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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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朝廷设宴款待文武百官,外国使节;宫内设家宴招待皇亲国戚。
夜色近,宴席始。
南宫汐记挂乐儿病情,无心宴饮,开席不久,借口更衣,离席赶回东宫。
刚踏入寝宫,恰好乐儿苏醒,絮絮叨叨叫着爹娘。
“乐儿——”南宫汐喜出望外,冲到大床边,将心爱的宝贝拥在怀里,亲亲血色未足的雪白小脸,欣慰,又止不住心疼。
“娘,娘——爹爹呢——呜呜——爹爹——乐儿要爹爹——”乐儿赖在娘怀里,闹着要爹爹。
今日大典是徐离一生中极其重要的时刻,场面庄严肃穆,容不得稍有差错,南宫汐不想扰徐离分心,也就没有告诉乐儿染恙一事。
只好委屈宝贝女儿了!
直至今日,小丫头足足四天见不到父亲了,白天还好,早晚哭闹那是绝对免不了。
南宫汐擦擦女儿的眼泪,忍不住揉揉她红红的俏鼻头,“丫头,若是娘也不见几天,你会不会也天天找娘?”
“爹爹——爹爹——”
“宝贝,有娘陪你——不好吗?”南宫汐“哀怨”地问。
“爹爹——乐儿要爹爹——”乐儿哭得更大声。
唉!无可奈何!
“乐儿乖乖,爹爹就回来,宝贝,不哭了——爹爹最怕听见人家哭!要是爹爹恰巧回来,听见这里有人哭鼻子,准不敢进来。”
“不要——乐儿不哭——爹爹快回来——”小丫头抽抽噎噎,总算止住眼泪。
“宝贝真乖——”
这一招很烂,这几天也用到滥了,不过,每次还都管用。
“娘娘,宴席尚未散,圣上询问娘娘何时还席……”内宦趋步近前,小声禀报。
“我走不开,你依言禀告便是了。”
歌舞升平的宴乐与病弱的女儿相比,自然是女儿更加重要。
内宦应一声,退了出去。
宫女送上热毛巾,南宫汐仔细擦净女儿泪痕斑斑的小脸,喂她吃了些软食,哄她睡着,松懈下来,顿时,一夜未眠加上一天紧张积蓄的倦怠翻腾涌起。
南宫汐打了个呵欠,唤来宫女,在她们的帮助下换掉冠服,到浴室里清洗一身疲惫。
褪尽衣裳,趴在浴池最后一层台阶上,温热的池水浸润着躯体,疲惫纾缓,心情平定,南宫汐似醒似睡,恍然如梦……涟漪泛泛,花瓣飘浮,水汽冉冉,花香浓郁弥散……雪白肌肤,黑色面具,邪魅的男子一寸一寸吻过她的身体……
啊……
南宫汐猛然惊醒,捂住怦怦乱跳的心脏,紧张四顾,弄清楚此地并非无焰宫辰光殿淳于玺的浴室,此时也不是五年前,吐出一口气,犹有余悸。也许因为一夜无眠与一天紧张严肃的行程格外令人疲乏,泡在池水里竟然也能入睡;也许还是因为累,一睡,便做起梦来。梦太真实,仿佛再度经历,以为早已遗忘了的过往,不经意窜入脑海……也许,是因为也是浴池,也有花香的缘故吧?
天下的温水与花香,质感其实一样……
——淳于玺为何常年戴着面具?那是因为害怕别人认清自己的模样自己的声音!他为何总是熏一身浓浓的檀香与花香?那是因为想要借此掩盖本身与众不同的香味!
——正如当今皇太子就是昔日无焰宫的宫主淳于玺,淳于玺就是当今大乾七皇子、皇太子、新皇帝,道理是一样的!
——你们根本不应该在一起!你——与殿下有杀父之仇毁家之恨,你们的结合有悖天理伦常,你明不明白!
——您还真是单纯得可以!也难怪殿下可以瞒过你这么多年!
——你被人骗了,整整骗了五年!
落雪的声音蓦然回荡脑海,尖锐、诡异、莫名其妙。
南宫汐甩甩头,不愿意回想,却仿佛中了邪,不由自主,一遍遍回味。
从昨天到今天,她的心思完全贯注在乐儿的发烧、徐离的登基大典上,根本无暇分神细究落雪荒诞的言行,在这样的时候,因为那些梦,昨天的一切毫无预兆跳出来,迫使她去回顾……
落雪为什么说这些?
为什么会这么说?
淳于玺——五年前她亲眼看着他死去,亲自验证他的真实面目。
徐离——五年来,他对她的爱,点点滴滴,情动于衷,怎么可能是那个害南宫世家家破人亡的恶魔?
她不能因为他人不知由来的言语而乱了心智!
徐离是徐离,淳于玺是淳于玺,正如水是水,火是火,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昨日发生的一切,不过是落雪出于不可告人的心态故意混淆她视听诱她上当以离间她与徐离的手段!
她不会相信落雪!
落雪也不值得相信!
“汐儿?”低沉悦耳的嗓音温柔响起。
南宫汐不防,心口一窒,转眸看去,徐离不知何时进来,立在池边俯身看她,深邃的眼眸,满满盛着关切。
他定然是从宴席上匆匆而来,仍然身着登基大典的盛装:玄表朱里的帝冠,缀板前后悬垂十二玉旒,五色珠玉流光溢彩,却比不上隐在其后的星眸熠熠生辉;缀着十二章的玄衣黄裳,高贵庄严,衬得王者风华无与伦比,俨然凌驾世人。
徐离,已不止是她的丈夫,女儿的父亲,还是天之骄子,黎民百姓的君主……
“想什么?又走神了!”徐离唇角轻扬,依旧温雅、柔情——依然还是她熟悉的那个爱人。
南宫汐脸一热,身体潜入池水深处,只露着头颈,“玺,这身装扮很适合你……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当皇帝了。”
“汐儿可是恭维夫君?”
“不是恭维,是恭贺。”南宫汐摇摇头,心底没来由泛起茫然,“五年前,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嫁给皇帝。”
“汐儿——”
“嗯?”
“你放心!我——徐离玺今生只娶你一人,只以你为妻!为夫已经择定吉日,明年元月,正式册立你为皇后,我们彼此相守,永不背离!”
南宫汐眼睛不禁发涩,“玺,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徐离点点头,轻拍一下手掌。
掌声落,浴室门被推开,四名内宦捧着衣物进来,无声放下,动作轻捷地解开徐离头上身上的冠冕衮服,惟余亵服,然后小心翼翼收拾好冠服,躬身退出浴室。
南宫汐浸在水里,静看徐离抛开亵服,迈进浴池,划开池水,来到她的面前,拥入她怀。
夫妻数载,共浴的机会不可谓不多,然而,每每裸裎相对,徐离优美的男性形体仍然时时令她怦然心动……或许,终其一生也习惯不了这样的震憾了。
他手指渐渐游动,低沉嗓音隐隐诱惑,“汐儿,夫君帮你洗罢?”
她抓住他的手,薄嗔,“我早就洗好了!”
“那么,汐儿投桃报李……可好?”他的气息灼热她的颈项。
她禁不住颤栗,下意识缩缩脖子,“不——”
他环着她腰肢的手臂往内一收,她便紧紧贴在他身上。他的胸膛,起伏如山,他的眼眸,暗暗的火焰沉浮跃动,蛊惑、炽烈。
已是离弦之箭,势不可挡,无尽销魂。
池水涟漪渐渐平复,玉石台阶硌得腰背生疼,相思太久,情潮难止。
“汐儿,分离三日,夫君有多想你——知道么?”
“我也想你!”
“从此,再没有谁可以分开我们了!”
“嗯……”她下意识应和。
王是姚黄,后为魏紫,一双一对,不背弃,长相守。
“可是……”她迟疑难言。
“怎么了?”
她双手捧住他美如冠玉的脸——如此举世无双的脸,若能多几张,该多好!“玺,我也许再也生不了孩子……不能为你生儿子了!”
他吻吻她额角,“为夫知道,没有关系。”
“你知道?原来你都知道!”南宫汐愕然,“那么……我……我们……”
落雪说,想要继续生养,就必须废了《灵霄心法》。
“天意如此。汐儿,我们顺其自然——”徐离堵住她的唇,再度缠绵。
销魂,容不得思,无暇去想,出了浴池,裹上轻软的衣袍,擦干发丝,回到寝宫,南宫汐的意识才重又复苏。
“玺——”南宫汐握住徐离的手,仰起脸,凝视他——他地位高高在上,高到不可仰的天上,也依然还是最初那个体贴入微的温柔爱人,没有变!“无论怎样,这一生,我不悔!”
他轻搂纤腰,垂低眼睫,吻她一下,“汐儿,我不会让你有后悔的机会。”
她靠在他胸怀,满足轻叹,没来由地,又感到迷茫。
“又胡思乱想了。”徐离勾勾她的鼻子,搂着她走到床边,掀开低垂的锦帐,眼眸往床上一扫,蓦地一怔。
床上,粉雕玉琢、玲珑剔透的小人儿睡得正酣。
徐离在床边坐下,摸摸乐儿的额头,轻舒一口气。
“乐儿昨夜发了点烧,早晨烧便退了,也进食了,就是想爹爹想得紧。”南宫汐低声解释。
“这几日委屈她了——”徐离握住南宫汐的手,“连日斋戒,大典,话也不曾与汐儿多说几句,辛苦你了。”
“事事都依靠你,我这个娘也太不称职了。玺,今日大典你也累了一天,你先睡吧。”南宫汐摇摇自己的手,想要挣脱徐离掌握,“我抱女儿回她房间。”
徐离握紧她的手,拉她躺上床,“女儿睡得正香,不用扰醒她。你平日爱困,再不睡下,天要亮了。”
南宫汐翻身,趴在乐儿旁边瞧她。小丫头睡眠很好,徐离不在东宫那几日,即便哭闹再厉害,最后倦了,困了,也会乖乖安睡。
徐离放好锦帐,侧躺下来,手臂横过南宫汐,摸摸乐儿的额头,又给她掖掖被角。
南宫汐止不住微笑,突然明白了——敢情五年来徐离都当她是小孩子练手呢!其实,咳,根本就是。
她转过身,头埋进他胸口,“玺——”
“嗯?”
“还记得……乐儿出生前我们打的赌吗?”
他轻轻拍抚她的背,“不急,我们都还年轻,命里注定有的,终会有的。”
不是她着急!《灵霄心法》越练越强,如此下去,只怕……生儿育女难如登天。
“如果没有……永远没有呢?”
“为夫有十六个亲兄弟,大乾不会缺少皇位继承人。我们有乐儿,足够了。”他语气淡泊。
“玺,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很不真实,简直像在做梦,一场奢华的美梦……”
徐离太好,她的人生几乎完美无缺,如果一切真是一场梦,那么,她惟愿一生不醒。
“不是梦——”
他手指轻捻她空空的耳垂——今日登基大典,她盛装出席,时常佩戴的耳钉换成炫目的耳环,总是素净的白衣换成华贵冠服,无限雍容优雅、端庄高贵;而今,无任何名贵物品装点的她,清雅如水,飘逸如云,依然美不可言。
“不是梦……”南宫汐呢喃重复。
不是梦!
正如她耳垂穿透的洞眼,清晰、分明,不会恢复成为最初的模样。
而他,是烙在她人生的印记,深刻、真实、永恒,不可磨灭!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迁居
睡梦中,一具小小的身子努力攀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