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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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找不到的地方。”
“这也不行!我找不到你,我把自己脚趾用刀剁下一个,然后,一个一个地剁,十个脚趾剁完了,我再剁手,十个手指剁完了,我挖我的双眼……当你见到我的时候,我已经血肉模糊。我说得到就做得到!”
林夕梦不寒而栗。 她似乎已经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樊田夫。
“所以,夕梦,你必须答应我,无论我怎样逼你,你都不能离开我。我要你向我发誓。”
林夕梦内心矛盾着。一方面,她希望发誓,无论樊田夫怎样逼她,她也不离开他,因为那并不是他存心要逼她,而是他本性如此,过后他总会后悔,他希望她像从前那样总是留给他后悔的时间。可是,她又实在不敢向他发誓,因为每当他对她食言时,每当他在亲情与她之间选择亲情时,每当他为顾全自己所谓的大局而不顾及她的感受时,她便受到伤害,受到刺激。
并且,她知道,即便自己发誓,也无法用自己的誓言阻止自己的行动。现在的她已经并非从前,已经完全从感情的世界站立起来。即便离开樊田夫,也不会再选择以前说的方法。
站立起来的她,理性了的她,走出情季的她,现在重新审视樊田夫这个男人,深切地感到这个男人也让他失望了。除了他所谓的爱情,他的事业呢?他的辉煌呢?她不得不承认,沉迷于爱情的这些岁月,她根本看不清他。
现在,她终于意识到:既然上天没有给他一个她渴望的男人,她不求也罢!既然世上没有她可以把握的男人,她把握自己就是了!既然她成不了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她自己去做成功的女人就是了!
这次去京,她完全是为自己而去,她是从未有过地轻松,也是从未有过地自信。她感到生命是如此地美妙,连呼吸一口空气都是轻轻松松的。这么美好的生命,为什么不去开创一番事业呢?
是的,她要去开创自己的事业!去开创自己的明天!去开创自己的命运!
她抬起头,借着从车窗投进来的灯光,凝视着那双深邃得望不见边底的眼睛,那是一双怎样渴求她发誓的眼睛啊!
但是,她还是斩钉截铁地说:
“田夫,不要逼我!”
《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后 记(1)
这本书是十年前完成的。
要为自己十年前的一部书稿写一篇后记,我不知道还有谁这样做过,只是对于我,我感到是过于困难了。
原因是十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十年似乎是过于漫长了,漫长得使我已经完全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小说里虚构的那些人和物,是和非,美和丑,情和欲,善和恶,曾经是那样热烈而刻骨地撞击着我的心扉,曾经使我那样地心潮澎湃豪情万丈一般,而今,十年过去了,那一切的一切都逝去了。我生命里那些饱满的原以为足可以奢侈一万年的热烈的财富,似乎被一个又一个深爱过的人带走了。
第一个席卷我财富的是现实生活里让我除了生命本身,把生命里的一切挚爱、热烈、思念、灵魂……全部为之奉献的一个男人,八年前当他从我的生活里消失的时候,带走了我生命里最珍贵的一切。
再次席卷我财富的是我天使般的妹妹淑芹,两年前意外事故一氧化碳中毒,平静而安详地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她是那么年轻,那么善良,那么美丽,那么孝顺,除了天使,我不知道有谁还比她更善解人意!2003年12月3日午夜,当我接到弟弟从老家打来的电话时,我脑海里分明听到一声擎天柱崩裂折断的轰闷的声音,这个声音直到今天还时常回荡在耳旁。生命如果可以交换,我宁愿自己死去而将我妹妹换回来!
我们家兄弟姊妹五人,淑芹是兄弟姊妹五人的中心,她上有哥哥姐姐,下有弟弟妹妹,我们从小生长在一个亲情浓得化不开的家庭里,都说兄弟姊妹是手足情,我们家的兄弟姊妹何止是手足情!分明是性命情!我来北京已经十多年了,每次回到老家,各类应酬事务一堆,难得坐下来与姊妹们倾心深谈,于是我和姊妹们约定,现在我们还都年轻,先各忙各的事业,以照顾好父母为第一要职,然后家庭、孩子,以及关照好身边方方面面的亲朋好友,我们将来有的是时间可以厮守畅谈,聚面倾诉。我们甚至物色了在鳌山一带建造别墅的地方,设想等我们年老些的时候,不像我们的父母这样儿女一大群,有给提供丰足物质的,有给提供开心精神的,还有专门问长问短的,我们的孩子太少,大多是独子,所以决定年老些的时候兄弟姊妹几家人住在一起,既便于相互关照,又可以天天厮守玩乐,畅谈倾诉。
可是,我们都错了!年轻的我们根本不懂得,生活是不会按照人们的心意设计的那样去走的,生活里意料不到的意外原本也是生活。白发人送黑发人,父母的悲痛更加难以言喻。为了避免触景生情,埋葬完淑芹,兄弟妹妹们在我的指挥下立刻把父母专车护送到北京来了。以前淑芹是这个大家庭的中心,淑芹走了,我义不容辞地接替了她。我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告诫自己不能垮下去。我甚至告诉家人,是淑芹太孝顺了,太热爱我们了,她先行一步去那个所有人都要去的世界张罗安排去了。平日里她总是怕所有亲人在任何时候受到任何委屈的,何况是在永恒的世界,所以她先去了。
第三个席卷我财富的是小说里卓其的原型,生活里的他在几个月前也走了。他走的还算从容,不像淑芹那样不给任何人一丝心理准备。他与癌魔战斗了整整五年,但还是走了。2006年元旦那天,他给我打来电话,他的声音已经嘶哑,语句时断时续,对我这些年来给予他的帮助除了感激,还是感激,除了祝福,还是祝福。两个星期后,当我在北京居所得知他走的消息时,我已经很平静。泪水全给了第一个席卷我财富的男人,嚎啕全给了再次席卷我财富的妹妹,卓其走时我没有什么了。我唯一的感觉是:爱我的人走了!那个临死前还念念不忘我的人走了!我平和地在淑芹的坟墓旁给他购置了墓地。上个月清明节时,他的骨灰已经安葬在我妹妹淑芹的坟墓旁。这是卓其生前向我提出的最后的愿望。
总之,创作这部小说时的那个世界已经远离了我,无论我愿不愿意,情不情愿,它们已经消逝在时间的长河里,无影无踪,无声无息。十年来,这部书稿跟随我居所的搬动而搬动了无数次。但是,我一直不敢再去翻看它。我已经害怕再次接触那些曾经朝夕相处过的人、事、情、物。甚至于有相当长的年月,每当我看到身旁的朋友带着自己的情人,或我的女友充当了别人的情人的时候,我都会不自觉地不寒而栗。
《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后 记(2)
我曾是追求永恒的一个偏执狂,而今我终于领悟了一切以时间、地点、条件为转移这句话的真谛,同时也彻底领悟了人生的短暂,甚至无常。这算是促使我最后下决心出版这本书的原因吧。当然,如果可能,我真的想告诉身边那些正沉浸在做有妇之夫情人的女友,在情季里是幸福的,走出情季是幸运的,无论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做情人不是一个女人最终的归宿。许多年前当我发出“昨日之我不可再,明日之我尚未来,是是非非皆怨我,今日之我又非我。天生我,天怜我,天要灭我我奈何?”的哀号时,我已经清楚地明白了这一点。
现在,我在北京从事文化产业,有自己的公司、研究所、网站,从某种程度上讲,我把自己的能力挥洒的淋漓尽致,也算是干得轰轰烈烈,颇有成就。当然,一个女人到了我现在这个年龄,事业的成功已经是很表象的东西了,我最引以为自豪的,也就是感到最大的成就,是我现在的家庭,“吾之有宇,犹如江河之有岸。”这是我写给我父母亲的一句话,是用来评价我先生宇的。如今,江河里已经诞生出一条健康聪明的美人儿鱼来——我们的宝贝女儿都已经四岁多了,谁能不说这也是我的成就呢?
曾经的青春,曾经的梦想,曾经的热烈,曾经的欲望,曾经的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远离了我。
不久前有朋友问我:你是否后悔走过的路?我想了想,告诉说:如果让我再活一遍,我还是要这样一路走来的。
这倒不是因为在外人看来我现在所拥有的,而是在拥有这些之前,也就是甚至说在失去那些生命里最宝贵财富的过程中,我已经死而无撼了。
江铃墨
2006年5月21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