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现代女性恋爱婚姻观:虽然·但是-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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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稍稍沉默了一会儿。
大姐,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小丫说。
要不这样,你把客厅里的卫生再做做吧。女人说。
小丫利落地卷起袖子,擦桌,拖地。木墙围上的灰尘,茶杯里的茶垢,沙发底,冰箱顶,壁灯罩,音响键,大大小小,高高低低,明明暗暗,犄角旮旯,一会儿便被小丫收拾得清新怡目,光洁照人。
女人把十块钱递给小丫:这下可以收了吧?
小丫没有推辞。谢谢你,大姐,她说: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心安理得地收下这钱。
你这姑娘。女人笑了,看着小丫:钱多还会烫手吗?家里挺不容易的吧?
小丫沉默。她不想对一个陌生人谈家里。尽管这位大姐看起来很亲切。
你看,我家里经常没人吃饭,要不然我就把你留到我家帮忙。不过,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找个事情。
什么事情?
我开有一个洗浴中心。你可以去当……
不用。小丫站起来,她想起在中山打工的时候每天晚上都要去洗澡的那家浴池。经常有几个姑娘在厅堂里坐着嗑瓜子。人们都说她们就是小姐。还说每个浴池都必不可少会有这样的小姐。她要是去那种地方,不是小姐也会被别人看成小姐的。
卖票不行吗?一月三百五。管吃管住,还管洗澡。女人温和地看着她的眼睛:不过只能洗大池。
小丫噗地笑了。她有些动心。可是,那儿名声太不好了。她摇摇头。
接下来的几天里,小丫又换了两份工作。她先是应聘到一个饭店当服务员。说好管吃不管住,试用期是一个月,工资一百五。通过试用期之后是三百。她负责两个单间。单间没活儿就到堂间帮忙。一天到晚跑下来,两条腿软得像面条一样。不过小丫觉得这和玩具厂的工作强度相比,实在算不了什么。试用期过半的时候,一天晚上,一个单间的客人喝多了点儿,一定要和小丫喝个交杯酒,小丫怎么也不肯,客人大发脾气,摔了酒杯。老板将小丫训斥了一顿,让她给客人道歉,小丫盯着老板的眼睛说:我不干了。
不干就走,一分钱也没有。老板说。
为什么?小丫问。那是差不多一百块钱呢。
没干满一个月没法算工资。老板说:能让你顺顺利利地走就不错了。你的服务态度不行,给饭店的名誉造成了不良影响,按说我还得向你要损失费呢。
小丫没有再说话,她换下工作服,走了出去。她已经知道有太多的事情自己没有办法去理论,没有能力去理论,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去理论。后来她在大街上碰到了在那个饭店工作的另一个女孩,女孩说她也碰上了类似的事,但是她过了关,而且还挣了一笔三十块钱的小费。喝就喝呗,只要能喝,不掏钱的酒,不喝白不喝。喝个交杯酒又怎么了?反正不是真的。他想着拿咱们开心,咱们就逗他玩儿呗。他们出钱乐,咱们挣钱乐,何乐而不为呢?你倒好,既为这丢了工作,还给老板省了一笔工资。值不值?那个女工说她。
小丫笑了笑。她也不知道值不值。她只知道,那一刻她想那么做。她也没有反驳那个女工,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规则和逻辑。在一定的情感领域之外的人,她知道自己没有权利去干涉,她也没有兴趣去干涉。
阿美
这一段时间,十元店的女客只剩下了阿美和小丫。陈哥经常过来,每次都是给阿美派导游活儿。阿美一见陈哥就两眼放光,拽着陈哥说要慰劳慰劳陈哥。陈哥都只是笑而不答。阿美和小丫也越来越熟。有一天晚上,阿美收工回来得早,两个人早早躺下,闲聊起来。小丫询问阿美的经历,阿美说她是安徽人,唱过黄梅戏。这时小丫再去看阿美的眼睛,微微地向外鼓着,果然很适合在台上传情。
阿美也确实曾经和戏有缘。阿美告诉小丫说,她是在安徽宿松长大的,从小就爱唱爱跳,黄梅戏尤其唱得好,在地方上很有一些名气。初中毕业后考上了当地的戏校,有不少剧团提前都来相看她,想让她毕业后去当台柱子。她觉得自己反正捧上了铁饭碗,便很有些飘飘然了,开始谈恋爱。戏校里有成人班,她和一个大她五岁的男孩子好上了。那个男孩子带她下馆子,看录像,溜冰,跳舞,她很快便失了身。后来那个男孩子又带着她与其他男孩子女孩子一起群居群宿,被学校发现,把她开除了。开除之后她想自己反正已经这样了,又没脸回家去见父母,就在社会上胡乱闯荡起来,给歌厅唱过歌,在保龄球馆当过陪打女,在酒店里当过啤酒小姐,最后走上了这条路。
当啤酒小姐的时候,你多大了?小丫问她。
十九。
走到这一步,你的心里没有斗争吗?
你怎么像个记者似的?阿美笑了:我在好梦娱乐城唱歌的时候,碰到过一名记者。他问我痛苦不痛苦,我说痛苦什么呀?我很快乐。干这一行,我就是为了让自己快乐,挣钱快乐,和客人玩儿也快乐。我也想当阎凤英,我也想当何赛飞,我也想当马兰,能行吗?我要整天做这些梦就别活了。我干吗要和自己过不去啊。那个傻帽记者说我是被变形的欲望扭曲了,全社会都应当来关注我们,拯救我们。我说你得了吧,你看看你那五块钱一条的金利来领带和二十块钱两件的鳄鱼衬衫,还是先拯救你自己吧。
小丫笑了:不过你现在当导游也很不错啊。
是。当然不错了。阿美突然想起了什么,从铺上坐起来:你没做过导游吗?
没有。
你不会还是处女吧?
问这个干什么?小丫脸红了。
阿美沉默了片刻,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应该去试试导游。阿美终于说:趁着现在年轻漂亮。要不将来想做都做不了。
你一天能挣多少?
最少五百。
天!小丫坐起来:陈哥不是说一天一百吗?
那要看你怎么做。里面窍门多着呢。阿美闭着眼睛:你去干,不会比我少。
你教教我怎么做吧。
不用教,买张地图,打个出租就行了。一回生,两回熟。没什么难的。阿美睁开眼睛:要不,我明天的活让给你吧。我这就给陈哥打个电话?
小丫点点头。
阿美给陈哥打过电话,说没问题,明天陈哥就来带小丫去见客人。
第二天,陈哥果然领着小丫去见了一个男人。男人个子很高,很壮,很温和地笑着。两人出了宾馆,小丫拿出地图,问男人想先去哪里,男人说随便。小丫便打了出租,先到了锦绣中华,然后去了香蜜湖,中午两人吃的是麦当劳。吃完饭男人说休息一会儿,两人便回到宾馆,他要小丫陪他再聊会儿天。一进房间,那人就抱住了小丫,小丫惊叫道:你干什么?男人不答,只是动作。小丫叫了两声便顾不上了,只是进行本能的挣扎,男人动作得越厉害,小丫挣扎得越厉害。终于,男人停了下来,看着小丫说:装什么装。小丫说:我装什么了?男人纳闷道:这么说,你还是个处女?小丫红了脸,不语。男人哈哈大笑起来,道:都说现在这世道,只有幼儿园里才有处女。难道还有你这么大的处女?世界第八奇迹让我给碰上了。凭着你这份搞笑,也得给你点小费花花。说着便扔给了小丫两张百元钞票,又道:什么时候你要是当处女当烦了,就告诉我一声,让我验货。如果是真的,我给你一万。然后打了一个电话,两分钟后有人敲门,一个女人走进来。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小丫说:不是有了吗?想双飞?男人没接茬,只说:什么价?女人说:我是深南一枝花,一千。男人说:行。又对小丫说:你还不走吗?那就一边看着。小丫连忙起身。男人说:把门带上。小丫带门的时候,听见女人问男人:她怎么不做?男人说:那是个傻×。
小丫觉得自己浑身的血像被火点了一样。她明白了:自己今天看见的,就是最真实的小姐和嫖客。她不会做这个的,打死也不会。
回到十元店里,阿美上来就问小丫挣了多少,小丫从包里掏出那两张百元钞。阿美变了脸色,恨恨道:早知道我就不让你去了,傻×!
小丫终于哭了出来。男人这样骂她也就罢了,阿美居然也这样骂她。怎么样才不傻?难道做了就不傻了吗?难道阿美就是做这个的吗?小丫止住哭泣,抬头再看阿美,阿美也正看她。似乎明白她目光里的意思,淡淡道:你以为呢。
为什么要做这个?又不是养不活自己。小丫说。
既然你是个榆木疙瘩,那就让我敲敲你。阿美说。
小时候,我家里穷,粮食不够吃,一到春天,妈妈就开始取出地窖里的红薯,我们就吃一天红薯吃一天窝窝头。后来,生活好了些,我们就变成吃一天窝窝头吃一天花卷。花卷你知道吗?就是那种用玉米面和白面一层层裹起来蒸成的馒头。
小丫点点头。她怎么能不知道这个呢?
再后来,我开始吃花卷和白馒头。直到现在,我天天吃的是细米白面。甚至都吃腻了。阿美看着窗外:那时候,我记得,每次伙食一有变化我就会高兴地问妈妈,妈,咱们什么时候能不吃红薯呀?咱们什么时候能不吃窝窝头呀?咱们什么时候能不吃花卷呀?为什么这么问?因为每当进入比以前更好的生活时,我就不想再回到从前了。阿美黯然地垂下眼眸,凝视着地面: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你是说,这样的生活很好?小丫瞪大了眼睛,简直难以置信。
我发现,人对自己生活好坏的评定是走一步说一步的。良久,阿美终于说:如果我
还在唱戏,我不会说唱歌很好。如果我没有失身,我不会说失身很好。如果我没有开始做这一行,我不会说做这一行很好。可是,没有如果,从来就没有。我已经失身了,我已经开始做这一行了。我只能根据这一行的标准来说,这种事情真的很好,很轻松,很舒适。最重要的是,挣钱很多,而且,男人们也并没有想像得那么讨厌……
小丫定定地看着阿美的脸,似乎这个人说的是天书。阿美感觉到了小丫的眼神,根本不看她:开始的时候是最无法忍受的,一旦进入,也会适应得很快。就像一根针,扎进去的时候是疼的,等到扎出了眼儿,再穿来穿去的时候,就会觉得这条路也很顺畅。
真不要脸。阿美说完了,小丫一字一字清晰地说。
是,我是不要脸。阿美平静地说:可我问你,脸是什么?是面子。面子是做什么用的?给人看的。给谁看的?给认识你的人看的。在这儿我有认识的人吗?没有。那些自以为认识我的人,认识的我都是假的。当然,我认识的那些人,也都是假的。就像那副对子说的一样:假名假姓假地址,假情假意假温柔。横批:钱真即可。进了这个门,多挣些钱就是面子。等挣够了,干干净净地洗个手,回老家过自己的小日子,什么都不耽误,也算是另一种面子。对不对?
阿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顿了一下:是,偶尔我也会想,自己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可再一想,既然没人看,脸面就是虚的。况且,我也不是没良心,这就够了。
良心?小丫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被阿美的逻辑弄混了。
是啊,不要脸不等于不要良心。我做的事不光彩,但挣的钱并不伤天害理。我又没有像那些第三者一样去破坏人家的家庭。我只是提供了一种服务。我曾经遇到了一个客人,他说他是个副教授,搞过这方面的课题研究,他给我分析出了在现今社会里,这种职业存在的五条理由,我觉得很精彩。他说,一、作为一种市场交换形式,卖淫嫖娼有买有卖,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