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根-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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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来认真之极,话一出口,穆秀珍已一面怪叫,一面笑得喘不过气来。
(四)欢乐的小岛
白素用大毛巾替红绫抹湿漉漉的身子,一面向她解释“乾女儿”的意思,红绫自己也笑了起来 一时之间,海滩的欢乐,真是难以形容。
我游目四顾,问:“怎么不见小宝和蓝丝,他们不喜欢海洋?”
白素笑:“怎么不喜欢,可是小宝的父母在,蓝丝就不能著泳衣,她腿上的刺青,叫温妈妈看到了,可是一个大麻烦。”
穆秀珍显然已知蓝丝的来历,她立时道:“那位温夫人,真是,我赞成蓝丝别遮掩。”
这个提议,深得吾心,我立时举手,可是还未曾出声,白素已道:“这玩笑开不得,温夫人那么胖,只怕真会脑充血,反正他们住不久,等他们走了之后,蓝丝有的是嬉水的时间。”
我笑了起来:“在电话中听,陶老大对他们两人也不是十分欢迎,待我略施小计,请他们早日归去。”
穆秀珍高声赞同,白素道:“看来,你们父女两人,都和秀珍臭味相投。”
我们一面说著,一面走向一列屋子,屋子前是一幅草地,在暮色四合之中,已燃起了火把,草地上现出神秘悦目的图案。
陶启泉装束轻便,正向我们迎来,在他的身后跟著两个人,一男一女,却是盛装,男的甚至还打著领结,女的身形巨大如航空母舰,一身衣服的颜色,比修得很好的草地还要绿。
那自然是温氏夫妇了 看到他们,我并不奇怪,因为我早知他们在岛上,可是我一时之间,想不透他们何以穿得如此隆重。
在他们的身后,又跟著手拉手儿的一男一女,男的身形高,年纪轻,貌相俊美,也是西装笔挺,我要定了定神,才能认出他就是温宝裕来。还好,在他身边的蓝丝,没有穿上晚礼服,不然,我真会以为甚么家族的神经病发作了。
看到小宝这样的穿著,我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隔老远就一面笑一面叫:“小宝,你发甚么神经?今晚有化装舞会吗?”
我依稀看到温宝裕有点愁眉苦脸 这时,陶启泉已来到了近前,我和他熟得不能再熟,一见面,就互相拍打、拥抱。
陶启泉趁机在我耳际迅速地道:“这两夫妻……不,那胖女人有神经病,坚持要表示对我的尊敬,所以要一家子服装整齐,幸好我吩咐蓝丝,绝不可听她的,不然,人都会昏过去。”
我听得又是一阵大笑,小商人见了大商人,一如小贼见了大盗一样,总是崇敬非凡的。温妈妈热中名利,行为古怪一点,倒也是人之常情。
我低声道:“等我要他们漏夜离开。”
这时,温氏夫妇已来到了近前,温妈妈看到我和陶启泉如此熟络,神情不胜欣羡,又恭维陶启泉:“陶先生,你真随和,人家随便拍打,你也不生气。”
温宝裕跟在妈妈后面,长叹了一声,声音极大,显然是叹给我听的。
可是她妈妈却一点也不明白何以要长叹,反倒抓住了机会,进行“家庭教育” 当然也是做给陶启泉看的,她道:“小宝,做人要有朝气,长吁短叹的人,没有进取心,要不得 陶先生,我们家小宝,平时也不是这样的人,这两天,不知道为甚么,老是愁眉苦脸的。”
她的这句话,倒是把大家都逗乐了 全人类都知道小宝为甚么愁眉苦脸,只有她不知道。
我向陶启泉使了一个眼色:“我动身来的时候,你的一个手下,说是集团新设立的东方医药部门要扩充,有一笔很大的中药交易,要我带口信给你,找个代理。”
我那几句话才一出口,温妈妈双眼放光,立时道:“我们温家,祖宗三代经营中药,是老字号了,在中国各省都有长久的客户。”
陶启泉随口道:“好啊,我委托你们代理 不过事情很急,你们要连夜赶回去才行。”
温妈妈吞了一口口水,意似不舍,向温先生望了一眼,终于一顿足:“要不是你没有用,你一个人去就行,我可以多陪小宝些日子,大家高兴。”
陶启泉忍住了笑:“温夫人还是一起回去的好,我这就叫人准备。”
陶启泉比我还做得出,竟即迫著温氏夫妇上机:“晚餐就在飞机上吃好了。”
就这样送走了温氏夫妇,小宝没有到机场去,只是在车子驶走之后,他双手高举,宣布:“可以笑他们,但请别太过分。”
陶启泉笑:“没有人要笑他们,只是我们想过得自在一些。”
温宝裕首先发出了一声欢呼,脱下外套,解下领带,远远抛了开去。红绫一把拉住蓝丝:“来,我带你去游水,太舒服了。”
蓝丝也发出了一下欢呼声,我忙道:“且慢,蓝丝我有话要问你。”
蓝丝双手抱拳,看来我再坚持,她会向我下跪,她俏脸上那股哀求的神情,使我自然而然挥手:“去吧。”
蓝丝大叫一声,跳得老高。温宝裕向我解释:“她从来没有在海里游过水。”
一句话没有说完,两人已经手拉手,飞奔而出。红绫身子动了一下,像是想跟了去 我就在她的身边,所以可以感到她的意向,可是她却终于没有动,只是视线投向远去的蓝丝和小宝,很有欣羡之色。
我不禁大是高兴,因为这表示红绫竟然十分懂事 连人情世故也懂得了。当然,她要是跟了去,小宝和蓝丝不会不欢迎,但那总比不上她不跟去的好。
我向白素望去,白素显然也感到了这一点,只是心满意足地笑。
太阳下山,在烧烤炉旁进食,红绫胃口好得像是可以把那头小牛整个吞下去,她不断吃著,笑著,讲著话,手舞足蹈,大口喝酒。火光把她的脸映得通红,她整个人就像是一团火,在烧来烧去。
等到她吃饱喝够,她一跃而起,一个空心觔斗,翻进了一张吊床之中,不到一分钟,已是鼾声大作,进入黑甜之乡了。
我和白素向陶启泉和穆秀珍笑了一下,表示无可奈何。穆秀珍和陶启泉,异口同声:“她是一个快乐人。”
穆秀珍补充:“一个极快乐的人。”
陶启泉也补充:“可能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
我叹了一声:“不见得,她也有她的烦恼,只是她不把烦恼放在心上而已。”
四个成年人静了一会,各自喝著酒,陶启泉忽然说了一句:“云夫人,我们之间的事情解决了 ”
穆秀珍(她是云四风的妻子)笑:“不是想赶我走吧?我要在最短时期内,把红绫训练成一流的潜水家,大约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陶启泉也笑:“当然没有赶你走这回事,你要在岛上多久都可以,只是 ”
穆秀珍反客为主,挥著手:“你忙,要离开,只管请便,不送了”
她言行都如此爽朗,逗得我和白素都望著她笑,她自嘲:“兰花姐一直说我‘粗’,谁知年纪越大,越是‘粗’,和红绫一样。”
说了之后,她又作了一个鬼脸:“该死,公然说人家的宝贝女儿‘粗’,是不是该罚?”
我“呵呵”笑:“对,罚三大碗酒。”
穆秀珍站了起来,一口喝乾了酒,把空酒杯向陶启泉一照,大声道:“谢谢。”
然后,她大踏步走向红绫,那里另有几张吊床在,她跃上了红绫旁边的一张,令吊床轻轻摆动,远远望去,优哉悠哉之至。
陶启泉叹了一声:“人是不是快乐,由性格决定。别人若是处在云夫人如今的境地,一定忧心忡忡,惶惶不可终日了,可是她却看得开,还要花一个月的时间,训练红绫潜水。”
我听得陶启泉那样说,不禁吃了一惊,白素也一样,所以我们齐声问:“她有甚么困难?”
陶启泉像是觉得刚才说溜了口,这时急忙补过:“她有甚么困难?甚么困难也难不倒木兰花姐妹。她说自己粗,其实是粗中有细。若不是她知道没有事,怎么会好整以暇,在岛上多住一个月。”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陶启泉的话,分明是“此地无银二百两”。但是他不说,也必然有他的原因,我和白素都不是专好探听他人隐私的人,所以也没有问下去。只是我道:“红绫和我们,会尽快离开,她的潜水训练计划,只怕要等下次机会了。”白素讶异地望著我,我道:“发生了许多事,我详细说给你听。”
陶启泉忙道:“你们慢慢说,我要休息了 明日一早我离开,你们只管自便。”
他说著,转身向外走,可是才走了几步,就又转回身来:“对了,我另一个乾女儿,女巫之王玛仙,究竟怎么样了?”
本来,我们讲话的声量都很低,但这时,由于陶启泉已走开了几步,再转身说的,所以,他自然而然提高了声音。所以,躺在吊床上的穆秀珍听到了。
我还没有回答,就看到她从吊床上陡然弹了起来,一落地,就向前掠来,身形矫健之极。
她一下子来到了我们面前,神情关注:“我也想知道那女巫之王的下落。”
她这样说了之后,略顿了一顿,才道:“其实,我更想知道原振侠医生的下落 有一些很古怪的事,我怀疑和原医生有关。”
我听得她那么说,自然而然笑了起来 古怪的事和原振侠医生有关,那是理所当然的事,他本身就古怪之至。
我一面笑,一面道:“据我们的一位朋友说,女巫之王离开了地球,目的是去拯救一个遭到了巨大危机的星体。那个星球叫爱神星,和玛仙有很密切的关系。”
我用最简单的话,介绍了几宗复杂无比的故事。
穆秀珍“啊”地一声,陶启泉吃惊:“不回来了?”
我道:“不知道,但是她既然能够离开,应该也可以回来的。”
穆秀珍又问:“原医生呢?”
我的回答是:“还是那位朋友说的,他说,通过他的帮助,原医生也离开了地球,去找寻玛仙。”
陶启泉大是向往:“希望他们不多久,就一起回来。”
穆秀珍皱著眉,像是在想些甚么。
(若干时日之后,玛仙确然回地球来了,可是原振侠并不是和她一起回来的。)
(原振侠在宇宙航行中遇到了意外,所以没有照航程回地球来。)
(那是以后的事了。)
穆秀珍忽然又问:“你说的那位朋友,就是希腊古堡中的康维十七世,那个大胡子?”
我点头:“是,他是一个极特殊的人。”
我只能这样介绍这个康维十七世 因为他真正的身分,当真特殊怪异之至。
穆秀珍伸手在自己的头上打了一下:“我怎么没有想起他来,真是 ”
她说著,向熟睡的红绫望去:“怎么对红绫说才好呢?我有事要立刻办,不能训练她潜水了。”
我一听,正中下怀,忙道:“我们也有事,想和红绫尽快离去,正不知如何向你说才好。”
穆秀珍“哈哈”笑著,指著红绫:“真可怜,一觉睡醒,已是世事全非了。”
白素摇头:“哪有这么严重,你是她的乾妈,还怕日后没有机会吗?”
穆秀珍朗声道:“说得是,哈哈,教潜水,那不是乾妈,是湿妈。”
她当真说做就做,一挥手:“再见。”
我先是一怔,但继而一想,那艘“兄弟姐妹号”当然是随她一起来的,她自然可以说走就走。
当晚,当我和白素也挤在一张吊床上,红绫就在我们身边熟睡的时候,我在准备叙述和铁旦见面的经过之前,先道:“穆秀珍有些事,她不说,我们也不便问。”
白素点头:“是,陶启泉可能知道是甚么事,怪得很,听起来,事情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