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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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身走到门口。
就在这时,电话铃忽然叫了起来,我转回身来,藤泽拿起了电话。
我隔得藤泽相当远,但是藤泽一拿起电话来,我还是听到了自电话中传出来的一下驾呼声,叫著藤泽的名字,接著,便叫:“我完了,她拿走了她的东西,她又来了!她又来了!”
那是铃木的声音!
我连忙走近电话,当我走近电话的时候,我更可以听到铃木在发出沉重的喘息声。
藤泽有点不知所措,道:“发生了甚么事?”
铃木却一直在叫道:“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铃木叫了几声,电话便挂断了。
藤泽拿著电话在发呆,我忙道:“我明白了,他发现供桌上的包袱失踪了!”
藤泽有点著急:“如果这造成巨大的不安,那么我们做错了!”
我冷笑著:“他为甚么要那样不安?”
藤泽大声道:“事情和铃木先生,不见得有甚么直接的关系,那件军服上,不是写著另一个人的名字?我要去看看铃木先生。”
我身子闪了一闪,拦住了他的去路:“藤泽,你不要逃避,我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的!”
藤泽有点恼怒:“我不明白你想,查甚么,根本没有人做过甚么,更没有人委托你,你究竟想调查甚么?”
藤泽这几句话,词意也十分锋利,的确是叫人很难回答的,我只是道:“我要叫铃木讲出他心中的秘密来!”
藤泽激动地挥著手:“任何人都有权利保持他个人的秘密,对不起,我失陪了!请!”
藤泽在下逐客令了,我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虽然我和藤泽是同一架升降机下楼的,但是直到走出门口,我们始终不交一语。
我甚至和他在大厦门口分手的时候,也没有说话。回到了酒店,我躺在床上,又将整件事仔细想了一遍,但仍然没有甚么头绪。
不过,我想到,要调查整件事,必须首先从调查铃木正直的过去做起。
铃木正直曾经是军官,要调查他的过去,应该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不过,如果想知道他在军队中的那一段历史,除非是查旧档案,那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得到的
当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立即翻过身来,打了一个电话。
那电话是打结一个国际警方的高级负责人的,利用我和国际警方的关系,我请他替我安排,去调查日本军方的旧档案。
那位先生在推搪了一阵之后,总算答应了我的要求。他约我明天早上再打电话去。(奇*书*网。整*理*提*供)
第二天早上一醒来,我就打了这个电话,他告诉我,已经和我接洽好了,他给了我一个地址,在那里,我有希望可以查到我要得的资料。
我在酒店的餐厅中进食早餐,当我喝下最后一口橙汁时,藤泽突然向我走了过来,他带著微笑,摊著手,作出一个抱歉的神情,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好了,事情解决了!”
我瞪著他:“甚么意思?”
藤泽道:“昨天我去见铃木,才见他的时候,他的神情很激动,后来,他渐渐平静了下来,他告诉我,他的确是发现了包裹不见而吃惊的。”
我冷冷地道:“他对于跪在那两件旧衣服之前,有甚么解释?”
藤泽道:“有,那件旗袍,是一个日本少女的,军服属于他的部下,他曾拆散他们两人的来往,后来那日本少女自杀,那位军人也因之失常而战死,所以他感到内心的负疚。”
我又道:“那么,为甚么他见到那位导游小姐,会感到害怕?”
藤泽摇著头:“我也曾问过他,他根本不认识那位小姐,他说那时他的行动,或者有点失常,但那只不过是他突然感到身体不适而已。”
我呆了半晌,才道:“照你这样说法,你已完全接受了他的解释?”
藤泽道:“是!”
他在说了一个“是”字之后,又停又半晌,才又道:“这件事完了,你没有调查的必要,这里面,绝没有犯罪的可能。”
我又呆了半晌,才笑了一下:“你其实也不是十足相信他的话!”
藤泽叹了一声:“谁知道,在战争中,甚么事都可以发生。”
我冷冷地道:“不错,战争中甚么事都可以发生,唯一不会发生的,就是你刚才所说这样的一件事,会使得一个侵略军的军官,感到如此之恐惧!”
藤泽没有再说甚么,又坐了一会,就告辞离去。
我当然不会相信藤泽转述的铃木的话,铃木只不过是想藉此阻止我再调查下去而已,他如果以为我真会听了这几句话就放弃的话,那就真是可笑了!
我照原来的计划,到达了“战时档案清理办事处”,接见我的,是一个女职员,年纪很轻,她问我有甚么要求。
我想了一想,道:“我想查一个军官的档案,这个军官曾在二次世界大战时服役,参加过侵略中国的战争,他叫铃木正直,是不是有可能?”
那女职员道:“军官的档案,的确还在著,可是查起来相当困难,你 ”
我立时接了上去:“我一定要查到,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
那女职员呆了一呆:“为甚么?他是一个漏网的战犯?”
我道:“对不起,小姐,我不能告诉你。”
那女职员道:“好吧,请你跟我来,我想让你看一看找一份这样的档案的困难程度!”
我跟著她,离开了办公室,经过了几条走廊,来到了一条两旁有著十间房间的走廊中,她道:“你要的档案,在这十间房间中。”
我皱了皱眉:“小姐,我不相信你们的档案,没有分类。”
那女职员道:“事实上,这批档案,是由美军移交过来的,本来早就应该销毁了,或许是由于根本已没有人注意到这件事了,所以它们的存在与否,也没有人理会了,我想可能有分类的,你要找的那个人叫甚么?”
我道:“铃木正直!”
那女职员喃喃念著“铃木正直”的名字,道:“姓铃木的人很多,嗯……在这里 ”
她看看门上的卡,推开了那扇门,著亮了灯。
满房间都是架子,架子上都是牛皮纸袋,硬夹子,堆得很乱。
我已经看到,至少有三只架子,全写著“铃木”字样,那女职员摊了摊手,道:“你看到了!”
我笑了笑,道:“如果你抽不出空来,那么我可以自己来找。”
那位女职员笑了起来:“抽不出空?我们的机关,可以说是全世界最没有事做的机关!”
我道:“那么好,我们一起来找,今天晚上,如果你一样有空的话,那么,我想请你吃饭。”
女职员笑道:“多谢你!”
她一面笑,一面向我鞠躬,她搬来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我们开始工作。
档案十分多,而且十分乱,我们没有名册可以查,只好一份一份拿下来看。这是十分乏味的工作,一直到四小时之后,那女职员才道:“看,这是铃木正直的档案!”
我连忙自她的手中,接过厚厚的一叠档案,不错,姓名是铃木正直,军衔是少尉,是工程兵的一个排长,不过,从发黄的照片来看,无论如何,这个少尉,不会是现在的铃木正直!
我摇了摇头:“这不是我要找的那个。”
那女职员摊了摊手,我们又开始寻找,那许多档案中的人,有许多根本已经不在世上,正如藤泽所说,日本在太平洋战争和侵华战争中,死去了四百万以上的上兵和军官。但是我们还是不得不翻著发黄的照片和表格,希望能找出铃木正直以前的经历来。
一整天的工作,其结果是,我们一共找到了七个铃木正直。但是从照片和经历上看来,这七个铃木正直之中,没有一个是我要找的那个。
下班的时间到了,和我一起工作的那女职员伸了一下懒腰:“没有办法,我们只好明天再开始。”
我虽然心急,但是也急不出来,只好罢手。在和那女职员分手的时候,我问了她的地址,和她约好了时间去接她,我和她渡过了一个很愉快的晚上。
我自认对日本人的心理,并不十分了解,所以我找了一个机会,问及她一个事业成功的中年男人,为了甚么会对一个从未谋面的少女发生恐惧,又为了甚么会对著一些旧衣服来忏悔,那位小姐也答不上来。
当天晚上,我回到酒店之后不久,就接到了藤泽的电话,他在电话中笑著道:“你还没有走?”
我冷冷地道:“为甚么我要走?”
藤泽道:“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小姐看来很温柔,难怪你不想走了!”
我怒火陡地上升,这狗种,他一定在暗中跟踪我,不然,他怎知道我和那个管理档案的女职员在一起?我几乎要骂出来,但是一转念间,却忍了下来。
藤泽还在跟踪我,这至少说明了一点,就是他还在接受铃木的委托,那么,就是说,他早上向我转述的那一番话,全是假的!
在经过了一天的寻找旧档案之后,对于是不是能在档案之中找到铃木过去的经历,我实在已失去了信心。
在那样的情形下,铃木继续委托藤泽跟踪我,可以说对我有利。因为铃木可以知道我在做甚么,而使他更有所忌惮。
当我想到了这一点时,我登时变得心平气和,我道:“你消息倒灵通,不错,这位小姐很温柔,她是做档案管理工作的!”
藤泽显然料不到我会那样直截了当地回答他,是以他呆了半晌,才道:“祝你好运。”
我毫不放松:“祝我好运是甚么意思,我是已经结了婚的。”
藤泽笑了起来,我可以听得出,他的笑声,十分尴尬,他道:“我的意思,你现在在进行的事。”
我已经将他的话逼出一些来了,他自然知道我在进行甚么事,以藤泽的本领而论,如果连这一点也查不出来,那真是可笑了。
是以,我又知道了藤泽对我的注意,还在我的想像之上。我道:“谢谢你,会有成绩的。”
我们说到这里,可以说,已经没有甚么别的话可说了。
但是藤泽却还不肯放下电话。
静默了半分钟之后,藤泽才道:“卫,你是正人君子,我很佩服你的为人,你认为竭力去发掘一个人过去的往事,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么?”
好家伙,藤泽竟用这样的话来对付我!
我略想了一想,便道:“藤泽君,既然你提到了君子,我可以告诉你两句话:‘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一个人的过去,如果没有甚么不见得人的地方,绝不会怕人家调查。”
藤泽苦笑了几下:“晚安!”
我也向他道了晚安,躺了下来。这一晚上,我倒睡得很好,那或许是因为我意识到,我还要渡过许多无聊而单调的日子之故。wωw奇Qìsuu書còm网
第二天一早,我又到达那机关,那位女职员仍然带我在旧档案中翻查著。这一天的成绩更差,连一个铃木正直都找不到。第三天,到了中午时分,所有姓“铃木”的军人档案,已经找完了。那女职员同情地望著我:“化了三天时间,你还是找不到你要找的人!”
我苦笑了一下:“这里的旧档案,自然不是战时军人所有的档案?”
那女职员道:“当然不是全部,战时,军事档案是分别由几个机关保管的,在大轰炸中,损失了很多,战后,所有的旧档案才渐渐集中到这里来。”
我又问道:“其他地方,是不是还有相同的机关?”
那女职员摇了摇头。
这时,我真有说不出来的沮丧,因为我不能在旧档案中找到铃木正直的话,就表示我已经失败了,就算我再留在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