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一笑-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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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她杀气腾腾地走向棺木,“你要南宫叶的手是么?没问题,我给你,还有我的手,我的脸,我统统给你。不过,我要先开了那姓吴的王八蛋的棺,砍了他的手,撕了他的嘴,挖了他的眼珠子陪我们。”
浮萍真人拦住她道:“你敢?”
她昂高头对着他,“我怎么不敢?”他举起手,她上前一步迎向他,挥动手中的匕首,“你动手啊,我看你碰我哪里?!”
“你……”
慕容擎伟上前道:“真人,我看这事就算了。叶儿已经废了一只手,总算对吴兄弟有了交待,再闹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浮萍真人忿忿地看着陆嫣然,着实拿她没办法。明明是自己的道理,到她口中就成了她的道理,偏偏又找不到话来反驳她,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打打不得,骂骂不得,阴森起来眼神还挺吓人。堂堂一派宗师难道就栽在一个泼妇手上?他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他回身一看,见南宫叶虽然面色死白,摇摇欲坠,但仍然担忧地看着两人,仿佛他一动手,他就会冲上来。他眼睑一眯,阴沉一笑,走到南宫叶身边,拍拍他的肩道:“南宫世侄,我知道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你,你们两人都是受了这妖女的迷惑,才落得一个送了命,一个身败名裂。我身为长辈,怎么会当真忍心苛责于你?只要你当着常贵的棺木起誓,今后与那妖女恩断情绝,做个堂堂正正的南宫大侠,这件事就一笔勾销。”
一听这话,几个老家伙都高兴了。南宫伯禹急忙道:“叶儿,还不赶快多谢浮萍真人宽厚?”
秋伤子也道:“是啊,叶儿,你快快发个誓,咱们就一团和气了。今后你时常到浮萍兄这里来走走,就当替常贵贤侄略尽孝道。”
南宫叶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缓缓看向陆嫣然。她静静地回望他,藏青色的衣衫松松地裹着她赢弱的身躯,尘土血滴沾满她凌乱的头发和美丽的面孔,晶莹的水滴在她眼中闪烁,却始终没有掉下来,灰白的唇角依然挂着一抹微笑,苦苦的,凄楚的微笑。她,是那个只能笑不能哭的陆嫣然,所以此刻她还是在笑。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种平静的、凄然的、令他心痛的眼神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也没有说话,对她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从梅战腰间抽出长剑,咬在口中,将自己鲜血淋漓的另一只手迎上剑锋。
“叶儿!”南宫伯禹一把抓住他的手,怒道:“你真的宁可废了自己的手也不离开她?”
他平静地看着伯父,一字一句地道:“我来负荆请罪,一是为了保全南宫世家的名誉,二是为了能够心无愧疚地跟她在一起。”
陆嫣然浑身一震,泪水汹涌地冲出眼眶,唇角的微笑却缓缓绽开,苍白的面孔霎时明艳起来,像一朵盛开的带血的茶花。
“你,你,你这个逆子,”南宫伯禹气得脸色铁青,“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不发誓与这个女人恩断情绝,我就以南宫世家当家人的身份取消你南宫大侠的身份,并且将你逐出南宫世家。”
幕容擎伟和秋伤子同时道:“南宫兄,不致如此严重吧!”
梅战在旁边用力捏南宫叶的腰,用眼神频频示意他暂时妥协。
南宫叶冷汗如雨,脸色更白了,恳求地叫道:“伯父——”
南宫伯禹扭头,大手一挥道:“别叫我,没得商量。”
南宫叶平静的面容破碎了,眼光飘忽地转向陆嫣然,又转回南宫伯禹,来回在两人中间挣扎徘徊。陆嫣然瑰丽的笑容缓缓收敛,定定地看着他。他身子抖得越来越厉害,眼神越来越痛苦,神情越来越绝望,那脆弱得仿佛一触即倒的模样,就像锋利的剑狠狠刺进她的心底。她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她知道他一定会面对这种抉择,她和他的家族、他的名誉、他的责任、他的道义,从一开始就是不相容的。他从来没有给过她明确的答案,他总是一厢情愿地将事情往好的方向想,她也随着他逃避事实。可是此时此刻,他们谁也逃避不了了,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费,一切的说服都是空话,哪里有机会说服,哪里有机会努力,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抉择!
要她或者放弃她,就是这么简单。要她,等于毁了他;放弃她,等于杀了他。叫他如何抉择?他摇晃两下,扑通一声跌跪在地,白里泛青的脸上分不清是哭还是笑,左手的伤口还在汩汨地流着鲜血,像永远不会停似的。梅战急忙扶起他。南宫叶绝望地想,不如就这样流干算了,血流干了,他们是不是就不会逼他了?
南宫伯禹心痛地看着他,厉声喝道:“说话,断是不断?”
他再次看向她,陆嫣然盯着他的目光突然柔和起来,抬起衣袖细细地抹去脸上脏乱的血渍,唇角掀起的微笑柔和得像春风,飘摇得像柳絮,看在他眼中却有着诀别的心惊。
他猛地一静,咬碎牙根道:“伯父,我……”
一阵清脆的大笑盖过了他的声音,众人皆惊异地看向陆嫣然。她仰头向天,尽情狂笑,笑得面色桃红,花枝乱颤,笑得张狂轻蔑,凄凛慑人,笑得池中水波震动,浮萍层层荡漾。笑声突然顿住,她食指指着南宫伯禹,声音凛冽,神色高傲,“笑话,真是笑话!我陆嫣然跟他一无‘恩’二无‘情’,说的哪门子的恩断情绝?他就是发了誓,也等于放屁!”她霍然转身向南宫叶,冷冷道:“你更可笑,你以为废了两只手,我还会稀罕你一个残废么?我怕你芙蓉帐内力不从心呢!”
南宫叶倒退两步,跌在梅战身上,失神地唤道:“嫣然。”
“呵!”她妖媚地笑,“看你们几个老家伙争得脸红脖子粗也蛮有趣的,总算我今天没有白来。”她将匕首随意一丢,轻松地拍拍手掌,走过南宫伯禹身边时,笑得更灿烂了,轻佻地道:“看你气得头顶冒青烟,我最爽了。记着,下次再来倚笑楼多带些银子,免得叫我逼得脱裤子。”回头又对南宫叶道:“至于你么,我免费。”她柳腰一扭,走过九曲桥,走出月亮门,扬声道:“芋头,别打了,事情办完了,我们走。”
芋头刚刚解决那些小喽哕,气喘吁吁地迎上她问:“这就走了?南宫叶呢?”
“他?他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她脚步不停,快速地穿过庭院,刚出门口身子便一软,瘫倒在地。
芋头急忙撑起她,焦急地道:“嫣然姐,你怎么了?”
她扬起头,努力不让满眶的眼泪掉下来,双手死死地抓着芋头的衣襟,破碎地低喊:“带我走,快带我走。”
“好,好,我带你走。”芋头慌张地解下缰绳,刚想去解汗血宝马,陆嫣然突然喊道:“不,那匹马不要了,还给他。”
“好。”芋头抱着她跃上马背,迎着绚烂的朝霞,扬尘而去。
浮萍馆内一片惊悚的宁静。
南宫叶怔怔地看着陆嫣然窈窕的身影消失的方向,猛地一震,跳起来就往外奔。
南宫伯禹喝道:“叶儿,你敢追她,就别认我这个伯父!”
南宫叶硬生生顿住身形,好半晌才回过身来,面容一片死寂,眼睛盯着地面,定定地沉重地一字一句地道:“你今天阻止我,不能永远阻止我。还有五年,睿儿就满十八岁了,等我将南宫大侠的责任交付给他,你就再也阻止不了我了。你犯过的错误,我不会再犯,就算不能明媒正娶,我还是要她。我相信,她既然不在乎南宫家的姓氏,就不会在乎等我五年。”
南宫伯禹伸长手指,浑身不停地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南宫叶撕下衣角缠住左手的伤口,头也不回地走了。门外的老槐树上系着他的汗血宝马,见到主人,兴奋地扬蹄嘶叫。他上前解下它,磨蹭着它的鬃毛,喃喃道:“她带你来的是不是?你也知道,她是个好女人是不是?她为了不让我为难,宁愿当个坏女人是不是?你看,她就算走也记得把你留给我,她永远都在为我着想,你说,我怎能负她?”
尾声
从一开始,南宫叶就知道陆嫣然这种女人是他碰不得的,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陷进去了,而且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楼内依然欢声笑语,歌舞升平。任他是达官显贵还是侠客英豪,此刻都留连在倚笑楼的温柔乡中,那条窈窕婀娜的身影在楼上楼下忙碌穿梭。那嫣然调笑,那连珠妙语,那幽怨痴嗔,一举手一投足,都足以令男人疯狂。而他,却只能独坐屋顶,吹着冷风,喝着闷酒,任嫉妒一点一滴地吞噬他的心灵和理智。
酒坛又空了,这是第四坛,他伸手抓起最后一坛,拍落泥封,仰头狂饮。喝完这坛,他就该走了,他清楚自己的酒量,再喝下去,一定会醉。他不能醉,也不能失态,更不能在倚笑楼这种地方失态,因为他是南宫叶,是南宫世家的长子,是武林的核心人物。
因为他是南宫叶,所以他要不得陆嫣然。
错只错在,他不该遇到她;错只错在,那个柳絮纷飞的清晨;错只错在,她的嫣然一笑。
陆嫣然静静地倚着长廊的栏杆,楼内台上最新捧红的花魁正在唱她写的《醉倚雕栏》,可惜今日她没醉,她只是默默地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从楼顶轻巧地落上湖边的树梢,一飞身跨上汗血宝马。
巧巧扯着她的衣袖,轻声道:“他要走了,你还不开口留他?”
陆嫣然轻掠鬓发,对路过的客人风情万种地微笑,漫不经心地道:“他要进来自然会进来,何必要我留他?”
巧巧跺脚道:“真不知道南宫公子怎么想的?来了不进来,不进来还来。快五年了,他究竟要让你等到什么时候?你还有几个五年可以等、可以耗?”
“呵!”陆嫣然的笑容添了一丝苦涩,摇头道:“我不知道。”
马上的人似乎意识到有人在注视他,勒紧缰绳,迟迟不肯离开。汗血宝马仿佛明白主人的挣扎,“呼噜呼噜”喷了两口热气,居然踏踏踏地转过身子。
两双深沉苦涩的眼眸不期然相对,便如藕丝难断,纠葛缠绵,再也移不开了。风声,水声,琴声,歌声,笑声,车马声,全都不存在了,他们只能意识到彼此,眼波流转处,俱是相思。
楼内的灯光柔和地洒在她的绝色容颜上,映照着她的唇角。她痴痴地凝望着他,缓缓地,缓缓地弯起眼角眉梢,朝他嫣然一笑。
他看到她的笑容,精神一振,豁然开朗,眸中放出笃定的光芒,轻喝一声,掉转马头。他知道,下次再来时,他便可以光明正大、心无旁骛地走进那道门,走向她……
她看着他的身形消失在夜幕之中,起身走到台前,抱起琵琶,轻轻拨弄,幽幽唱道——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全书完……本书来自。。 免费txt小说下载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