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色血-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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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是温柔的言语,触目是温柔的眼神,夙砂僵硬在花宴怀里,为什么……为什么在他没有杀死第一个无辜的人之前没有遇见这样的人呢?为什么是到了这里,不可能再回头的时候才听到第一声温柔的声音?为什么从前从来没有人问过他是不是很痛苦?没有人知道他其实很想哭?无言的眼泪自面颊滑落,夙沙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手上染过那么多鲜血仿佛这一刻都鲜明起来,他突然抱住头,“啊——”的一声惨叫,此刻鲜明的感受到了死于他手下那么多灵魂的怨恨和痛苦,与他一样的怨恨和痛苦。
“哭吧。”花宴温柔明亮的眼睛透过那些幽灵的影子看着他。
泪如泉涌,夙砂惊恐的捧着自己的脸无声的流泪,哭了起来就不可遏制。
花宴轻轻拍着他,嘉门和凤目一边看着。
这就是所谓“救赎”……花宴的救赎,与星庭的杀戮完全不同的温柔,令人惊骇的是冷静杀人的星庭为什么知道花宴能这样救人?为什么他能安排这样的继任者?果然……花宴是最适合的星庭长,溅血的后果只有返魂者的怨恨,只有温柔的心才是犯罪者最大的救赎。
星庭的传承、星庭的领悟、星庭的托付……才能有夙砂的眼泪,嘉门和凤目都知道花宴的心从来都不在“星庭长”上,能做得这么好,花宴的温柔和爱,不是来自对正义的追求和对犯罪者的怜悯,而只是来自星庭。只为了星庭,花宴就能做到这么好,只是为了星庭而已,在此时花宴和星庭的私爱与博爱纠缠在一起,究竟这份博远的温柔从何而来,谁也分辨不清,也许就是花宴和星庭结合的大爱吧。
在夙砂无声的流泪中,花宴温和的宣读判决:“月轮天天使夙砂,杀害九百九十名人类和一千四百五十六妖魔,剥夺天使资格,在星庭上界囚禁一百九十九年,囚禁期满后拯救于你杀害的人数相同的人类或者妖魔,此后由五界天使长会议决定是否恢复你天使资格。”
夙砂猛地抬头,“为什么你不杀我?”
花宴“嗯”的弯目一笑,“因为你哭了。”
“什么……”夙砂狼狈的捶地,“可恶!”
“因为……有一个人……不希望我杀人,”花宴弯腰看着夙砂,温柔如花的浅笑,“因为他希望的是‘救赎’而不是‘死亡’,我很崇拜他。”
“陪审员嘉门记录判决结果完毕。”嘉门开口。
“陪审员凤目确认闭庭。”
下午。
伊鹿雅花店。
“星庭?”刚刚自星庭上界回来的三个人脸色大变,星庭不见了!
桌上的插花跌碎在地上,证明了稍微有过挣扎的痕迹,嘉门按了按地上枯萎的鲜花,“是昨天早上的事。”
“太大意了。”凤目微微闭目。
花宴站在房间中间,抬起头掩住耳朵,仿佛听见了什么。
“花宴你听见了什么?”嘉门警觉。
“地狱的……吹叶声……”花宴喃喃自语,“毁弃者的……哭声……”
“什么?”凤目警醒的看了嘉门一眼,“你听到什么了吗?”
“没有。”嘉门慎重的摇头。
“毁弃者的……”花宴的目光往门口望去,“我知道星庭在哪里,你们在这里等……”花宴回头一笑,“等我把他带回来。”
“等等,花宴你究竟听到了什么?”嘉门和凤目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一种“压力”,灰暗的压力,透过门窗而来的强大的压力!不祥的感觉随之而来,强烈的感觉花宴此去必定是非常危险的。
“地狱的……召唤啊,”花宴一笑而去,“不是魔界那个众鬼的地狱,是这里的。”手指点了点心口,花宴背过身去走出了门口,“每个人心里都有地狱,地狱的吹叶声……是毁弃者的歌,毁弃者的哭声。听不见才好,哪?”
“花宴!”嘉门追了一步被凤目一把拉住,凤目微闭的眼睛睁开,静静的说,“我们等吧。”
嘉门低头,从口袋里摸出那块红褐色的布,一言不发的擦早餐桌上打翻插花的污痕。凤目蹲下身,看了一眼地上遗留的可可杯,“狗……”他喃喃自语,拾起那个可可杯站起来丢进垃圾堆,发出响亮的“咚”的一声。
星庭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吹叶声在耳边清晰可闻,等他完全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画面的时候,知道自己在一个光线黯淡的房间里。
眼前有一个人,全身黑袍,举着一片碧绿的叶片在唇间吹着,尖锐透明的犬齿在叶片之下若隐若现,映着屋内晦暗的光线,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司狐。”星庭幽幽的说。
吹叶之声未听,眼前人不怀好意的吹着,眼神妖艳而魅惑,但话声却远远近近的响,“嗨,星庭大人。”
“阿诺……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星庭坐了起来,他也没有被绑着,轻轻的说话,声音一如既往的酥柔轻软。
“请你看一场很有趣的戏剧,戳穿一个很可怕的谎言。”司狐咬文嚼字的诡笑,“非常非常有趣,看了我会笑,你可能会哭。”他纤长锐利的指甲轻轻往星庭脸上划去,“该隐的七个玩具里最动人怜惜的死亡之菊,貌似纤弱娇嫩的人,也是最不懂得感情的人,你的眼泪……会是什么样子?我好期待啊……”
星庭微微向后挪,躲开司狐的一划,“你软弱了。”
司狐的指甲骤然在星庭眼睛前面停了下来,他妩媚妖艳的脸上笑意依然,“你说什么?”
“想哭的人、究竟是谁呢?”星庭眼里没他,幽幽的说,“血姬从来不需要任何人陪伴,为什么你无论如何就不能放过我,就坚持……我一定要在地狱里陪你?”他轻轻地说,“阿诺……你软弱了。”
要求……同伴?司狐的指甲自星庭眼睛前面慢慢收了回来,你还是一点都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血姬不需要陪伴,是因为他已经有了六个同伴……而司狐……却什么都没有!是的,我软弱了,我害怕孤单、我要求同伴、我要你在地狱里陪我!为什么我软弱了?都是因为你不守约定死在大家前面——所以我要你比我更痛苦,我绝不原谅你!
司狐的眼瞳里血色一阵一阵的闪过,星庭却只看地板,看地上那些凌乱的羊皮纸,零散的塔罗牌和布满灰尘破碎的水晶球,司狐的书房仿佛死人的房间,除了霉味和晦暗,没有一点生人的味道。可是……他还是活着的,他不是神也不是魔,更不是人,是走到哪里都没有同伴的妖,半人半兽的妖,他也……还没有死啊!待在这仿佛埋葬了几百年死人的房间里,怀着不能断绝的怨恨。星庭的手指动了一下,抬了起来,把一个东西递到司狐面前,“阿诺……给你。”
星庭的指间是一朵娇嫩鹅黄的小花,花茎纤长,楚楚可怜托着半开的花瓣,未全开但已经憔悴,大约是在衣服里被压坏了。司狐的手指缓缓伸了过来,指尖一合,似乎要接住那朵花,但长长的指甲先一步接触到了小花,一合之下花茎从中断裂,花掉在了地上,余留在星庭指间的是被截的断茎,司狐指尖什么都没有接触到,也什么都没有。
“稚菊花。”星庭仿佛没看见那花已经掉在地上,轻轻地说,“花宴特别喜欢,说它很温柔。”
司狐发出一声凉凉的诡笑,“我讨厌鲜花。”
“是吗?”星庭幽幽的说,“原来是这样。”此后他就没再说话,也不说为什么要递给司狐稚菊花,也不说什么其他别的,更加不知道那朵花是从哪里来的。
司狐的吹叶声一直不曾停止过,魔性的欢娱,跳跃如精灵的音乐引诱着将一切都舍弃的犯罪者……
“格拉”一声,房间的门被缓缓推开,一个人踏进房间一步,反手把房间的门“格”的一声扣上,背靠在门上。
“比我想象的要快嘛,星庭喜欢的‘东西’果然不是一般的厉害。”司狐诡笑,手一伸,指甲指到星庭脸颊上,“纯天使花宴,很高兴认识除了我以外的另外一个‘毁弃者’。”
“嗯。”背门低头的花宴应了一声。
“你的真面目也该让星庭看看了吧,我想看他的眼泪。”
“……嗨。”
“真的很听话的人是不可能成为毁弃者的。”司狐唇间的犬齿闪烁着钻石般瑰丽的光,“像你这么温柔的人居然也是毁弃者,实在让我有点吃惊。”
花宴缓缓抬起头来,温柔深邃的目光投向星庭。
星庭不看花宴,只看地板。
“你今天……想要听故事吗?”花宴低声问。
“……嗨。”星庭轻轻应了一声。
花宴眼里没有司狐,只看星庭,“对……对不起。”花宴先道歉,然后才幽幽的开始说“故事”,“骗了你很重要的事。”
“嗨。”星庭仍然那么应了一声。
“你还记得六百五十五年前,我们是怎么样相遇的吗?”花宴低声问。
“嗨。”星庭的“嗨”只有气音而没有感情,让人无法猜测他的感受。
“你杀死第一个天使,带去叹息之地埋葬,在叹息之地遇见了我,告诉我,你当时以为我在那里做什么?”花宴努力要做一个微笑,却失败了,侧过头去是痛苦的表情。
“花。”星庭幽幽的说,“你在看花。”
“我……”花宴的声音有些颤抖,却还是勉强带着笑,“我不是在看花,我是——逃到那里的。”侧过头去直到颈项的极限,花宴闭起眼睛,“其实那一天你本来应该杀死两个天使,月轮天天使遗珈、还有纯天使花宴。”
“原来是这样。”星庭幽幽的说,听不出是悲是喜。
“我有修正和穿越的能力,改了星庭下界传上来的资料,从狱庭逃走对我来说是简单的事。”花宴背靠着门,一手往上捋散落的头发,“星庭上界太空旷了,我一时找不到出口,走到叹息之地的时候遇到了你。我知道你不知道本有两个罪犯,也知道你是第一天当职,情急之下我说了那样的话。”一手盖住脸,花宴低低的自嘲,“从那时候开始我就骗了你。”
“星庭大人,我很崇拜星庭大人,让我在这里留下来吧。”星庭轻轻地说。
花宴颤声问,“为什么会记得呢?”挫败的握拳,花宴痛苦的咬唇见血,“我好希望你根本就不记得。”
“不知道啊,”星庭酥柔轻软的声音带着拖腔,也带着微微的茫然和迷糊,“不知道为什么记得。”他的目光慢慢投向花宴,“阿诺……你是第一个看见我杀了人以后、还会对我笑的……”
花宴闭目,“你不知道那个时候如果你再向我走近一步,我会立刻杀了你!”
“是吗?原来是这样。”星庭的目光垂下,幽幽的说。
“啪、啪、啪”司狐一边鼓掌,仿佛觉得剧情正精彩,需要大声鼓掌以激励演员的士气。
“我是犯了罪的纯天使,罪名是谋杀。”花宴睁开眼睛,“我杀死转生人间的阴阳师衡珠,衡珠……你也应该知道吧?”
衡珠,天界纯天使之一,成功转化为神祉,放弃神祉之位自愿投生人间,成为有名的阴阳师,后来因为一件动荡天界的事情死去,化为千年不散的幽魂。衡珠的事天界人人知晓,那是近一千年来天界最令人遗憾的事。星庭也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你杀了……衡珠?”
“嗨!”花宴低声应了一声,“不可原谅的大罪,纯天使杀死纯天使、不,纯天使杀死神祉,我……我……”花宴眼里有泪水浮动,“我恨他。”
“恨?”星庭闭上了眼睛。
“他什么都不懂。”花宴低声说,“他什么都不懂,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什么叫做快乐、什么叫做悲伤、什么是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