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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贪恋一世-第11部分

小说: 贪恋一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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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雀儿极度不满,扑腾着与它肥硕的身体不成比例的翅膀,跳到案台上,在折子文书堆成的小山中,安然踱步,甚是滑稽。
  我噗哧一笑:“雀儿,雀儿,我真服了你,只怕天塌下来,你也是这般模样。我若能如你多好?”
  雀儿却不理我,扑腾一下,又跳回地上,结结实实摔了个跟头,爬起来却如无事一般,头也不回地跑开,不知去哪嬉戏了。
  这个小家伙,当真缺乏灵性。
  我摇摇头,继续对着满案千篇一律的折子圈圈点点。
  圈着圈着,也就倦了。头晕晕的,我于是伏在案上,想小睡一会。
  我确实睡着了,一直睡到上灯时分。
  做了一个梦,梦醒时分却已经忘了梦的内容,只是脸上凉凉的,伸手一抹,却是多了两道尚未风干的泪痕。
  暮色朦胧,晚风徐来,灯火飘摇,满室影影绰绰。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心头没来由想起这一句,一阵悲喜交加。
  伸个懒腰,身上一件事物顺势轻轻滑落,无声落在地上,却是一件素色袍子。
  拾起袍子,一阵惊异。
  玄庭?我心念一动,发疯一般向殿外跑去。
  雕像一般的侍卫,冰冷的垣壁,殿外空旷冷清,暗彤的天空,火烧云红的要滴出血来。
  “玄庭!”我放声大喊他的名字。
  回音在禁城的上空反复地回荡,却没有我想见的影子。
  “玄庭!玄庭!”我不甘心,我继续大叫着他的名字,直到自己声嘶力竭,几近崩溃,却仍是没有回应。
  疲惫地向四周看去,大殿的侍卫们无不惊恐地看着我。
  他们以为我疯了吗?我嗤笑一声,为了他们,也为我自己。
  “王爷?”一个惊讶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转回头,却是杨挚。
  “什么事?”我紧紧皱眉,极不耐烦地问。
  “王爷忘了,您今天下午让我去太医院,把褚云修太医请来,有要事商量。现在,褚太医已经在偏殿候了半个时辰了。”
  “他来了半个时辰?”我奇道,“你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禀王爷,褚太医来时见王爷伏在案上,说王爷气色太差,让我们不要打扰。”
  我微感讶异,心念一转:“那……这衣袍……”
  “回王爷,是褚太医的。”
  心中颓然,紧绷的弦也松了,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
  “你让他过来正殿见我吧。”
  我无精打采地丢下杨挚,转身走回那个满是压抑的地方。
  你在希望什么?又在失望什么?
  我扪心自问,却早已辨不清心中的酸涩滋味。
  初见褚太医,吓了一大跳,所谓太医,不都该是白发苍苍,胡子一把的老头吗?可是眼前这个平易近人的青年是谁?若不是杨挚一口一个褚太医,神情恭敬无比,我倒真怀疑那个褚云修是不是活腻了,随便找个药童来应付我。
  定了定神细细打量,这个褚云修五官实在不算出色,只是笑容和煦,竟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例行的寒暄,二人坐定,他不紧不慢,端起面前茶盏只浅浅品了一口,举止稳重沉着,温文尔雅。
  “褚太医,本王招待不周,让你久候了。”
  “王爷政务繁忙,难得小憩一会,又何必自责?”他淡淡笑道,“下官也不想过多叨扰王爷,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就依褚太医。”我目视左右,他们当即知趣退下,只留我与褚云修二人。
  “褚太医也不爱繁文缛节,本王也就直言了。”我轻描淡写,“听闻近来太医常常进宫为皇上诊视。”
  “王爷多心,例行检查而已。”褚太医淡淡笑道。
  “褚太医何必隐瞒,同在宫里,皇上的情况瞒着天下,又岂会瞒着我?”
  “安王爷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下官。”
  “我知皇上自小落下的毛病,也知皇上极难熬过而立之年。今日叫你来,只为问个确切。”
  说道这,我突然沉下声,“敢问太医,皇上的病可是确实无药可救,若果然人力难为,那依太医之见皇上还有多少日子?”
  褚云修直直盯着我,表面不动声色,手上却是一震,几滴茶溅在他素色的衣袍上。
  “王爷,你可知问出此话,是大逆不道之罪么?”笑容不再,一张冰冷的面孔。
  “太医何必如此,本王只是要问实情。”  我把玩着手边的茶盏,漫不经心地答道。
  “皇上信任王爷,才会让王爷知道实情,王爷现在如此问下官,却又是何居心?”褚云修满脸惊觉。
  “褚太医,在你面前的是正一品安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还能有什么居心?”我抬起头,看着他,提醒他我的身份。
  “王爷的心思,下官不敢妄猜,也猜测不到。”他愤然立起。
  “那褚太医可愿将实情告知本王?”我依然淡淡笑着。
  “事关国体,恕下官不能从命,下官告辞。”褚云修,匆匆行礼,一转身便向殿外走去。
  “褚太医,何必如此匆忙?本王早闻褚家母慈子孝,这还给褚老夫人预备了一份厚礼呐?”我好整以暇。
  褚云修浑身一震,猛地停下脚步。
  “安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缓缓转过身,眼中聚集着愤怒的火焰。
  “字面的意思。”我拿出准备好的一包糕点,微笑着走到他的面前,“御膳房的手艺,终是有精妙之处。”
  “谢王爷,下官待会还要给皇上诊视,不方便拿这些糕点。”褚云修一字一顿地说。
  “你今天不用去了。”我淡淡笑道,“这些日子你也累了,太医院那么多医官,让他们也有点活干,若皇上想找你,我命人通知你。”
  “你……”褚云修悲愤地看着我。
  “猜得不错。”我笑意盈盈,附到他耳边,“如今这宫里,没有本王的准许谁也见不着皇上。”
  “现在,你有话要和本王说吗?”我直起身子,冷冷地看着他。
  褚云修惊恐万状,倒退一步,背脊狠狠撞在朱色的殿门上。
  ***
吱呀。
  推门的声音。
  “你来了?”毫无生气的声音从明黄的帷帐中传出。
  “我恐怕褚太医以后都不会来了。”我猛地揭开那曾华丽的掩饰,直直看着那张没有血色的脸。
  “曲微?”皇帝舒了一口气,“你来做什么?”
  “来为皇上饯行啊!”我浅浅一笑,一双手突然对准皇帝的脖子,狠狠掐了下去。
  “你!”皇帝大惊失色,发疯似的地死命一推,我立足不稳,狠狠摔在地上,一转身刚要爬起来,却见皇帝已跃下床,拔出床边挂着的利剑,直直抵住了我的喉咙,“放肆,你要噬君不成?”
  我好整以暇地拍拍身上的灰尘:“你不是很想死吗?我来送你一程又有何不可?”
  皇帝拧起眉:“你说这什么话?”
  “什么无药可医?又是一个谎言,你若想死,为何不干脆现在就自行了断,何必拖我下水?”
  “你找过褚云修?”皇帝狠狠把剑收回剑鞘:“早知到我就该封了他的口。”
  “他是普天之下,唯一可救你之人。你却要杀他?”  我缓缓撑起身子,站了起来。
皇帝没有言语,他默默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子:“这病若在平常人家,褚云修的方法的确可以医治,若在朕的身上,他的方法,却是万不可行。”
  “有何不可?我知褚云修的药,一旦服下,生机只有五成,但你反正也已没有退路,何不冒险试试?”
  “大局未定,朕不能冒这个险,一旦失败,朕突然弃世,有心人必定乘机滋事;即便成功,朕也须得往南方湿润之地疗养,那么朝中之事如何善后,难道要为此迁都吗?”皇帝转回头,“若不迁都就只有禅位,可是朕无子嗣,只能平辈相让,届时一个天下却有了两个同辈君主,迟早惹出麻烦。”
  “你真是疯了,当皇帝当到你这份上,连自己的命都不顾,反不如平常百姓自在。”我恨恨地说,心里不知是愤怒亦或悲哀,我别过头:“你知道吗?我原是打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顺水推舟,夺了你家的权位,将这天下置于我的掌中,多少替玄庭替自己出了这口恶气,但时我改变主意了,我突然开始庆幸了,我庆幸今日坐在龙椅上的不是玄庭。”
  他看着我,惨淡一笑:“我常常会想,如果当年景太妃没有那么做,也许事情会是完全不同的状况,那么我是该感谢她,还是该恨她?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答案。”
  “你为什么称她景太妃?她是你的母亲,为了你,她甚至不惜割舍女子最难放弃的母子之情。”
  “曲微,谁是我的母亲呢?景太妃?太后?她们都不是,对于他们我不知该爱该恨。”  皇帝摇摇头,紧紧皱眉,我也暗自叹气,这是心结,只怕他这一辈子也难放下。那么玄庭呢,他的心中又如何看待?
  我突然记起那个独断专行的天下第一美人,开始想念她的荆钗布裙,想念她的目如灿辰眉如远黛,想念她拎着我耳朵时得意洋洋的笑声……原来我真的很幸运。
  “她们都是你的母亲,她们用尽心机,给你她们认为最好的东西,即使你并不想要。”我说。
  “莫再多言了。”皇帝摆摆手,再看过来却是一脸正色:“谭翊之案处理如何?”他有些突兀地问。
  “其他人都是好办,只是谭翊,我想要亲自去天牢一趟。”我知他时不愿再谈,有意转换话题,也不愿勉强。
  皇帝思忖一阵,突然抬起头:“朕与你一同去,他终归是朕的恩师。”
  我点点头:“也好,不过他与我灭家之恨,我绝不会饶他。”
  皇帝苦笑:“你不必担心,这么多年,我早忘了什么叫心慈手软了。”
  ***
在木栅之后,囹圄之中,一双双恐惧、绝望、麻木得没有光泽的眼睛。天牢,我已经许多年没有再回来这里,仍没有什么改变。改变的是我。
  五年前,你来这里,我也是像他们现在看着我们一样看着你吗?我看着身边的皇帝。忍不住想要问一句。
  “皇上,王爷,姜大人,刑讯房到了,谭翊就在里边。”狱卒恭敬地行了礼,打开天牢最深处的那道门。
  “好,你们退下吧!”皇帝吩咐道。
  狱卒磕了个头,于是退下了。
  我看着一边垂着头,一动不动的姜义纯,摇摇头,推了推他:“姜大人,皇上让你们退下?”
  “啊?”他抬起头,眼大如牛,“可是王爷……我……”
  “姜大人,谭翊好歹是当朝太师,皇上顾念旧情,此番前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是劝他莫再负隅顽抗,早日伏罪,大人方便在场吗?”我淡淡笑着,低声道。
  姜义纯偷偷抬头看看皇帝,被皇帝狠狠瞪了一眼,当下大骇,面色铁青,忙连连揖道:“……下官告退,下官告退……”脚下倒跑得比兔子还快。
  推开牢门,简陋昏暗的屋子,靠墙一派架子上,各种常人难想的残酷刑具,上首是审问官吏的椅子案台,而下手的被铁链结结实实锁在木质十字桩上的,赫然便是谭翊。
  一月未见,再见时变化已是极大,他和我都一样。
  此时的他早没有江南时的盛气凌人,他的脑袋无力地耸拉者,似是没有了神志,先前只是花白的须发已经全白了,面颊消瘦如骷髅一般,单薄肮脏的白色囚衣褴褛破烂,一条条血红的鞭痕触目惊心,溃烂的伤口发出一阵腐臭。
  我看了看身边的皇帝,只见用袖子掩住口鼻,眉头也紧皱起来,眼中神情复杂不已。
  世人见了这般模样,必定都会动恻隐之心吗?居然连这个习惯了残酷的皇帝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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