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里的喷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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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五十六年之前我被告知,宇宙形成之谜终于找到了答案。为了取得有关的信息,你们应该同我的基地建立直接联系。
我现在正转入巡航状态,停止通讯。别了。
按照许多人的意见,在数千份通讯报告中,最后一份、也是最为著名的一份报道表明,星际飞行器并未丧失幽默感。否则,很难想象到了末尾它会埋下这么一颗带有哲学气息的炸弹。然而,更加大得多的可能性是:这份报道是一项经过周密考虑的计划中的一部分,其目的是推动人类走上它所需要的道路,为将于一百零四年之后开始的星际直接对话做好准备。
有些人认为,不能容许星际飞行器把大量的知识储备和远比地球现有水平先进的技术模型带出太阳系范围以外去。虽然地球上目前已有的飞船中没有一艘能够追上星际飞行器并随后返回地球,但这样的截劫装置却是不难制造的。
幸而,更加明智的见解占了上风。探测器——机器人无疑装备有各种可靠的保护装置,其中包括自居能力。但是,最有力的论据是:星际飞行器的缔造者们居住在离地球总共只有五十二光年的地方,在星际飞行器起飞之后的好几千年中,毫无疑问,他们的宇宙技术决不会停留在原有的状态而无所进展。要是人类的行为让他们感到不高兴的话,那末,过上二百至三百年之后,他们一定会亲自出面的……
就这样,他们的探测器不仅在实际上对人类文化的全部领域产生了影响,同时也结束了那些似乎是深明哲理的人们在许多世纪的过程中所充分进行了的、无尽无休的宗教争论。
第十五章巴拉卡尔玛
进来了两个年轻的小僧侣,一人手持盛着米饭、水果和饼子的托盘,另一人则拿着永远少不了的茶壶。在菜肴当中,没有一道是荤的。就摩根所知,蛋类也属于禁食之列。然而,“禁止”一词在这里并不适用,有一份明确规定的许可事项的单子,其中,生活享受只占最次要的位置。
尝了尝从来没有吃过的几道菜之后,摩根询问似地看了玛哈纳雅盖·泰洛一眼。长老把脑袋摇晃了几下。
“我们在午前是不吃东西的。早晨脑子特别清醒,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不应该有任何的杂念。”
这一点是摩根所无法理解的。对他来说,空肚子总是一种诱使他放下工作的因素。由于天生的健康体质,他习惯于将肉体和精神作为统一的东西来对待。
摩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转向了佛像。很可能这确实是一座雕像——因为他的底座投下了一道影子。当然,头像本身却仍然可能只不过是全息图象而已……
但是,这个头像确实是件艺术珍品。如同蒙娜丽莎的面容那样,佛的脸部一方面反映出了观赏者的情绪,同时又强烈地左右着观赏者的感情。他的双目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凝视之下,给人以“四大皆空”或“万物皆备于我”的感觉。嘴唇浮现着一丝微笑,它比若康达的微笑更加令人难以捉摸。很难说这究竟是不是微笑?或者只不过是光照的效果?就在这个时候,微笑消失了,代替它的是一种超然的宁静神态。摩根简直无法让自己的目光离开这副具有催眠魅力的面容……
“我想,您不会拒绝收下这小小的纪念品吧。”玛哈纳雅盖·泰洛说道。
摩根接过递给他的一页纸片;这是一张古代手抄本的羊皮纸,上面满是像螺旋一样卷曲的奥秘难解的符号,摩根认出了这是塔波罗巴尼文。
“谢谢您,”他说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拉温德拉国王和马赫·桑赫之间协议的副本。按照你们的纪元,它是在854年签订的。这份文件证实了本寺院对庙宇占用土地的永久性所有权。老实说,对于这份文件中所规定的各项条款,连外国的掠夺者也是承认的。”玛哈纳雅盖·泰洛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过,按照我的理解,在公元854年的协定中只谈到了庙宇范围以内的地产,也就是寺院的围墙所明确标定的土地;对于庙宇以外的土地我们是无权过问的。”摩根竭力用温和的语调进行反驳。
“但是,我们有一切产权持有者所共有的权利。如果邻居硬给我们造成种种不方便,我们可以向各级诉讼机关提出控告。类似的先例并非没有。”长者寸步不让地答道。
“我知道,那是关于修建缆车道的事情。”
玛哈纳雅盖·泰洛的唇边浮起了一丝微笑:
“我看得出来,您对各种情况事先有了充分的了解。确实,当时我们曾经提出过强烈的反对意见。”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补充说道:“情况曾经弄得很复杂,但把事情搞清楚以后,我是完全可以并存共处的。旅游者们到了风景观赏台就满足了,而对于真正的朝圣者,我们任何时候都非常乐意在山顶上接待他们!。”
“或许,也可以采取相同的办法来处理?对于我们,几百米是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的。我们不会去触动山顶。我们只要在峭壁上再凿出一处平台就行了……”摩根故作让步地说道。
在僧侣们目光的逼视之下,摩根觉得很不自在。他毫不怀疑他们非常清楚地懂得这种想法是很荒唐的,但他还是应该把它提出来——即使只是出于处理手腕上的需要。
“摩根博士,您的幽默可真是与众不同,”玛哈纳雅盖·泰洛终于打破了沉默:“要是在这里装上了您那种巨大而奇特的结构,那么,还有什么圣山的气息可言呢?我们尽力保持已达3000年之久的清静恬淡还能剩下什么呢?难道您以为我们会背叛几百万名一心向往这块圣地的善男信女吗?”
“我理解你们的感情,”摩根说道:“我们将尽一切可能不给您们增添麻烦。要是把升降机的基础搞成地下的,圣山整个面貌就可以完全不受影响,甚至连著名的斯里康达山影都……”
玛哈纳雅盖·泰洛瞧了瞧自己的秘书,那位秘书随即向摩根投去了带有敌意的目光:
“那噪声的问题怎么办?”
“他是对的。”摩根想道:“货载在上升时离开升降道的度将达到每小时数百公里。初速愈大,承载结构中的应力就本小。过载荷不会很大,但宇宙密封舱的出航速度将会接近于声速。”
他大声地说道:
“当然,会有噪声,但是比挨着巨型机场要好得多了。”
“这太足以令人告慰了。”玛哈纳雅盖·泰洛说道,他的神情依然是那样莫测高深。可是,那位年轻的僧侣却恼火到了甚至难以掩饰的程度:
“您以为我们还没有听够宇宙飞船进入大气层时发出的轰鸣声吗?现在您倒打算直接在我们的墙根前发射冲击波了!”
“声波的主要能量将由空间轨道塔本身所吸收,”摩根郑重地宣称:“而当宇宙飞船停飞的时候,山上甚至会显得更加宁静。”
“多新鲜哪!我们的听觉将要享受连续的吼声而不再是稀疏的振荡了。”圣巴拉卡尔玛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
只得转变话题了。摩根打算小心翼翼地把立足点转换到根本靠不住的宗教上来。
“您们没有发现我们的目标很相似吗?”他问道:“我的空间轨道塔其实是您们那条梯道的延续。我只不过是把它伸展到了真正的天国而已。”
圣巴拉卡尔玛简直被这种亵渎的语言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这一次是玛哈纳雅盖·泰洛解了他的围。
“真是迥非寻常的构思,”他冷冷地说道:“可是我们的哲理对阴间世界的说法是否定的。拯救众生之道得在这个世界上寻找。您知道巴比伦塔的故事吗?”
“记不清了。”摩根无可奈何地承认道。
“奉劝您重读一下旧约。那篇故事讲的也是关于建造一座能够攀登天堂的构筑物的尝试。但结果一事无成——人们不能相互理解,因为他们讲述的语言各不相同。”
“这点困难大概不会吓唬住我们。”摩根回答说。
然而,他们确实是在讲着不同的语言。如同人类跟星际飞行器进行交谈时那样,现在,在交谈者之间也横着一条相互缺乏理解的鸿沟,而这条鸿沟可能是永远不能逾越的。
“要是空间轨道塔突然倒塌了呢?……”
这一回,轮到摩根逼视着圣巴拉卡尔玛的眼睛了。
“倒塌不了。”他以联结两个大陆的超级大桥缔造者所特有的坚强信念说道。
然而摩根非常清楚地知道,在这类问题上是不可能有绝对把握的。对于这一点,铁石心肠的巴拉卡尔玛当然也是知道的。
第十六章金色蝴蝶
大地沐浴着灿烂的阳光;道路弯弯曲曲地盘旋在美如仙境的景观之中。然而,摩根对此却无动于衷,汽车开动后不久,他就进入了梦乡。一阵突然的冲动使他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汽车在制动器的尖厉声中停了下来,安全带紧紧勒住了摩根的胸部。
他没有马上弄明白自己的处境。难道在继续做梦?钻进半开着的车窗的微风湿润而又温暖,好像是从土耳其浴室里吹来似的,而汽车的周围却是暴风雪在怒号。
摩根揉了揉眼睛,当他睁开双目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奇景——他以前从来没有看见过的金色雪花。
汽车已经无法继续行驶。大群的蝴蝶像一团浓云似地向着东方飞去。有几只蝴蝶钻进了汽车的乘客舱,另外的好些蝴蝶落满了挡风玻璃。司机用所能想到的塔波罗巴尼骂街话狠狠地发泄了一通之后,从车上走了下来。当他将玻璃擦净以后,蝶群已经明显减少,只有一些落在后面的、孤零零的蝴蝶在道路的上空飞来飞去。
“您听说过民间流传的一个神话吗?”当汽车开动之后,司机问道。
“没有。”摩根嘟哝了一声。神话引不起他的兴趣,他向往的只有一件事一一那就是快快地重新进入梦乡。
“我指的是关于金色蝴蝶的传说。这些蝴蝶是卡里达沙士兵们的精灵,他们都是在雅克卡迦拉保卫战中牺牲的。”司机津津有味地讲述着。
摩根哼了一声,希望司机能够懂得他的暗示。可是饶舌的司机却毫不理会地继续说下去:
“它们每年都向斯里康达山上拼命地冲去,到头来却都死在了下面的山坡上。有的时候它们能够飞到缆车道的中段,但再高就飞不上去了。这对于庙宇来说,真是值得额手称庆的幸事。要知道,假如它们飞到了山顶上,这就表示卡里达沙取得了胜利。那时,僧侣们就得离开庙宇。在拉纳普拉博物馆里保存着一块石碑,上面所铭刻的‘神示’中就有这么一段记载。您想去看看吗?”
“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摩根急忙回答道,说完把身子靠到了柔软的椅背上。但是,他并没有能够很快地入睡——在他的眼前,长久地展现着司机所描绘的那幅景象。
第十七章起舞的桥
摩根的办公室设在内罗毕市(肯尼亚首府一一译注)全球建设协会大厦六楼的“陆地”分部,他平均每个月有十天左右的时间是在那里度过的。底下一层是“海洋”分部,而上面一层则是总管理处,也就是协会会长柯林兹和他手下人员的办公室。为了合乎朴素的象征意义,建筑师把最高一层拨给了“宇宙”分部。屋顶上设置了一所天文台,上面有一架不大的望远镜;不过,这架望远镜从来没有正正经经地派过用场。“研究员”们最中意的目标是同协会大厦相距只有一公里之遥的“三星”大饭店的窗户。通过望远镜,能够观察到各种极其特殊的、也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