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本是无凭语-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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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大少还是菁菁校园里的称呼,她知道他家境貌似不错,他父亲是个生意人,他又长的挺干净清贵的,所以当时同学们私底下都这么叫他。她那时还很腼腆,跟他熟了以后才放肆,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反感别人这样称呼他,但她第一次这样叫他,他只是微微皱了眉。等到关系瓷实了以后,她才问他为什么,他眼里似乎有刹那的萧索,“又不是旧社会,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称呼?”
冷轻寒静静地看着身旁的女子,目光眷恋而迷茫,“你还记得这个?”
她耸耸肩,“是忘不了。”那段单纯美好的岁月,怎么可能忘掉?每一件小事都是一个独有的音符,整合起来才能奏出动人的曲调。
“你什么都想起来了吗?”
她忽然迷惘起来,“我不知道……只是偶尔想起来一些,然后慢慢拼凑,还是残缺的,但轮廓已经渐渐清晰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你,我记得那时你坐在我身后,你很安静,即使不认真听课,也不会骚扰到别人。你很聪明,即使别人天天挑灯夜战,也比不上你临时抱佛脚来的厉害。老师说你这孩子真奇怪,成绩这么好,非要‘自甘堕落’到我们班……”
他有短暂的静默,顷刻便陷入久远的记忆。他记得那时她一头长发,直垂到腰际,套用一句俗话,便是漆黑如墨光可鉴人。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他之所以在课堂那么安静,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背后静静凝望她的背影。他想古人是智慧的,长发绾君心,这倾泻着芳香的长发的确能绾住一个人的心,能绾住一生一世。
他一直是个传统而拘谨的人,一旦喜欢一个人,那一定会持续很久很久。所以他害怕她有一天将他遗忘,彻底遗忘,他几乎不能去想这样的场景,每想一次就像一次凌迟。命运总是爱捉弄人,她果然将他遗忘了,但好在又重拾了记忆,可他心底还是隐隐不安,只为了未来的不可知。
可她现在就在这里,眼神迷蒙而澄澈,就像当年一样,教人不觉久久凝望。他轻轻拿开她挽着他手臂的手,在她微微的诧异里,脱下了手套轻轻握住她的。她的手柔软却冰冷,他将那小小的一团捧起来,在她的石化里轻轻揉搓着,又细细地呵气,看着那苍白一点一点地泛起红。
或许在别人看来,这有点肉麻矫情,可他觉得很满足,因为她的手就在他的手心,她的人就在他的身边,但他只能停留在这一步,更近一点的地方他是进不去的。
她神色怔忪,仿佛失去所有语言和动作,只是那样看着他,一瞬不瞬。他的神色认真而温柔,眼里似有温软春光,柔光旖旎。她想起很久从前,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只爱找他发牢骚,他不太会劝人,却总是认真而沉默地倾听,然后再出其不意地送她一件小玩意儿。
那时候她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值得烦恼,因为他在她身边,让她很安心。
她只是没想到命运这只翻云覆雨手,会导演出那么多悲欢离合,让她再也回不到从前。原来那句“那张不忧愁的脸,只等岁月改变”是如此刺心,之前铺陈的那么多优美华丽只是为了引出这最后的残忍。
可这指间的温暖是多么真实,他还在原地等她,等她重温旧日时光。他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即使山河岁月改变,有些人永远不变初心。她终于抛下顾忌,用尽全力拥抱他,拥抱这最后属于她的珍贵。
冷轻寒完全呆住,任由她的气息迅速将他紧紧包围。她还是那样瘦,骨头硌着他,叫人心疼,发间隐约还是从前的香味,清淡好闻。他无比贪恋这一刻的时光,也许这刹那便是永恒,值得他用很长时间细细收藏,然后再一点一点地遗忘,就像忘却她最初的模样。
过了很久,他们重新漫步街头。她心里到底有疙瘩,所以并没有让他送她到家门口。那里是林中桓的家,不是她的,所以她不愿意这样。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最后他说:“皖宁,不要转身就忘了我。还有……如果哪一天你找到了你的幸福,请你一定要告诉我,这样我才会安心。当然,如果你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只要你过得很好就好。”
她觉得眼睛酸涩,可是没有掉眼泪,她真的没有哭。
他还是熟悉的他,可再也不是那个陪她苦乐年华的他。他们都回不去了,她对自己都无能为力。
她正视他并试图微笑,可是这一次远远没有上次来得那么从容。她说:“你转过身去,我看着你走。”
他果然立刻背过身去,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并没有电视上煽情的一步三回头。
她说的话仿佛总有一种魔力,让他不由自主地执行。
她目送着他渐渐走远,一点一点地变小变模糊,然后完全融入到苍茫无边的夜色里。那么彻底,那么决绝,就像是从未出现在她生命里。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和她并肩倚在桃树下,那时微风拂面,花香醉人,他们一起唱着《追梦人》。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
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
红红心中蓝蓝的天是个生命的开始,
春雨不眠隔夜的你曾空独眠的日子;
让青春娇艳的花朵,绽开了深藏的红颜,
飞去飞来的满天的飞絮是幻想你的笑脸,
秋来春去红尘中谁在宿命里安排,
冰雪不语寒夜的你那难隐藏的光彩。
看我看一眼吧,莫让红颜守空枕,
青春无悔不死,永远的爱人。
让流浪的足迹在荒漠里,写下永久的回忆,
飘去飘来的笔记是深藏的激情你的心语,
前尘后世轮回中谁在声音里徘徊,
痴情笑我凡俗的人世终难解的关怀。
看我看一眼吧,莫让红颜守空枕,
青春无悔不死,永远的爱人。
他们终究成不了爱人,但岁月已记取了那段快乐纯粹的时光,教人永远不会遗忘。她已经孤单了太久太久,走到哪里都是天涯,可只要有旧梦所依,再远的地方也是家。他曾给过她的温暖和笑容,是永久的记忆,永远的珍藏。她多么感激上苍,他曾对她那么好,可是她无以为报。
☆、第二十六章 (2)
回到家才觉得疲惫,动也不想动,直接瘫在沙发上,甚至顾不得冬日的寒气逼人。不知不觉间,意识开始朦胧,但心里某个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清醒,总感觉有人在暗中打量着她。
她努力了很久,都没有办法如愿继续入睡。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万分艰难才睁开,然后就看见一双眸子幽深而专注地盯着自己。她下意识地要喊出声,而对方已经先开口,“是我。”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掉入一场梦境,他身上的竹叶气息依然清冽干净,但却让她更加迷茫。她记得他明明已经离开她,明明已经隔得那么远,她甚至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再靠近他。但他现在居然就在她面前,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气息,却陌生的可怕。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仿佛在喃喃自语,“你终于肯回来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高大的身影被朦胧的灯光镀了一层光圈,似乎有一种虚空的祥和,也像是披了一层保护色隔开了彼此。他就那样一直看着她,很久很久以后他才说:“你刚刚去哪里了?”
她愣愣地看着他,仿佛听不懂他的意思,“什么去哪里了?”
他顿了一下,然后无力地摆摆手,“你不想说就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她愈发懵然。她忽然觉得这一晚的他似乎有点不对劲,可具体的她也说不出来。但她眼下最想知道一件事,“你这几天都去哪里了?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他低头沉默了很久,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他的语调冷漠而平静,“你是我什么人,我的行踪需要跟你交代吗?”
她奇怪自己居然不生气,或许是心里早就预想过无数种可能,从爱上他的那一天就已经开始。于是她还能微笑地对他说:“你饿不饿?我去给做你最喜欢的鸡蛋面,好不好?”
他愣了一下,忽然发作,将茶几上的杯子往地上一掷,眼睛里全是幽暗的火苗,上前紧紧攥住她的胳膊,宛若痛恨着什么似的咬牙切齿。“原来你一直在骗我!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傻瓜?!我是做错了很多事,可我已经得到报应了,你还想怎么样,还要怎么样?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是不是把我的命赔给你,你才会甘心?好,我的命就在这里里,你现在就可以取!”
他捏的她几乎泪意盈然,忍不住轻哼出声,“痛。你放开我!”
他眼神有种迷乱的癫狂,他的笑容耀眼却讽刺,“痛?你也知道什么叫痛吗?我还以为你真是没心没肺,所以才不顾一切地对我投怀送抱!那么多女人人人都说爱我,可最终没有一个人会始终如一,我以为你是例外,原来你也开始不能忍受了是吗?”
她怔怔地看着他。他浑身上下都充满着暴戾和阴翳,话语那样尖锐伤人,但她并不没有被刺痛,她只觉得他仿佛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显得那样孤独迷茫。几日不见,他似乎清瘦憔悴了许多,脸颊都凹陷下去,再也不是几日前的那副慵懒温润。他的手指在衣袖下扭曲地蜷缩着,他的身子和脸部肌肉也在微微地颤抖着,仿佛不堪重负般地疲累艰辛。
她忽然落下泪来。
过了很久,他似乎平静了许多,背对着她说:“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儿,行吗?”
她犹豫了一下,依言转过身。
走了几步,他忽然从后头追上来,紧紧地抱住她的腰,那样大的力气几乎攥得她透不过起来,但她不敢动,仿佛怕惊醒了什么。
她那么清晰地听见水滴滴在自己的肩上,有几滴坠落在脖颈里,那么冰凉,让她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泪是冰凉的,而他的脸颊是滚烫的,仿佛烙铁般贴在她背后。她终于觉得不对,想转过身去,但他纹丝不动,“别动,就这样。”
时间慢慢地流逝,他的脑袋沉沉地搁在她的肩上,她几乎无力负荷,可心里却有什么东西更深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她,眼里有深切的疲惫,他只说:“对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该作何举动,他在她的目送下摇摇晃晃地离开,随后便听到房间内重物倒在地上的声响。
仿佛惊雷一样的声音,但她却动也不能动地站在原地。
过了很久,她终于如梦初醒,飞奔上前。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平静,却有种不正常的嫣红,她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原来他发烧了,所以脾气才那么坏。可是到底又是被什么给刺激成这样呢?
他的身子太过沉重,她使了全身力气生生把他拽上床,又气喘吁吁地去洗手间用脸盆接了热水,用热毛巾细细擦过他消瘦的脸和汗出如豆的额头。他刚开始很安静,只是眉头微微皱着,仿佛梦里也不得安稳。
她用手肘撑着脑袋在一旁打瞌睡,他不间断的梦呓把她惊醒,她忙探身上前看他,却看见他脸上纵横的泪水。他的话语破碎支离,她只听见“不要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想那个人一定是他深爱的人,所以才可以看见这样脆弱痛苦的他。她的心底忽然被莫名的酸楚充斥着,她在想如果有一天她生命垂危或是早早离世,他会不会也这样伤心?是不是只有永远的分离,才能换得他的一丝铭记和回顾?
他曾经离她那么近,可她知道自己其实一直徘徊在他心门之外,百爪挠心,困坐愁城。他的笑容慵懒温和,他的拒绝温柔明确,但为什么间或又会来些若有若无的暧昧?她宁愿他厉声叫她滚,或是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