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饭店-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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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小嫣走了进来,他紧锁眉头,一副在思索什么重大事情的样子,低头从我们面前走过。我看着他的背影,一点也想像不出这个女人味十足的男人怎么做得出那种阳刚气十足的事来,会不会是小兰弄错了?我这样去想,可小香对我描述的那些细节是那么不容置疑。眼前浮现出漂亮高挑的大理姑娘,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可惜啊!她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怪物呢?
这天中午,十二点多一点客人就坐满了,王老板也来了,一进门他就大声地说:“老板娘,听商场里的人说,你饭店有个小工最近几天常在立交桥下转。”
这话让我脸上挂不住了,就像说我到立交桥下转一样。嗯了一声,我说:“怎么可能呢?怕是看走眼了吧!我这里的姑娘们可是天一擦黑就不出门了。”
王老板说:“不会吧!不止一个人看到,怎么会看走眼呢?”
说到这里,王老板往外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说:“真不知这些姑娘是怎么想的,干什么不好要去做那种事,赚到的钱还不够拿去看病呢!”
我没有再说什么,心想,王老板说的这人是春燕还是小梅?哦!春燕死了,我突然记起。那么,这个人可能就是小梅了。轻轻地叹了口气,我难过地想,凭小梅的长相,在立交桥下她是赚不到钱的。傻啊!怎么就不肯回家呢?
卖完饭后,小芹和郭平去找厨师和小工。
我叫小香、春花到立交桥下找小梅。半个多小时后,她们回来了,说找了几遍都没见。想了想我说:“吃完晚饭再去找,如果找到一定把她拉回来,明天一早就把她送回去。”
四点多钟,小芹回来了,带回一个圆头圆脑的厨师,另外还有三个刚从楚雄上来的乡下姑娘,其中有一对双胞胎。因为有前面的几个姑娘做比较,对这三个又呆又土的乡下姑娘我怎么看着都不顺眼。把小香叫过来,我叫她把她们带到楼上去,尽快让她们熟悉这里的一切,明天中午千万不能出什么乱子。
天黑后,小香、春花又出去找小梅。
很快,她们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两张脸因为过分紧张而变得煞白。春花说:“真、真真是吓死人了。过去我们天黑了也从立交桥下走过,从没感到什么。可今天,我俩才到人堆里绕了没多久就有两个男人过来堵住我们,问打一炮多少钱?我们一听掉头就跑,他们抬腿就追,一直追到商场门口才停下来。”
小香在门口探头看了一阵,然后折回身来说:“他们走了。”
我一听就害怕了,说:“看什么?赶快锁门。真笨啊!你俩何必到黑处去找呢?顺着大路绕一圈不就能看到了。”
春花说:“亮的地方都是过路人。只有在黑的地方才有一堆一堆的那种人,要凑得很近才看得清他们的脸。”
听春花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傻,干那种事的人怎么会在亮处呢?想了想我说:“以后你们经过那里留心点便是,见了小梅就把她拉回来。”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便进来两个警察,说昨晚有个姑娘投金汁河自杀了,今天一早被人发现。听周围的人说,又经商场保安确认,是我饭店里的小工。边说警察边打开一个背包,里面装的,的确是小梅的衣服。
天!金汁河?它就在商场背后。那河水很浅,怎么淹得死人呢?我脑袋里一片混乱,几次张口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小香看了我一眼,利索地对警察说:“她不在这里上班一个多星期了,嫌这里工资少,说要找个工资给得高的地方做。”
警察问:“她在这里一个月拿多少钱?”
小香说:“二百五。”
那警察说:“哟!这工资不算低呀?”
小香说:“就是嘛,我们也是这样说,可她就是要走没人拉得住。”
警察用询问的眼光看着我,我不敢正视他们,低垂下眼帘机械地说:“就是那么回事。”
警察拿出个本子接着问:“她家住在哪里?”
我说:“她从没跟我们说过,只是听口音像是保山人。”
香香饭店 三十六(2)
警察又问几个姑娘,小香说:“我们问过她,但她从不细说在哪里。她是偷偷跑出来做工的,为什么要跑出来她也不肯跟我们说。”
警察合上本子,无可奈何地走了。
我心怀感激地拉过小香的手捏了一下。其实,我的慌乱是害怕,我害怕对警察说了实话有些责任要我来承担,就目前的状况,我有什么能力去承担这么重大的责任呢?
中午吃饭的时候,客人谈起小梅,说商场有人见她最近几个晚上十二点一过就在我饭店门口转悠。然后,蜷缩在人行天桥上的广告牌下睡觉。
听到这里,我的心就像被谁用手揪了一把,疼极了。
怕再听到什么,我走出饭店,慢慢向商场走去。在大门口的转弯处,差点和匆匆走出来的阿俊撞了个满怀,我吓了一跳,问:“你这是要赶到哪里去?”
他哦了一声说:“正要到你饭店吃饭呀,我的朋友已经先去了。”
我摆了下头说:“那你去吧!我一会儿也就回去了。”
两点多钟,阿俊和他的朋友从楼上下来,他喝了酒,脸红红的。往吧柜上一靠,他便对远处的小兰喊道:“姑娘,给我倒杯茶来。”
茶倒来了,他喝了一口,然后笑嘻嘻地说:“我说的没错吧?这里的生意一定会好起来的,我看这段时间你这里就没有哪张桌子空过。”
我长长地吐了口气说:“是啊!托你的福了。”
他得意地摆了下头说:“商场后面的二区新商场盖好了,又是一千多个铺面。要我是你啊,就把饭店扩大了。你隔壁做钢管的不是在转让铺面吗?把它租下!这一来生意就做大了。”
我摆摆手说:“打住吧!就这一百多平方米已经把我收拾得服服帖帖。再扩大饭店,那相当于我自己把自己送上了不归路,你说可能吗?老实告诉你吧!我已经在考虑急流勇退了。”
阿俊吃惊地问:“怎么,你想转让?”
我真的想到转让,是小梅的死让我突然产生这个念头的。春燕死了不久,小梅又跟着去了,我觉得这个地方血淋淋的。虽说这种想法有点不着边际,但我的感觉就是这样。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说:“暂时是梦想,但总有一天我会让梦想变成现实的。”
他嘴角一挑,摇晃着头问:“你不会突然消失吧?”
我肯定地回答:“不会那么神秘。”
想了想,阿俊问:“如果有朝一日你把饭店转让了会去做什么?”
我毫不犹豫地说:“首先通通快快地睡上几天,然后就放开地玩上一段时间。比如喝茶呀、唱歌呀、打牌呀,再抽空去爬爬山。之后,才去考虑如何谋生。”
他笑着说:“你还没有回答我做什么呢。”
我说:“反正不是服务行业,这活计一点也不比农民下地轻松。”
瞟了我一眼,阿俊轻轻地敲着吧柜问:“愿到我公司去吗?”
我摇摇头说:“不!你太挑剔。若我俩共事,我那点智慧就只够去对付你,可能做好别的什么事吗?”
突然,阿俊一把抓住我的手问:“我真有那么可怕吗?”
他的手是那么凉,透心的凉,我不由得把手缩了回来,眼前一下就浮现出者夫那双苍白冰凉的手。把手握在手里,我说:“你的手好凉!是衣服穿少了吗?”
他又抓过我的手,固执地说:“我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呢!”
挣了一下,手没能挣出来,我便用另一只手拍着他的手背说:“别紧张,是我可怕。能把你的手放开吗?”
阿俊把热烘烘的脸伏到我手背上,呻吟般地说了一句:“知道吗?我真想吃了你!”
吁了一口气,我说:“别吓我,最近一段时间我已经被吓得差不多了。”
突然,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又飞快伏下身去在我手腕上咬了一口。
倏地,我浑身都热了。使劲把手抽出,见一圈牙印,我板下脸没好气地说:“别胡闹了!真像个孩子似的,你什么时候才长得大呢?”
他抬头看着我,语调沉沉地问:“你能用一个正常人的眼光来看我吗?我不是孩子,是一个28岁的男人,是个男人你知道吗?”
我清楚他说什么,几天前的那个晚上他已经把自己的心思表达得清清楚楚。可是,他的愿望是不可能逾越我根深蒂固的观念的。我一向不喜欢老姐带小弟这种家庭格局,不喜欢!于是,我淡淡地说:“我比你大得多,有一个六岁的儿子。有一堆不堪回首的往事。就因为这些,我不可能像你所期望的那样与你长相处。”
他大吼一声:“有什么不可以?”
我说:“这是一种心理障碍,我从未想过如何调整。”
咚的一声,阿俊把手里的杯子使劲一砸,转身走出饭店。
香香饭店 三十七(1)
六点多钟,者夫打来电话,约我到西西里西餐厅吃饭。几天的工夫,饭店发生了这么多事,如果说春燕的死离我有点距离,那小梅的死就让我心疼了。那么年轻的姑娘,突然说死就死了,怎不让人难过呢?在这种时候,突然听到者夫的声音,真有恍若隔世之感。我鼻子一酸,声音顿时便哽咽了。怕他感觉出什么,我没有多说话,就静静地听他说,最后应诺马上过去。
到了西西里西餐厅,者夫已经先到。他起身让我坐到他的身边,然后握了一下我的手问:“冷吗?”
天本来就很冷,他的手又像冰一样凉,一握住我的手我就哆嗦起来,牙齿居然得得得地打起了颤。者夫一看,二话不说就把我的一双手塞进他的怀里,并用外衣裹住。隔着厚厚的毛衣,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咚咚咚。渐渐地,那心跳变得强烈起来,我的手开始一弹一弹的,非常不自在。我想把手抽出来,可者夫紧紧地按住说:“小傻瓜,别动,焐一会儿手就热了。”
说着,他用脸蹭了一下我的脸说:“脸也凉了,可别感冒了,回去记着吃片感冒药。”
我浑身都热了,使劲把手抽出来说:“让我坐到对面吧,那样自然些。”
者夫说:“这有什么?”
我说:“没有什么。这是吃饭的地方,宽松些好。”
嗨了一声,他说:“行!我尊重你的习惯。”
坐到对面,者夫问:“今天想吃点什么?”
我说:“还是过去那一套,我这人不喜欢换口味。”
者夫叫来服务员,把东西点了,然后叫她把剩下的大半瓶XO拿过来。一会儿,酒来了,者夫给我倒上,然后夹冰块。我把手盖在杯子上说:“今天什么都不加,我来尝一次纯XO,看看它到底有多毒!”
者夫哈哈地笑了,说:“这酒很烈的,你可得当心。”
端起酒杯,我闭上眼睛,一口就把杯中的酒喝了下去。瞬间的反应,想一口吐出来,但我硬是忍住了。赶快端起水喝了一口,者夫在一边问:“还要吗?”
我点点头。
试探性地又喝了几口,身子暖和了许多,酒也不像往日那么难喝了。把酒瓶拿过来,我往杯中倒了半杯,一口就将它喝了下去。酒是什么味道我辨不出来,只觉得特别伤感,眼泪不由分说刷地一下就滚落下来。
者夫愣愣地看着我,轻声问:“你这是怎么啦?”
头晕乎乎的,我伤心地抽泣了一声,跟者夫说起春燕和小梅。往事历历,能记起的都是她们的好。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姑娘们给我带来多少温暖啊!现在饭店情况好了,可两个鲜活的姑娘却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总觉得她们的死或多或少跟我有关。
者夫用纸巾给我拭去眼泪,轻声说:“你已经尽心了。她们不过是你饭店的小工,你不可能管她们一生。其实,人生道路都是自己选择的。”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