路平安。
列车已到河南境地,外面是大片大片干旱的黄土地,无精打采的庄稼稀稀疏疏低低矮矮的,遮掩不住它们赖以生存的贫瘠的土壤。
一阵争吵声把我的注意力拉回到车厢内,原来是卖食品的售货员正与一位乘客争执谁少了谁一块钱。她们很快由争论过渡为争吵,由争吵升级为叫骂,“一块钱”三个字在她们两嘴之间频频往来。我真不明白,一块钱究竟有多大的意义值得如此捍卫。售货员气势汹汹,十足的铁老大派头。
列车在飞速前进,那急促的脚步声——“喀嚓喀嚓”仿佛在提醒我,离家乡越来越远了。
到郑州时真有点不愿下车,这么顺顺利利的真想一直坐到上海。那儿也是一个繁华无比的大世界。但我并不想改变初衷,还是遵守计划下了车。
出站时遇了点麻烦。我顺着铁道往外走,被一个穿制服的盘问。我既无车票又无身份证,还是外地人,于是他把我带到房间里,搜我的身,很显然是想捞我的钱。我一个劲递烟说好话,一边又尽力遮挡藏钱的地方,幸亏没被搜到,磨蹭了一会总算脱身。
好不容易逃出车站,去售票厅看了车次,准备乘一趟“青岛——广州”的车。
发车前我从一个无设防的“入口”进了站。我发现第一节车厢是空的,便上去了。车厢里的座位布满了灰尘,可能一直就闲置着。我暗自庆幸可以独自享用一个车厢,恐怕也是一个不错的藏身之处。后来证明,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列车启动了,心情也随之兴奋起来。我在一步步逼近广州,逼近我的梦想之地。南方在我的心中一直是个梦,那儿开放、发达,是一个绚丽多彩的美妙世界。而广州,则是它的中心,一个理想中的王国。
一路上变幻的风景让我尽情享受。房屋的样式已与家乡大不相同了,这可能与当地的气候条件有关。一片片大大小小的水滩从我眼前掠过,有水牛在里头泡澡,与北方的黄牛相比,显得灰不溜秋、脏兮兮的。
前面是一座什么山,不知其名,又迎来一条什么河,素不相识,还有一片交错而过的树林,让我应接不暇。记得谁说过一句话:不同的地方才有风景,才有美。一点不错。
我正沉浸在窗外的风景中,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一个声音惊醒了我:“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回头一看,是列车员,心里叫苦:“糟了!”他把我带到列车员专厢,审问我的情况。他侮辱我,逼我老实交代,令我蹲下去回答问题,有个家伙还在我背上踹了两脚。我被迫交出了所有的钱。但他还不罢休,搜出我的笔记本,叫我给他读上面的话。
我读道:“每个人都渴望成功,当你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徘徊不前,甚至畏惧的时候,你要记住,你还有失败的权利。”
我读着读着就哭了。一个老列车员替我说了话:“让他补上票就算了。”我才被带出去补了票,从郑州到武汉。到武汉后,我下了车。
对我来说,这趟列车无疑就是地狱,它上面的列车员就是一群不通人性的魔鬼。我诅咒它们,不得好死!
出了车站,已是傍晚时分,天边的霞光把整个城市都染成了红色。
我为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偌大一个车站广场,密密麻麻布满了千姿百态各色人等,或站、或躺、或卧、或走,或独身一人、或三五一堆、或携儿带女、或扶老拖幼,身旁堆放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包裹——简直就是一幅难民营的真切画面。
心中不免涌上一阵悲凉:他们和我一样,都是身在异乡为异客,没有条件去住旅馆,只好在这儿以天为棚,以地为榻将就歇息。他们可能也是在等某一趟车,准备回家或是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我又感叹自己,虽然志存高远,看来也只能先与他们为伍,在这块风水宝地上寻觅一块安身之处。远涉他乡、举目无亲,我能有多大能耐,能享受多大福气呢?在列车上,不也经历了虎落平阳被犬欺的遭遇吗?
我计划在这儿先过一夜,等明日再乘另一趟去广州的车。不过,我倒想先去四处转转,感受感受“异国他乡”的情调。
一柱通天灯塔高耸在广场中心,强光把整个广场和四周照得如同白昼。几个孩童脚踩旱冰鞋在光滑的路面上潇洒,一辆飞驰而来的轿车差点与一个勇敢的飞行者相遇。远处飘来迷茫的歌声,悲悲切切的,勾起了我思乡之情。
唉!这儿多么不同。
街道两旁高楼林立、华灯闪烁,变幻不息的广告图像在一座大厦的特制屏幕上不断闪现,层出不穷。浓妆艳抹的摩登女郎在霓虹闪耀的宾馆酒楼前亭亭玉立,惹人眼目。驾驶着各式现代交通工具的都市男女在我身旁穿梭往来,好不热闹。整个城市都在向我尽情展示:她是活跃的、妩媚的;是忙碌的、神秘的。当然,也是陌生的、冷酷的——我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我。
就像这座城市的常住居民一样,我悠闲地四处逛逛,走过繁华的大街,穿过拥挤的人群,最后还是回到了我的居住地——拥有众生百态(不,应该是穷生百态)的车站广场。
商品经济,有求必应。这儿有专门出租凉席的经营者,还有卖一种特制报纸的,好几张未裁剪的报纸连在一起,可以具有与凉席异曲同工的使用价值——铺地当床。
我也买了一张如此体贴人们需求的“床垫”,在离“难民营”稍远的一块空地上铺开来,躺下去,感觉也能过意得去。附近也有同路之人,一家三口:孩子已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了,妻子斜靠在行囊上打迷糊,丈夫在一边低头抽烟。不远处还有一对年轻的恋人,互相依偎着坐在一起,亲亲密密的,全然没有落魄的样子。年轻人可真能以苦为乐啊!
一阵微风吹来,倍感凉意。月亮已经上来,也是冷冰冰的一张脸,似曾相识,又似是而非。
试合双目,看能否入睡。唉!要做人上人,先尝苦中苦。
困意渐渐袭来,模模糊糊有些冷,我抱紧了身子——
不知是被冷风吹醒的,还是被嘈杂声吵醒的,混混沌沌中,天色已明。我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敏感的摸了一下口袋,脑子里“嗡”地一下……钱呢?我霍地站起来,翻遍所有的口袋,证实了这个惊心动魄的事实——我剩下的一百九十块钱,所有的财产不翼而飞!
思维,有几秒钟暂时短路。
我茫然地四处观瞧,来来往往的陌生面孔,没有一个像偷了我钱包的。我有点不敢相信这样的意外会降临在我的头上,一下子竟一无所有,孤立无援地站在千里之外的他乡异地,没有一个熟人,没有一个朋友,这意味着……
“死”,这个可怕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不可能,我怎么会死?我有家有父母,我曾在学校上过学读过书,我认识那么多的同学和朋友,这一切怎么可能一下子消失?我还要做大事,当名人,还要建设我的家,怎么会死?
但我同时清楚地知道:我没钱,不出十几个小时,我就会昏倒在这座城市的某一个角落,没有人可怜我,也没有人挽救我。不出多长时间我就会死——心脏停止跳动,肺部停止呼吸,身体慢慢变冷变硬。我不由打了个寒战,想起了安徒生的童话:小女孩手握一盒火柴蜷缩在街头,饥寒交迫而死。
我看见一群穿军装的正爬上一辆军用卡车,几乎想跑过去向他们求救,可一想到他们会把我送回家去,心里又不大情愿。我好不容易走了这么远,怎么能一无所获灰溜溜地回去呢?我应该立即在这儿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