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来信-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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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可我们究竟不一样……”小美试图找寻恰切的措辞，突然想起苏简写在她日记本里的话：“大概所有的爱，皆拥有相同的本貌，失去它，我们总在伤痛的情境里再次自伤。”——于是沉默，任心底漫起细细密密的雨丝。　　　　
　　　　“我觉得你——”苏简喝一口茶，忽然说，“其实是喜欢我的。”　　　　
　　　　“？！”小美怔忡，呆在那里无话可说。　　　　
　　　　“对不起……可能我太唐突了——其实我想说，你对我或许有好感……因为，我和木子长得像。那天你喝醉酒，小艾说了你的事……后来拿错你笔记，知道我因为长得酷似木子，令你陷入忧伤……这些日子，总是想起你忧郁的面容。看你一个人漫步，发呆，寂寞，好想过来，拍拍你头，说：忘记那个人吧，让那个人变成记忆吧……　　　　
　　　　“小美，我可能喜欢上你了……”　　　　
　　　　小美低头抿咖啡。脑海里，想起一句和咖啡有关的话来：“在这黑如夜晚一样的饮料里，蕴藏了太多我们曾经疏忽了的味道——现实微苦，回忆醇香，责任必须深度烘焙……”小美明白，这个时候该说点什么，可说什么好呢？从小到大一直是个口拙的人，不擅言辞，那些想法、那些情绪，一经表达就不是心里想的样子……　　　　
　　　　“这个，想给你看看，是木子的天堂来信。”　　　　
　　　　“天堂来信？！”苏简惊愕。　　　　
　　　　“嗯，看了就明白。”也说不出为什么，小美突然想给苏简看看木子的信。　　　　
　　　　苏简读信。苏简读完信，拿起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说：“小美，我想修改刚才的话——在你的心里，有一个位置，是给木子留的——让木子变成温暖的记忆好了，让他带给你的改变，成为你身上好的一部分……换了我是你，也会喜欢木子……”　　　　
　　　　苏简老是向小美借笔记，苏简班里的女生开始传出话来，说小美好傻，被苏简利用，苏简自己逍遥，临到考试就找小美救场……苏简有女朋友，小美如此心甘情愿，该不会单相思？……议论传到小美耳朵里成了一边倒的不屑——“小美是傻瓜”、“小美被人利用”、“小美一厢情愿”……　　　　
　　　　小美委屈得要命，又苦于无处辩解——辩解什么呢？向谁辩解呢？苏简班里的女孩？随便拉住一个，说：我和苏简没什么的！借他笔记也很正常……好笑！本来就正常，本来就没什么，用得着费如此口舌？　　　　
　　　　苏简照旧大大咧咧问小美借这借那，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种理所当然的表情令小美哭笑不得。小美也想索性跟苏简说，可终究没说出口……又怎样呢？坦率讲，你借苏简笔记、你辅导苏简考试，都是心甘情愿的吧！你不讨厌苏简，甚至还隐隐地喜欢他，也是事实吧！……当然当然，你可以理直气壮告诉自己：我喜欢，是喜欢木子……　　　　
　　　　小美想着这些的时候，心里的委屈便淡下去一点。可一旦面对面碰到苏简，小美又没来由地生气。她故意冷落苏简，找借口不给他笔记，公共课踩着铃声进教室，不让苏简有坐她后面的机会……　　　　
　　　　苏简感知到了小美的回避。他想起那天真如堂他唐突的表白，以及小美的沉默。他给她发短信：“如果你喜欢我，请不用开口，就翻一页屏幕吧！”小美摁手机下翻键，出来一段话——“呵呵，这是伊朗导演阿巴斯在《穿越橄榄树林》里，让男主人公对自己喜欢的女孩说过的一句话：‘如果你爱我，请不用开口，就翻一页书吧。’如何，我的化用？”　　　　
　　　　小美故意回：“有点无聊！”　　　　
　　　　苏简跟着Re：“可是我的话还没完呢！”　　　　
　　　　“？”小美发去一个问号。　　　　
　　　　苏简回应：“我想请你去看海，冬季里夏天的海。”　　　　
　　　　柔软的细腻滑过心尖。小美发去两个“？？”。　　　　
　　　　苏简发来一段长长心声：“知道吗？小美，这不公平，你喜欢我，是喜欢我像木子。你看我的眼神告诉我，你的心在木子那里。我好嫉妒，也好难过……可不可以，将木子的位置移一点点给我？”　　　　
　　　　小美读苏简信，发去四个字：“想去看海”。　　　　
　　　　“你真像这里。”　　　　
　　　　“这里？”　　　　
　　　　“是啊！这里常常有雾，而你的样子也常常有雾，就是一张misty　　face。”　　　　
　　　　“Misty　　face？”　　　　
　　　　“对啊，就是‘雾样’！像这里的海与岸。”苏简指指远处雾霭缈缈的海岸。　　　　
　　　　清晨。三亚的海还在沉睡。游人稀少。细白沙滩脚踩上去，柔丝丝地滑软。小美将手中拖鞋放到堤岸上，轻快地跑起来。空气里飘散着海的味道，晨雾柔湿的味道。苏简脱下鞋，将它并排放在小美的旁边，抬眼对小美笑。　　　　
　　　　小美对着苏简在沙滩上倒走，看到了这个细节。一波潮水轻慢地涌来，浸没小美脚踝，旋即悄无声息退去。小美伸展开双臂，鸟一样向海的深处飞去。苏简追过来，小美跑得更快。海边漾起轻盈的涛声。　　　　
　　　　“小美——”　　　　
　　　　“嗯——”　　　　
　　　　跑累了，两个人并肩坐在沙滩上，苏简唤了一声小美。　　　　
　　　　“突然，想做一回木子……”苏简轻轻喘气。　　　　
　　　　小美屏住呼吸，低头抓起一把沙子，任洁白细纱在指缝间流走。　　　　
　　　　苏简看着海，兀自道：“虽然不是在异国的海边，虽然不希望永远15岁……可是真想做一回木子！木子喜欢你，木子想牵你手，木子说要和你一起上路一起老……”　　　　
　　　　苏简突然侧过脸来，眼睛羞涩清亮。小美听到了两个人的心跳声。小美手握沙子，沙子沙漏一样无声流淌。苏简抓住小美手，俯身，无限深情看小美。小美眼神慌乱移开，隐隐地，却是期待……　　　　
　　　　两片湿润的羽毛拂到脸上。苏简吻了小美。小美身体一颤，本能地向后仰。苏简义无反顾，将小美拥入怀中……　　　　
　　　　幸福的委屈——长长的幸福的委屈——直抵小美心！哦木子，我喜欢上一个人了——你不知道他有多么像你！他干净的面容，他清澈的微笑，他眼里流露出来的柔软的忧郁……就是你！木子，四年前的夏天，你在海边，说：多么想牵我手，看星星，听涛声，吃水果冰……现在，我来了，我们终于在一起了！是的是的，苏简就是木子你！你只是在海的那边，过了一个悠长假期……　　　　
　　　　小美依在苏简怀里，幸福地哭泣。　　　　
　　　　苏简感受着小美柔软的依赖，将小美拥得更紧。　　　　
　　　　“我好像，看到海边天空有一片亮光，那是陆地上的灯光。不知那里，是不是爱的天堂……”　　　　
　　　　耳畔响起木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