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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心慌的周末-第13部分

小说: 心慌的周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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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力已经吃亏了。
    现代女性心肠钢硬,实事求是,一束鲜花,一首新诗,一个下雨天,风露中立了中
宵,都会被识笑为神经病,谁还在乎那个,季力那一套日渐落伍,随时有被淘汰的危机,
斯人有点憔悴。
    往日一曲已经可以动心声,现在已没有这首歌了。
    季力在外甥女对面坐下,他取出一只信封交给她。
    之之打开,是一张汇丰银行发出的本票,也许是全世界最可靠的最值得信任的物件
之一。
    之之一看银码,“居然有这么多。”她笑。
    季力悻悻然,“狗眼看人低。”
    之之忙赔笑,“是,舅舅,我该驾。”
    “我卖掉汽车才筹到这笔款子,听说你等钱用,义不容辞,喂,要钱干吗,私奔?”
    之之把本票谨慎收好,“舅舅,不要老钱钱钱的挂嘴边,多庸俗,我们不讲钱,我
们一家人。”
    季力啼笑皆非。
    谁还会妄想在现代女性身上拣便宜。
    季力早把那风流债主般姿态收敛起来。
    “你同吴彤阿姨倒底有没有挽回余地?”
    季力答非所问:“我这才知道,吴彤这人,十分天真。”
    之之点点头,“你说得对,她崇尚浪漫,喜欢美的事物,她同你一样,舅舅,你俩
永远不能真正实际起来。”
    季力终于承认,“我想念她。”
    他落寞地离去,立刻有女同事过来打听他是谁。
    之之坦白地说:“你们会喜欢他吗?中年男子,没有房子,没有车子,亦毫无节
蓄。”
    女同事齐齐问:“有没有护照?”
    “一无所有。”之之摇头。
    众女一哄而散。
    当初吴彤不知恁地看上他,真是缘分,倘若余情未了,必定还能走在一起,不劳操
心。
    陈之过去找李张玉珍,熟不拘礼,她蹲下把耳朵往人家肚皮上贴,很清晰地感觉到
胎儿蠕动。
    之之吁出一口气,感觉甚佳,子宫岁月是人类最玄妙阶段,难怪智慧的中国人把这
九个月也算到年岁里去,叫做虚龄,似有意识,又似乎不是,浮游母腹,悠然自得。
    之之几乎想说:让我们都回去吧。
    李张氏的心情好得多,造物主定有巧妙安排,使孕妇熬过这段艰难的日子。
    “我想通了,”她说:“事情真的恶化,至多把他送出去寄宿读书。”
    之之要隔一会儿才想到他是指未生儿,不禁笑起来,呵,人无百岁寿常怀千载优。
    都想到了,白了头发,添了皱纹,什么都考虑到,但是世事永远不依本子发展,世
事永远出乎意料。
    “你放心,一切会很好。”
    “除之你答应过织毛衣给我的孩子。”
    之之大吃一惊,掩住胸口,“我真的那样说过?”
    李张氏没好气,“早知你是信口开河。”
    “不不,我有诚意,下班立刻买毛线。”
    真的这样说过?明明不会打毛衣,怎么样学都学不会,小学劳作分奇低,她岂会夸
下海口陷自己于不义?
    不怕不怕,祖母会,姑姑也会,叫她们代劳好了。
    傍晚,接母亲下班,隔着大玻璃橱窗看见妈妈正脱了鞋光着脚与设计师把华服一件
件摆出来。
    季庄非常认真,低着头根本没有看到女儿。
    之之却看见母亲头顶丝丝华发。
    之之无限怜借,妈妈开始者了,她知道妈妈最怕老花,时常困惑地问:“动辄要加
上远视眼镜,老板会不会嫌我顿?”唯一的安慰是,老板娘先遭不幸,脖子上先挂上副
老花眼镜。
    退休吧妈妈,之之在心中喊出来,大家愿意省一点过。
    是设计师先发现她,季庄连忙笑,招之之进店。
    “店主呢?”之之问。
    “一连好几天到律师处搞美国那边的税务。”
    没有护照的烦,有护照的更烦。
    “之之,我有事与你商量。”
    “妈妈尽管讲。”
    季庄把纸杯咖啡递给女儿,“之之,你哥哥再这样闹不停,迟早出毛病,我想把他
送出去读硕士。”
    之之摇摇头,“去哪里?巴黎、纽约、伦敦,都有他的同志,父母不在身边,更加
为所欲为,妈妈,不要去干涉他,也许只是三分钟热度,到了年底,药到病除。”
    “这事不会这样简单。”
    之之微笑,“妈妈,依我看,就是这么简单,香港人有多善忘,你也应该知道,我
们终身唯一持久的爱和兴趣,不过是赚钱。”
    “之之,你不是母亲,你不懂得怕。”
    “怕什么,怕受连累,抑或失去陈知?两者都不会在短期内发生,”之之分析,
“我有信心,我很乐观。”
    季庄放下咖啡,“之之,你确是快乐天使。”
    “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们迟早会失却陈知,有一日他会结婚,为一个在母亲及妹妹
眼中不值得的女子疲于奔命,唯命是从,轻贱家人。”
    季庄笑起来,拍打淘气的之之一下。
    “呵妈妈我不是开玩笑,幸亏哥哥谈恋爱的兴趣不大,不然你我早就沦落至第五第
六位。”
    季庄一怔,“顶多是第二第三,怎么会第五第六?”
    之之瞪母亲一眼,“人家肯定有岳父岳母,还有小姨小舅子。”
    季庄变色,仿佛那一天已经来临,看到儿子冷冷地对母亲说:“我岳母的拿手小菜
不知多好吃。”
    季庄张大吻合不扰来,此刻她又觉得陈知独门心思爱搞运动并不是太坏的缺点。
    母女俩双双返回家。
    只见另一对母女亦亲亲密密的在有商有量,合作做菜肉云吞呢。
    李庄想,幸亏当年坚持多生一个,否则今日见到这种场面,不知是悲是苦。
    之之马上洗手,“我也来我也来。”
    姑姑取笑,“之之做的云吞下水开花。”
    之之满不高兴,“现在不会了,人有进步的。”
    “失敬失敬,我忘记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之之坐下来帮手,“姑姑出去走过没有?”
    “有。”观光客不胜唏嘘。
    地方都不像了,全世界都会有沧海桑田式变化,香港特别变得离谱,移山倒海,瞬
息之间,汪洋里耸立起庞大的货柜码头,大厦如雨后春笋,马路都架空重叠而过。
    这倒罢了,通货膨胀的速度才叫人吓一大跳,堪称百物腾贵,民不聊生,无论是喝
一杯茶,买一件衣服,都比三两年前贵了一倍,大叠钞票一下子去个一干二净。
    忘了带口红,想顺道买一支,排好颜色,售货员笑笑报出一个价目,陈开怀张大双
眼,以为听错,上次她在温哥华超级市场买的一管才一块九毛半。口红就是口红,擦了
并不会长生不老,她干吗要花十倍价钱,也顾不得不好意思,连忙摆手说不买。
    这个地方,离开了就回不转头,永远找不到旧时的位置,换言之,陈开怀已遭遗弃。
    物是人非,似走错迷宫通道,回来了?不,相逢也不再相识。
    多年前她的一个老同学同她说:“到英国留学三年,回来之后,努力整整十二年,
才拾回那三年间失去的名同利。”
    她以为她夸张,才不,同学的本领太高强了,叫她来做,她才办不到。
    新鲜的菜肉云吞一盘盘做出来,大家垂涎三尺,连孤僻的陈知都被吸引,他说他要
三十只。
    之之觉得这便是优质生活,有得吃有得穿,身体健康,晚上睡得着,一家子相亲相
爱,自由自在,之之愿意这样过一辈子,但是环境不再允许。
    鲸吞着鲜甜的食物,之之忽然悲从中来,眼睛发红,掉下泪水,大家看着她,她佯
装咳嗽。
    于是祖母笑说:“吃得太急,呛住了。”
    大家都附和:“之之,去喝口水。”
    之之乘机放下碗,跑到厨房,额角顶住冰箱,痛快的哭起来。
    陈知进来,视若无睹,“我来找辣油,父亲与我无辣不欢。”
    他轻轻按住妹妹的肩膀低声说:“你现在明白了吧,所以我们要争取一个合理的政
制,建立理想的国度,使每一个家都可以三代同堂住在一间一九—一年建造的老屋里吃
云吞。”
    之之转过头来,“那要多久?”
    “谁知道呢,即使是愚公移山,也要干下去,子又生子,孙又生孙,一代一代干下
去。”
    之之泪如泉涌,“那倒底是多久呢?”
    “或许要到海枯石烂那一天,我们不知道,天长地久有时尽,我们不会气馁。”
    “那么,你还会结婚生子吗?我有没有机会做刁钻的小姑以及老天真的姑妈?”
    “姑奶奶,我保证你不会失望。”陈知笑答。
    之之擦干眼泪,“我胃口尽失。”
    “去,上楼去休息。”
    之之的床头放了一只灰色威士活骨瓷碟,浅浅一点滴水养住十来廿朵白兰花,香气
扑鼻,注满斗室,之之深深呼吸。
    在外国,享受与苦难都不一样,本来喜新嫌旧的之之第一次体会到新不如旧。
    张学人的电话来了,他正在应酬,趁吃完热荤还未上鱼翅,偷偷跑出来同女朋友讲
几句。
    “不要闷,看看电视,我替你录的动画三国志呢,精彩绝伦。”
    之之听他的话,扭开电视机,荧幕正在播放一套医学资讯片集,已经到第四集,之
之没有太留意,此刻有空,才看将起来。
    姑姑推门进来,惊问:“这是什么节目?”
    之之抬起头,“你怕?怕我关掉它。”
    “不,”陈开怀走近,“抢救早生儿?”
    “是,”之之苦涩地笑,“千方百计地,整组医护队,出尽百宝抢救二十三个星期
出生的胎胚。”
    “为了什么,五个多月的早产子如何救得活?”
    之之悲怆地答:“因为国家爱人民,早生儿也是小国民,人民是一个国家最宝贵的
资产。”
    “之之,你感触太多。”
    之之鼻子发酸。
    “是的,”她说:“我触景伤情。”连忙转到另一个广播台,看到的却是法国大革
命二百年纪念大游行,色彩缤纷,歌舞升平,国泰民安。
    两姑侄面面相觑,作不得声。
    过半晌,陈开怀强笑道:“真受不了,一只生锈塔一百年没塌下来也要搞活动庆祝,
我们哪一样不能比,千年的长城,万年的秦俑,什么都有,唉,从来没想过值得表扬。”
    之之站起来,“姑姑,我同你出去散散步。”
    “慢着,看完这一段再说。”
    “喔唷又是他。”
    是的,又是他,都快成为新闻片王子,只见他嗡着鼻子不耐烦地对观众说:“香港
人把我的头像印在汗衫上,是对我的一种侵犯。”
    陈开怀忍不住说:“你的偶像不领情。”
    “他不是我的偶像。”
    “这次香港人好比朱八戒照镜子,两边不是人。”
    陈开怀讲得直接了当。
    “对,我们没有经验,太过热情,忽略后果,所以受伤。”
    陈开怀说:“这统共不像精刮聪明的港人。”
    之之答:“百密必有一疏。”
    姑姑自告奋勇洗碗,之之独自上街闲逛,天还没有黑到尽头,半弯新月已挂在天边,
在霓虹灯照耀下,本市并没有真正天黑的时候,之之在晚风中穿着短裤背心走下山去。
    半途已经觉得有人尾随。
    之之蓦然想起陈知的忧虑,莫非真的有三人小组或五人小组钉紧了他们?
    她拐弯,后边的人也跟着转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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