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爱不斯文-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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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肚子饿得受不了,从早晨就滴水未进而且还受了一顿打。可是身无分文,我找不到一点可吃的东西,连一口水都没有,我坐在桥头两眼有些昏花,我一次又一次地望着太阳,盼它早一点落下去让天早一点黑下来,我只想天黑了就不会有人了,那样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地从桥上跳下去而没有人干涉了。
可是天却老是不黑。
我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一觉醒来太阳还是老高老高的,我的肚子反倒不饿了,我只觉得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我躲在那儿一动都不想动,但我又必须动一动了,因为我看见有人老向我看,我觉得那眼光里满是怀疑,我不能不离开桥头了。我拖着沉重得几乎迈不动的双脚无目的地走着,我尽量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心里想着走到哪里算哪里,我只想一下子就死去,我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我的死。
我就这么走着,拖着沉重的双脚。
天什么时候黑的我不知道,我只觉得我眼里的人越来越少,最后终于看不到一个人了,我于是什么都没想就朝向阳桥上走去,我是怎么来到向阳桥的我自己一点都不知道,但我知道向阳桥离父亲的厂很近,离家很近。
我走上向阳桥,在意识里向桥下望了一眼,什么都没有,于是我便将眼一闭向桥下就跳。
可是我并没能跳下去,我被一只手抓住了。
我不知道有一个人一直跟着我,我不知道,在这种时候会有人有这么大的耐心一直跟着我,我并不感激他,我甚至有点儿恨他,我连他的样子都没看,我没有挣脱得了他的手,我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没有死成。
这是我的第一次自杀,可是就这样失败了。
我被出来找我的同学认出,我被同学们从那人的手中接过来送回了家,我第一次离家出走整整一天,最后还是失败了,还是被“押”了回来。
有一段时间我一句话都不讲,不理任何人,不做任何事,十一岁的我已经知道了被伤害的滋味了。
从此我的性格变得十分古怪,有时候好起来我就象是一个天使,有时候却又恶得想要把所有人都杀死;心情好的时候我可以自愿地干任何事,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便对任何东西都要进行一番破坏。我的性格复杂得令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我已经难以把握自己,我突然之间对自己非常爱惜,突然之间又对自己恶意催残。然而我却不忍受任何人对我心理的伤害,无论是什么人,只要伤害了我,我便永远不会原谅他,这一点成了我终身不改的原则。
但是早在几年前我就原谅了父亲,我明白了,那时的父亲可能是因为身背着沉重的债务,虽然在现在看来那几只鸡微不足道,但在当时穷困不堪的家里,它们又是何等的重要。它们的丢失,父亲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他不把气往自己和儿子身上撒又能往哪儿撒呢?
我把这段故事也讲给了棠棠,一边讲着,我自己的心里一边泛着一股酸憷,想起那段艰难岁月,我真是欲哭无泪。
棠棠的眼睛红红的,她一下下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再一次轻轻地把头靠在了我的肩上。
“棠棠,你的爸爸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说,你能让他们为你担心或者痛苦吗?”我轻声地问棠棠。
棠棠在我肩上点了一下头,说:“我知道了,仁哥,过两天我就回去,我要把你的故事讲给爸爸妈妈听。”
第十四章
我虽然舍不得让棠棠走,但是棠棠答应我回到她的父母身边我还是很替她高兴,因为我终于可以让棠棠答应不要因为我的缘故而使她的父母伤心,而且我也想通了,正如棠棠的妈妈所说,棠棠还小,才二十二岁,虽然我已经三十三岁了,但是我完全可以等,我有这个耐心。我的这份耐心,我自己心里是很清楚的,完全是出于对棠棠的挚爱,在爱的前提下,一切都变得很轻微,很单薄。
我带着棠棠游玩了北京的故宫、天坛、圆明园、颐和园、香山,最后带她去了长城。
“不到长城非好汉”,可是到了长城就能算是好汉了么?
我可以坦白地说,如果不是为了棠棠,我是根本不会在这个时候去登长城的。在鲁迅文学院的时候,学院曾经组织过一次登长城,那时的我也像许多从没登过长城的人一样,带着一种神圣的心理,去“瞻仰”中华民族这座不朽的丰碑。
可是,当身边的同学们都在因为登上长城而兴奋欢呼的时候,我却怎么也兴奋不起来。我不知道中国人为什么一直都把长城当成了中华民族的骄傲,我不明白长城在哪一点上值得我们为它而骄傲,难道就因为它是世界上最长的一座城墙么?这似乎太可笑了。
只有亲自登上长城,才能够感受到长城中所包含着的真正含义。如果说长城曾经在中国历史上抵抗外族侵略起到过什么重要作用的话,我是第一个投反对票的。只要是对中国历史稍有研究的人都知道,长城自从它开始修建的那天起,所起到的真正作用其实是微乎其微的。自秦长城直至现在我们所能看到的明长城,如果说它是起到了抵抗外来侵略,那真可谓是天大的笑话。远的不说,就大多数人所知道的历史来讲,长城抵御住了元兵的进攻了么?大宋朝花了那么大的力气重修长城,到头来在忽必烈的铁蹄下还不是如同虚设?再说大明朝,可以说是“长城”史上对长城最为看顾的一个朝代了,我们现在所说的长城不就是“明长城”么?可是,努尔哈赤的马鞭很轻易地就把它抽开了一个缺口,至使中国历史上出现了一个“大清朝”——当然这个黑锅可以让吴三桂背着。如果说这些还只是民族内政的话,那么当日本人的炮火从芦沟桥上轰过来的时候,长城又起到了什么作用?
我们还可以再从长城自身来看看,它的修建所耗费的人力物力恐怕谁都算不清,就连历史教科书也只能说个大概,这个且不去论它,单从它给老百姓所造成的灾难这一项,便足可以说明一些问题了。一个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不管它是传说也好,还是实有其事也好,总之这个故事能够得以流传,就充分说明老百姓对长城的态度。因此说长城是“中华民族的骄傲”,真可谓是一帮不孝子孙对列祖列宗的嘲笑。以我的陋见,长城充其量,只不过是历代中国人耻辱的见证,是中国人懦弱的体现,因为他们妄图用一堵墙来阻挡外来的进攻,难道不是很可笑吗?近年来居然还有那么多人把飞跃长城称为“壮举”,实在是可笑之至了——把在自己的耻辱上飞飞跳跳当成了壮举,恐怕只有某些中国人能想得出来。如果哪一天为了教育我们的后辈子孙,在某一个地方立下一根“中国民族的耻辱柱”,我敢肯定也会有人爬上它的顶端,来一个“金鸡独立”的“壮举”的。
唉,我的这一番议论听起来好像是在发牢骚,好了,就此打住,况且这也不关我的什么事,虽然“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但是一介小民恐怕连“匹夫”都称不上,又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再说了,如果有那么一些特具民族感的英雄们,在看到我的这篇文字之后找我打官司,说我损害了他们的名誉权,那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我不妨在此郑重申明,本篇文字的一切观点纯属是吃饱了饭没事干的胡言乱语,不负任何法律责任,若有好事者前来寻事,本人概不认帐。
“棠棠,你对长城的感觉怎么样?”爬到了一座峰火台,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我问棠棠。
这时的棠棠正凭墙向远山眺望,看得出她是在思索着什么。她举起手里的矿泉水,指着远处山头隐约起伏的长城,反问我:“那儿是不是没有人去过?”
我笑了笑,说:“有人去过。”
“不可能吧。”棠棠扭过脸看着我,“那儿根本就过不去。”
我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吗?我告诉你吧,已经不止一个人徒步走完过长城了,别说那里,还有城墙,就连那些只剩下一道土墙的秦长城遗址都有人去走过了,这有什么稀奇的。”
“那要走多长时间?”棠棠的脸上充满了遐想。
我拍了拍她的头,笑着说道:“怎么啦,这小脑袋里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了?”
我知道棠棠特别单纯,她对那些可以称得上英雄行为的事都十会的佩服,像大多数女孩子一样,棠棠也有着自己的英雄崇拜思想,只不过她对英雄的定义与别人不尽相同罢了。
棠棠笑了笑,说:“没有,我只觉得他够傻的。”
我一听,棠棠居然会觉得徒步长城的行为是“够傻的”,我不由得来了兴趣,问她道:“你觉得人家傻?”
“是呀。”棠棠歪过头,一脸天真地说,“走长城意义根本就不大嘛,反正长城也就这样了,就是一个历史遗迹。我看,有走长城的时间和经历,还不如去走黄河呢,再怎么说,黄河对咱们人类还有影响嘛。”
我没有想到棠棠会说出这样的观点来,但是我倒是有些赞同的,不管我自己对长城的态度如何,但是棠棠说走长城没有太大的意义,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不过我想也是,长城反正已经成了遗迹,走完了它最多也多得到一点历史资料,但是,走黄河就不同了,如果能提出治理黄河的一些新主意,那还真能造福子孙呢。
“棠棠,黄河也有人去走了,我的一个朋友就刚刚走完了黄河,什么时候我带你去认识一下,怎么样?”
“真的还是假的?”棠棠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以为我是在跟她开玩笑。
我肯定地说:“是真的。”
“那有机会我真的要去认识一下。”棠棠说着,便伏到了墙垛上,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远山。
“仁哥,你说,如果咱们在大山里盖间小屋住进去,会怎么样?”棠棠突然问我道。
本来我跟棠棠说好了的,今天谁都不谈情感的事,只管游玩,尽兴地游玩。可是现在,棠棠还是把话题引向这方面,我不由得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知道,让棠棠不谈情感是不可能的,我自己其实也一样,有几次话都差一点儿出口,只不过我都忍下了。所以现在一听棠棠说出了这样的话,我的心里不动那可就是骗人的了。
不过我还是笑了笑,说:“怎么,想学古代圣贤隐居呀。”
棠棠没理我的开玩笑,仍然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要是这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那多好呀。”
我知道不能再让棠棠这么想下去,便打断她的思维,说道:“又在胡思乱想了是不是?如果这世界上真的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恐怕闷也会把你闷死。好了,别想这些了,喝点水,吃点面包,我们马上下山。”
“时间还早呢。”棠棠说。
“我知道。”我说,“我带你到山下的一个地方去,让你看一些好东西。”
“什么东西?”棠棠果然来了兴趣。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现在不告诉你,等到了那里,一看你就知道了。”
“你真坏。”棠棠也笑着说。
我故作神密地歪着头想了一会,然后一脸郑重地道:“完了,这世上再也没有好人了。”
棠棠一听,“卟”地就笑了出来,嘴里刚喝进的一口矿泉水也便喷了出来。
看着棠棠那一脸天真的笑容,注视着她那纯洁的眼睛,我不禁在心里发一声感叹:章仁呀章仁,你究竟有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棠棠如此地爱你,甚至不惜要离开她的父母,你真是害人不浅哪!
见我呆呆地看着她,棠棠止住了笑,奇怪地盯着我,把手在我的眼前晃了两下,问:“仁哥,你怎么啦?”
我忙掩饰地笑笑,说:“没什么。”然后我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