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本是无凭语-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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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彼此是第一次打交道(虽然是间接地),而且现在正值项目洽谈开始阶段(虽然什么也没谈),算是敏感时期,所以接下去两人也没什么可聊的了。温柔指引完路线,俏秘书功德圆满地飘然隐退,只在空气里留下一股淡淡香气。
皖宁轻嗅着那股余香,觉得自己在君临的日子就如同这香气般,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她只是在做一场梦,梦醒了她还是年少无忧的模样,在早起的室友哐当哐当的动作中,她抱怨一句“真是扰人清梦”,然后翻过身继续呼呼大睡。
所谓黄金年华,不外乎是逝去就永不再回来,可却又梦里梦外地惦记着。她可耻地怀念过去,但残酷的现实不容许人做梦。其实表姐早就说过她这样的人不“适合”工作,只适合在菁菁校园里风花雪月。她当时听完不过一笑,因为她知道越长大越孤单是无可避免的。
出门后站在十字路口,在白茫茫的阳光下一时间感到心绪烦乱,不知道该去哪里,反正就是不想回君临,除非她想被林中桓凌迟处死,虽然这劫难不过是早晚的事。
街上依旧繁华喧闹,车水马龙,不管行人是得意失意,它的容颜从来不会轻易更改。皖宁看到路边有一排卖水果的摊位,衣着朴素的小贩热情的向每个路人拼命兜售,拒绝者有之,成交者有之,而他们迎来送往,总是笑意吟吟,仿佛不知疲倦。
芸芸众生,蝇营狗苟,生命不过是一场较量,不断失望,不断希望,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但也看谁能熬得更久。而对于即使已经跨入剩女行列,但依旧涉世未深的孟皖宁来说,她不愿意卑躬屈膝地讨好,也不愿意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这是她的珍贵,也是她的悲哀和软弱。
她忽然想起学生时代放暑假去摆摊卖文具的经历,那时她脸皮薄,不敢大声叫卖,还要坐等顾客主动询问。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长得太过良善,虽然她不擅推销而且开价够狠,但最后成交率竟然还不错,惹得同来卖背包的同学都有点不忿了,说:“孟皖宁,真是奇了怪了,难道你丫脸上写着童叟无欺?怎么这些人都主动送上门来任你宰割啊。”
她平时宠辱不惊,那次倒是难得得意一回,“没办法,谁叫我天生魅力无法挡啊,你就只好羡慕嫉妒恨咯。”同学鄙视的“切”了一声,转过头去再不理她,倒让她好生失落。那时她还想着自己以后如果找不到什么好工作的话,还可以做点小本生意维持生计。
在时间的长河里,那样的经历和那样的念头只是一朵转瞬即逝的浪花,她很快长大,很快忘却,很快融在世俗的洪流中,随波逐流,前路未卜。
不知不觉间,皖宁渐渐偏离喧闹的大街,来到了一个悠长逼仄的小巷。潮湿阴郁的青石路,残缺破败的老屋,长满青苔的斑驳围墙,这里的一切仿佛都是与世隔绝般的寂静荒凉。
高高的围墙上攀附着一大片绿油油的爬山虎,蔓延到无法触及的草丛和泥土的最深处。三两支不知名的花骨朵伸出墙外,却依然看不清里面的光景,只觉得时光仿佛凝固在这样破败独立的老房子里,悲欢离合不与外人知。
偶尔会有半大不小的孩子,骑着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自行车汹涌来去,后座的女孩裙摆被风吹得荡起一阵涟漪,银铃般的笑声飘荡在空气中。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还带了点好奇和探究,但终究是擦肩而过,毕竟年少的时光关注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
青春的气息如此美好,如此动人。皖宁第一次在这些少年面前觉得自己老了,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一句很伤感的话。“有时候想想,最大的悲哀莫过于长大。从此,笑不再纯粹,哭不再彻底。”而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活得不快乐的原因是既无法忍受目前的状态,又没能力改变这一切。但自己真正想要的又是什么呢?她有点惘然地在想,难道真是受了林中桓的压迫和冷轻寒的羞辱,才勾起自己骨子里的那股寂寞颓然吗?或许自己其实一直都这么多愁善感,只是被生活的假面具刻意地掩盖了?
正心动神驰间,嗡嗡之声大作,隔着包震得身上酥麻一片。木然掏出手机,深呼一口气平复一下情绪,才开始按下通话键,“林总,您好。”
对方的话非常简洁有力,透着不容反驳的意味,“现在在哪儿?马上给我回来!”
“我在……”皖宁这才发现根本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但极度的迷惘和郁闷之后居然变得淡然起来,“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
电话那头忽然没有了声音,皖宁觉得不安,于是迟疑地“喂”了一声。
对方终于再度开口,话语非常简洁,“你给我等着。”
皖宁知道自己又要大祸临头了,不过能在林中桓魔掌下活了这么久,她的生命力也是够顽强了,早已习惯了等待灾难降临时的彷徨,哦不,她已不再彷徨,而是接近于“生无可恋”了……
等待了良久,远处的空中隐约传来雷声。天色渐暗,劲风四起,自由穿行在寂寥无人的小巷,宛如一首悲戚的曲子,反反复复不知疲倦地吟唱。
有雨点滴到额头上,一片清凉。皖宁朝空中摊开手心,缓缓降落的雨水晶莹剔透,一点一点覆盖在复杂的纹路上。活动手心让它来来回回的滚动,犹如童年时的玻璃弹珠,来来回回,兜兜转转,终归流落在未知的远方。
雨终于滂沱的到来,格外干净清新的空气里浮动着一股花香,细微若无,像是一场梦境。整个小巷被雨帘细密遮蔽着,皖宁只觉得一切看起来都是白茫茫的,让她又沉迷又惘然,直至无法自拔。
电话忽然又响起来,她慢慢又从包里掏出来,无意识地看着一闪一闪的屏幕,“路小心来电是否接听?”
她任由它响了很久,然后慢慢归于沉寂。但这样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一条短信突然蹦出来,“套马的妹纸你威武雄壮,献出处女秀可喜可贺!但更可喜可贺的是林总亲自给你送伞去了,那心急火燎不掩深情滴哟,就怕宁宁你淋雨受凉!如果过程中有精华片段和精彩花絮,请一定并第一时间内与本人分享,拜托拜托了!”
早上出门匆忙,也没看天气预报,于是顺理成章地忘了带伞。不过皖宁觉得打不打伞也没什么关系,比如此刻她很喜欢天地间仿佛只有她一个人的感觉,孤独又自在,无法言喻的满足。没有人打扰她,所以泪水汗水和着雨水一起流下来,也不会有人发现。多么痛快,多么尽兴。
她这一段时间前所未有的感到孤独,以前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总是和小路她们一起去。
可现在部门不一样,作息不一样,还有……“身份”不一样。最开始她一个人的时候真的感觉不习惯,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看着小路她们在远处谈笑风生,再看自己形只影单,简直悲从中来。后来林中桓“改变”了这种状态,他这么挑剔又有洁癖的人居然也来挤食堂,并且还跟她同桌,害得其他人立马作鸟兽散。这下她想和小路她们一起吃饭的唯一奢望也破灭了,甚至有渐行渐远的悲哀。
销售部的同事对她更加疏远了,而小路她们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跟她嬉笑打闹、形影不离,她们只会在偶尔相遇的时候问她:“你跟林总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改天有时间跟我们多透露点啊。”就像现在一样。
她觉得难过,原来她现在存在的价值不过是这样而已,她只不过是为林中桓的花边新闻再多一点点缀而已,不过是为其他深感长日无聊的人多一点谈资和娱乐而已。没有人问她好不好,对自己的工作满不满意。从来没有人去这样问过她……
双眼迷蒙间,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雨帘后,黑色的大伞遮住了他大半的面孔,也无法清楚地看到他的神情。她只能看到伞柄上修长有力的手指,以及指间的戒指,炫目的仿佛能刺痛人的眼睛。
她看着男人一步一步走过来,逐渐缩短和她的距离,脑中仿佛流星一闪,却只是转瞬即逝,根本来不及抓住任何。
黑色的大伞阻隔了绵密的雨水,皖宁感觉到空气中忽然流动着一股热气,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更觉不适,但这一切都比不过她此刻的迷惑,总觉得仿佛忘却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越想越抓不住,于是更忍不住要想,想的头疼欲裂依然毫无头绪。但已经走近的男人却已经颇为不耐,“你还想在这儿待到什么时候?”
☆、第四章 (1)
皖宁只觉有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她无法听清,亦无法回应。直到有人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强烈的痛觉终于让她回归真实,于是她清楚地看清了来人,静默几秒后继续一贯的“彬彬有礼”,“林总,真是麻烦您了,下这么大的雨您还给我送伞。”
对呵,她应该感谢一下他冒着风雨还大老远的来给她“送伞”不是吗?既然别人都这么以为,那么她就当是事实好了,干嘛还要去想他这番举动背后的含义。
“你……”林中桓仿佛对她的这句话气梗难言,以致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无法措辞。
皖宁将双臂绕过头顶,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一脸轻松,“走吧。”
林中桓:“……”
皖宁没有问他是如何在她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找到她的,他这样一个人,既然能轻易地将她玩弄于鼓掌之中;自然就有她决然想不到的办法找到她。
这个小巷虽然位置偏僻行人寥寥,但林中桓的方向感出奇的好,尽管路径七弯八拐,还是不消片刻很顺利的走了出去。那种陌生的无力感已经渐渐淡去,毕竟她目前只能降服在他掌下,不禁叹服道:“林总,您真是我的偶像!”
他笑了一下,然后似有所指地说:“只要有心和努力,你总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皖宁暗暗“切”了一声,这人还真是逮着机会就说教啊。
他瞥了她一眼,“你似乎不认同我的观点?”
她赶紧摇摇头,自己哪儿有那个胆子呀,就算有也懒得跟他辩驳,而且对于这种人最好还是虚与委蛇比较好,于是“媚笑”道:“林总,你这是金玉良言,我是三生有幸,才能一睹您的绝世风采!”说完差点被自己恶心到吐。
他似乎真的很受用,微微笑了一下,“三生有幸?那咱们也可以算是金玉良缘了?”
啊?皖宁冲动地抬头看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智商太低,整不明白为何这话题转换的如此突兀,什么时候就说到“金玉良缘”了?不禁想起《红楼梦》,脱口道:“您有玉,我可没有金来匹配。”说到金,眼前浮现的就是红彤彤的毛爷爷,不禁悲催了,她最缺的就是这个啊!
他又笑了一下,仿佛意味深长,“只要你想,什么都会有的。”
“……”她可不可以理解为他是在“暗示”她什么啊?不过她既无资历也无人脉,而且才色俱无,他到底能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呢?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由内而外都散发着一股叫奸诈的气息。
再次踏在热闹的街道,皖宁觉得那个小巷仿佛只是梦幻一场,眼前的烟火人间才是她本该出现的地方。
走了很久也没有看见林中桓的车,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实在是走的腿酸,而且在雨中站了那么久。“林总,您的车停在哪儿了?”
“半路上抛锚了。”非常淡然的语气。
“哦。”皖宁奇怪自己的反应竟然也如他一般平淡,明明刚刚还巴不得立马陈尸豪车的(到车上挺尸),“那么咱们打的回去?”
林中桓在她说话时已经从口袋掏出手机,“我叫司机来……”
“不要。”皖宁飞快地截住他的话,见他眼神莫测地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