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竞天择-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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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军指挥官是个年轻人,一副非常严肃的样子。他开始抱怨咆哮了。后来发现有条出路,便朝山脉边缘处跳过去。毛基的武器缠在腿上,他也跳了下去,他不无遗憾地解脱着武器,武器的撞击使他痛得够呛,他不得不停下来按摩一下他的小腿。
没费多大力气,战事就结束了。三十个俘虏,其中有一个受丁点轻伤,都被缴了械。
吐吐押着原来炮台上的那伙敌军走了过来,报告说吉安的人已经占据并控制了那几门野战炮,一共有六门,而不是两门。
“没有伤亡,”吐吐咧嘴笑着说。
波拉德因为碰上了他预先没想到的深谷,来得稍晚一些,结果非常气恼。
威则尔派来的通讯兵报告说,装备都已到手。
俄国人见大势已去,就投降了。
中尉摘下头盔,在太阳下戴着它真热。他把头盔和披肩一道交给了毛基,换上了一顶英国飞行帽。
俄国指挥官恢复了平静,中尉向他点头致意。
“我感到很抱歉,长官。”那军官回敬一躬,用漂亮的英语回答说,“我们中计失败了,长官。祝贺你。”
“谢谢!难道我们在你们把弹药都浪费在一堆堆满子弹的干柴之前把你们的部队召回来不好吗?”
军官眨了眨眼,恢复了常态,笑着说:“啊!这里就是你们的军事要地吧。”
“那里是一座古堡系统的中心,”中尉说道。“我对这地区不了解。”
“这真叫人想象不到。我们在此已等候你们三天了。”
“真遗憾对这儿的部队估计不足。三个月前,我们被派出来,要开辟一条通海的道路,并考察一下这一地区,希望能从这儿把粮食运进内陆。”
“已经没有粮食了,”中尉说。“事实上,假如你能够理解我们现在处境的话,我可以如实告诉你:我们朝贵军发动进攻只是因为我们得到消息说你们有马匹。”
“啊,”军官明白了。他转过身去,向助手发出一连串短促而尖利的命令。
他身旁的助手举起了令旗,发出了收兵的旗语命令。
“有关条件,”指挥官说,“我相信你们会遵循近来的通例的。”
“俘虏都要放下武器,然后就可以走了,并且还要留下所有非个人的装备。”
“长官,尽管我不愿意向我尊敬的人一再提出要求,我还是希望你会让我们留下武器。我们所经过的国家到处都是散兵游勇。”
“当然可以,不过你得宣誓,”中尉说,“作为军官,宣誓要回到你们政府所在地的中心去!”
“当然。也许你们可以给我提供我们需要的返程资料。”
“当然可以,对不起。波拉德,装配好那门酒精降压机枪,给我们的炮兵传话去,让他们做好准备。让威则尔带上缁重车到下面的山谷处等待。你们的队伍,”中尉转身朝向指挥官说,“可以留下步枪和弹药。我们将带上大炮、牲畜和所有非私人的装备。”
“谢谢你,”指挥官说,一边发出信号,要召回部队,“我们将在午时撤回。你当然希望我的部队行军前呆在谷地里。”
“这是自然的啦。”
“你是说从这儿到大海之间没有肥沃的地区了吗?”
“我以名誉担保,据我所知是没有了。英格兰已经资源殆尽,没有价值了。我敢说你自己的国家也面临着同样的情况。”
“哦……先生,我可以坦白地说吗?”
“当然可以了。”
“我们不是被随意派往各处的,我们是最后一批白俄罗斯帝国的部队。五个月前,我们给打败了,被逐出了莫斯科。我认为新政府非常热衷于搞孤立,我敢肯定,他们不会支持其它什么东西。现在在德国,除了被击溃的几个军官控制的一些地方外没有政府。这些地区是作物害虫和疾病病菌没有侵袭到的地方,这些军官各自割据的地区四周是焦土地带。我们曾企图在巴黎建立家园,从这儿到巴黎有两个星期的路程,但那儿除了饥饿外一无所有。我们还曾想过到达海岸线,希望饥饿线还没到达那里。”
“它们已经到那儿了。”
“为了你的缘故,我真感到遗憾。”
“你现在要去哪儿?”
“我也说不准,但有位流浪者跟我说过也许在意大利会有这样的地区。我们一直都不依靠土地生活,我们这样子还能挺下去。我们似乎都对士兵病有免疫力,我们都应为此而庆幸。去年在莫斯科发明了一种免疫血清,我们都做了注射。”
“我相信你能在意大利找到这种地方,”中尉伸出手,对他说。
“祝你走运,”俄国人说。他鞠了个躬,转身走了,经过参谋和卫兵面前。他的部队都在谷底等着他呢,他们带上了他们的随身细软。
中尉站在高处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又恢复了他的精神头,在全队走了一趟,像任何一位指挥官一样高兴。因为他选定了地势,进行了那最基本的一点点战略、战术的较量,结果发现他的人都干得不错。
那天下午,俄国人走了之后,中尉的部队开始品尝起胜利的果实,他们全旅都贪婪地吃着高傲的鲍尔杰做的滴着油的烤马肉。
第三章
第四旅靠吃俄国人的东西一共度过了四个整天。这种生活并没有多少奢华值得炫耀,但总比在墓穴般的古堡中刮出那二年前的面包屑要好得多。很明显,俄国人曾在东方遭遇并击溃了其他部队,因为他们的储备中包括一种树皮和野麦做成的面包,这是罗马尼亚部队才有的东西。另外,还有阿尔萨斯士兵用某种树根调出来的一种酒。还有一些很明显是在已为人遗忘的补给品堆里所找到的一些备用的紧身短上衣和大衣。这些东西,尽管略有霉变,又有虫蚀,可还是很受欢迎的。尤其是因为它们那种淡黄褐色,这种颜色与即将来临的秋天的颜色搭配得恰到好处。可是到第八天结束时,全队的人都开始显露出阵阵不安的迹象。
当日益增多的雁群开始南飞时,人们仰卧着,要么伤感地凝视着碧蓝的天空,要么寂寥地数着飞雁。
中尉在一块断裂的钢筋水泥石板上踱着方步。他这个位置居高临下,可以俯瞰谷底的古炮台的一部分。因为,有了新式的大炮,即便是弹药不足,部队已不必再害怕敌人,可以享受日光的照射了。中尉的耳畔自然也回荡着预示初冬的雁鸣声声。
沿着炮筒慢慢爬动,最终从那上面掉了下来的毛毛虫长着黄褐色的窄小的彩环,这清楚地预示着要有一个严酷的隆冬,就连蜘蛛也帮忙证实了这一点。
今天,中尉脸上找不到一丝笑意,这是极为罕见的。他不苟言笑的样子又使他的严肃平添了几分。人们轻轻走来,并不滞留,又蹑手蹑脚走过去。炮手们沿长满野草的墙垣凹入处静静地坐着。中尉在旁边时,他们都故作端详皮靴的样子,只有当他走开时,他们才抬头瞥一眼他。所有的人都想知道他正在想什么。
逐渐来临的冬天并不好熬,主要是要经得起挨饿。他们曾经在基本完工只是没有顶盖的教堂里挤做一团,节俭地咀嚼着埋在那儿的食物……
可是这些食物储备没能维持多久,那时候的德国人视食物要比荣誉还重要,他们仍在进行着对法国皇帝的零星袭击,还没有对自己的民主是否会获成功确信无疑。全队人马行进到那座有教堂的小镇时,总共还有四百一十二人。
冬天的脚步匆匆,大家现在都感受到了它的来临。他们渴望地朝南方望去,期盼着中尉能留意到这一方向,多希望中尉没有走其它方向的念头。
要不是碰到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他们是不会打搅中尉的,毛基躲得远远的。可当他们看到有个人绕过岗哨,正想方设法接近中尉,要与中尉搭讪时,他们都感到很吃惊。
几个人上前抓住了他,他却傲然地走了过来。如果不是处于这样特殊的处境,他也许还是个滑稽可笑的人物。他是个强有力的壮汉,那公牛般的肩膀上长着一个粗大而又多毛的头。他身上紧绷着件披肩,一般人穿的话要到脚跟,可穿在他身上才到大腿跟。他头上戴着顶装饰有羽毛的歪歪帽,腰间佩着把宝剑,胸前佩带足有两英尺长的花哨的授带。
没经任何仪式,他就活脱脱地站到了中尉面前,摘下帽子,向中尉很快行了个礼,动作显得有点过分。
中尉吃了一惊,没有立刻回礼。他仔细地上下打量起来人,从那笨重的靴子到那现在正了过来的歪帽子。
“将军,”擅自闯入者说,“我是来表示我的敬意的。”
“我不是将军。如果你想要见我,先得征求士兵长波拉德的同意!是谁让你过来的?”
“只一会儿就行,”那来人说,“我要给您提个建议,会让大家既有工作做,又有粮食吃。”
“你这家伙对自己还挺自信的呢。我们是可以随便收买的雇佣兵吗?”
“粮食也是不可缺的呀,将军。请允许我自荐,我是勒·克瓦周公爵。”
“公爵?我能听到什么样的建议。”
“是个小镇,将军。不到三年以前我获国王恩准,得到了它。”
“国王?”
“法王,合那鹤一世陛下。这是我的证书。”他从披肩里取出一个卷轴,将它展开。
还没等接过来,中尉就看到了那用手写花体字撰写的飞扬的文字。
“合那鹤一世在半年前已经被处决了。而我,伙计,与法国的政治毫无瓜葛。我觉得我们是在浪费时间。”
“将军,您可别忙着下结论。我的家乡,圣·胡伯特已落入匪徒德斯巴鹤之手。那个强盗曾是法军列兵,他觉得骑在我家乡人的头上,欺压他们很满意。”
“这同我毫不相干。古阿鹤,护送这人离开哨位。”
“可是粮食……”公爵挑逗地说。
中尉向卫兵示意,让他们略等片刻,“这粮食是怎么回事儿?”
“农民们现在手头有一些。如果你按我的要求去做,这些粮食就是你的了。”
“这个城镇离这儿有多远?”
“你和你的手下往西南要走一个星期,我走两天就行。”
“很明显,你也曾有过队伍。他们怎么了?”
“将军,我做得也许很不明智。几个月前,我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那你是想要我们占据这个城镇,再把你扶持上台……哦!怎么回事?”
那家伙突然瘫靠在水泥墙上,呼吸急促,一只手紧紧抓住喉咙。他的双眼开始凸出,唇边泛起了块块血癍,他开始颤栗开来。
“是旧伤复发……”他大口喘着粗气。
“笑气【①注释:一种毒气】……”中尉解开手枪,打开保险。
“不!不,不!”公爵尖叫着说,“这不是士兵病,我发誓!不!我可以向上帝发誓,向你们的国王发誓……”
中尉的枪口冒出一道白烟,下面的山谷四周回荡着手枪的回声。
中尉用手臂一挥,从颤动的尸体旁走开。“一小时后出发,我不用提醒你要与这尸体隔离开。毛基,快装我的东西。”
“大炮呢?”吉安急切地瞥了眼他心爱的武器,然后企盼地望着中尉。
“派人去拉那些炮吧。那些炮不很重,但别拉那门三英寸的啦。还没等参加战斗,它就会陷入泥沼。”
“是,”吉安高兴地说。
不大一会儿,中士韩里急忙上前道:“第三团巳准备完毕,长官。”
一个叫西伯的老兵也尖声叫道,“第一团也已整装待发,长官。”
吐吐跳来蹦去地做最后一番检查,他脑子里装着集合名单呢。尔后,他厉声喊到,“第二团准备就绪,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