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阶空伫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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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林家二小姐自小丧母,父兄多疼爱,凡事依着她,就养成娇纵的性子。只是所开玩笑没有恶意,加之性子活波,也就由得她去了,眼下学成归国的北方男儿韩涛就成了她绝佳的玩具。
果然,林二小姐毫不客气地受了一揖,又丢了果子进嘴。大约是酸的紧,小脸皱成一团,连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献。待酸劲过了,一张脸舒展了一些,吐了果核,才开口道:“果子的名字可不告诉你,就告诉你这雨的名字吧。这果子是因这雨才得名的。”
“连雨都名字,倒是有趣。”韩涛也丢了颗果子进嘴,还好啊,酸甜可口,难道她的果子特别酸?
“这雨叫梅雨。”仿佛刚才的酸劲没尝够,林二小姐继续把果子往自家的嘴里丢。
“霉雨?倒也贴切。这雨再下下去人都要发霉了。哪有连着下十多天的雨?”韩涛笑着说。
方才说完,就听得林二小姐噗哧一下的笑了开去,一粒果核飞了出去。
“啊呦,笑死我,霉雨?亏你想的出来。”林二小姐委实笑的太厉害,竟连果子也拿不住,任由那黑色的果子滚过桌子,掉在她鹅黄的旗袍上,留下褐色的污迹。
“说错了吗?”韩涛纳闷道。
“没错,没错,好大,好大的,好大的霉雨啊。哈哈。”那脆脆的嗓音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心知自己必定说错了话,可又不知道错在哪里,韩涛只好等着她笑完。
林二小姐笑的趴在桌上直不起身,越笑越畅快,竟笑地咳嗽了起来。
韩涛无奈地看着她,只好轻拍的她的背,又递杯水给她顺气。反正已经被捉弄惯了,他一个大男人难道和小丫头斗气?
林二小姐摆摆手,好容易才停了笑。歪着脖子望向站着给她拍背顺气的韩涛。原本梳得整齐的小环发髻因为笑得太过厉害,略有些松散。稍许发丝遮住了眼睛,若诗随意往耳后一挽,露出小鹿般的大眼,泛着笑出来的泪光得意地朝着他眨了眨,微微一笑。
“这么好笑的事情,我可得告诉大哥。”话还未说完,又笑了一下,忽见韩涛似乎有些呆立,方觉得有些过分,硬生生地闭上嘴巴辛苦忍住,
站起来往外面走,走到门边顿了一会,压着笑意开口说“若真叫霉雨,你这果子还吃的下啊,呆瓜。”
徒留下韩涛一人留在屋里发呆。
方才林若诗的嫣然一笑,春意无限,眉眼间的俏皮妩媚似曾相识,韩涛恍然间似乎回到和林若诗初认识的那一天。
韩涛犹记得那天晚上,若诗殷勤地把螃蟹夹给自己,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心中以为她不过是欺负自己不会吃螃蟹,就放下心慢条斯理地将螃蟹剥壳享用,打算好好的在“林妹妹”露一手,告知她算盘打错了,他韩涛可不是一个如她所想的没见过市面的笨蛋。
见韩涛熟练地剥壳,去蟹腮,还要了碟加姜丝的酱油醋时,“林妹妹”失望万分,只顾闷闷不乐地拨着碗里的饭粒,几乎把头都埋在了饭碗里。
韩涛自觉露了一手,得意万分,细细地挖了蟹黄,蘸了调料,送入口中。尚未咀嚼便有一股甜腥的怪味直冲脑门,恶心得他立刻吐了出来。韩涛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红壳怪物,是螃蟹没错。但为何不是螃蟹的香鲜味道,而是说不出的甜腥味,让人恶心的不行。的d6baf65e
“哈哈,哈哈······”只见若诗笑得前俯后仰,连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犹不自知。
“还,还想装老鸟,连螃蟹少了肚脐都看不出来。哈哈,老天,笑死我了。”若诗连眼泪都笑出来了,身后布菜的丫鬟将帕子递给她,她拿来按在眼角擦拭,还不忘向丫鬟笑言等了这么久还不见动静,以为没戏可看,着实失望了一会。的d82c8d1619ad8176d665453cfb2e55f0
韩涛闻言尴尬至极,原先想露一手,打消若诗捉弄他的念头,眼下可反倒因为轻敌出了大丑。
亏得韩涛自小家教好,立刻自嘲道:“想不到林小姐也是烹调高手,这螃蟹的做法令韩某开了眼界。”
大约是听出了韩涛的怒气,若诗立刻收了笑脸,伸手夹了一段鳗鱼给韩涛赔罪:“小妹一时贪图好玩,韩大哥可千万别记在心里,别和我这小女子过不去啊。”
一番话绵里藏针说的韩涛无言。即使心里火的很,碍于从小受的教育,自己又是个房客,怎么也不便在主人家的接风宴上发作。只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违心地说道:“林小姐如此盛情,韩某感激不尽。”说罢便欲拂袖离去。
“韩大哥等一下,“若诗擦擦手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笑容可掬地望着他,”既然不怪小妹,也就不会和我大哥说了喽。君子一诺重千斤,韩大哥,你是学贯中西的谦谦君子自然得重万斤了。”
谦谦君子?好大的帽子啊,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话说的滴水不漏。不过还是自己怕去林若煌处告状,看来这林二小姐是极怕林大当家的啊。韩涛转念想罢,不禁哑然失笑,好个既会惹事又懂得谋求后路的林二小姐啊,也算是有点小聪明。
韩涛好笑地看着若诗,若诗也全身戒备地看着他。幸得林若煌及时赶到,两人才如无事人一样打着哈哈,在客套话中结束了这场接风宴。
拨云见月
若诗走了没多久,就有丫鬟来请吃茶。说是林若煌得友人赠绝世好茶,特请韩涛一品。
韩涛随了丫鬟往林若煌得求缺斋。求缺斋是林府历代当家的住处。据说是乾隆年间,林家出了一个一品大员,年纪轻轻才华洋溢,15岁就高中进士,参加殿试时,对答如流,乾隆大悦,赐予“求缺斋”的雅号。林氏族人自然觉得莫大的荣耀,这位年轻的大员也理所当然的做了林氏的当家。“求缺斋”也就成了当家的院落名号。
和客居的闻柳院不同,这“求缺斋”内种植的是形形色色的茶花。曾经听林若煌说这院里的茶花是四季都有花开,眼下就有不少粉色的花在细雨中无声地绽放。绵细的雨顺着如初生婴儿般娇嫩的花瓣滑落到泥土里静寂无声。
和这静谧的气氛不相吻合的是主屋里林若诗的大呼小叫。韩涛刚踏上台阶就已听得林若诗说一句笑三句,撩起贵妃竹门帘,就看得她坐在靠门的檀木桌旁,拿个小蒲扇给桌上的红泥茶炉扇火,边扇边眉飞色舞说得起劲。想也不用想,林二小姐这么起劲说得自然是韩涛下午的笑话。
林二小姐背对着门坐,浑然不觉被她说的正主儿已经到了,只顾着手舞足蹈地和正面朝门坐的林若煌说话。见她说的开心,韩涛也起了童心,一言不发地站在她背后。一来是想知道自己下午究竟闹了什么笑话,二来是打算让小丫头知道在背后说人不是绝非大家做法。
林若煌坐在西首窗下的官帽竹节椅上,见韩涛进来之后就静悄悄地站在林若诗背后不语,就明白了他的打算。见自家小妹指手画脚说的开心,林若煌就暗自闷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顺便将笑意吞到了肚子里。
林二小姐正在兴头上,一边说一边笑,好半天才把事情说完,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评价到“霉雨!;亏他还想的出来,我估计啊他就是那个把弹琴的琵琶当成水果枇杷的笨蛋。”
韩涛哑然失笑,原来自己下午犯了个错将琵琶当枇杷的错误,难怪小丫头下午笑的这么畅快。
林如煌见妹妹边笑边给茶壶添水,笑的连水都晃出了壶外,眼见这笑意是止不住了。就不动声色地吹了吹茶叶,又喝了口茶,待温润的茶水下肚后,才施施然地开口:“韩兄是北方人,不识杨梅庐山真面目也是当然的。”说完就搁下茶杯,朝韩涛笑了笑,顺手从茶几上拿了颗杨梅高高举起才放入嘴。
“我都提醒他了,谁知道他还那么笨。他娘亲不是镇海人嘛,怎么会连杨梅都不知道。”林二小姐丝毫没发现兄长的怪异举动,也没发现有人进了屋子,颇不服气地说。
啊,原来这果子叫杨梅啊。韩涛恍然大悟。
“你这样捉弄人家也不怕人家生气?”林若煌将杨梅核吐在手心扔到了空盏里。他轻描淡写地说着话,眼里闪着莫名的光,朝着韩涛挥挥手让他出去。
韩涛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林若煌葫芦里埋的什么药,就依照他的意思退出房间,和等着侍侯丫鬟一起站在了门帘外。
“哥~~,人家无聊嘛,何况我又不是真的打算捉弄他,是他太笨了啊,我在开导他啊,他该感谢我才对。”林若诗不满地嚷道,扔下扇子,起身走到林若煌身边,毫不费力地和自家兄长挤在一起,从林若煌的手里接过杨梅吃。
“你在接风宴上作手脚害人家吃不下饭,人家出门故意指错路害人家多走冤枉路,在人家衣服上熏猫猫草害他出门被一大堆猫围住。你还敢说没捉弄他?”林若煌把位子让给妹妹,走到窗边撩起竹帘看院子里的风景。
韩涛竖起耳朵听屋子里面的动静,听得若诗的狡辩理直气壮,就让他忍不住无声地笑了起来。还没笑完就看到窗边的帘子起了一个角,林若煌在对着他眨眼睛,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屋里的林若诗歪着脑袋想了下,一本正经地地向兄长宣布:“就算本小姐捉弄他,也是他的荣幸,不是每个人都让本小姐看上眼的。”
“哦,那你为什么偏偏盯上他,隔壁张家的三公子,外滩李家的小开,咸河刘家的长孙以前可都和你玩的挺要好的啊。”林若煌漫不经心地反问道。同时朝着窗外使眼色,示意韩涛进屋。
“是挺要好的啊,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是没韩大哥好玩。”林若诗认真地回答。
“也就是说,韩涛对你不一般对吧。”林若煌放下竹帘,嘴边滚动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恩,算是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爱和他在一起。”若诗从碗里拈了颗杨梅掂了掂又放了回去,觉得自己的回答也不算对,茫然地偏着头望向里屋。
韩涛正低头撩起门帘进屋,听到这句话不觉呆住了。一股异样的情愫悄然涌上了心头,只觉得心跳快的很,全身都热了,又觉得心如湖水里被扔进了块石子,心神荡漾,撩着门帘的手有些抖,只觉得那个坐在西首的妙人儿是那么的美丽、娴雅、可爱。他甚至觉得天底下所有美好的词加起来都不及这妙人儿的一半。
林若煌见他进来,高声叫了丫鬟给茶炉添炭火。听得林若煌的叫唤声,林若诗这才回过头,见韩涛定定地看着自己,眼睛里一片柔情,当即想到自己刚才的话必是给韩涛听了去,当下羞得飞红了双颊,轻咬了嘴唇不语。
林若煌笑吟吟地看着丫鬟给茶炉加炭,吩咐丫鬟等下再拿碟杨梅。林若诗听得兄长的话语,忙不迭地跳起来,说声“我去。”就一溜烟地从屋子里头消失了。
韩涛见杯中的茶外形细嫩挺秀,翠绿显亮,叶底芽叶成朵、嫩绿明亮,汤色清澈明亮,闻之香气清香持久,品之则觉滋味鲜爽回甘,满口生津。韩涛称赞道:“好茶,真乃好茶也。不知道林大哥何处觅得这等上品。”边说边抓过茶壶自斟了一杯,自品了起来。茶,自然是好茶,加上品茶人的好心情,这茶的味道自然绝妙了。
林若煌闻言微微一笑,转身从内室拿了一个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