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高的左耳-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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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应了那句话:不打不相识。
当时的夏铭熏身高已颇具优势,在羽毛球社呼风唤雨,一时无两。苏睦言的加入,成为令他头大的烦恼:即使对于羽毛球这样的运动,苏睦言仍然是一朵 奇葩。防守滴水不漏、进攻迅疾,让人无法防备,加上脚力好,步伐稳健,速度上也不落他人。
夏铭熏绝对遇到了对手。
在一场社内的分组赛中,两人相遇。
在后来很多人的回忆中,那都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比赛,以苏睦言险胜夏铭熏告终。
以夏铭熏的性格,是一定要讨回来的,于是每天拉着苏睦言比球,然后有一天,发现陶云漪也认识这个恼人的家伙。那时起,三个人,做朋友。
苏睦言在所有的运动中独独钟情羽毛球,而夏铭熏则是典型的运动型男生、十项全能的综合型选手。篮球、足球、羽毛、乒乓球样样精通,喜欢挑战极限 运动,一到假期就四处游历:爬山、滑雪、蹦极无一没有尝试过。因为这些贵族运动的高昂消耗常常被苏睦言和陶云漪两人笑作败家子。
但是陶云漪很清楚,夏铭熏的“败家”是建立在“有家可败”的基础上的。夏铭熏的父亲拥有在全省十强中排名榜首的企业,在印尼海啸的时候仅凭个人 就捐出几百万善款。这些年将市场开拓到海外,利润名声双丰收,市长都抢着和他爸见面。所以夏铭熏的败家也就不难理解了,何况夏铭熏虽然大方,却 也不是毫无节制。
唯有一次,陶云漪骑着自行车来到学校,大汗淋漓地挤进围堵不通的校门口,却看见夏铭熏帅气地从三辆黑色奔驰组成的车队中走过来,不屑一顾地朝那 些一辆上百万的的车子挥挥手让他们离开。夏铭熏还是笑得一脸灿烂,只是陶云漪的笑容迅速褪色。
“至于吗?这么大排场。”
夏铭熏听出陶云漪话里有些不满的语气先是一惊,然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苦笑了一下说:“我爸安排的,我也不想。”
陶云漪抹去鼻尖上的汗水,大步自顾自地往前走。每当面对这个时候的夏铭熏,陶云漪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只有夏铭熏傻傻地又小跑着跟上来,细心观察 着她的脸色,识趣的不说话了。
连陶云漪自己都觉得奇怪,从来不会对他人的物质生活妄加评论的自己为什么总在夏铭熏显露出慷慨大方、不计较钱的时候怒气冲天,从来都不会将不满 表现在脸上的自己却总是对着夏铭熏顶着一张臭脸。
就在第二个星期,夏铭熏就骑着一辆崭新的山地车站在校门口等待陶云漪了。和她相比,夏铭熏的汗水更加离谱:脸上、脖子上、手臂上、后背上全是汗 水,把夏铭熏干净的白衬衫全都浸湿。
夏铭熏对着陶云漪笑,依旧灿烂、干净,她这才想起来,夏铭熏的家住在城郊边缘,车程起码是自己的三倍,可是这个傻子居然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撤掉了 豪华的车队,一个人从几十千米以外骑了两个多小时来上学。
他还是对着她笑,可是这笑让她心疼。
“你准备去参加山地车比赛?”不晓得为什么还是没好气。
“嘿嘿。”孩子气地笑。
“我收回上个星期说的话,你没必要这样,太辛苦。”松了口,她不敢和他对视,怕只要一眼便泄露了此刻的心虚。
“不会啊!我觉得挺好的,起码冬天的时候手脚都不会冷了!”
“随便你!”可是现在是夏天啊大哥!白了他一眼。
夏铭熏收敛起笑容。
没有人知道,而陶云漪更不会知道,在这句轻松的调侃背后是夏铭熏为了撤掉车队和父母亲一个星期的争吵。母亲的泪水、父亲的怒吼或是拳头他通通都 不在乎,只要能看见眼前这个女孩的一个笑容,他就觉得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时候的夏铭熏,比喜欢着苏睦言的陶云漪还要傻。
“发什么呆呢!”夏铭熏在陶云漪眼前夸张地挥舞着双手,刚才的银灰色运动服变成了一身潇洒的黑色风衣。
“没有啊。”
夏铭熏看着云漪略显沉重的画板和背包,低下身轻松地把两样东西从她背上卸下来,背在自己背上。
“难怪个子没长高,天天背这么重的东西……”
“夏、铭、熏!”
操场上,女生追着明显放慢脚步还假装奔跑的男生,画面美好得如同童话。
“今天就到这里吧。”苏睦言站起身,对卢依眠礼貌地微笑之后,背上背包出了琴房。
手上拿着的,是三天前在琴房外发现的纯净水瓶。
整整三天,没错。陶云漪这个丫头居然整整三天都没出现。没有简讯、没有来电、没送来小吃甚至没有到琴房来照料她的盆栽。
这个周六吧,趁着她来羽毛球馆看球的时候问问她究竟在忙什么。
每个周末,苏睦言会准时出现在羽毛球馆,陶云漪会在场地的一边静静地画点东西,给苏睦言递毛巾或饮料。这种在苏睦言眼里看起来平淡无奇的举动却 让羽毛球社的成员理所当然地以为陶云漪是苏睦言女朋友。
以前参加比赛的时候也是这样,陶云漪总是忙东忙西地帮苏睦言整理服装。有时候看到苏睦言发型乱了还会帮忙梳理,苏睦言一声不吭随便她把弄他的头 发,即使不赞同她奇怪的品味。
竞争对手有时会在比赛后调侃:“你女朋友好体贴!”
在他们相处在一起的日子里,这样的误会数不胜数,他们谁都不去解释,却从来没有真正跨出那一步。
而现实是,陶云漪从来没有问过苏睦言喜不喜欢她。
现实是,苏睦言从来没有承认过她是自己的女朋友。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许诺或约定,仿佛想在一起便在一起。
没有过约会更没有建立在情侣关系上的拥抱或是亲吻。
每一次陶云漪以为他们会更进一步,苏睦言就会令她觉得更加遥远。
现实是:他们好像一直在一起却从来都没有在一起。
这便是苏睦言和陶云漪这两个名字摆放在一起时的现实。
距离,不是幻想出来的而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倒霉的是他们谁都不清楚这样的距离到底有多长:是只要跨出一步就能够并肩,还是需要一辈子的追逐。
她总努力地追逐他,却总在靠近的时候又偏离方向。而他,一直以来都是感情上的低能儿。
他们之间也就好像音乐与绘画之间的关系,人们都说它们是相通的,却在有的时候绞尽脑汁也找不到共通点。
充满浪漫情调的欧式西餐厅里,响起一个女人有些沙哑的哼唱。隔间里,夏铭熏眉飞色舞地讲着自己这三年的经历。
欧洲游历时,在阿尔卑斯山上滑雪;独自开车穿越了澳大利亚的荒漠;在公路上差点撞上一只成年母袋鼠,陶云漪耐心地听着,他的眉飞色舞、他的神采 飞扬、他的绘声绘色是这几年来她很少体会到的。一直陪在安静沉默的苏睦言身边,差点忘记了这个世界还有另一种精彩的生活。
夏铭熏终于讲完,大口大口地喝掉一杯饮料。
“你呢?终于和苏睦言修成正果了?”装作调侃。
意外地看见陶云漪迅速褪色的笑容,她低下头,抿了一口咖啡并不言语。
“明天有什么安排?帮我办个欢迎派对怎么样?”迅速转移话题。
“明天……本来要陪苏睦言去羽毛球馆锻炼的。”
服务员送来牛排和鹅肝酱,一脸花痴地对着夏铭熏微笑,夏铭熏从口袋里抽出一张一百放在餐盘上,目光始终没有从陶云漪脸上转开。
时隔三年,夏铭熏早就不是当初的毛头小子,从稚嫩到成熟,从自恋到谦逊,从毛手毛脚到沉着自信,早就学会如何在上流社会自在交际、如何委婉拒绝 异性的示爱、如何体贴、绅士地照顾身边的女性。
Table manners 当然很好。
“那我和你一起去好了,正好,是该见见苏睦言了。”
夏铭熏凝视着陶云漪。
他的白莲,他一尘不染的女孩。
当你明白一个男孩对一个女孩的意义。
当你看着她为他成长、蜕变、成熟。
当你看见她为他流泪、心碎、食不知味。
当你发现你深爱着这个女生。
说不说爱她,已然无所谓。
第5章 他的寂寞 她懂得
合上《毕加索的玫瑰时期》。
脑袋里却还是挥之不去书中的那个故事。
1904—1906年,毕加索遇见了自己的爱情,从此进入他创作的“玫瑰时期”。
《拿烟斗的男孩》就是这一时期最富盛名的代表作之一。
色彩轻快明朗、笔触细腻。似《蒙娜丽莎》般神秘,如《加歇医生》(梵高作品)般忧郁唯美。
书里,写着这样一段背后的故事:
格奥尔格家族以经营瓷器、钟表起家,19世纪初又涉及金融、股票和运输业,同时在莱茵河沿岸又拥有大量肥沃的土地。小斯帝夫…格奥尔格是这个家族 的第四代单传,从小就受到了父亲精心栽培,才华过人。格奥尔格先生有一世交好友,名叫里查…霍夫曼,是一位来自美国的瓷器贸易商。他们两家在柏 林斯冈艾弗德大街的住所紧挨在一起,霍夫曼先生的爱女贝蒂比斯帝夫小一岁,两人从小青梅竹马。
从懂事以来,贝蒂一直以为她的兄长斯帝夫就是这幅《手拿烟斗的男孩》的模特,因为画中的少年与斯帝夫无论是相貌还是神态气质上太像了。直到 贝蒂长到12岁才从父亲的口中失望地得知,这画中少年与斯帝夫没有丝毫的关系。每当贝蒂有难言的请求时,她总会写一个留给哥哥的小纸条,把它贴在 那幅《手拿烟斗的男孩》的背后。
那时,斯帝夫最大的乐趣就是“检查”这幅画的背面,看看小贝蒂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请求。有一次,为了满足贝蒂想去维也纳欣赏音乐会的愿望,13 岁的斯帝夫竟带着贝蒂坐了十个多小时的火车去维也纳。结果,两个孩子在维也纳车站被格奥尔格先生派去的人“抓获”押回柏林,受到了父亲严厉的惩 罚。
贝蒂所画的第一幅素描就是手拿父亲的烟斗站在这幅画前的斯帝夫。18岁时,贝蒂把自己的素描稿作为圣诞礼物送给了斯帝夫,斯帝夫第一次吻了他心仪 的女孩。 1935年初,战争的乌云已经笼罩着德国上空,格奥尔格先生开始把家族的大量艺术藏品和财产转移到瑞士,同时他力劝好友早日带家属到美国 避难。但由于斯帝夫的母亲不愿离开故土而错过了逃离德国的机会。
1937年1月,欧洲局部战场已经被开辟,而在柏林的犹太人更是被大批地送进了集中营。格奥尔格先生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决定用重金购买英 国护照,全家以英国侨民的身份逃出德国。但是,格奥尔格先生在紧要关头却被人出卖了。最后,在霍夫曼的帮助下,只有斯帝夫一人以难民的身份获得 了英国某家庭养子的资格。
斯帝夫与贝蒂一家准备乘坐同一辆火车逃出德国,但是到了登车时才发现,斯帝夫的名字竟被调到了下一趟火车的旅客名单上。不管霍夫曼先生如何 同军方交涉,斯帝夫还是没有被获准与贝蒂登上同一辆火车。无奈,霍夫曼先生决定先到伦敦等着斯帝夫。
一对少年情侣在车站洒泪告别,贝蒂哭泣不止。斯帝夫更是柔肠寸断,但是他还是坚强地安慰他的小妹妹。火车渐行渐远,斯帝夫把右手贴在了前胸 ,示意贝蒂无论发生什么,他的心都永远跟她在一起。
可是,第二辆火车没有开出柏林。
就这样,永别。
“你知道毕加索《拿烟斗的男孩》吧?”十五岁的陶云漪,还是天真的样子。闪亮的双眼,一脸无辜。
“听说过。”
“我觉得……”陶云漪难得认真的口气,“你很像画里的那个男孩,就是,嗯……有点忧郁的样子。”
其实她多么希望,他不是那个“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