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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鲁班的诅咒2-第23部分

小说: 鲁班的诅咒2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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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恩纵身由廊外绕过钉着砍刀的廊柱,到了过廊的前一个间隔。身形下落的刹那,他的右手一把抓住那个间隔的上檐花格框,将自己身体悬吊在空中。

是的,他用的是右手。是因为他的身体面朝过廊里侧,身体绕过廊柱后,侧身向前跃出只能用右手抓住花框悬吊,那只破“无影三重罩”时受伤脱臼的右手。

右手抓住,身体吊住,侧向前纵,于是身体旋转摆起。“嘎嘣”,这是骨骼转动复位的声音。鲁恩发出一声简短的惨叫,松开右手,身体正好摆回,如同一个大米袋重重地横砸在他刚刚绕过的廊柱上面,整个过廊被撞得一阵抖动。

拦阻的高手跃起击空,便收势停身,稳稳地站在了过廊的栏座上。他稍稍侧身,正好看到鲁恩摔落在地。高手刚才一直在暗处看着鲁恩破坎杀扣,鲁恩身体哪里受伤、哪里是弱点,他都非常清楚。所以一眼就看出他如此的狼狈和痛苦是由于慌乱无措中用了受伤的手,于是他在期待鲁恩由于慌乱无措再出昏招,让自己轻松将他扔出过廊。

鲁恩面部表情极度痛苦,他腿脚艰难地站起,速度虽然不慢,但能看出,疼痛让他的动作变形得很严重,刚一站起,左手就以单掌剑形,对着栏座上的高手腹部直击过去。

按理说,鲁恩目前最合理的做法应该是继续往过廊前段躲避,调整好状态再坚持在过廊里缠斗,可是他竟然在摔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反向高手进攻。这正合高手所愿,他双手将鲁恩左手一个缠绕,再使个双鞭提甩,鲁恩的身体便直飞出过廊,身后带起一溜儿飞起的血珠。

像鲁恩这样在战场拼死血斗过的士兵,越是劣境,越是绝处,头脑就越是清醒。他跃出时就已经算好右手抓握的角度,借助身体吊起后扭摆之力,瞬间已将他脱臼的手腕复了位。身体重重摔出撞在廊柱上,是用这样的方法震动那钉着砍刀的廊柱,松松廊柱咬住砍刀的力量。

鲁恩单掌击出,正遂高手所愿;高手交他提甩而出,正遂鲁恩所愿。身体飞出同时,鲁恩的右手已经坚定地握住了自己那把乌青厚背砍刀,并轻巧地将它从廊柱上拖出。刀已在手,他没有劈,没有剁,没有砍,只是借着高手将他抛甩出的力量,将砍刀刃口轻轻在高手的项颈边带过。

高手到死都没明白鲁恩的右手什么时候又能握刀了,也没明白他的右手什么时候有刀了。他们两个是一起摔出过廊的,高手虽然摔出去没有多远,但他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了。而远远摔出的鲁恩立刻一个翻滚重新站起,返身冲跃入画舫过廊,鲁盛义紧随其后,两人一同冲到了小楼的门前。

鲁恩经过过廊时,顺手将地上的背筐拎在手上。他没在观明阁前停留,而是从沿水栏道直接走到小楼的前面,站在石头平台上面,警惕地环视着周围的一切,特别是那怪物跃入的墨绿池水。

鲁盛义衔住刻刀,双手食指迅速扭动,解开了小门上的“狗尾双蝠扣”,然后轻轻一推,小门悄无声息地打开。看来这门是经常开合的,要不然那门枢不会摩擦得如此光滑。此时鲁盛义与鲁恩形成了一前一后、一内一外相呼应的状态。

鲁盛义打开小楼门后,没有马上进到屋里,而是从木提箱里拿出一个圆球,轻轻地放在地上。这是一只鲁家“定基”一工用的“循坡球”,是瓷土烧制,外圆中空的,球的里面灌有水银。这球放在地面上,会随着地面肉眼看不出的坡度滚动。

“循坡球”在陈旧的木板地面上缓缓滚动着,从靠门这一侧的墙壁边一直滚到屋子中间的太师椅边。鲁盛义心中判断,这样的一个滚动痕迹不是坎相,而应该是经常有人从门口走到太师椅那里,这样才会出现这样一个被踩陷和磨损的轨迹。

坎面是不会有人经常踩的,除非是人为地将它做得低陷下去,那就是坎子行里所谓的“金钩倒挂”,也有叫“请君入瓮坎”的。

鲁盛义很小心地蹲下看了看木板地面,这木板地面已经非常陈旧,而且是真正天长日久才会造成的陈旧,不是做出来的,可以排除“金钩倒挂”的可能。即使如此,他还是提着万分的小心,循着“循坡球”滚动的轨迹往太师椅那里走了过去。

“循坡球”停在太师椅下面,也说明这张椅子的下面是最低的低凹处,这情形只有经常有人坐的椅子才会出现。

鲁盛义想都没想,他也在这椅子上面坐下了。他想知道经常坐在这椅子上的人在看些什么。

这个位置只能看到部分水面和池塘边沿,院子里其他的景象就算看到点也看不清楚。观察了一会儿,鲁盛义就弯腰将椅子下的“循坡球”捡起,在椅子前一步左右再次放下。球原地绕了个圈,便朝着通往石头平台的花格玻璃小门滚了过去。

鲁盛义跟在球的后面,他先在“循坡球”绕圈的地方站了一会儿,然后便也朝着小门走去。小门是虚掩的,鲁盛义再次捡起了“循坡球”,伸手轻轻拉开小门走上石头平台。

鲁恩正站在平台上,他已经不再警惕地查看周围的情形,而是仔细地打量小门两侧立柱上悬挂的对联立匾,目光和神情非常地投入。

对联立匾上的字是用嵌贝工艺做成的,每个字都散发着贝壳的幽幽光泽。内容很直白简单,上联写的是:“捧水洗玉藕”,下联是:“提竹拔金莲”。

鲁盛义见到这对联不由一愣,虽然只有十个字,其中却似乎隐含着些什么。

鲁盛义还没想出什么,就听鲁恩喃喃念叨了一声:“观明阁。”顺着鲁恩的目光望去,正是二层的匾额。鲁恩微皱的眉头突然一展,然后快步走进了小楼。他没有像鲁盛义那样小心翼翼地循可行的轨迹走动,他好像早就知道这楼里没有坎面,直接快步奔上二楼。

对鲁恩的行动,鲁盛义没有表示出一点讶异,也没有跟在鲁恩的背后,而是慢慢蹲下身来,往池塘的水面瞄去。

“捧水洗玉藕,提竹拔金莲。”这应该是夏目的景象,他在思考,他在遐想。仿佛自己重新坐在刚才的太师椅上,池塘里是荷叶莲蓬一片,几个窈窕女子赤足挽袖,在石台边洗藕剥莲。

不对,如果是在石台边,此处也是铺满厚厚莲叶,如何可以捧起水来?这捧的点儿不是在石台前面。

鲁盛义抬头往池塘的东侧看去,那里有“无影三重罩”人坎的尸体。人坎死后又遭红色火球烧灼,现在半焦的尸体倒在水中,身体有一半浮出水面。这是不该有的现象,除非水下有什么东西托撑着。

会是什么呢?这水底除了自己看到的那个诡异恐怖的落水鬼外还有些什么呢?

鲁恩直奔二楼,他果然没有踩到坎面。只是在要登上二楼的时候,他放慢了脚步,并将背筐护在前胸。这是害怕二楼有埋伏,因为那里曾出现过鬼魅般的面具女人,并对他发射鬼火般的暗青子进行攻击。

鲁恩的头往上稍一探就缩回,就这一瞬间他已经将整个二层楼面都看清楚了,上面没有人。

鲁恩走到楼上,这里果然空荡荡的,却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整个层面只有一件家具,一件明式的红木睡榻。这件家具的存在是鲁恩意料之中的,因为只有从这里可以找到他想得到的线索。

鲁恩将二层所有的窗棂都打开,然后他盘腿坐在了睡榻之上。

姑苏的园林中有种建筑形式叫“俯月”,就是在一个恰好的位置修一座楼,或者亭,或者轩,结构四面通畅,作赏月之用,正所谓“清风明月不须一钱买”。可为何要叫做“俯月”呢?因为赏月时不须仰首望天,那样脖子会很累。在这里赏的不是天上之月,而是水中之月。建筑布置得恰到好处,可以定神安坐微微俯首就看到附近水面倒映的明月。

这里是“观月阁”,却不知道是不是说日月均可赏,抑或是有其他意思,但不管它是什么意思,鲁恩的心里却很清楚自己要观的是什么。

鲁恩在榻上稍稍移动了一点位置,他原来坐的地方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但他却始终没离开睡榻,他坚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他读懂了“捧水洗玉藕,提竹拔金莲”这副对联,这虽然描绘的是采莲藕的情景,其实暗喻的是男女房中之事。边做房事边赏日月,能在何处?只能在这“观月阁”的睡榻之上。

鲁盛义也读懂了对联,上联中捧水,得“水”;玉藕,玉为石,石属土,得“土”。下联中提竹,竹属木,得“木”;金莲,得“金”。这副对联中有金、木、水、土,唯缺火,而这对联描绘的情景中这四行不离这池塘,是不是池塘之中暗藏有“火”?

“观月阁。”鲁盛义仿佛又听到鲁恩喃喃的声音,对呀,得火则明,观到明,便得到火,对家曾经不就是借火得明的吗?

那两具被烧得焦黑的人坎尸体怎么不沉下去,这水下肯定还有固架封罩,虽然这池塘面大了些,封罩做起来很难想象,可是对家这样的家世实力,又有什么事情不可能。这封罩不会是死封罩,应该有口子,不然他们怎么观得到明,取得到火?

口子在哪里?应该在刚才落水鬼下水的地方,也就是池塘布满莲荷之后可以捧水的边缘。鲁盛义知道口子在哪个点,因为他刚才看到了落水鬼下水的位置。

鲁恩没看到落水鬼下水,那个时候他正跪着爬着呕吐呢。他也不一定知道水下有封罩,但他现在也知道了水里有个口子在,他比鲁盛义更清楚准确地看到了那口子。

他终于找到一个恰当的位置,其实他是换了一个方向,他从榻尾朝向榻头,这是一对男女在这榻上交欢时应该有的方向和角度。于是,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月,也看到了日,日月就是明。

在深绿的水面下有个弯月形,这弯月比深绿色的水颜色还要深许多,猛一看会以为是个黑色月亮。鲁恩知道,月亮如此深邃的颜色,且不说包含了其他什么,首先此范围的水深就是非常可怕的。在月亮的中间恍惚还有个白色的圆形,这大概就是藏在月亮里的太阳吧。

鲁恩从二楼迅速下到石头平台上面查看,可在这个角度反倒看不到那些日月星辰了,但是他记得位置,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而鲁盛义也盯着同一个方向。

鲁盛义知道那个地方有火和落水鬼,那两样一个是他此行想要得到的,一个却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而且从种种迹象看,这池塘下肯定布置多种奇凶坎面。特别是这池塘中的颜色深暗的水,看着就发憷、发晕,他曾经就在这样能见度很低的水面下碰到过“百婴壁”。

鲁恩也知道,如果得到的信息不错,如果自己的判断分析正确,那里也有他想要的东西。但他也很清楚东西不是随便可以得到的,水中有让他难以应付的坎面和怪物。虽然他没有见到落水鬼的模样,但是他曾很短距离里感受到那怪物的恐怖和恶心。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像石台上 多出的两根石柱一样。池水很平静,园子很寂静,平台上的两人很安静。听得见小北风“飕飕”地拨动树枝,划动水面。一片枯黄的树叶从岸边很高的树梢掉落,翻滚着、旋转着,从站立着的这两个人的视线中飘过,轻盈而无奈地砸在墨绿的水面上。

“咔嘣!”这一砸,砸出一声巨响,如同是封江的冰面突然裂开,如同是百丈悬崖上的冰挂突然断下。

“轰轰哗哗!”池塘水面下的月亮形口子处水花翻涌,冲腾起一米多高桌面粗细的大水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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