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飘零-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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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晓明并不知道父亲曾有过一段痛心疾首的经历。父亲留美期间，出于同情帮助过一名酒吧女，她说是为还债被人卖到美国的。他常从经济上接济她，并联合几名好心的华人同窗替她开了家中餐馆，开张后没多久，她约他去公园，在他去厕所的时候她拿着他的包不见了，他去餐馆找她，餐馆已在头一天换了主人。后来他才知道她是一个专门欺骗同胞的诈骗团伙的主要成员。他的包里有他的护照和存折，这使他不能继续求学，若不是一位老华侨的资助，他连回国的可能都没有。
“她不是那种……”罗晓明则认为父亲带着偏见。
“不是什么？”父亲再次打断他，并狠狠地在茶几上击了一掌，”杜十娘、小凤仙不过是人们虚拟的人物，没有史料考证她们的清白！”父亲愤然回了房。
“晓明啊！你不能太感情用事，我和你爸爸已把近期晚报有关‘三陪’的报道反复看过，你不能再和这样的人来往啦。这样下去是很危险的呀！”
“妈妈，她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人，她的心纯净得像水晶，她的心善良得像天使，她的……”
“她的确很美，”母亲又阻止了他，”可是在那种花天酒地的场所，美貌往往就是一种罪过，会毁了不少人。晓明，我们不会害你，你还太年轻，生活并不像你想象得那样简单。”
“妈妈！”罗晓明企盼的目光望着母亲，”能不能再给我一段时间，我可以让她离开那里，真的，她会为我离开那里的！”
“离开那里？你能给她什么？你以为你的才学真能使她迷恋吗？”母亲无奈地摇着头，疼爱地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转身回房去了。
古老的钟依旧单调地嘀哒着，和一百年前的声音完全一样。
罗晓明颓丧地坐在沙发上，双手痛苦地插到头发里，潇洒的中分立刻变成了杂乱的鸦巢。他无法责备父母，如果他们真正了解了赵雯是不会这样偏激的。但他又有些怪怨赵雯，假如听他的话早点离开那该死的月亮宫，哪会惹出这样的麻烦？
第64章
　　　　林芳来书店的次数比以前更多了，有时从上午一直呆到晚上，书店的业务很快就熟了，真让赵雯轻松了许多。姐俩也常拿林芳肚子里的孩子当话题，林芳嘴上虽不承认李海文，但赵雯已是深信不疑了。见林芳心坚如铁，又是如此地无怨无悔，赵雯也就不再相劝。虽不理解这种婚外恋，却抱有很深的同情。
“芳芳，啥时搬过来住？”这天吃午饭的时候，赵雯问林芳。
“下个月初我就歇了，”林芳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小腹，”越来越显啦！”
“吃住我全管，每月给你开五百，年底还可能给你分些奖金。我和魏哥晓明都打过招呼啦！”赵雯哪忍心让林芳白干。
“钱不钱无所谓，到时少麻烦不了你们，我还怕魏哥和晓明哥不乐意呢！”林芳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咋能不乐意！”其实，在林芳搬过来的事情上，魏刚特别高兴，而罗晓明显得有些消极，但赵雯没说。
“我来的可是两口人呀！”林芳又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你就美吧，到时候就知道苦头啦！”赵雯戳了下林芳的鼻子。
“先别跟他俩说，行吗？”
“你还知道害臊呀？”
“毕竟是未婚先孕嘛，我怕他俩又给我讲一通大道理，我可理论不过他们。”
“敢情你也知道理亏呀！”
“恐怕这世界上只有你能理解我啦！”
林芳说着叹了口气。赵雯从她的叹息中捕捉到了一种隐忧，看来林芳的内心深处并不完全是美好的幻想。
林芳没留下吃饭，说是李海文有客饭让她去作陪。
林芳走后，赵雯给罗晓明打了电话，知道他喜欢吃鸡肉，特意买了些鸡翅。罗晓明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在父母的重压之下罗晓明格外地苦恼，几天来像是被霜打了的豆秧。为了缓解父母的情绪他尽量地早回家，怕伤赵雯的心又不便向她明说。父母昨晚发出了最后警告，如果他继续同赵雯来往，就要采取极端手段——亲自去找赵雯。他已是万分的焦虑，看来不跟赵雯摊牌是不行啦。
魏刚在林芳走了没多久便到了。见罗晓明这几天没和赵雯一起吃饭，赵雯总是凑和，魏刚很是心疼，给她买了点熟食和青菜送了过来。
“正好！晚上我给你和晓明做三杯鸡！”赵雯高兴地说，”你们哥俩有好几天没一块喝啦！”
“你俩吃吧。”魏刚坐下后说，”大黑和亮子想让我跟他们到东来顺吃涮羊肉。”
“大热的天干嘛非吃那个？”
“他们就好这口儿！”
“你不是不喜欢吃羊肉吗？”
“唉！不愿扫他俩的兴！”魏刚点了支烟说，”雯雯，是不是跟晓明闹别扭啦？”见赵雯低头不语又道，”他要是惹你生气我可不饶他！”
“没有！”她也不明白罗晓明为什么情绪突然一落千丈。
“回头我审审他！”
“别问，他脸皮儿薄儿。”
“瞧他这两天那蔫巴茄子样儿！墨水喝多了都是这德性，有话就是不能打开窗户说，也不怕把肠子憋坏喽，自己难受不说，还挂落着别人跟着着急上火。”
“也许是工作上有不顺心的事？”
“我再放他两天，他要老这样，我这爆脾气可憋不住！”
“放心，他不会总这样。”
“你去做饭吧，等晓明来了我再走。”
“你真不一起吃啦？”
“不啦！”
“那我先去啦！”
赵雯炒了两个热菜，把魏刚买的熟食拼了两个凉菜，啤酒、红葡萄酒和酱油各一杯炖的”三杯鸡”，还特意从楼下的小卖部买了两瓶冰镇啤酒。
“晓明，芳芳就要搬过来了，你不会不高兴吧？”见罗晓明只是闷头喝酒，赵雯主动找他说话。
“房子是魏哥的，我能有什么不高兴。”罗蛲明的话里显然带着不快。
他心想，林芳一来，和赵雯就更没有单独接触的机会了，赵辉周六周日全占去了，剩下的几天看来都是林芳的了。
“她一来，我读书的对间就多了。”赵雯捡他高兴的说。
“你要是不去月亮宫，会有更多的时间！”罗晓明一脸的无奈，”要是早听我的，哪会弄到今天这种地步！”
“怎么啦？”赵雯一脸的疑惑。
“唉！”罗晓明长叹一声，然后连灌几大口啤酒。
“到底出什么事儿啦？”赵雯的心头有种不祥之兆。
罗晓明便把父母知道赵雯在月亮宫并对他大发雷霆的事如实讲了。赵雯听后低头不语，很不理解他们为什么对她在夜总会唱歌如此地歧视，自己也是靠劳动挣钱，自己的身心是干干净净的，唱的歌也是干干净净的。
“你可以向二老解释嘛。”赵雯说得很坦然。
“他们根本就不容我解释。”罗晓明无奈中带着愤懑，”那些记者也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放着那么多的改革大事不去写，偏偏猎这份奇，连篇累牍地给‘三陪’暴光。我老爸老妈又不知现在的夜总会是怎么回事，他们只信报纸和电视。”
赵雯又陷入了沉默，心里觉得委屈和不平，她真不明白自己有什么过错。幸好自己只是做做歌手，要是整天也像那些只陪人喝酒、跳舞的小姐们那样，岂不更要遭到非议。
“雯雯！”罗晓明又换了种温柔的口气，”我知道你舍不得那里是想多挣些钱。可我不能没有你。我求你啦，就算是为了我，别再上那个班了。让我想办法赚钱，我不是不能赚钱，不就是二十万吗？有我，有魏哥，没什么难的！可你要是再去那里，我的父母……唉！”
赵雯的心软了下来，她很理解罗晓明的心情，为了减轻他的心理压力。为了让他在父母面前理直气壮地谈起她，她决定离开月亮宫。
“晓明，你千万别说求不求的，你这么在乎我，我很知足了。今晚我就跟何老板谈，我不去唱了。”赵雯的心里是苦涩的。
罗晓明似乎看到了希望和光明，紧紧地把赵雯搂在了怀里。
赵雯的眼里却没有往日的兴奋和冲动，而且含着某种失落和惆怅，她深知，失去月亮宫那份高收入的工作，意味着父亲的病多了一份危险。自己究竟又能得到什么呢？她没想，也不敢去想，只是不忍心看着罗晓明的心受折磨。
第65章
　　　　赵雯上去时，何伟依旧像往日一样坐在二楼休息厅喝着茶，笑着让座。往常赵雯都是很礼貌地坐一会儿的，今天却很拘谨地站在他面前。
“怎么啦？有事？”望着赵雯一脸的严肃，何伟关切地问。
“何老板，请您原谅我。”赵雯不敢正视何伟。
“别这么客气。”何伟带着疑惑。
“我今天上最后一班儿了。”赵雯心里愧愧的。
“这……”何伟没有思想准备。
“我很感激您的信任和关照，可我，我实在不能再干了。真的，我很感激您，也实在是很对不住您！”赵雯的眼底湿润了。
“非走不可吗？”
何伟异常地冷静，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冷静，他知道这一天是无可避免的。刚才在餐桌上，他问过林芳赵雯和罗晓明的关系如何，已得知近日俩人不是很融治。现在赵雯提出走，很可能是罗晓明给她施加了压力。
“您是我遇到的最好的老板，我是很乐意为您工作的，我也舍不得离开月亮宫和月亮宫所有的人，我会很留恋这儿的。”赵雯的泪涌出了眼眶。
“别说了赵雯。我能理解你，我不怪你，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要是想回来，也不要不好意思，首席歌手位置我会永远给你留着！”何伟也显然有些冲动了。他坚信赵雯肯定还会回来，他何伟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她弄回来。
“谢谢何老板，只要我还想干歌手，绝不会去别的地方！”
“我信！”
何伟自信地点点头，站起身来，赵雯怆然地跟在他身后一起走进了夜总会。
这一晚，赵雯唱了许多忧伤的歌，还主动请何伟跳了几支曲子。她请求何伟不要把她走的消息告诉大家，她想悄悄地离开。何伟意味深长地说，我不认为你已走了，我会像往日一样，坐在二楼休息厅等着你出现在楼梯口。
在赵雯同何伟跳舞时，陈莉始终用燃烧的妒火灼烤着他们，她并不知道赵雯就要离开这里了。赵雯几次想找她说句话，她都反感地躲开了。她对赵雯已由怨恨变成了敌视，不断琢磨着如何报复赵雯和何伟。
李海文从赵雯低落的情绪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悄悄地问了何伟。何伟如实地告诉了他，俩人在后面的包厢里又密谈了好一会儿。
“咱们一定要不择手段，”何伟恶狠狠地说，”决不能让赵雯离开得太久。要是让那俩王八蛋得了逞，也太显得咱们无能了！”
“上回你说的那个办法我看行，咱们得抓紧才是！”李海文往上推了推金丝眼镜，嘴角闪过一丝神秘的笑。
“我得提醒你，可千万不许动真格的，”何伟的目光像犀利的箭，”咱可是为了生意才不得已而为之，不然我可真不忍心对赵雯下如此损招。而且你也别伤了林芳，说心里话，也就是你，换了第二个人休想从我身边挖走她，你知道最初我对林芳可比对陈莉更感兴趣。”
“伟哥，你放心吧！”
李海文怎能看不出何伟的心思。分明是在告诉他：你已有了林芳，就别再跟我争赵雯了。之所以让他去做这件损事儿，也是何伟给自己留着后路，将来一旦被赵雯识破，何伟可以一推六二五。他这个表大舅子的精明他是知道的，在男女问题上更是高他一筹，何伟为了赵雯可以把陈莉一脚踢开，他却不可能为赵雯舍弃林芳。作为一个男人，他嫉妒赵雯与魏刚和罗晓明的亲密无间，也不甘心何伟轻而易举地得到赵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