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引风流-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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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姐!”石泫纭真是哭笑不得。“你怎么不瞧瞧我身上也湿透了?”
难道他真是恶名昭彰之徒吗?难道她真以为他的风流会让他干下丧尽天良的事?那她也未免太瞧得起他了吧!
“咦?”衣大娘拨尖了嗓子。“这是怎么着?你该不会是姑娘不从,你就把人家推进河里,然后再一逞兽欲吧?”
衣大娘怒目瞪视着他,压根儿没发觉整个大厅堂的客倌都回过头来看着他俩,甚至连向来景仰石泫纭的歌妓和曲倌都投以不可思议的眼神,哄堂的嘈杂霎时化为鸦雀无声,令石泫纭欲哭无泪。
老天啊,他是不是在无意中得罪衣大娘了?
“大姐,别玩我了,咱们先到里头去吧。”他差点就要跪下沉重的双腿了。“我是挺身强力壮的,即使全身湿透了也不打紧,但我怀中舍命救来的姑娘家,可就不如我这般健壮了。”
他都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她能不能别再损他了?
天晓得他不只是湿透了,甚至连靴子里都积满水,站在这里还可以感觉到沁凉的河水一滴一滴的滑落在石板上。
“原来是这样。”衣大娘挑起一道霸气的柳眉,笑得可狡猾了。她看了石泫纭怀中的姑娘一眼,又道:“走吧!把她带到无忧阁后头的别院,免得她待会儿因为某人造孽而死。”
不等他反击,衣大娘一旋身,迎着满堂的客倌飘着一双妩媚的美眸,令在场的客倌全都迷失了心魂,险些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石泫纭连忙走到她身旁,不忘狗腿地道:“大姐风韵依旧,瞧这满堂的客倌全都被你这双勾魂的桃花眼给迷得忘记要赏舞听曲了。”
“唷,小伙子今儿个是吃了蜜糖不成?”衣大娘轻挑起眉,似笑非笑地睇了他一眼。“老娘的年纪不小了,可不会因为你一两句敷衍的甜言蜜语,就像阁里的姑娘们那样给迷得忘了心神。”话语中,她特地强调了自己的年纪。
石泫纭闻言,总算让他知道陷害他之人是谁了。
真是可恶!想不到李诵那小子居然出卖他,这兄弟之情可真是薄弱得可以,比外头姑娘所穿的薄纱还要令人感到绝望。
“大姐,小弟是舍不得你抛头露面。”事到如今,除了再谄媚一点,似乎已没有其他解决之道了。
“是这样吗?我听到的可不是如此。”衣大娘冷哼一声,步伐更是加快,让后头的石泫纭险些跟不上。“李诵告诉我,你分明是嫌弃我,嫌我会碍手碍脚。”
“没的事,大姐武功盖世,倘若有大姐出手必定是马到成功;如今不愿让大姐出手,实在是后头还有更重要的事,而之前这些简单的事交给小弟来办便成。”石泫纭只差没弯腰作揖了。
衣大娘尚未到长安城之前可是江湖女侠,性子直爽而豪气,他很怕她一个不经意的掌风扫过来,他便会无痛无觉地去见阎王。
“是吗?”衣大娘仍是有点不信地引他进入别院,走进一间小厢房里。
“当然。”他连忙将怀中浑身湿透的姑娘置在床榻上。
衣大娘疑信参半地看了他半晌才道:“好,今儿个我就暂且相信你。你现在先出去,让我替这位姑娘更衣。”
“需要我帮忙吗?”知她气已消,石泫纭放荡的性子又跑了出来。
衣大娘挑起唇笑道:“给我滚!”
语气淡淡的,却是威力十足。
第三章
“这是什么东西?”
石泫纭在外头等了好半晌,也不知道已经喝了几巡酒、听了多少支迷魂的曲乐,却见衣大娘捧着一样古怪的东西出现在他眼前。
他盯着那东西半晌,才动手拼凑着。
“你猜呢?”衣大娘眸一凝,小厢里的曲倌立即识相地离开。
“脚镣?”石泫纭看着这副被解开的脚镣,不禁敛去眼中的笑意。
难怪方才他抱起她的时候,总觉得她腿上好似被铐上某种奇怪的东西,不过他倒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脚镣。
“这姑娘到底是谁,为什么她脚上居然会铐着一副南蛮冶炼出来的脚镣?”衣大娘怒拧着一道柳眉,在他面前坐下,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真是可恶,那些人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
“难不成她脸上的面具亦是……”石泫纭突地想到她脸上古怪的面具,只能看见一双眸子和一张唇。
“全都是南蛮古族冶铁术所制。”衣大娘将酒杯就口一饮而尽,却浇不熄正沸腾的怒火。
“这太可疑了。”他虽看不清楚她的脸,但是由她身上的皮肤瞧来,应该是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姑娘家,然而这么年轻的姑娘家怎会被铐上脚镣,甚至粉脸上还戴着诡异的铁面具?看来她并非是脸上有残缺,而是身分上问题。
“我才不管什么可疑不可疑的,这般对待一个小姑娘,未免太过份了!”衣大娘可是十分为她打抱不平。
她来自五湖四海,连她也不知道自个儿是在哪里出生,只知道自她有记忆以来,便不断随着爹娘四处流浪,遂瞧过许多受欺凌的女子;但在她的记忆中,还未曾见过如此不人道的事。
“不过,这南蛮的冶铁术,听说极为刚硬,只有特制的钥匙才打得开,否则哪怕是拿刀剑也斩不断。大姐,你到底是怎么把这副脚镣取下来的?”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石泫纭得涎着笑脸,拐弯赞美她的武学。
“啐,是南蛮所制又如何?”衣大娘傲然挑起笑,“那种破铜烂铁,我只要费一成功力便能震断。”
“大姐的功夫果然了得。”石泫纭拱手狗腿道。
“那是自然,哪像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要你多学点保身的武学也不肯。”对于自个儿的功夫,衣大娘可是相当引以为傲的。“不过,这副脚镣会被我扯成这个德行,也实在是因为我太生气了。”
像这种东西,还不如扯烂算了。这种脚镣,倘若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用来铐住牛羊的,如今居然拿来铐在一位小姑娘脚上,简直是可恶透顶!
“此话怎解?”
“倘若你看到了绝对会比我还火。”衣大娘怒不可遏地又灌下一杯酒。“方才我瞧她身上全湿透了,便打算替她更衣,孰知这衣衫一褪下,便见着铐在她脚上的脚镣,而被铐上脚镣的部位皆泛着惨不忍睹的瘀血。”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这么盛怒难消。
“是吗?”石泫纭沉吟着。
“不过,这姑娘你到底是打哪里找回来的?”衣大娘凑近他身旁,压低了嗓音问,“该不会真是你……”
“大姐,你这番理论要是再这么推敲下去,往后我就再也走不进无忧阁了。”
石泫纭是又气又笑的,全然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之前同李诵谈完话后,我便打算要回府,孰知走到城外河岸边时,却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迷得我不禁在岸边坐下来聆听。”
“你便吃了熊心豹子胆地强欺她?”衣大娘瞪大了眼,恶声恶气的。
“大姐,我话还没说完哩!”石泫纭苦叹三声无奈,却又无可奈何。“后来我便想会一会她,孰知笛声便断了;然后我在岸边见到她的翘头履和衣衫,立即跳下河去寻她,将她给捞了上来。”
“难不成她是见到你才往下跳的?”
“大姐!”他是鬼吗?否则为啥见到他便要跳河?
不是他自夸,他的长相在京畿里可是无人能出其右;俊若潘安、俏若宋玉,走在长安城里总有大堆的姑娘拜倒在他的裤裆下;这其中包括贵族千金,更不乏乡野村姑、小家碧玉。否则在无忧阁里,他怎能畅行无阻?
有此容貌,女人巴住他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闪避他?
“得了,不过是同你说笑罢了,那么认真作啥?”衣大娘不禁啐了他一口。“不过,你打算怎么安置她?倘若你把她带回石府,依你大哥的性子,肯定会误会你们之间的关系,然后强这你娶她入门的。”
“知我者,大姐也。”石泫纭掏出扇子轻扇着。“最糟糕的是,我不知道她的身分,也不知道留下她是否会招致危险。”
原以为她不过是个失足落河的小姑娘,如今得知她脚上铐有脚镣,身世可能不如他想的那般单纯,怕将她留在这里,会替衣大娘和李诵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可若是要他置之不理,似乎又显得有些无情。
不过,他似乎只有这两条路可以走了,毕竟他也不想带她回府,免得节外生枝;况且他也不想让大哥知道他在替李诵办事,免得将来东窗事发,会牵连到大哥。遂这件事,可真是有点麻烦。
早知道会惹上麻烦事,他就该让她自生自灭。
“将她留在这里,不管有什么事,本大娘我全扛了。”衣大娘义薄云天地道,只差没有拍胸脯保证。
“大姐,我不想节外生枝。”说他无情也罢,说他残忍也好,横竖在他做任何决定之前,都必须以李诵和大哥的安全为优先考量,他不能因为一个小姑娘而连累他们。他并不清楚她的身世,无法得知她是否会给他们惹上麻烦。
“给我住口,你这个没血没泪的狼心狗肺!”衣大娘哪里管得了他心底的事。“你既然救了她,就没道理这样放着她不管,否则你何必救她?”
“我是因为她的笛声”
“那不就得了!待她醒来,再要她为你吹上一曲当作报答。”在大娘不由分说地为他作解释,而且不容许他拒绝。“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她留在我这儿,倘若你怕惹祸上身,可以滚远一点。”
“大姐,我不是怕她给我惹祸,我是怕她……”望着衣大娘一脸的鄙夷,石泫纭简直无言以对。难不成在她眼里,他是如此贪生怕死之人吗?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难道你真以为我有那么愚蠢吗?”衣大娘不禁又啐了他一口。“这事儿我担,不管这姑娘到底有什么问题,也是找我不是找你,遂你可以放心地去做你该做的事;如此一来,你岂不是无后顾之忧了?傻小子。”
石泫纭瞪着衣大娘绝艳的笑脸,不禁也跟着笑出声。“我啊,一辈子也比不上你这只老狐狸。”原来她根本就是还记恨在心,才会不断地逗他,而他居然还傻傻地被她玩弄,实在是……
“你叫我什么?”衣大娘拨尖了嗓音吼道,纤纤玉指在他闪避之前已经揪住他的耳朵,狠狠地揪出令人触目惊心的血痕。
“大姐,我不敢了!”石泫纭哀号着,却挣不开她劲道十足的手,只能很丢脸地被她以这个姿势给揪进后院,而小厢房外的窃窃私语更是让他无地自容,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唉!这女人悍得很,他是反抗不了的。
唉!这到底是怎么着?
无忧阁后院厢房里,传来几声深沉的叹息声。
天大亮,眼看就快要晌午了,却不见这失足落河的姑娘醒来,让坐在床边的石泫纭不禁叹声连连。
他坐在小圆桌前,以手掌托着俊脸,一双琥珀色眸子不含笑意地瞅着躺在床榻上昏睡不醒的姑娘。
瞧这时分,他该回石府了,否则大哥要是发现他已多日未回府,想必又免不了一阵痛骂;但他偏放不下她,放不下身世诡谲、谜团重重的她,再加上她手边有这根血笛,他更是不能不管她。
唉,有什么法子呢?他偏对这种身有残疾的姑娘情有独钟,舍不得看她们受苦,只要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总会想尽一切办法替老天爷弥补这些姑娘。
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动作逾矩了,才会让那些姑娘误会他的用心,总以为他是有心追求,谁知道他不过是舍不得她们受苦罢了,单纯的只是希望她们的身世别如他一般。他所受过的苦,总舍不得她们也走这么一遭。
啐,怎么又想到这上头了?
重点是眼前这个姑娘。原本他只是想救她上岸,再听她吹上一曲,贪图她的报答罢了,可偏偏情况却是他无法掌握的。
到底是谁如此狠心?竟将她戴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