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疼痛中奔跑-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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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笑着朝我走来,像童话中的王子,架着红帆船向被巫婆囚禁在城堡中的小女孩驶来。他悲悯仁慈,又神威凛凛。他对小女孩伸出手,温和而坚定地说:“把手给我,我会带着你脱离这令人窒息的城堡,远离一切的痛苦和灾难,我会带着你飞向温暖明亮的天堂。”
如果不是人间有这样神奇的爱,如何会有童话的诞生?如果不是因为长久的坚守、期盼和忍耐,如何会等到真爱的降临?
此后,他的电话每天必会准时响起。他和我聊书,聊电视,聊我的梦想,我所感兴趣的一切。他的声音亲切温和,具有一种深入人心的力量,令人心甘情愿在他面前缴盔弃甲,去除一切的矜持和伪饰,还原本真的自我。
我讲到父亲,讲到丫丫,讲到我生命中所有的爱和痛,我把所有的故事对他和盘托出。
在过往的岁月里,我心中始终有一个男子的形象。他没有具体的面貌,更不是生活中某一个具体的人。他有些像父亲,有些像表哥,他是我精神的偶像与寄托。每当我孤苦无助的时候,我会轻轻地呼唤:“抱抱我,帮帮我。”我会在虚拟的怀抱里得到抚慰。当我写那本散文集的时候,我脑中始终有这么一个影子存在,我所有的欢喜和悲愁都在向他诉说,所以,我文章的结尾通常会用“你说”、“你看”……这样的句子,仿佛有一个人站在我的面前,默然凝视着我,眼神悲悯而宽容。
如今,我突然感觉,那在我心里陪伴了我多年的偶像竟然有了具体的形象。我每天都可以听到他的声音,感受他的回应,这是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
如今的我终于明白,这本书出版的全部意义就是在等待着他的阅读,当他完全读懂,这本书的使命也就完成。“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将此书封存,不再提及。
因书结缘,跨越万里的异国情爱如此神奇美妙。写作把爱带到我的身边,带来了我梦想中的一切。
两个月后,他来到凤凰城,满怀怜惜,对我,敞开了双臂:“芊芊,可怜的孩子,你竟然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可是,为何你的脸上没有刻下沧桑?为何你还没有愤世嫉俗,沉沦毁灭?为何你的眼睛里还有梦?”
他把我拥在怀里,轻轻地说:“别怕,孩子,我来了。一切的悲伤无助都已经过去。从此迎接你的,只有平安、快乐和幸福。”
我环抱着他的腰,听见他的胸膛发出有力的心跳声。幸福是如此实在,看得见,摸得着。就好像幼年的我,依偎在父亲的怀里,看着夜来香在黑夜里一点点舒展着花瓣。那嫩黄的娇蕊缓缓地绽放,鼻端散发出一缕缕沁人心脾的幽香……
幸福是有味道,也有声音的。
18岁的时候,父亲与亲人们在人世间走散,也松开了搀扶我的手。从此,我这只未经风雨侵蚀的小小鸟,远离了温暖安全的爱巢,独自在人生路上奔跑,便尝人世的愁苦和艰辛。
12年轮回,上苍又给我派来了另一个与父亲如此神似的人。一样地仁慈宽厚,一样地真诚善良,一样地有着一颗高贵淳朴的赤子之心。这让我不得不喟叹上天的良苦用心。它在收走父亲的同时,已经给我准备好了另一份最完美、最丰厚的“礼物”。他的出现,弥补了世间所有对我的亏欠,让我深深地深深地俯首感激。
我这只倦惫的小小鸟,经过漫长而艰辛的飞翔,终于寻觅到了温暖的怀抱。
杨芊芊的苦难永远地彻底地结束了。
《在疼痛中奔跑》尾声(1)
在异乡的土地上,我无数次地怀念故乡,怀念清幽雅静的凤凰山,怀念碧绿如玉带的湘江河,怀念凤凰城清新湿润的空气,怀念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怀念热气蒸腾、香辣扑鼻的豆花面、牛肉粉,怀念记录着我成长足迹的每一砖、每一瓦、每一寸土地……
一直以为,一个人从小生活在一个小城市是一种福气,这是真正属于你的城市。因为其渺小,不容易引人注目,便激不起异乡人占有和征服它的欲望,它便能始终如一地保持它原始的形态和风貌,并且,只留在原乡居民的记忆中。就像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小家碧玉,仅仅是属于你的。它的历史,它的文化,它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只与你息息相关。对异乡人而言,或者是地图上一块不起眼的坐标,或者,只是一片空白。
而北京这样的国际大都市,它的繁华和富庶像一个妖娆多姿、光芒四射的大明星,太多的人为之疯狂,为之趋之若鹜。人们从四面八方涌入这个城市,占有了土著居民的生存空间,改变了原有的生活习惯和生活方式。北京不再是北京人的,而是“大家的”。就算你曾有幸拥有过她,但并不代表她就永远是属于你的,周围有的是虎视眈眈跃跃欲试的野心勃勃者,时时刻刻准备取而代之。就如伊丽莎白·泰勒终结了自己的第7次婚姻之时,很多男人明知道她在婚姻之余四处偷情,但还是渴望成为她的第8任丈夫一样。所以,你生为北京人,并不代表北京就永远是属于你的,太多的异乡人闯进来,与你共享这都市的繁华,甚至你一不小心,便被异乡人侵占了领地。不是有很多北京人哀叹城里的好房子都被外地人购买,北京人反而被“赶”到了郊外吗?
作为一个北京人,有什么关于城市的成长记忆是可以回味的呢?长城、故宫、颐和园……这些耳熟能详的胜地早已被千百遍地描绘过,毫无特色和新意。年长的人或许会追忆北京的城墙还没有变成二环路之前,建筑学家梁思成曾试图保留下来的老北京,颓败古朴的城墙,爬满葡萄藤的四合院,老槐树下幽深的胡同……可这些,也无数次出现在老舍、沈从文等“京派作家”的笔下,早已成为一道固定不变的风景,宛如被无限复制的明信片。
而一个生长在小城的人,他的眼睛所看到的,他的心灵所感受的,是完全属于他自己的独特的记忆,打上了强烈的个人印记,那是外乡人所无法窥探、无法领略的。
所以,一个在小城市长大的人是幸运的。他可以闯荡到任何大都市,毫不客气地享受此地的文明与繁华,又能在精神上永远保有对故乡的牵挂和眷恋,那是他漂泊灵魂憩息的最后一片净土和家园。
我的家在洛杉矶,此时我居住在北京。我开着车奔驰在长安街上,感觉自己征服了这个城市,是这个城市的主人。可是,在精神上,我永远眷恋大山深处那个清雅幽静的城市,我小小的安宁美丽的故乡。
那是永远属于我的城市,属于我的家。
裴裴已经是电台的广告部主任,她成天周旋于各色男人之间,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只要裴裴出马,没有拉不来的广告。这使电台的广告收入直线上升。短短一年,裴裴已经成为凤凰城广告界赫赫有名的“女强人”。
有人嫉妒地说她有十几个情人,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她用美色换取了财富。对此说法,我嗤之以鼻。如果蠢到要付出肉体的代价,那就不是裴裴了。我一直以为在我认识的女人中,裴裴是最聪明,最有智慧的。这些年,她凭借自己的心计和手腕,改变了卑微的出身,并在电台这个风口浪尖站稳了脚步,争得自己的一席之地。她会巧妙地利用男人对自己的好感,达到目的,但绝不会付出不该付出的代价。况且,对大多数有权势的男人而言,得到一个女人的身体太过容易,什么样的女人都不过如此。而只有让他可望而不可即,他才会对这个女人保持恒久的耐心和兴趣。
一个出身于大杂院的孩子,年幼时处处仰人鼻息,歪歪扭扭地行走在贫困、愚昧、肮脏和卑劣间。可如今,她已然成为受人仰视,受人尊敬的“人上人”。她依靠自己的努力,永远地令自己,令自己的一家摆脱了大杂院的阴影,不露痕迹地成为这座城市的“塔尖”和新贵。至于她曾经有过的爱情的梦想,不知她是否还在对那个“危险又有魅力的男人”倾心?不知她是否还会为沈浩的不解风情而遗憾?作为裴裴最好的朋友,我亦无法准确地探寻她的内心。可是,有些小小的缺憾,正是人生真实之所在。百分之百的完美是可怕的,缺憾的美正是裴裴的所爱,不是吗?
至于美瑜,她的敬业在商界也是有目共睹的。面对客户,她会迸发最大的兴趣和热情,像一个不知疲倦也不需休息的永动机。哪怕躺在病床上输液,只要客户一声召唤,她拔掉针头,抬腿就走。前一分钟还低眉顺目,气息奄奄,下一分钟便谈笑风生,又唱又跳。外界言她“身残志坚、自强不息”,顾美瑜依然是鲜亮的,光彩的,引人瞩目的。
如今,美瑜腹内孕育了一个新的生命,这让她变得从容淡定。当我提到“许雷”时,她竟然满脸茫然,末了,轻轻叹息道:“这个人,我几乎已经忘了。”
我问她,在她生命中出现的这几个男人,阿木松、许雷,“孩子他爸”,她最爱的是哪一个?
《在疼痛中奔跑》尾声(2)
她沉思良久,灿然一笑,用手轻轻抚摸着刚刚隆起的腹部,温柔而甜蜜地说:“哪一个男人带给女人的欢乐都是短暂的,有限的。如今,我最爱的,便是肚子里这个正在孕育的孩子。从此以后,他便是我的天,我的地,我全部的希望和世界。我将为了他,活得更努力,更精彩。”
是啊,数年前医生便判定美瑜最多活不过半年,可如今她不但活过了无数个半年,还将创造一个新的生命。这生命将把她的希望和梦想延续下去。用美瑜的话来说,她赚了。
命运在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必将为你开启一扇窗。美瑜虽然遭遇了命运的极大不公,却仍然凭借自己的聪颖和毅力,成为生活的强者。她的孩子,必将为有这样的母亲而骄傲!
往事已矣,不可追。我们这3个曾一起吟诗作赋,一起畅谈梦想和未来的小女子,如今都各得其所,拥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裴裴得到财富和地位,美瑜得到爱情和孩子,而我,亦如愿以偿,挣脱所有的束缚,自由自在地在天上飞。
幸运。
是的。
虽然通往梦想的道路太凄迷,太曲折,虽然我们都曾在黑夜里撕心裂肺地独自哭泣,虽然这世界冷漠,很难寻求到梦想中的温暖和幸福,虽然我们都眼中有泪,心头有伤。
可是,我们都没有沉沦,没有放弃,没有向似乎已成定果的命运屈服和妥协。我们怀抱一腔真情和赤诚,执著地朝着梦想的方向奔跑,以一种昂扬的姿态,在疼痛中奔跑。如今,我们终于跑出了阴暗潮湿的沼泽地,跑出了风雨凄迷的长夜,迎来了明媚灿烂的艳阳天。
就像传说中杜鹃公主变身的那只凤凰,只有经过炼狱般痛楚的煎熬和焚烧,才能从熊熊烈火中腾空而起,幻为五彩斑斓的吉祥鸟,飞向它梦寐以求的天堂。
凤凰,涅。
《在疼痛中奔跑》后记:写作与隐居(1)
后记:写作与隐居北京不是我的故乡,也不是我最终要停留的地方。
3年时间,我隐居在北京。
写作,是我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我在文字里呼吸、在写作中奔跑和呐喊。
曾经,我是一名走在时尚尖端的电视人。因为职业的缘故,整日浓妆艳抹,粉墨登场,营造了一种众星捧月的虚假繁荣的景象。
却突然感觉厌倦。当日子一天天简单地重复,毫无创意和新意,我就沦为播音的机器,电视的流水作业工。
人生分阶段过。
当一种生活状态陷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