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凤初鸣-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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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可怜巴巴地看着容虎。
容虎被他的表情逗得忍不住唇角逸出轻笑,无可奈何地道:“去芬城玩耍可以,但是一定要护卫们贴身紧随,而且鸣王要保证不会在中途惹人和麻烦。”
“当然,当然!”秋月索性替凤鸣点头答应,机灵麻利地举起手道:“而且鸣王还会保证不中途掉队,不偷偷离开我们的视线,一定从头到尾奉公守法。”
凤鸣虽然为双亮沙的破烂任务弄得一头焦,此刻也不禁杯秋月逗乐了,在她嫩滑的小脸上拧了一把,笑骂道:“什么中途掉队,偷偷离开?好像我整天出状况似的。”
跟随他多时的人,包括秋月秋星秋蓝容虎,都一致对他露出同样的表情——你确实整天出状况……
既然容虎点头,老好人罗登当然不会有什么异议,众人转头去看洛云。
这家伙处处和凤鸣唱对台,保不定会出面阻止。
洛云站在一旁,见人人视线都落在他身上,冷声问:“干什么?”
“那个……”凤鸣咽一下口水,小心翼翼地问:“我应该可以去芬城逛逛吧?你看,罗登也说时间安排上没有问题,而且这个码头还是我们萧家船运的一个重要转运点。”
不知道为什么,洛云虽然年纪比他轻,身上却又一种他不敢轻视的森冷气势。
刚刚见面的时候觉得他老爹洛宁比他有气势,但这些天下来,如果再仔细点看,有时候却又觉得洛云比较够气势。
而且是隐藏在表面的森冷之下的,另一种难以言喻的凛冽气势。
不过除了他之外,三大侍女对此都不认同。她们压根就觉得洛云是仗势欺人,不懂尊卑。
洛云淡淡瞥了凤鸣一眼,似乎不想和凤鸣对视,目光一触即漫不经心地别往他处,用没有起伏的声音道:“要去哪里是少主的事,我们做属下的,哪有资格插嘴。”
凤鸣大喜。
要是洛云的老爹,那个凶巴巴的洛宁也是这么好说话就好了。
趁着洛宁在另外一艘船上,无法发表意见,众人赶紧做好下船游玩的准备。
罗登收拾起地图,派人去吩咐掌舵者靠岸,又命人在船尾船头两处打船旗,通知其他同行的船只也一一靠岸。
凤鸣杯秋月秋星几乎绑架似的抓进房里换了一套专门游玩用的便装,出来的时候发现秋蓝还坐着低头缝线,问:“秋蓝,你不去吗?”
秋蓝“恩”了一声,“一会就好,就差几针了。”
刚好秋月走出来,看见这样,一把将秋蓝手中的披风抢了,往地毯上一扔,“既然只差几针了,等回来再弄好了。快走快走,免得夜长梦多。
秋蓝又好气又好笑,骂道:“什么夜长梦多?鸣王教你的好话,你就都用在玩上面了。”被秋月这么一捣乱,也没了原来的恬静心思,只好站起来匆匆换了衣裳。
随着几下轻微的颠簸,木船和码头年代久远的大杨木里边轻轻碰撞,发出“崆崆”的声音。
大船一靠岸,众人好像放飞鸟儿一样急不可待地跨过桥板,踏足平地。
秋月略一站稳,闭起双目感觉了一下,呼出一口气道:“果然坐船不能坐太久,虽然舒服,但是到了平地,还像在船上似的,整个人摇摇晃晃,起起伏伏。
“我也是呢,晃啊晃啊晃啊,人都晕了。”秋星道。
芬城码头非常热闹。
大概一年之计在于春,最近天气又特别好,大家都赶着这时候送货赶货。码头上人头涌动,商人们站在一边彼此商量买卖,来来往往扛货上下船的船工忙得浑身大汗,不少人干活干的兴起,脱了上身衣裳,露出赤裸的胸膛。
小贩叫卖声充盈于耳。
但离码头十丈远的岸边,却是一片沿岸草地,春天草芽初出,那片绿嫩的令人见之心喜,上面几个六七岁的孩子或趴或躺,正在那里玩耍,旁边还有几匹小马驹跟着妈妈低头休闲地吃草喝水。
凤鸣正兴致盎然地四处张望,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忽然小跑着朝他们过来,未到跟前,已经被前头一排相貌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萧家高手挡了去路。
罗登扬声道:“让他过来吧。”低声对身边的凤鸣道,“这是芬城码头的码头掌吏,专门负责码头货物的抽税和治安。我们萧家是他的老主顾,每年给永殷王族上供不少税银呢。他知道少主过来,一定会好好招待。”
凤鸣下船的本意是到处玩,一想到要接受官方款待,闹那些门面上的功夫,大不耐烦,嘀咕道:“他怎么知道我们是谁?”
罗登忍着笑,朝后面一指道:“少主请看我们那些豪华的大船上挂着什么旗号?瞎子也知道萧家少主就在船上,而且我好歹也算萧家船队的总管事,由我陪在身边送上岸的,不是萧家少主是谁呢?”
容虎也道:“鸣王要巡查天下各处萧家产业的消息,已经无人不知了。再猜不到就是傻子。”
三言两语之间,那中年男人已经到了前面,未语先笑,胖墩墩的脸颊被笑容挤得层层迭迭,却也显得和蔼可亲,朝着凤鸣一拱手,深深躬身下去,唱歌一样抑扬顿挫地道:“芬城码头掌吏泰蚕,拜见萧家少主。萧鸣王大驾光临,小码头顿时光辉灿烂。请,请。”
凤鸣打的是萧家旗号,最盛名遐迩的又是鸣王这个称号,泰蚕也算聪明,竟然主动创造出一个新称号“萧鸣王”,听得众人忍俊不禁。
凤鸣朗声笑着拱手回礼,“泰掌吏太客气了。我还年轻,新掌萧家,很多地方都需要指点。码头方面的种种事务,若有不懂得地方,请泰掌吏不吝赐教。”
养移气,居移体。
他等闲出入王宫,接触的尽是权贵大臣,言行举止自然而然身居气度,这番话说得温存儒雅,和萧家人一贯高高在上,冷漠阴森截然相反,却有其不怒之威的尊贵从容,让泰蚕不禁一愕,心道,都说这年轻人俊美聪明,将西雷王和离王都迷得团团转,不惜为他血战阿曼江,今日一见,果然是个美男子,难得连脾气也这般好,说不定今日之事有望成功……
一边笑道:“不敢,不敢。难得萧鸣王驾到,不知是否可以给个面子让本官……”
罗登总管船队,和他是老熟人,赶紧贴过去低声道,“我们少主不喜欢拘束,想去芬城逛逛。”
泰蚕极为伶俐,听他一说,已经明白过来,心道这样更好进行计划,立即将已经含在嘴里的“安排酒宴”吞回肚子里,笑呵呵道:“让本官带路,领贵宾去参观一下离从不远的芬城。现在是初春,芬城特有的游子花已经盛开,处处飘香,芬城就是因为此花而得名。”
凤鸣本来担心会被抓去摆官样文章,此刻见泰蚕知情识趣,大为高兴,点头含笑道:“这样就麻烦泰蚕掌吏了。”
“请,请,”泰蚕笑得如同一个弥勒佛,转身领路。
芬城码头前有一条青石块铺成的半丈宽的大路,众人走上码头,萧家的四五辆马车已经停在大路上,每辆上面都钉着萧家的金子招牌。
凤鸣大为惊奇,回身看罗登,“我们船上还准备了马车?”
罗登道,“何必船上准备。每处大码头都有我们萧家的驻点,常年预备有马车和快马,方便使用。这些都是属下下船时就命人调来的,可惜时间太急,一时之间只能调到六辆,看来少主需要和我们同乘一辆了。”
凤鸣知道萧家钱多,只是没想到萧家的运作系统竟然比寻常王族还有效率。即使容恬巡游,能够随时随地这样供应也只有西雷境内而已,出了西雷,便不会这样便利。
后面又是一声轻哼。
不需回头,所有人都知道一定还是洛云。
出于安全考虑,马车的驾驭者一律不用外人,全部由凤鸣身边的二十个贴身侍卫中选人驾车。带侍卫在内,总共三十来个人登车,每辆车都装了五六个人,都挤在一起,倒非常热闹,尤其凤鸣这车,带着三个侍女,秋星秋月又特别兴奋,莺声笑语乱成一团,叽叽喳喳的声音一直飘出窗外。
高手驾车,又平又稳又快。
芬城里芬城码头本来就不远,不过一刻钟,马车已经到达芬城门口,停了下来。
凤鸣一下车,首先就嗅到了一股清香,赞道,“好香。”
秋月露出向往的表情道:“花这麼香酒也一定很香。”
秋星往她耳朵上用力一扯,取笑道:“你这小酒鬼,肚子里酒虫痒了?”
“我才不是酒鬼呢,只是好奇罢了。”
入得城来,香气更为明显,却香而不腻,两旁都种着游子树,初春正式游子花开季节,满树满树都是白或黄的小花朵。
秋月喜欢这股香气,随手摘了一朵别在头上,嚷嚷道:“让你们都香喷喷的,”又摘了两朵半开的花蕾,在秋星和秋兰头上分别插了。
泰蚕是个很好的导游,边陪凤鸣漫步,边回头笑着对秋月秋星道:“凡是到芬城来的人,必饮游子酒,这酒只有这里出产,路过此地不喝上一杯就实在太可惜了。”
凤鸣也被他说得心痒,豪性大发道:“那我们今天可一定要嚐一下,不过这种花为什麼会被叫做游子花呢?”
以香气闻名,应该叫做香花或是什麼芬花比较切实吧?虽然俗了点。
“哈哈,就知道鸣王会问游子花的来历,但是这个来历等我们边喝游子酒边说才有意思。”说到这,泰蚕驻步,指着前面道:“让我们在那里喝上一杯怎样?”
众人抬头,都是一愣。
泰蚕大小也算是个官,请人喝酒怎说也应该上点档次吧?
但他指头前方,只是一个勉强可以成为小茅棚的摊子,两三个木桌,加上七八条木凳,一个弯腰驼背,一脸风霜的老婆婆。
这也算是酒家?
泰蚕见众人发愣,又是呵呵一笑,“芬城最道地的游子酒就数这一家,他们家每年做酒只做一百罈,卖光就没有了,不是芬城老熟人,都不会卖呢。”说罢首先以身作则,大步走了过去。
凤鸣等将信将疑,勉强跟了过去,挑选一张比较干净的桌子,和几名侍女、容虎、罗登、洛云,连同身为主人的泰蚕团团坐下,四方形的木桌,东南西北,正好两人坐了一边,整整齐齐。
其他侍卫当然是自行找地方安置自己,或站或坐,有的偷偷取了银针,在小摊里各处插上两针试验毒性,但凡送到凤鸣这桌的东西,最少都经过两三个人的检查试验确定无毒后才拿过去。
不一会,烫好的游子酒送了上来,颜色果然和泰蚕说的一般无异,红润晶莹。
凤鸣狐疑地试了一下口,猛然闭上眼睛。
秋月好奇心最重,忍不住问,“味道怎样?”
秋星秋月也瞪大眼睛看他的反应。
凤鸣缓缓睁开眼睛,蓦然间顾盼神飞,用夸张的语气大叫道:“好喝,实在太好喝了,我竟然不知道该怎麼形容甜丝丝的,带着酒味,可是甜润之间,又好像有点淡淡的微咸……”
泰蚕笑问:“是不是有点眼泪的感觉?”
“对!对!…凤鸣拍案道:…确实就是眼泪的感觉,不过这麼香甜的眼泪,实在闻所未闻。”
秋月早忍不住捧起了自己前面的一杯嚐了一口,一小口下去,顿时动容,咕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