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绕瓮山泊-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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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但他却是敬佩姑娘!”听此我不禁又是一阵错愕,遂对小路子道:“劳烦你替我回去,谢过德公公的好意!另对他老人家说,我没什么可敬佩的,不过凭良心办事罢了!”小路子听我言,遂点点头。
我突又想起,遂偷偷问他道:“你可知道十三阿哥的情况?”
他摇摇头,说有兵士把守,外人是近不得的。又要我别急,说找机会慢慢打听后,再来回我。我亦无计,遂也点点头答应。待又想到四阿哥,遂又问他道:“你最近有没有看到四阿哥?”他却支支吾吾,不知所云。后又急急地把话题岔开,又嘱咐我几句保重之类的话后就离去了。我见他如此,心中不禁思忖:是四阿哥怕我连累他,故让小路子不要告诉我什么?还是四阿哥发生了什么呢?后又想,现在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终究没用,还是找机会让人打听才是。遂不再去想这些。因今日所需草料都已铡完,故收拾收拾亦下了山。看到小喜子,嘱咐了他几句,让他得空帮忙打听打听四阿哥如何,他亦点头答应了。
因昨夜一夜未睡,加今早又劳作了半日,故午饭后实在熬不住,竟也呼呼地睡了一觉,待醒来已是申时。起身梳洗完毕,见荣儿不在屋中,想是在何处忙着,遂准备出屋去寻找,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刚打开屋门,抬头一看,却见八阿哥立在门外,看情形不像是刚到,不知已在门外等了多少时候。他见我开门,亦抬头看我。我们就这么四目相对,我却惊奇地发现他比上次又憔悴了许多,眼睛中竟又是担心又是忧郁。我不觉心一紧,让了让身子,示意他进屋谈。他亦随我进了屋,却一时不知该从何处谈起,遂两人都保持着沉默。
最终还是他先打破了沉默,问我道:“前日你说我可怜,这是为何?”看着他的神情,想是我的那句“可怜”竟折磨了他这三天。
想到他半生为皇位争夺,但终逃不出失败的命运,又念及他对我的情意,终是不忍,遂也就不再气他,唯决定借这个机会劝劝他,希望他能因此摆脱对那皇位的争夺,说不定也就能远离那最后的命运。于是我对他轻轻道:“说你可怜,是因为你终不知‘淡泊’二字。”说完看看他,他亦吃惊地看着我,我笑笑继续道:“你是否痛苦过,苦苦追求的却不属于自己?是否埋怨命运之神对你的不公,努力奋斗却换来失败的残局?是否失落过,付出的多得到的少,现在拥有的并不是心中理想的高度?于是你会失意,你会倦怠,你会痛苦,却又摆脱不了这又或,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品味,你又匆匆上路。如此人生,岂不可怜?”
听我言,他一声不吭,却低着头若有所思。我又继续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你曾经失去和没有得到的,原本就不属于你,不该你拥有?而你已经得到的和你已经拥有的,是被你忽略却真正是属于你的呢?”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我,那眼中有愤怒,有不舍,有痛苦,有挣扎,但最终却归于平静。我知道他或多或少有些了悟,遂朝他微笑着。他亦笑着看我道:“你还恨我做了这么多的事吗?”我摇了摇头道:“情与无情二,俱害诸有情,云何唯嗔人?故我应忍害。”他脸上露出赞叹道:“想我当初竟不如你一女子啊!”后又看我道:“我以后能常来看你吗?”那眼中又满是期盼。
“一切既已释然,还有什么可与不可?”我微笑着对他道。于是请他坐下,冲了一壶茶,我们边品着茶,边闲聊着,就像老朋友一般。突然荣儿急急地进来,像要跟我说什么,待看到八阿哥在屋中时,又将那话儿咽了下去,若有所思地站在一旁。
又过了一会,八阿哥起身告辞,我亦客气地送至门口,待他走远,我遂转身,看着荣儿笑问道:“说吧!发生了什么事?刚才竟那般!”
却见荣儿摇摇头道:“没什么事!只是我刚才进屋走了急了而已!”见她有意隐瞒,我亦不好再问,也就将其忽略了。
转眼已在这瓮山马厩铡草快满两个月了。虽然每天早上的劳作让我筋疲力尽,两只手也布满了茧,但有荣儿和小喜子陪着我说笑,身体的辛苦经过午休后也会恢复,下午亦会有一段自由支配的惬意时光,更重要的是不会感到心累,所以我竟觉得比在宫中要舒服快乐的多。
期间八阿哥在二月二十六号的那天下午又来看我,想到他上次来也是二十六号的下午,我便明白,他是决定每月的这一天下午都来看我了。他来时,我会冲上一壶茶,和他一边慢慢地品,一边看看景,偶然也会聊上两句。他亦不会多坐,坐上半个时辰就会起身离开,我亦不会挽留。
日子在平静中流逝,然我心中却不平静。放不下的唯有十三阿哥和四阿哥。对十三阿哥,我是担忧,不知他在养蜂夹道中过得怎么样?想他一个自在惯了的人,如今却被困在屋中不能自由,就担心他可不要憋出病来为好!而对于四阿哥,我除了思念,竟也有些气恼。想我到瓮山行宫的这两个月,他竟一天也没有来看过我,更没有遣人给我捎来只言片语,不禁恼他有些薄情。难不成怕皇上知道他来看我,连累于他?或是以往的情意在现实面前早已烟消云散?不禁又想起多年前他的福晋对我说过的话:“一个女人的欢爱能有多久?不过一代新人换旧人!”心情就更是难以平复了…
第三章 悲恸
转眼又到了康熙四十八年的三月。回想当年我和四阿哥就是在这柳絮漫天的日子里相遇,细算来,竟不觉已过去了六个年头。站在瓮山泊边,景依然是那时的景,只是看景人的心情却有所不同。想到他这几个月来对我的不闻不问,不禁望湖嗟叹…
到了二十六号的这天,知八阿哥会来,我约莫着时间,提前在湖边备好了桌和茶等他。果然,他又在那个时辰出现了,只是没有料到我会提前准备好,遂笑问:“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等我吗?”我亦笑了笑道:“只是习惯罢了!”是啊!我已经习惯他在每月的这天下午来看我,也习惯了和他一起品茶闲聊!他听了我的话,就笑着坐在了桌边。自我那次和他谈过“淡泊”之后,每次他来,我都能感到他的变化,似乎外界的一切得失都不会再干扰他了,所以他对我刚才的话也就没有计较,仍笑着对我道:“听说了没有?皇阿玛不久前复立二阿哥为太子了!”那神情不像是在谈他曾经为之奋斗的东西,倒像是随便看到的一些轶事偶然拿出来谈谈而已。“是吗?”我亦笑着,却明知故问道:“心情如何?”然他没有回答,只是盯着瓮山泊水,以及水面上掠过的飞禽,我亦不再说话,顺着他的目光看着眼前的景色。良久,忽听他道:“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他竟用苏轼《前赤壁赋》中的这段话回答了我的提问,我不禁侧目看着他笑,心道:他是真的已经放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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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去瓮山上铡草。因现在我已熟悉了该如何铡草,故每次我都会刻意早去些时候,好让小喜子多休息休息。这样待小喜子来马厩时,我基本可以铡好一捆的干草了。他起先还怪我为何不叫他一起,明白我的心意后,怕平添我的自责,也就不再勉强,随我这么做了。铡草是力气活,任是再冷的天,干一会儿都会大汗淋漓,所以每次我都会备好两条手帕,用来擦汗。然今日到了山顶却发现早上走的匆忙,竟将那手帕忘带了。想到一会出汗还需要它,遂也就不怕麻烦,下山回屋去取。
待走到屋门口,却听到屋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想是何人需要这样小心的说话,遂并不急着进屋,而是站在门口静静听着。
“这件事可不能让姐姐知道啊!”听声音是小喜子在说话,我不禁心道:是何事竟不能让我知道呢?
“我知道!上次我话到嘴边,想想就没有说。你这次还不信我吗?”是荣儿在说话,想她所说的上次就应该是她见八阿哥在而把话咽下的那次吧!又听她道:“四阿哥到底怎么样啦?”听此我不禁心里一咯噔,她们所要说的竟与四阿哥有关,不觉竖起了耳朵去听。
“上次不是说自姐姐发配到这铡草的第二日,四阿哥就病了嘛!现在都三个月过去了,病仍不见起色。刚听到的,怕是大限要到了,贝勒府这几日都在偷偷地准备着了!”
听此,我心一惊,转身便向外发了疯似地跑,泪已是流了满面。怪不得这三个月他没来看我,也没有捎任何口信!原来他竟病得如此?想到小路子的不知所云,想到荣儿话到嘴边又咽下,原来他们都已知道,只是一直在瞒着我!想到刚听到的“大限要到了”,心突然疼得我无法再迈步,只能停住立在那儿,一只手捂着胸口,低着头放声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他不是四阿哥,未来的雍正皇帝吗?他怎么可以就这样的死去呢?难道是我的突然介入,改变了历史,竟让他这么早地就离世吗?如果我知道结局是这样,我怎么也不会来这里,宁愿不认识他,让我们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过着永远不会交集的生活;如果我知道结局是这样,我宁愿我就淹死在那瓮山泊中,也不愿穿过时空隧道在这个朝代重生;如果我知道结局是这样,就应该让我在过年的那次溺水中死掉,而不是被他重新救起;如果我知道结局是这样,我从一开始就会让自己不要爱上他,让他平静地过他的生活…一时思绪万千,肝肠寸断,终是支持不住,瘫坐在地上。
哭了一会,抬头看见瓮山,那座圆静寺正静谧地立在那山坡上,似在朝我召唤。我用衣袖狠狠地摸了一把眼泪,爬起身又朝那圆静寺跑去。我不知我爬瓮山时摔了多少跤,只知道那身体上的疼痛终盖不住那胸口上的疼痛;我亦不知我花了多少时间才到那座圆静寺跟前,只知道当我站在千手观音像前时已是虚脱无力。
我双手合十,抬头看着那座观音像,她仍笑眯眯地看着我。我不禁又是大悲,低了头轻轻祈祷道:“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愿您保佑四阿哥能好起来,身体康健。愿您保佑信女此生还能与他见上一面。信女在这里给你磕头了!”默念完,就跪下,朝观音像拼命地叩首。一遍,两遍,…不知在心中祈祷了多少遍,一个,两个,…也不知磕了多少个头。直到磕得实在是再也直不起腰了,就仍跪在那里,弓起身子,将头抵在座前的垫子上,哽咽起来。后终又控制不住,竟呜呜地低声哭了出来,而面前的垫子已是湿了一片…
待我醒来时已是躺在屋中了,荣儿和小喜子正神色焦急地守在一边。见我醒来,荣儿一阵欢喜,后又哭着道:“姐姐,你是怎么了?当我和小喜子找到你时,你竟昏死在那观音殿中了啊!”
我不想说话,待想到四阿哥时,泪又流了下来。荣儿见我如此,已隐隐有些明白,遂小心地问道:“姐姐,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我仍没有回答她,只是躺在那儿落泪。荣儿急忙道:“姐姐,你别听小喜子胡说。四阿哥情况根本没有那么糟,”说完还不忘回头对小喜子喝道:“是不是?小喜子!”
小喜子也回过了神,立即附和道:“是的,姐姐!刚才我只是听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