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的诅咒2-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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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物说》(注:清乾隆时期湖南人时见忠所著,他曾官至两河管制,有机会接触民间,多与水道接触,所以收集众多资料写成此书。但此书中大多为传说,还有些是乡人、手下为了取悦他而杜撰出故事,真实可信的资料极少。此书现存世不多,品相好的清版价值很高。)有:“龙鳅具灵气,喜阴寒,喜钻啄泥石,声若牯,动若闪。”这就是说龙鳅动作很快,喜欢生活在有阴寒气息的水中,喜欢在泥石中打洞,而且还能发出牛鸣般的声响。
园子里大面积的坍塌就是这龙鳅所为。可是怎么就凑得那么好,前不塌后不塌,偏偏就在鲁天柳他们闯进这园子就开始塌了,是否这也是天意?
移茔往前移动的速度很快,但只移动了一小段就停了下来。前面的水域是浑浊的,水色是暗绿的,这一切却阻止不了鲁天柳对那里情形的感知。她伸出的手掌感觉到水流的阻力,面积不大,却有很多密集竖道。鲁天柳的第一反应就是网,但随即就否定了自己,因为她听到落水鬼们摇动那东西的声音,应该是一道栅栏,一道精钢打制的栅栏。
栅栏肯定是结实的,否则也不可能将这么多水中神力的落水鬼关在这难见天日的水中。
上面的砖石泥土在大量落下,鲁天柳知道自己必须抓紧时间离开这里,要不就可能被埋在这水下。而且,五郎给她的猪尿泡已经瘪得贴在一起,里面没有可换的气了。
但鲁天柳不敢从这里钻到上面的园子里逃走,因为那里肯定还有好多坎面没散。如果此时爬上去,就相当于园子没塌时挖地钻出,自找的路就是死路,遇到的肯定是死坎。
只有想办法弄开这钢制的栅栏,和这移茔一起出去,这样既是最可靠的一条脱出途径,同时也算自己没有白拿坟帽里的那只玉盒。
正想着呢,那水下移茔整个墓面发出一阵白色雾气,并且越来越浓,鲁天柳在雾气中听到沙沙的响动。这情形她在上面见过,是菟丝藤又开始了一轮生长。
长长的菟丝藤极快地冒出来,比鲁天柳前两次见到的速度都要快。这次那些藤条没袭向鲁天柳,也没有袭向龙鳅和落水鬼,而是往黑暗中伸去。
鲁天柳也跟在藤条的后面往那方向游去,远远地她就已经知道,那里有个柱子,一根圆形水缸般粗细的巨柱。
这柱子有什么用?鲁天柳是工匠家的女儿,她一眼就看出这柱子不通与水下其他的方形立柱,它应该是这所宅子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支点。鲁天柳同时也一眼就看出这柱子倒下的角度如果正确,就可以利用它砸开栅栏。
都说菟丝藤具备坟墓里人的灵性,这传说也许是真的。那菟丝藤缠在柱子上,而且越收越紧,都将移茔拉回了一点距离,落水鬼们肯定不允许出现移茔回头的事情,它们再次将移茔往前拉,这就变成一群落水鬼在拖拉这柱子。
那一大群龙鳅也都游了过来,继续在柱子上方的泥石中祖啄钻。柱子下方鲁天柳没去看也看不到,因为那里是浑浊一片。刚才倒下的锁龙壁就在这柱子根部的不远处,数道仍在旋动的暗流搅起的淤泥让这片水域像开了锅一般。
柱子在一声巨响之后缓缓倒下。巨响来自柱子根部的那团混沌屯,鲁天柳清明的听觉感应到那是石头爆裂的声响。锁龙壁碎了,龙、狸真的一同归去了。
柱子砸在栅栏上,将栅栏扯出了一个狭长的口子。这口子鲁天柳能够钻过去,那些落水鬼也钻得过去,只是移茔依旧无法通过。
鲁天柳游到那个口子前面,回头看看,那些落水鬼也都扑闪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对她的离去没有一点跟从的意思。
看来这些落水鬼和移茔是同去同归的,移茔无法脱出,它们也不会逃出。它们都不走,鲁天柳也就无法辨别水下的途径。她看看自己嘴中漂浮着的猪尿泡,也许还够一口气,也许是半口气。那就再找找,找找有没有其他出路。
水自流
陆先生坐在花岗岩的圆鼓形石凳上,和他面对面的是他倾心了二十年的女人,那女人依旧戴着金色的狸子面具。
陆先生要坐到这个位置非常非常不容易,这里是驭龙格局的龙额,实际布置是一座假山亭。陆先生为了到达这里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出龙须长廊,他就遇到一个巨人,高大粗壮的巨人,一只手就将他整个脑袋握在手中。然后握着脑袋的手臂往起一提,陆先生便离地而起。巨人本准备随手将陆先生摔死在旁边假山石上,幸亏陆先生迅捷隐蔽地从袖口中探出一支笔,坚决有力地将笔尖从巨人的左耳穿入右耳穿出,那是一支用来“天师点魂归阴府”的铜笔……
到达两汪龙眼水潭时,龙眼突射精光。射出的精光是许多枚“圆瞳形切镖”,让陆先生的四肢、两肋受伤无数,并且许多的镖叶都还留在他的身体上。幸亏是他用双臂护住脖颈面们,怀中的遁甲盘护住了心脉,这才能留下一口气继续前行……
爬到龙额亭前怪石小桥时,触动桥头机括,坎面动作,桥栏柱上四只兽头口中飞出四条簧尾蛇,他勉力躲避,还是有三条咬中他的脖颈,并且没再松口,蛇身直直地僵挺在那里。
现在他终于离狸子女人那么近了。女人看着陆先生,心中满是诧异,这样一把瘦弱的老骨头,生命力怎么如此顽强。
陆先生没有看那女人,他看的是旁边一张石桌。石桌上面摆放了一个大大的平底盘子,盘子里竖立着许多的裁切得很是方整的石条,从石条的润泽程度和颜色可以看出,这些都是很难寻到的上好田黄石。盘子的中间还竖立着一根圆柱形鸡血石,其红鲜润欲滴。
这只平底盘子,就是风水学里的“意形盘”,是用一盘珍奇的宝贝,按园子的主点要穴摆置,并将这些宝贝和实际的构筑都注入意形符咒,这样可以从意形盘上看出实际构筑的状态,也可以在意形盘上对实际构筑进行控制和调整。
中间那根鸡血石的石条,就是陆先生要找的盘龙柱,旁边有许多根方形田黄石柱一根压一根地倒下了,这意味着这所宅子已经有好多重要的主构已经倒塌。陆先生眯着眼盯视了一下,他看出压在最上面的这块田黄大概是在龙骨墙旁圆月门的位置,应该会被暗藏的炸药震倒的。
陆先生现在最渴望做到的一件事情是推倒那根鸡血石,这样的话这园子就彻底毁了,柱上的盘龙重出生天,鲁家的那几个人就有逃出机会了。但是他目前已经不具备那样的能力,这次他不是使诈,身体剩余的力量要保证自己还能坐在那里不倒已经非常艰难,摇摇欲坠的身体随时会从那石凳上滑落或摔倒。
女人说话了,声音依旧甜得腻人,但陆先生喜欢,这让他找到了二十年前的感觉。
“我们家是哪根皇脉你应该晓得吧?”女人的语气中很有些自傲。
陆先生重重地吸了口气,微点了下低垂的头。
“我们家建这园子是为了得一件重兴皇脉的宝贝。这你也晓得吧?”女人继续她甜腻的发问。
陆先生再次重重吸口气,却轻轻地摇了下头。
“哦,那我给你说说。我们家的老祖宗千辛万苦历尽磨难得了二件宝贝,有得道高人推算说凭此二宝子孙可屠龙成龙,但老祖宗并没有将这话明示子孙。只留下二宝和—部祖训让子孙们自己揣摩。所以几千年来虽然我家姓氏中多出能人名士,却无成就霸业者。”
陆先生的呼吸仍然是重重的,始终低垂着头,但女人说的话他没漏掉一个字。他的脑筋飞快地在转动,他又想起正屋中堂上挂的那幅画,那画上之人就是他家老祖宗?如果真是对家老祖宗,有一宝是应该的,可女人说的另外一宝是什么呢?
女人看不到陆先生的面目,所以她还是继续她甜腻的语气,继续她惊人的叙述:“虽然子孙后人脉系分支很广,但那二宝和祖训却一直没丢,始终保存完好。直至元末,我家终出一位皇祖,那是幸亏他将二宝和祖训给一位高人看了,看出其中奥妙,并扶助我家皇祖得到天下。”
陆先生的呼吸越发重了,他的思绪也更加急促地运转起来。脑子里所知的一切信息在女人的话语中连接起来,汇集成片,鲁盛义曾经告诉过他的,他认为是传奇和杜撰的一切,女人正在给他一一证实。女人已经很清楚地告诉了他,那个皇祖是朱元璋,高人肯定是刘伯温无疑,否则这园子不会出现在和刘伯温有许多渊源的山塘古河道,而且是龙形山塘的龙胆位。这番言语将陆先生震惊了。
对家是朱家,和鲁盛义所告知的一样;对家是明皇室后裔,也和鲁盛义所告知的一样;朱家是凭借宝物才登上九五之尊的,这些都和鲁盛义告知的一样。
鲁家人曾经告诉陆先生,与朱家做对头就是因为那些有大用处的宝贝,鲁家人要夺取朱家手中的宝贝破凶穴定凡疆,为世人、子孙造福。可是鲁家目前有这样的能力吗?陆先生不知道;他们鲁家人能从容面对这位及人尊的诱惑吗?陆先生也不知道。
被骗怕了的陆先生,现在对一切事情都持怀疑态度,对鲁家的动机和能力也不例外。但有些事情却是很明白很清楚的,鲁家人道目前为止,没有欺骗过他什么,也没有刻意隐瞒过他什么。
陆先生知道现在那女人说的话也没欺骗他,因为在女人眼里,他已经和死人没什么区别。对死人是没必要说谎的。
金色的狸子面具散发着淡淡的暗金色光泽,天已经快黑了。戴面具的女人依旧姿态优雅地坐着,继续用她甜腻的语调讲述着:“我家皇祖果然凭宝得天下,凭宝坐天下。只是高人依凭祖训和宝物,悟出其中玄机,告知我家凭借的宝贝,其中蕴含的宝气和能量已不足,渐呈衰态。要重新蕴足宝气须寻吉地祭藏百年。可我家天下怎可让与别人坐上百年,于是必须另觅他法。那异士高人遍查典籍,寻访天下,耗尽全部精气神终悟出—个法子,并将此法藏在一只玉盒之中,由我家在位之人代代相传,待气运不济时依法而施。”
陆先生的气息越来越长,越来越重,但吸与呼都很不均匀,像是随时都会停止,但此时他的思维却越发变得敏捷。
他了解明史,那是个纷乱怪异的朝代,这个朝代的种种怪异现象和最终的结局正是应验了朱家凭依的宝物衰萎之说,同时也显示了那高人的法子没能实现或者根本就不灵验。
“成祖帝夺建文帝之位,史书说建文帝靖难之役后不知所终,其实并非传言中入火海自绝,他是潜逃而出。
“在成祖帝打人南京城时,奉先殿的王越给建文帝献上一只箱子,是太祖皇帝给自己这个宝贝孙子留下的,箱子中有度牒三张,为‘应文’、‘应贤’、‘应能’,是指建文帝朱允炆、监察御史叶希贤、吴王教授杨应能。另有僧衣三套,白金十锭,玉盒一只,还有遗书一封,遗书上写的是‘应文从鬼门出,余人从水关御沟走,晚于神乐观西访会集’。”女人甜腻的话语很是清楚,似乎她亲眼所见一般,“建文帝由九人护送,登上在鬼门水道接应的神乐观住持王升准备好的船只,从此龙入大海,云游水天,一直活到46岁才仙归。逝后他手下能人集取稀世玉木,给他造一水下移茔,让他如同生前一般,依旧随流水游逸。”
陆先生又重重吁出一口气,仿佛是在表示自己明白了,可是他心中还有太多疑惑,这些秘史女人又如何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