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的蝴蝶-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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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一支玫瑰花，送给我可以吗？”她说。
我无法形容当时兴奋的心情，也许脸色很难看，因为我既感到高兴，又有困惑和惊奇。可是我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抱起她在原地转了两圈，她站定后立刻吻我。
“注意点影响好不好？”君无奈的说。
我放开蓝，她对君说：“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你更漂亮了。”
“谢谢夸奖，我只是比那时的心情要好的多。”
君把所有的花都拿起来说：“这些花都可以送给你。”
“再次谢谢！”蓝抱过花说。
“不用谢我，还是谢谢他吧！如果他把花都卖掉，哪里还能有这么多花送给你。”
“你是夸我呢？还是骂我我呢？”我说。
蓝不禁笑起来。
“不打扰你们，我也要去找老婆。”他说。
君走后，我和蓝漫无目的向前跺去。
“没有想到我会回来吧！”她问我。
“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我说。
“哼！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她侧过头看着我说：“你一点也没有变。”
“和你第一次见我时一样。”
她摇头说：“不一样，你变了。”
我搞不清楚她想说什么。
“看你走路的样子和以前相同，一个人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对周围的事物不闻不问，也不知道要去往哪里。”她解释说，“然而你还是改变了，不是从表面，而是心里在转变。你在想我，想我这些日子是怎么度过的。”
“无聊。”我说。
“难道是被我言重，不想承认？”
“随你怎么想。”
她嫣然一笑，样子仍旧是那样的可爱。此时我是多么想用手去抚摸她微笑的脸庞，把她托在手里不放开，但我没有。
“你知道我今天找你费了多大的工夫吗？”她说。
“我怎么知道。”
“其实我上午就到了，回家时你不在，这也很正常，然后又去了音像店。虽然我隐约感觉你不可能在那里，但我还是去了，想见见店主，结果谁都不在。”
“店主一直都没有回来。”我说。
“最后我也没有办法了，只好打车满世界的找你。可这么大的城市，又有那么多的人，我怎么能够轻易的找到你。突然我记起有你朋友的电话号码，是上次见面时和他要的，于是就给他打电话。她告诉我说你们在一起，还告诉我你们在哪里。”
“什么？”我不可置信的说，“他怎么没有告诉我？”
“你今天问题还真多。”她不以为然的说，“当然是我不让他告诉你的。”
“那你不会现在才找到吧！”
“怎么可能，我是那么急切的想见到你。”她说，“我早就到了，一直在旁边的咖啡馆里看着你，还看到你送花给三个小孩子。”
“你行？来了也不肯出来见我。”
“生气了？”她问，“我想看看你有没有新交往的女子。”
“别想骗我，这种事情你一早就知道。”
“哼！你以为我是什么事情都知道吗？”
“算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理由。”
“我就是想看看你原本的样子，或者说是没有我以后你会怎样？”她委屈的说，“而且我还发现默默的欣赏心爱的人竟是一件何等奇妙的事情。”
“什么？”
“没什么，蛮有趣的，像流星划过天空时燃烧一样热烈。”
“流星？”我说，“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终于承认了吧！”她像是得到期盼以久的东西一样开心。
“我是很想你。”我不得不承认。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我点头。
这天我们没有回去，而是找了间旅店住下。她躺在床上，我紧紧抱住她，在那一刻，我突然想起鼓手女孩，可是我不能把我和鼓手女孩的事情告诉她，这无异于火上浇水。我所能做的惟有感受蓝的存在和对我的重要性，除了她以外，我谁都不去想。
她哭了，虽然我不知道她因何而哭，但是从她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到是悲伤的流泪。我刚要开口，她就已经堵上了我的嘴，我们相互亲吻，相互抚摸。
“你有骗过我吗？”她话语不清的问。
“没有。”我说，“只是有些事情我没有告诉过你。”
“如果我骗了你，你会生气吗？”
“为什么说这些？”
“先回答我。”她强硬的说。
我摇摇头。
她兀自一笑，说：“其实我并不是有意骗你的，恰恰是因为如此，我才把妈妈的事情告诉你的。尽管这样，我还是骗了你，不仅是你，连我自己都被骗了，这一骗就是十几年。”
“因为什么？”
“我见到妈妈了，她没有去加拿大。”
“那并不是你的责任。”我说。
“你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她说。
“倒底怎么了？”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吗？”她告诉我，“我本来是打算先回家看看，去做我还没有做的事情，你应该知道的，然后再找个地方打工。但是当我回家后第一次叫她妈妈，她高兴的流下了泪水，我也哭了。她说我终于长大了，于是就告诉了我一些不知道的事情，也是我一直在误解的事情。”
“是关于你妈妈的？”
“呃。原来我一直生活在一个谎言之中。妈妈和爸爸是很恩爱的，所以绝对不可能离婚的，但是妈妈得了一种病，是家族遗传的，根本无药可医，因此妈妈死了。现在的这个妈妈是我妈妈的朋友，妈妈为了让我健康的生活下去，才拜托她的，爸爸在不得以的情况下才答应了妈妈的要求。现在我长大了，她终于可以放下这个负担。当我问起我也有那种病吗？她再次哭了。”
“这是真的吗？”我担心的问。
“我都不害怕，你担心什么？”她平静的说，“能够有这么好的父母，而且还能够认识你，我已经很满足了。就算是死我都不在乎，何况我也死过，真相带给我的并不是恐惧，我应该更乐观的看待，不是吗？否则我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或许我应该庆幸，因为我还能见到朝思暮盼的妈妈，尽管是在十几年后。”她继续说，“他们头一次带我去了妈妈的墓地。当我见到妈妈后，我再也没有力气站在那里，立刻跪倒在她的面前，痛苦失声。他们也流泪了，我到这时才切实感受到他们对我的爱，他们承受了太多太多的痛苦与我的误解，却从来没有对我的半句责备。”
“你要好好报答他们。”我说。
“我知道。”她略一停顿说，“你会记得我吗？”
“我会的，哪怕是一千年。”
她会意的一笑，闭上眼睛。我想她太累了，所以没有打扰她，穿好衣服在椅子上坐下，望着她熟睡的样子，就在几秒钟前我还可以触摸到她的肌肤。然而现在她仿佛是置身于我触及不到的遥远地方。
我知道她即将离开我，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蓝，但是我没有说任何挽留的话。她应该回到父母的身边做她的事情，无论我是多么的需要她，爱她，都已经显得微不足道，她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问我这样的话。
果然，等我清晨醒来时，蓝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离开，随着她的消失还有那些玫瑰花。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此后她彻底的从我生活中消失，任何东西也没有留下。
周日，姐姐陪我去了墓地，我站在她面前什么话也说不出。其实我并非想要向她讲述什么才来的，只是想看看她。最近发生太多的事情让我头脑混乱，我怕自己会忘记她，所以才来看她的。也许她并不想再见到我，抑或对我深恶痛绝也未可知。
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已经悄然过去，天气正在逐渐转暖，太阳也露出灿烂的笑脸，仿佛在告诉人们世界会越来越美好。但是此刻我的心里却像是被抛弃的孤雁，一如严冬，毫无差别。望着无比广阔的天空，反而觉得自己愈加渺小，如沙石，如灰尘，直至化为乌有。
我在飞翔，穿过云层直达上帝的住所，看到她和一群孩子欢声笑语的玩耍，笑得那么美。我大声的呼喊她，所有人都向我望来，而后又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她也一样，对我完全不认识的样子。顿时我开始坠落，到了一个从未来过的地方。
那里什么也没有，惟独我自己是存在的。我拼命奔跑，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尽头，似乎仍然处于原地不动。天上没有太阳，大地干燥的可怕，我想我就要死在这里，没有人会发现我已经死了，因为没有人能够到达这里，我绝望的哭泣。
如果不是还要送姐姐回去，我恐怕会留在这里，守侯在她的身旁，这也是我叫姐姐来的真正原因，一开始我就有所预感。
在和姐姐走回去的路上，我说：“可能这是我最后一次来。”
姐姐很奇怪的看着我。
“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感觉到真实的自我，但是现在我打算放弃真实的自我。”我说，“虚假和真实对我来说是截然相反的，在这虚无的世界里才有我的存在，而在真实的世界里，我只能是虚假的。”
“你不应该这么想。”
“我就像是不带任何工具，只身走进森林，放弃了希望。这些天来所发生的事情已经使我清晰的认识到，唯有如此，我才能够生存下去，否则迎接我的只有死亡。”
“你倒底是怎么了？”姐姐担心的问。
我没有回答，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红色的蝴蝶发卡，握在手里。
“这是从哪里来的？”
“我从墓地上捡来的，是上次我们留下的。”我说，“她已经离开了我，而且我确定她不会再回来。”
“你们又怎么了？”
“她会死，所以她没有多长时间陪伴她的父母，我不可能让她留下来。”
“怎么会是这样？”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姐姐伸出手握住我的手。
“我再一次面对着死亡无能为力，一点办法都没有，并且不能把她留在我的身边照顾她，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宁愿和她一起去死，但是现在就算是死，我都不能得到她，她的心已经被爱他的父母占据了。”
“不要太过于悲伤。”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以一种不可预测的方式进行着，蓝也好，鼓手女孩也罢，都像是不曾存在过般从我身边消失，就连我最爱的女子也抛弃了我，抑或是我抛弃了她，这都不再重要，它们都已然离我远去。
一切的一切都在不停的变幻，以千年不变的规律运行，直到千年以后改变的那一刻。惟独我被遗弃在这个世界上，望着茫茫夜空独自等待。每次看到流星，我都会想起蓝，她要用她那短暂的生命去点燃夜空，我坚信她会做到的。同时我也不能就此停留下来，还有着许多的事情等待我去做。
店主在四月里回来，老人顺利的康复。我把蓝的故事讲给店主的女儿听，她对蓝很是感兴趣，而且告诉我，她对妈妈更加尊重，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到母爱的伟大。
我无法忍受思念蓝的痛苦，所以时常会和熟悉的人提起她，惟其如此，我才能确定她曾经出现在我的生活中，而不是一个梦。
蓝的房间再也没有人打开过，亦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