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戏散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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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年于我而言是漫长的,漫长到可以遗忘很多东西,很多很多东西。我以为再见到他时再不会有那种感觉。
往事如同一个刚刚愈合的伤口,外皮看上去无恙,只需小小的碰触,便可能让一忆起那刻骨铭心的伤痛,那些被刻意遗忘的伤痛。
班会课。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班长走上讲台,“这里是一筒签,请同学门任抽一支,中奖的同学得表节目助兴,至于是什么,签上已注明。”故意停顿一下,班长的笑容有些阴险,“轻风同学,你是新生,就由你开始吧。”话闭,同学们的目光刷刷扫来,似乎都等着看好戏。
僵硬地离开座位,快步迈上讲台,随意抽了一签。脊背一阵发寒,眼睛被签上的三个字刺痛…折子戏。愣了一下,签已被眼疾手快的班长拿到,“轻风同学,恭喜了。”
教室一下子喧闹起来,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惋叹的。世间种种辛酸苦乐,本就如此,也无所谓喟叹。
抿紧唇,鞠了一躬,“对不起,我不能唱。”说罢,我慢慢走出教室,不去理会任何人的眼光,我的脸色灰白。
折子戏,折子戏,他曾经唱给我的歌。真巧。
我以为已经忘了,是该忘了。
教室里的一切与我无关,此刻我想拥有的只是空白,多余的思索也成痛楚。他还是追来了。
“为什么拒绝?你怕记起来么?”他的笑容看起来邪恶而残忍。
“你试探我?”我气极。
“你是她,不要否认。”
“她已经死了。”我把过去的自己称之为她。
“死了么?”他的声音低迷,“四年前,你也是这般对我。还记得么?”
“不记得了。不记得是否有过这样的两个人,他或她,都死了,不是么?”
“你比以前更让我觉得冷。”
“是这样么?我很荣幸,能让你觉得冷。”我的口吻半带嘲讽,“你可以当作我们从不认识。”
强装冷漠,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从他身边匆匆走过,速度很快,却被他攥住了手腕。他的力道很紧,眼里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痛。知道挣扎无用,我索性狠狠地瞪上他。校区里的空气忽然静下来,静得让我窒息。蓦地,他拉过我,俯身狠狠咬住我的唇。动作一气呵成,不给我任何拒绝的余地。心脏不安分的跳动,我反咬住他的唇,如他一般狠狠的啃噬,想要用发泄的方式隐藏些什么,一些我不敢承认的什么。
我们尝到了鲜血。彼此的血,自己的血。空气里的腥味愈加浓郁。我们僵持着,没有人先放手。
这场唇架没有思索,没有情感,只有兽性的最原始反映。也许这样才不会有负担。
互相伤害的默契,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我们之间成了形。是,宿命么?
末了,他松开我,急剧喘息。我捂住自己的唇,指间不断地滴下血来。他的牙齿是什么做的,真的很利。唇上的伤一经风吹,痛得我嗤牙咧嘴。愤愤地瞪了他一眼,他的唇也是千疮百孔,只是故作轻松。
我咬了咬唇,借着剧痛保持冷静,淡谟地走开,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
“你,还是一样的……无情啊。”离开前,我听到他说,很轻很淡,我还是捕捉到了。
我转身,对上他略带苦涩的眼,“这样不好么?”我笑了。笑起来的时候,唇上的伤也在一点点的扩大,撕裂。可是,我还是笑了,笑得异常灿烂。笑容有时是最好的掩饰物,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脆弱的东西,该知道的或不该的。
推开教室的窗,远远地看着这所学校的一切人和事,找不到留下的理由,却只能选择留下,因已无路可退。他,不会是那个理由。因为过往,只是过往。
他,快有一星期没来上课了吧。秦伤,你要逃到什么时候,你不该是逃兵,以前不是,将来更不能是。你知道有些结局已无法改变,有些人有些事再不该被提起。
第三章 孤儿过往(一)
轻风,那是我的名字。婴孩的我被院长“拾”到时,单薄的领口处便绣着这两个字,此外更详细记载了本人的生辰。
从小院长大人教育我们要做吃苦耐劳的好孩子,所以我们只能得到一点可怜的食物并且不得不衣着“朴素”。如一般的六一儿童节,我们想从他们手中得到什么礼物就属痴人说梦。
一年中我们惟有一天可以欢喜度过,据说是新年什么的。只在那一天啊,院长愿意把从外界以救济孩子为名义搜到的“民脂民膏”分我们一点。那一天孩子会有很多节目要表演,他们都很愿意,因为表演者可以得到意外礼品。我很少上去,因我觉得那实在无聊的紧,院长大人的好意,我只好谢绝,因此引得他对我颇为不满。不过,我不在乎。我相信总有一天,我可以摆脱这个牢笼。
孤儿院的日子的确不好,但还不至于惨无人道,除了拿礼物的那一天外这里还时常上演一些小小的闹剧,让人忍俊不禁。
小谢是某公司的千金,也不过七八岁,已生得清秀可人,这位小姐时常来这所院子里闹闹,这不她正用那双媚眼发情地瞅着不远出的男孩,口中喃喃念道:“好帅!真是怎么看怎么帅。”
我撇了撇嘴角,帅么?我只觉得无聊,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瞅了那男孩几眼,长得还不错,皮肤很白很光滑,摸起来质感一定很不错。从轮廓上来看,将来极有希望进入美男行列。
忽地,小谢很淑女地走到男孩身边,脸上有异样的笑容,半带羞涩,然后“一不小心”地跌倒,然后摔了个空,男孩早已闪到一边,很“惊愕”地扶起她,“你没事吧。”他“关切”地问道然而我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嘲讽,一划而过,我不觉地弯起嘴角,冷冷地,放肆地打量他,一遍又一遍。
我的“殷勤”很快引起他的注意,他的嘴角动了动,但终究没说什么。
夜幕尚未降临,小千金已被众孩子们围得水泄不通,从小千金脸上的表情来看,好像真扭到了脚。而孩子们殷切的缘由自是不用多说,于是我就想,财富有多重要,真的很重要呢,那是多少人终其一生所追求的东西啊。
没来由地涌起一阵悲哀,我提醒自己说,在这个世界上,谁也无法真正救你,只除了你自己。
“你不去慰问慰问?”一个声音从我身后冒出,淡淡地,低低地。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便答道:“已经有很多人在做了,何必多我一个?”我耸耸肩,我从来不做无用的事。
“你都看到了?”男孩的神色阴了一些。
“看到什么?看到你‘不小心’走开害那位小千金跌倒的事”,我笑着说,他看着我,没说话。一阵沉默后,他伸手,很潇洒地,“我是秦伤,你可能早就知道我了,我的意图你应该很明白,那就彼此认识一下。”
没错,秦伤是他的名字,这个我两年前就一清二楚。从他受女生拥戴的程度上来将讲,我无法不知道。我只想没想到他会开门见山,据我所知他生性寡淡,极少与人交好,我们时常在过道里相遇,我却甚至不曾与他有过一句交谈。见我迟疑,他道,“放心,至少我不屑于伤害你。”
他的语气,我有些生气,但我忍住了,我伸出手,握住他的手,狠狠地。他明显感觉到了我的力度,斜瞟着我,忽然一笑,笑得古怪。我懵了。
孤儿院的孩子大多有着孤独的心,当看到同龄孩子依偎在父母的怀抱,手中捧满了玩具糖果时,这种孤独表现得更为尤甚。
孤儿院的孩子的一聚一散,冷热亲疏,大都随着利益的改变起浮不定。看着围成一团的孩子,那欢喜的氛围,我知道是她来了。小千金小谢。实话说,我并不讨厌她,她骄纵,但她的心计始终只在纯洁的青春范围之内。难得她也算痴情,肯三番两次地踏进这个“贫民区”。要知道有钱人家的小姐最受不了“脏、乱”秦伤那小子真的很有艳福。想到这里又不禁苦愁,因那小子似乎不太领情。也不怪他,他还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孩子。
“看见他了么?她已向我走来,盛气凌人。”
我当然知道他是谁,便淡淡地说,“没有。”
“你很奇怪耶,和他就一样怪,为什么你和本小姐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是这副满不在乎的表情,难道你不希望从我那获得什么好处么?”“对不起,小姐,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我不信,爸爸告诉我有了钱,人家都会听你的,因为钱可以买到好多好东西,而你又那么……那么穷……”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我淡淡地笑道,“小谢小姐,钱若真的这么有用,你又何必在这个地方徘徊。”“你……”她气结。
说罢,我向她投了一个眼神,转身离去。留她怔在那里,可是我没有走远,只是悄悄地躲在大树后面,倾听她们的谈话,我希望她不会让我失望。
我很快听到一个声音响起,以往温婉的小春在此刻让我不住颤栗,她说:“小谢你不要理她,她是疯子,这里没人与她合得来。”她的声音在我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响起,从所未有的尖锐。我无法再听下去。我颤抖地扶着墙,慢慢蹲下,身体是蜷缩着的,我咬咬牙,不让泪从眼中滑出。我自嘲地笑笑,让一切虚无烟消云散。
只是小春,对你最后的眷恋,请不要一并夺了去。
回到宿舍,小春满带笑容地问候我,我若无其事地与她对答,欢笑。一个人,无论何时,总还要给自己留些余地。
“今天你的面包很丰厚,牛奶看上去也很好喝。”十三、四岁的男孩站在我的前面,坏笑住盯住我手上的东西。那是一星期难得分到的点心。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一半面包递给他并送上整杯牛奶。我知道孤儿院里还有一些这样的大男孩,为了天饱肚子,往往做此行为,我不想引人怨恨,更不想挨揍。
“你怎么不给自己留下一点牛奶?”他“好心”地提醒我。“不,我够了,都给你吧。”我想道,这是最好的回答。
我悄悄从他身边走开,找个角落,偷偷地把点心搞定,我知道再拖下去就什么也吃不到了。
光吃这个当然不够,我有溜到厨房,但什么也没找到。我只好挨着肚子到处走,看看能不能找点吃的。
走了久,我的肚子越来越饿,只好先找个地方坐下来。我有些沮丧了,看来只能挨到明天早上。
恍惚间,我看到有什么人从不远处走来,在经过垃圾桶前的地方,我听到有什么东西坠落的声音,直到那个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我蓦地被垃圾桶周围的什么东西所吸引——奶酪面包,及许许多多精装的巧克力,难道是他?顾不了那么多,我吞了吞口水,情不自禁地走去,朝哪个样子丑怪却内容丰富的垃圾桶走去。我的头已昏昏沉沉的,仍警惕地望了望四周,望了又才放下心地停了下来。然而我又迷惑了,我竟沦落这地步了么?又一个念头蹦了出来,你不过是个孩子,谁会计较那么多。
于是我慢慢地颤抖地伸出手,警惕地再次望了望,却又闪电般地把手缩回,最终我选择了离开,眼睛巴巴地望着,脚步已迈开,决然地。
我想,任何东西也不能让我践踏了自尊。
忽然,我被迫停了下来,因为有人挡在了我的面前。
他说:“你很出乎我的意料。”
我一怔,脸色微白:“你是故意的?”我的语气是坚定的。
没有感觉到我的怒气,他道:“我以为,你饿极了?”
“所以呢?像我这样的孩子在你眼里就不该有自尊,是么?”怒气与饥饿让我愈发暴躁起来,我再无法控制自己。
“我……。”他似乎被我身上的刺扎了一下,停顿一下,道:“我没这么想。”
“是么?我希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