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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红翻天-第63部分

小说: 红翻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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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架上方搭了片竹席,但在斜风斜雨中这竹席形同虚设。江采萍和队员们前后奔忙着,为伤员盖上蓑衣和油纸,尽量让他们保持干燥,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明知天要下雨,上级为什么还要疏散伤员呢?
联系最近的形势,江采萍估计中央有大动作。最大的可能便是人们猜测中的大撤退。至于撤向哪里,何时撤,这是最高军事机密,她无从知晓。但她知道这段时间中央机关在坚壁清野,许多重要部门在搬迁,机器和文件全打好了包,她们前一周就是在急急慌慌地组织疏散中度过的。这不明摆着要撤吗?
为了给队员们释疑解惑,也为了让自己有个思想准备,江采萍多次到局机关打听去留问题,可被问的领导总是一脸茫然,只说等指示吧!所以她们每日起来照例将衣被打成一个包袱,准备随时抬腿走人。
近些日子,部分机关往梅坑、田心圩、云石山转移,江采萍她们破例在原先的贸易局得到了一间办公室,把大家乐得跟什么似的。可办公桌的凳子还没坐热,组织上便让她们协助后方医院将那些尚未痊愈的伤病员疏散到武阳山区。
全苏区的伤病员约有4000余人,现在形势紧急,组织上给每个伤员和收养的老乡一定数额的费用,大部分就近安置。考虑到伤员们的安全,决定把他们疏散到瑞金与各周边县交界的边区乡。
按照以往经验,疏散工作肯定要拣个好天气,因为伤员淋了雨,伤口容易感染和生病。今天之所以冒雨出发,估计与事态紧急有关。江采萍她们这支担架队全由女同胞组成,大家都察觉到了这次行动背后的隐衷,个个表情凝重,一路行去,只听到咯吱咯吱的脚步声,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气氛甚是沉重。
江采萍前几天受了风寒,不太舒服,加上近几个月来中央各机关的同志响应中央节约粮食、支援前方的号召,每日只吃两顿稀饭,身体愈加虚弱,走在路上头沉眼花腿酸软,但她咬着牙不吭声,以极大的毅力走在队伍的前头。
杜青秧也病了,一路上“咣咣咣”咳着,像只破风箱。好在刘观音和周春霞体力尚可,她们穿梭在队伍中,仿佛一对矫健的雨燕。由于路滑难行,中途还要吃饭、休息、换药,到武阳时已经是下半晌。
武阳这边的雨更大,哗哗往下倒,负责接待的乡苏维埃政府刘主席是个失去右手的伤残红军。他个子瘦小,头颅壮硕,满脸蓬勃的胡子,俗称刘大头。刘大头显然也很疲惫,两眼净是血丝,嗓子哑得像鸭公。他说头两天夜里有大批红军路过武阳,他和乡苏维埃的同志组织群众赶打了几千双草鞋,煮了几百只鸡蛋,做了几十担炒米,烧了几十桶热茶,整夜守在路边,为战士们端茶,递水,送军鞋。妇女会发动了上百位大嫂,大姆,拎着装有碎布的竹篮,打着火吊,见到哪位战士衣裳破了当即拦下,几个人你挑我缝的立马搞定。
“……我们的红军战士太艰苦了,好多人打赤脚,脚底上净是疤,身上的衣服破成了布条,只好腰间扎根草绳,要不风一吹衣服就成旗帜了。难为他们吃这份苦啊!”
刘大头想到红军战士的艰难,眼睛更红了。对于部队的这次大行动,刘大头和江采萍一样心存疑惑。招呼江采萍一行用过饭后,他特地将她请到僻静处,问她是否知道上级的打算。江采萍愣了愣,本想如实说,又怕影响他们的工作情绪,便打了个马虎眼:
“他们是要去打大胜仗的!”
不料刘大头比江采萍还了解时事,他捻着蓬乱的胡须,头摇得像拨浪鼓:“江队长,我打听了一下,他们是24师的,刚从前线撤下。前不久在长汀补充了好多新战士,他们在这里没有停留,听说要赶到会昌的珠兰去休整,这是在做撤退的准备了。”

红翻天 第三十一章(2)

江采萍傻傻地看着他,不知该怎样往下说。刘大头瞄了她一眼,突然笑了起来:“江队长,我没别的意思,你不要紧张。其实照我看,红军早该撤下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省得跟白狗子硬拼硬。真家伙对着干我们红军是要吃亏的!人家是飞机,大炮,我们是长矛,大刀,不是对手啊。打不赢怕什么?像以前一样跑呗!边跑边打,白狗子被我们弄得团团转,那样多好哇!这次我们硬扛着打,吃了好大的亏。广昌会战你晓得死了几多红军吧?”
江采萍摇了摇头。这属于军事机密,一般人不清楚,但她知道广昌会战伤亡极大,有一个师战后被迫撤销了番号。这事她是从苏干事那里听说的,具体伤亡人数就不知道了。
“五千多人哪!听讲是参战总兵力的五分之一,吓人吧?我一个兄弟在这个师,他受伤了,我上次到医院去看他,听他讲的。那些战士死得好可惜呀!”
刘大头兴许是想起了那些牺牲的战友,眼角闪出点点泪花。这时乡苏维埃的一位同志跑过来,说是房东已经为她们安排好床位,还烧好了水,让她们去洗个热水澡。江采萍看看天色,知道当天赶不回县城了,只好接受刘大头的好意。但她并没有忙着洗澡,而是召集前来接受伤员的各村苏维埃干部开了个短会,对伤员的安置做了具体的要求和部署:
“……总的来说要做到以下这几点:一是冬天要到了,争取每个伤员有个火笼,每人有床棉被,没有棉被的蓑衣一定要有一件;每五天要洗衣一次,如果伤病员没有衣服换洗了,接待的老乡要借衣裳给他们换;伤员们最好三天洗一次身,生了疥疮的一天洗一次,或者洗两次;要热茶热饭招待;过年要发动群众慰劳;每十天要发动妇女儿童慰问一次伤员;每十天召集组长联席会议一次,每个伤病员要有一副担架,准备四个人抬。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让伤病员受到危险。讲了这么多,这后一点是最最重要的,大家记住了吗?”
众人纷纷表示,将以最快的速度把伤病员安置好。江采萍悬着的心放下了。她念的这些要求是有关部门新近拟出来的,她觉得多少有些苛刻,特别是每隔十天要妇女儿童进行慰问,这有些流于形式了。这次的伤员不是集体安置而是分散休养,如果按这种要求去做,那些妇女儿童岂非成天忙于慰问?这不太现实。不过接受任务的村苏维埃干部对此没有提出异议,他们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上级的要求。
面对这群质朴热情、全力支持红军的村干部,江采萍心潮起伏,她不由分说地朝他们鞠了三个躬。
从目前的迹象看,苏区形势不容乐观。沦陷区不断有伤病员和安置伤病员的群众被杀的消息传来,如果形势进一步恶化,瑞金不保的话,这些接受伤病员的村苏维埃干部和群众便会有生命之忧。村苏维埃干部们哪会不明白这种利害关系?但他们没有丝毫的犹豫,会议刚散便打着火把分头将几十位伤病员安置下去了,那种义不容辞,那种雷厉风行,让江采萍甚为感动。
夜晚,江采萍等人歇息在乡苏维埃政府副主席家的楼上。这楼是用来存放谷子的,但此刻谷子已充了军粮,几个大木桶空空如也;墙角的沙堆里埋着一些脚板薯、番薯,可凭这些东西,副主席一家五六口怎么过冬呢?她不禁为他们捏了把汗。
不过,与刘大头相比,这乡苏维埃副主席的家还算好的,起码还保留了楼板和床板。听乡苏维埃的干部讲,刘大头把房门、楼板、床板全部捐献给了红军,连他爹的寿材也拆了当木料;家中的鸡鸭、小猪,也在前天晚上一并做成了菜,用来招待红军。
“我们刘主席把胳膊留在了战场上,心也还在战场上。哪怕他变成了灰,你只要一讲‘红军’,他就会爬起来的。”那个乡苏维埃干部如此说。
听了这些故事,周春霞有些不好意思,她借故从人群中走开了。江采萍看见刘观音一副不满的表情:
“队长,明天回去你一定要她把那些东西拿出来!我们这些机关里的人总不成连乡苏维埃干部都不如吧?太没觉悟了!”

红翻天 第三十一章(3)

刘观音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她这样说,倒不是眼红周春霞还有那么些私货,实在是气不过她的“自私”。刘观音没钱,但她有这份心意,她把李团长送给她的那只怀表捐出去了,说是指挥员需要掌握时间,比她更需要这块表。那枚金戒指也捐给了伤员,她相信李团长如地下有知也肯定会支持她的。
这晚,躺在乡苏维埃副主席家楼上那堆番薯边,刘观音不免旧话重提,要周春霞回去“做出个觉悟”来。周春霞瞪着屋顶没吭声,刘观音起了火,霍地翻身坐起,鼻孔里喷出两股冷气来:“你这人怎么死牛血一样没得反应?也太不像话了嘛!”
周春霞睨了她一眼,仍旧不出声。青秧扯扯刘观音,刘观音摔开她的手,喘气的声音更粗了:
“兰英护着你这样一个没觉悟的人,死了也不甘心呢!”
言罢,她树桩般倒下,砸得楼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江采萍累坏了,她先前还听到了半耳朵并想劝劝她俩,可不争气的眼皮却石磨似的压在眼珠上,很快便沉入了梦乡。第二天早晨起床一看,刘观音嘴唇肿了,周春霞的眼皮青了,这才知道她俩后来打了一架。
“不像话,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江采萍生气了,连连说着这句话,与其说她在责怪刘观音和周春霞,倒不如说在指责自己。自己怎么能睡得那样死呢?万一有敌情怎么办?刘观音和周春霞对望一眼,两人齐齐开口向她承认错误:
“队长,不怪她,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讲她,有意见也要慢慢做工作。”
“队长,刘观音讲得对,我是太自私、太小气了。跟这些乡苏维埃干部比起来,我好落后,她骂得对。”
两人认错都爽快,事后却互不理睬。江采萍严肃地将她俩的手捏在一起:
“同志们,我们一定要心连心,不能把社会上的门户之见带到队伍上来。周春霞同志虽说有缺点,但我们也不能采用讽刺、挖苦的手法,这一点刘观音同志要注意。我们不能只看到周春霞同志的缺点,也要看到她的进步,你们说是不是?”
刘观音、周春霞和在旁边看热闹的青秧,认真地点点头。然后刘观音抓起周春霞的手猛地朝自己脸上扫去,不小心碰到了肿胀的嘴唇,疼得直吸冷气。周春霞看她那样子,好气又好笑地叹口气:
“你这个猪嘴巴就是该打,有时说话也太尖利了。喏,这是你上次给我的药粉,擦一点儿吧。”
周春霞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瓷瓶递给刘观音。刘观音匀了些黑色药粉涂在嘴唇上,剩下的那些抹在了周春霞的眼皮上,瞅着两人的怪相,青秧笑个不停,江采萍也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这两个现世宝,这样子哪像红军哟!好吧,我们趁早走,现在局势这么紧张,讲不定回去又有什么新任务呢!”
说罢,她们悄没声地下了楼。乡苏维埃副主席一家还在睡觉,鼾声从没有了门板的房子里飘出。江采萍知道他们这几天累坏了,给他留了张字条以示感谢,这边领着队员踏上了回瑞金县城的小道。
雨停了,晨曦中的山路泥泞难行。途中有座桥被山洪冲垮,江采萍她们只好绕道而行,路程比来时远了两倍。尽管如此,没有了负担的担架队员们还是比昨天活跃了许多,她们高声说笑着,时不时打趣一下周春霞和刘观音,问她们脸上的伤是不是昨晚被情人打的,弄得两人闹了个大红脸。
这样笑闹着一路行去,不知不觉回到了县城。这时已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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