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国遗珠-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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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一定。 国外的美容院说不定更舒适, 更漂亮呢。”
柳玉洁无语地摇摇头。
第二章 落地
一
昏暗的机舱中突然大放光明, 沉睡的乘客起了轻微的骚动。 正闭目假寐的柳玉洁立即睁开眼睛, 扭头望向舱内, 迎上刘一夫布满红丝的双眼, 听他声音沙哑地问: “应该是快到了吧?”
“Ladies and Gentlemen…”扩音器里传来轻柔的女声。 柳玉洁皱着眉头, 凝神听了片刻, 向丈夫轻轻点点头, 说, “还有半小时就降落了。” 同时伸出手, 把坐在两人之间酣睡着的女儿过度倾斜的头扶了扶正。
“要不要叫醒她?” 刘一夫轻声问。
“让她再睡一会儿吧。 这孩子一路上净看电影了, 几乎没睡什么觉。” 柳玉洁宠爱地替女儿拉拉毛毯。
想到前方未知的一切, 包括落地后的落脚点, 柳玉洁踌躇一阵子终于又问了出来:“你和那位王先生到底熟不熟?”
“见过两次,人挺老实的样子。 JOHN和他关系不错, 他帮我们联系的, 应该没问题。” 刘一夫揉揉发涩的眼睛回答。
“我们这样全家人冒昧地闯过去, 心里实在很不安。”
“没关系, 出门在外就是要靠朋友。 你不是准备了见面礼了嘛。”
“什么朋友啊, 你只和人家见过两次, 还是台湾人, 谁知好不好相处。”
“台湾人也是中国人, 同文同种,没什么不好相处的。我们只是临时落下脚, 自己很快就要安营扎寨的。 你的人缘从来都很好, 肯定没问题的。”
“可惜和我原来的那些同事失去了联系。 听说好几个人在温哥华呢。” 柳玉洁轻叹道。
“以后慢慢和他们联系就是了。”
空姐走过来, 请柳玉洁帮打开窗户的遮光板, 见柳玉洁随手抬起窗板后, 礼貌地道谢, 走开了。
柳玉洁把脸贴近窗户, 俯瞰机身下的景观。 刘一夫也好奇地倾着身体, 伸长脖子往下看。 朵朵白云在空中漂浮, 下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远远的似乎有几块绿色的岛屿若隐若现。
“哎哟!” 睡梦中的刘柳突然叫了一声。 柳玉洁急忙回头一看, 原来是刘一夫太过倾斜的身体挤住了女儿。 刘一夫尴尬地笑笑, 缩回身子, 坐好在自己的位置上。
机舱里的嘈杂声越来越大, 有的人甚至站起来, 打开行李架, 开始整理起手提物品。 扩音器里再次传出轻柔的女声, 接着是一个男声说了一大串英语。 刘一夫询问地看着柳玉洁。
“机长说已经到达温哥华机场, 准备降落了。” 柳玉洁简单地说。
“哦, 那叫醒孩子吧?”
“好吧。”
“刘柳—“
“女儿—“
两人同时轻轻推了推熟睡的女儿。
“干什么嘛?” 小姑娘不耐烦地嘟哝着, 眼睛都没有睁开。
“到了。” “到温哥华了。” 夫妇俩同时说。
“什么? 到了!” 刘柳立即睁大双眼, 睡意一扫而光。
柳玉洁好笑地看着女儿突然容光焕发的脸, 轻声斥道, “别一惊一咋的, 飞机还在降落呢。”
“让我看看加拿大长得什么样儿。” 刘柳似乎没有听见妈妈的责备, 伸长脖子向窗外看去。 柳玉洁无奈地摇摇头,摆挺直身子, 任女儿趴在自己身上。刘一夫轻轻拍拍女儿的背, 说, “马上就可以踏上加拿大的土地了, 不急在这一会儿了。”
“在天上看和在地上看, 感觉完全不同耶。” 刘柳头也不回地说。
柳玉洁抬手帮女儿拢了拢散乱的头发。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嘛。”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 刘柳有点儿失望地坐直身体。
“所有的机场跑道都大同小异, 你能看出什么特别的吗?” 刘一夫笑了, “特别的景观都被你睡过去了呀。”
“那你们为什么不叫醒我?”
“你睡得像头小猪, 我们舍不得扰了你的好梦。”
说话间, 机身轻轻震动了两下, 飞机降落在温哥华机场的跑道上。
“加拿大, 我来了!” 刘柳忍不住低喊。
刘一夫和柳玉洁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年轻的女移民官面带微笑地接过柳玉洁手中的护照和三份厚厚的文件, 并示意刘家一家三口坐下。女移民官先把三份移民纸按顺序排好, 又拿起三份护照, 分别对了对刘家三口的照片, 并随口问了每个人的名字, 又把护照排了个序, 拿起笔写了起来。
柳玉洁见女移民官把护照在桌上排序时, 心里一动, 想提醒她一下, 却欲言又止。
女移民官写着写着, 突然停住, 仔细对照着护照和移民纸。
柳玉洁低声用英语说, “我是主申请人。”
“哦, 我明白了。” 女移民官用笔把两张移民纸底部写的内容划掉, 快速地写上新的东西。
“好了。” 女移民官写完全部内容, 抬起头轻舒一口气, 麻利地撕下最重要的那页棕色表格, 用订书机分别订在每本护照上。 “对不起, 我开始写错了你们的护照号码,” 女移民官把每份证件分别摊在柳玉洁面前, “我已经写过注释了。”
“这样不会有问题吗?” 柳玉洁疑惑地问。
“绝对没有问题。 不会影响你们任何事情。” 女移民官肯定地回答, 并把每份移民纸折好, 夹入护照。
“那, 谢谢了。” 柳玉洁接过护照, “我们可以走了吗?”
“可以了。 往那边去海关。” 女移民官伸手指了指门外右侧, “祝你们在加拿大生活愉快!”
“谢谢, 再见!” 柳玉洁一家三口走出移民局的办公室。
“怎么回事?” 刘一夫推着行李车与柳玉洁并肩而行。
“她想当然的把你当主申请人了。 把我们俩的护照号码写错了。”
“那怎么办?” 刘一夫急问。
“她不是划掉重写了吗?” 柳玉洁略带不满地说。
“有麻烦吗?”
“她说没有任何影响。 谁知道呢, 工作态度这么马虎。 在这么重要的文件上乱涂乱划。” 柳玉洁语气不佳地抱怨。
刘一夫听出妻子的不快, 赶紧安抚道, “她说没影响就应该没问题。 她可能没想到中国女子这么厉害, 是主申请人呐。说明我老婆就是棒, 让加拿大移民官长了见识。”
柳玉洁被丈夫煞有介事的表情逗得一笑, 说, “你就瞎吹吧。” 一家三口推着满满两车行李, 沿着指示牌, 走进了海关的房间。
柳玉洁和刘一夫各推一辆行李车, 从海关一侧走出机场大厅, 刘柳略显睏顿地跟在父母身边。 夫妇俩仔细在人群中搜寻着, 看到一个又高又壮, 剪短发, 穿深色外衣的人正从人群中走过来,同时挥动着一个纸牌, 上面醒目地写着顾问公司的名字。
柳玉洁一家快走几步来到那人跟前。
“我是柳玉洁。” “请问是柳玉洁女士吗?”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那人的声音粗哑, 衣着中性, 分辩不出性别。
“我等了你们好久。 你们那个航班的人都走光了。 还以为你们遇到什么麻烦, 出不来了呢。” 那人一边粗声大气地说着, 一边接过柳玉洁的手推车, “我姓吴, 你们叫我凯特就可以了。”
“你好! 凯特。” 柳玉洁和刘一夫同时说。
“不好意思, 让你久等了。 我们前面那家韩国人的每个箱子都打开来检查了一遍,耽误了不少时间。” 刘一夫解释说。
“没关系。 接到你们就好了。” 吴凯特洒脱地说。 “你们的朋友王先生还说要一起来接你们, 我说我会把你们直接送到他家。 还好他没来。 要不然等这么久, 他会着急的。。 我都已经习惯了。”
一行人走进停车场。 吴凯特打开VAN的后尾门, 利索地提起几个大箱子, 很快地放好,招呼着众人上车。
看到吴凯特脱掉外套, 坐上驾驶座位, 柳玉洁诧异地对丈夫低语: “她是女的?”
刘一夫轻声说:”我也才发现。”
“刚才还让人家搬行李, 真是不好意思。” 柳玉洁嘀咕着上了车。
汽车流畅地转弯,驶出了停车场。 柳玉洁望着车窗外的蓝天白云, 不禁长吁了一口气, 心想终于顺利地踏上了加拿大的土地,只是不知道前面等待着全家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请问, 这就是温哥华吗?” 刘一夫忍不住发问。
吴凯特一边开车,一边回答: “这是温哥华机场。, 不属于温哥华市, 是RICHMOND市。”
“好象没有什么高楼大厦嘛。” 刘柳略带失望的语气插话。
“机场附近哪有高楼大厦。” 刘一夫轻声提醒女儿。 刘柳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你们看路边的房子, 都有七,八十年的历史了。” 吴凯特开着车, 随口介绍着沿途的景观。
“七, 八十年?” 刘家三口好奇地齐齐看象窗外—一栋栋小房子稀疏地排在路边, 虽然是冬季, 仍有绿色的草地环绕着各种各样的房屋。
“真看不出来这些房子有那么长的历史, 挺新的嘛。” 刘一夫脱口说出了全家人的感受。
“住在机场旁边, 飞机的噪音会很大的吧?” 柳玉洁用肯定的语气说出问句。
“那是的。 不过一般都是老人们住在这里。 他们恋旧, 舍不得离开住惯的地方。 当然,有些人也是因为经济条件不允许。”
“这些都是HOUSE吗?” 柳玉洁问。
“是的。 不过都是小HOUSE。”
“王雨彬家好象是TOWN HOUSE。” 刘一夫对妻子说。
“王先生家应该是HOUSE。” 吴凯特接话说。
“是吗? 你去过了吗?” 刘一夫问。
“没有。 我是从他家的地址上看的。”
刘一夫疑惑地看看妻子, 后者摇头表示不懂。
“王先生说他家在小学附近。 哦, 小学在那边, 往这转就对了。” 吴凯特说话间已经把车开进了住宅区的小街上。
“哪儿有小学? 你怎么知道是小学呢? 你也住附近吗?” 刘一夫忍不住提了一串问题。 柳玉洁拉了他一下, 他才硬生生截住话头。
“我住在温哥华, 离这儿有点远。 我们到了。” 吴凯特利落地跳下车, 到大门处按了下门铃, 又回头走到车尾, 打开车门—
“我自己来就行了。” 刘一夫赶紧冲上前, 伸手提起了份量不轻的大箱子。
“嘿, 你们终于到了!” 只穿着一件长袖T恤, 踏着拖鞋的王雨彬从大门奔出来。 “我来, 我来!” 立即伸手帮刘一夫从车上卸行李, 同时回头对跟在身后的妻子说: “把车库门打开, 先把行李放进车库。”
一阵匝匝声中, 车库的卷闸门慢慢升起。 一个留着卷曲长发的女子, 身后跟着年龄相仿的一男一女, 两个孩子从车库里走出来。 女子穿着薄毛衣, 孩子们却只穿着短袖 T 恤, 和长裤。 喧嚷中, 行李都搬进了车库, 人们也进了房子。
柳玉洁不露痕迹地打量了一下王家的房子: 大门开在房子的侧面,车库的卷闸门倒是正对着车道。 进了门是空荡荡的一个大厅, 只是紧靠里墙放着一架立式钢琴, 而大厅的远端地上散落着一些玩具。
“好宽敞的房子啊。” 刘一夫脱口而出。
“这是客厅和餐厅, 我们基本没有用。 一直想买一张餐桌,都没有合适的。沙发也是难找到称心如意的。” 王雨彬一边把人们往里面带, 一边随口解释。
柳玉洁有些诧异地暗自思索, 两年多了都买不到一张合适的餐桌,真不可思议。 她后来才真正明白,在几乎所有新移民的家里,永远有一些买不齐,或根本不准备买齐的东西,因为他们总在去留之间徘徊。这是几年以后的经验了。
一行人走进一道玻璃门, 进入房子的后部。 开放式的厨房, 旁边有一张六人座位的木餐桌。 一个大大的沙发隔出颇宽阔的空间, 一台巨大的平面电视加全套家庭影院占了几乎一面墙。 另一面墙的下方有一个壁炉, 壁炉上面的台子放满了各种各样的镜框, 里面是王家人或单独,或合影的各种照片。 柳玉洁后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