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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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不能再想下去了,我觉得,平时容易理解的事情,此时却有点神秘和飘渺莫测……
惑 13(1)
2003…3…9(周日) 中性的审视
昨晚想不下去,临睡前上网又查看了一遍邮箱,简单回了两个朋友的邮件。
之后,就愣在那儿心里纳闷:那个神奇的局长阁下,怎么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呢?什么意思!又一想,算了,管他什么意思!这段心理压力是太大了,期望和他谈谈并知道他的反应,不过因为他是局中人。圈子外的朋友还是比较贴心,没有任何利害关系,好就是好,心情可以自由抒发。不过,圈子内的人,可以谈的是有关“现实”的思考,比较容易释放心情。但这也可能是最不可靠的,没有深交何以敢深谈!总之,自己怕是有些冒失了。
今天起来,不去再想简志峰,打算给女儿好好地写封信。我发现,开导女儿时,自己也常常从中受益。有的时候真是不可思议,人要在这种时候才能理出一种思路,看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得一点错都没有。站的立场不同了,连想法也超脱许多、客观许多。于是,拿起笔,给女儿写下一封长长的信———
亲爱的点点,拥吻你!
你这个贪得无厌的小家伙,天天电话中说那么多的话,还想出让我分天给你写信的鬼主意,你以为你亲爱的老妈是连续剧导播啊!虽然挺有创意,可实在是粘人,大有狗皮膏药的特性。唉……惨啊!看来你妈我这一辈子都得为你活着,不得安闲了。
算了,还是言归正传吧。
亲爱的孩子,估计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紧张之后,你会有一种失重的感觉开始萌生,好像新鲜的刺激不再那么强烈了,心理上会有一点不满足感,或者有点说不清是对什么的不满意,对吗?
这是可以理解的。你天性中有种卓尔不群的特质,这种东西一旦被激发,你就会要求自己不断地攀升,而且要有耀眼的光芒。这是一种极为可贵的原动力。但是,宝贝,成就是由多种不同元素综合而构成的。有些时候它需要你智慧地去面对,有些时候更需要你能沉心静气地忍耐与坚持。在大多的时候,生活不会有那么多的“特殊情况”给你发挥超出常人智慧与能力的机会———虽然应对特殊情况是有特殊才智的人具有的特权,但这种特权却是凭借日积月累的积淀慢慢铸就的。否则,机会只会是一两次幸运的莅临,却不可次次奏效。你是熟悉一句话的:天才,是一分的聪明加九十九分的努力。虽然它不是绝对真实的客观反映,但它的确潜存着一种哲理。任何没有扎实根基的人,先天再好,也未必出类拔萃。所以,除去不可控因素,作为个人,聪明+目标+坚忍不拔的努力,才是达成意愿最基本的保证。
点点,你出色地迈过了出国面临的第一道沟壑,高水平发挥,这是我无比快慰的!现在你进入到一段河流的平流区域,其实也正是你可以调整自己的呼吸与体力的时期。不要轻视这段河流,表面上看,它风平浪静,没有了惊涛骇浪的巨大冲击,但你仍要细心地观察,平地摔跤的事许多人都经历过,严格讲来都是发生于一瞬间的不留意中。你前些天下车摔到尾骨不也是一个提示吗?因为人对于一般的情形实在是太熟悉以至太不经心了,否则怎么可能有“意外”这个词和这种事呢?
所以,生活中缺少了某种严峻、惊险和复杂情境,不意味着一切都可安然、适意。从另一个角度讲,即使真的没有暗礁、不测,能够坦然地行驶于平静的河流中,那也该让每一桨都推进你的行程。在这个过程中,你也可以在某一风景迷人的地方稍作流连,去丰富你的感官和你的精神,去滋养你的心和你的情感,比如在功课以外有选择地多读些对你未来积蓄实力有帮助的书,不管是英语本身的,还是有关西方文化历史的,它们都会对你下一步的学习构成无形的帮助。孩子,这是一个扎实基础、囤积实力的阶段,虽然缺了点周遭形成“眼球效应”(吸引目光于一身)的中心感,但要看到它是下一次发光的能量聚集过程。不是还有句名言吗———是金子总会发光!金子也是需要淘洗的。
惑 13(2)
我知道,你目前心里是有些着急。因为当你很好地处理了第一阶段的“麻烦”之后,你发觉你的精力过剩,手头的学习任务对你来说实在构不成压力,你深知你完全有能力应付更大的困难、压力和挑战。特别是当你发觉,和你同学的人不像在国内时都比你大,而是比你小,你忽然觉得自己的生命有些虚掷,有些不甘心。这一点妈妈理解,也可以说是相当熟悉这种情况。
说来真是有意思,无独有偶,好像是预示了某种天理循环的玄机。你总记得妈妈进入出版界时候的情形吧?当编辑那年我整整30岁!30岁意味着什么?在中国人眼里,“三十而立”,那该是一个奠定了立身之本的年龄。可是,30岁我重返幼儿期,要从学习走路开始。从一个正常的推理过程看,我心里的悲哀要有多么大!妈妈不是个笨人,更不是没有追求目标的人,从心气上讲,我甚至是个相当自信也有几分自赏的人。这一点我们俩很像。那天电话中说起张智叔叔时,你惊异他竟然比你妈妈还资深,但这确实是个事实。还记得我曾对你谈到过当时给我留下深刻记忆的台湾作家的那首诗吧:春天里落花夏天里落雨秋天里落叶冬天里落雪而我三十才落泪……
那时的心境真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悲凉。30岁生日的那天傍晚,我下班独行于熙熙攘攘的街上,大家似乎都有一处温暖可投奔,都有一种归宿可期待。天下着小雨,夜色已渐渐近了,看着匆匆的行人,我被一种深沉的落寞袭裹着。30岁以前的生命,不管我付出了什么代价与努力,已经都没有现实意义了,别人不会因此评价你的价值,评价你的付出,你就像一张无关紧要的废纸,虽然写满了富有感性色彩的文字,写满了富有生命张力的理性探索,但是都已经过去了,都与现在的生活无关。人们像看待一个过时了的物件,充满了不屑与轻视。走在阴雨寂寥的街上,点点灯火接踵亮了起来,但离我都十分遥远,好像一只只嘲笑的眼睛,诡异地眨动着、窥视着……当时你仅有三岁,你爸爸去了海南,单位的住房收回,我们连自己的家都没有了。虽然住在“爷爷”的“老家”里(那是留住你童年记忆的地方,你总喜欢这样称呼外公和他的家),有着无数的温情,但对于一个30岁的人而言,一切都不是自己创造的结果,是不是也够失败的呢?!
30岁我一无所有!我得从头做起。
点点,这像不像你现在的某种急切和心情?但是,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你现在不过是比你身边的人大半岁到一岁,虽然不得已你要和他们同处于一个起点上,但是你事实上已比当初的妈妈要强多了———枪响后,你一直处在领跑的位置,而妈妈那时则是最末一名。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力使自己保持住优势,而且在这段赛跑中力争能够破记录,用实力给自己创造更好的机会。
我真的很佩服你,宝贝。在你独自面对所有困惑的时候,你都很理智地处理了每个环节,比如你注意随时与人沟通、互动,向学校和老师探询各种可能性,寻得一种对事务把握的前提,你真的是很棒!不过,心态还要平和。你说,校方没同意你跳级的请求,我想老师的建议没错,你得先把11年级的课程完成。因为,在没有得到官方认同的情况下,你的能力从规则角度讲是不予承认的,必须自己证明。那么,在这个过程中,你一定得有良好的心理承受力,要做出来,给别人选择你的机会。
用笔写信真是一种很美妙的体验。最初给你写信时我曾想使用电脑,便于把写过的内容记录下来,留住我们交谈的痕迹。但是想想,还是不那么做了。你看到千篇一律的印刷体字迹,虽然内容可能是一样的,但感觉会差很多。你看不到一种字体的熟悉与亲切,看不到一种随情感流动的思绪的韵律,看不到一种独有。所以,妈妈还是宁愿用笔一个字一个字地写给你。
惑 13(3)
其实,妈妈严格说来也已许久不这么做了。我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对字的生疏。由此想到,时间长了,你也会遇到这种尴尬的。当然,字不会写还是可以查字典的,但久不动笔,人写作的能力也会退化。我希望你能留意这点。对你来说,读写本是强项,那么,千万不要让强的也在不经意间变为弱的。你如果时间、精力都达得到,不妨随机性地写些东西,一方面练笔、练思维能力和表述能力,一方面也积累一些东西。人是健忘的,容易时过境迁,有些典型性的感受和经历,过了“当时”就会变味,再也找不回来。
和长大的女儿交谈,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不过,妈妈今天已经写了太多了,按照“连续剧”的要求,平均一天一页,够你读到周末了。所以,这周先写到这儿。
爱你想你的乖妈妈
惑 14(1)
2003…3…10 初春的雪
一大早坐火车赶往北京。
赶上政协、人大两会在京召开,周末临时商定,借作者在京,去谈一个书稿项目。这时节车辆进京有限制,来不及办理进京手续了,便改乘火车。一大早天阴阴的,不过坐上火车还是有点久别了的新鲜感。有好几年没这样出门了,从高速路贯通后,进京一下成了很简单的事,来回不过三个多钟头,有车跟着跑,市内也可省时间和避免交通不便的麻烦,遇个单纯性的事,真是一天下来什么也不耽误。
早春时节,北方依然还是冬天的装束,但今年好像不似往年,没有春寒料峭的感觉。望着窗外,似乎朦朦胧胧地能感到一种绿意在隐含中蠢蠢欲动,视野的空旷也让人有种舒畅感,觉得心情不错。这些天来的压抑感,好像在昨天给女儿写过信后稍稍得到点缓解,我笑自己这点“自欺欺人”的化解能力,不要说给点阳光就灿烂,没见什么阳光还不是依样自己给自己解脱?其实,说到底自己是个贱骨头,要干的事总是放不下,该干的事也总是不忍撒手,否则今天就不必出门了。先不说项目该不该谈,就是谈成了又能怎么样呢,还不见得能否做得了……赶紧刹车,我怕自己思绪又向烦心的方向滑去,下意识地叫了暂停。该先想今天的事,我对自己说。
一会儿,北京也就到了。我打出租赶往作者下榻的宾馆,便见到了老朋友。
赵一帆是当初我策划“作文与阅读书系”时的编写者,那套书当时很轰动,引发了随后作文书在市场上的持续跟风。他本身是大学中文系的教授,现今的博导和主管教育的行政官员。我同他一见面,互相伸出了手。他依旧是诚挚而平和的样子,首先说:“林黎,几年不见了。”
“是啊,几年不见了。”我有些感慨:“你好吗?”
“白头发长了很多。”他指着自己的头说:“这几年不像当初的日子那么单纯了。不过,听说你现在当总编辑了?”
“变化很大是吧,你不也做了主抓教育的副市长?”
彼此相互一笑,说起了当初策划“作文与阅读书系”时的事情。赵一帆说:“那时其实想法很直接,就是觉得我们的中小学语文教学有许多毛病。学生的作文里很少见到鲜活的东西,被教成了八股,而阅读几乎成了一种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