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深圳,我的孤独-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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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喜欢什么颜色?”我问。
“蓝色。”
那正是我最喜欢的颜色。我喜欢蓝色,各种各样的蓝色,深蓝浅蓝靛蓝海蓝湖蓝蔚蓝天蓝……阿杰的回答又一次印证了我的猜想。挂掉电话,我愕然地望着屏幕,不知道我和阿杰还有多少相同,又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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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镜子前,戴上项链,胸前闪着刺眼的光芒,从不同的角度看,十字架贴身又贴切。我从衣柜里翻出黑色高领毛衣,换上,将项链拉出来,凑近镜子,的确不错,女人味十足。就着好心情,我打电话给子鹏,问他晚餐想吃什么,子鹏说随便。我还是兴致勃勃地跑到菜市场,买了子鹏喜欢吃的红菜苔、红薯梗和老干妈,回来又在镜子前照了照,这才取下项链,放回包装盒。
吃完饭,子鹏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放在茶几上,说:“先给你们家还上吧。”
我边收碗边问:“你们春节放几天假?”
“最多一星期吧。”
“几号开始?”
“具体时间我没问。”
“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还不知道。”子鹏抽出一支烟。
我放下抹布,挨着子鹏坐下,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怎么样,我跟你一起回家过年。”
子鹏掸了一掸烟灰说:“我回不回还不一定呢。”
我脸上的笑容立刻不见了,撅起嘴,眼泪一下子聚到眼眶里打转,心里的委屈劲简直没法提。子鹏不可能不回家过年,那里有他的儿子他的父母他的亲人。可我什么也算不上。在深圳,在许多人眼里,我只不过一个和他临时同居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如天上的星星,放眼望去,数也数不清。我尊重子鹏的想法,没有将我们的事告诉家人,我宁愿忍受妈妈一次次在电话里唠叨。我曾经想过,不管父母是否同意,我都会按自己的方式独立面对。我想有一天,父母会明白,他们的女儿因为爱情而生活得十分幸福。可是,现在我想要的幸福就是跟子鹏回家,证明自己的存在,如此简单的愿望子鹏都无法满足我,我不知道自己离幸福还有多远,是否真的永远无法企及?
我努力睁大眼睛,拼命不让泪水流出来。那一刻,我真恨子鹏,觉得他真的太残忍,我甚至怀疑过去曾有过的美好都是虚假。我暗暗决心,一辈子也不要去他们家。尤其气恼的是,子鹏根本不理会我,继续抽着烟,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自己白白付出了那么多感情,到头来就落得个这样的结局,我越想越心酸,眼泪再也憋不住,挂满整张脸。
子鹏抽完烟,起身上洗手间,任凭我坐在沙发上流泪。
我开始对一切感到绝望。
子鹏拿起摇控器,打开电视。我满腔怒火,一把夺过摇控器,啪地关掉电视机,然后将摇控器朝地板上狠狠地一扔,摇控板顿时开了花,四分五裂地躺在地板上。
“郭子鹏,你放心,我一辈子也不会去你们家。”我斩钉截铁地宣布。
“我没别的意思,你别乱想啊。”子鹏似乎并不生气,蹲在地上捡散落的零件。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种意思。公司确实太忙,回不回去我还真说不好。”
“你是嫌我跟你一起丢人吧?”
“说到哪里去了?”
子鹏拼好摇控器,试了几下,还是不行,他干脆走到电视机前,按下开关。我本来耿耿于怀,见他又开电视,更是怒火中烧,起身欲将电视机关掉,子鹏一把拦腰抱住我,嬉皮笑脸地说:“就看一会儿,《焦点访谈》一完,我就关了,这总可以吧。”
我摇晃着身体,子鹏硬是将我拉回沙发,我半推半就地坐了回去。
晚上躺在床上,子鹏看着电视睡着了,我下床关了电视,怎么也睡不着。不明白子鹏为什么要这样,明明想和我好好过下去,又迟迟不公开我们的事情。我怎么说也算得上一未婚青年吧,他都拖儿带女的人了,我没在意过,他到底担心什么呢?担心赚不到钱,给不了我荣华富贵?可是,除了感情,我什么时候要过别的?况且赚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再说他不是从来都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吗?有什么畏首畏尾的?难道子鹏担心我们的感情维持不了多久?担心某一天我会离开他?担心因此给人留下笑柄?他不至于如此害怕承担吧?我不知道子鹏到底担心什么?看到子鹏微张着嘴呼出香甜的气息,我将他裸露的胳臂掖进被子,自己也钻进被窝。
第二天,我转了几趟车,花50元到厂家买了个新摇控器回来。生活就是这样,自己拼命打碎的东西,还得自己找回来。
第七章 刑总的妻子第七十节 结婚的动机只能是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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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子鹏在家吃一顿饭,晚饭后,我要求子鹏陪我去万佳买点东西,子鹏欣然应允,我格外高兴。我和子鹏双双出门的机会一年也轮不上几次。子鹏说乘车吧。我说两站路不到,还是走路吧,吃完饭正好消化消化。我轻轻将手塞进子鹏手里,子鹏却伸手在脸上挠了挠,顺理成章地摆脱我的牵扯。我不以为然,又挽着他的胳膊继续走。子鹏大步流星,我说你能不能慢点。子鹏慢下脚步,另一只手伸过来,掰了掰我挽着他的手,不好意思地说,这样走路我不自在。我放开手,悻悻地走自己的路。一路上,到处都是一对对亲密无间的男女,子鹏视而不见,我心想他能陪我出来已经够给我面子了,计较形式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呢?好容易出来一次,不要因为自己的一点小情绪弄得不欢而散。这时,一位挺着硕大肚子的孕妇在老公的搀扶下迎面走来,两人有说有笑,我不禁联想,等到我挺着肚子的时候,只有呆坐在家里的命了,子鹏绝没这个耐心。我的幸福和子鹏的幸福是多么不同啊。过马路的时候,我甚至残酷地想,如果我被呼啸而来的汽车撞了,子鹏会毫无顾忌地抱起我吗?一定会的,他会抱着我奔赴最近的医院,我会幸福地作为妻子躺在他的臂弯里,他会在家属栏中作为丈夫填上他的名字。正当此时,一辆的士嘎然停在我面前,的士佬伸出头来大吼:找死!子鹏转过头,拉着我往马路边跑,冲着我大声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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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香港回归年,深圳作为香港连接内地的纽带,也抓住机遇为自己乔装打扮。新年新气象,深圳的大街小巷被整饬一新,花团锦簇。深圳人也不例外,每个人都在新的一年开始的时候许下新的愿望,不管到头来能不能实现,能实现多少,抑或在未来的日子里,这些愿望在不经意之中被自己遗忘。
当然,我的愿望和大多数女人一样,即和钟爱的人和睦相处,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归宿。这样的愿望并非靠我个人就能实现,婚姻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我愿意为之努力。看到文路现在的处境,我更加懂得:结婚的动机只能是相爱,掺杂任何利益、迁就的婚姻必将以失败告终。尽管我和子鹏之间小磨擦不断,总的来说,我还是以为我们有相当牢固的感情基础。尽管子鹏没有时间顾及我,我仍然深爱着他,他的一举一动仍然随时牵动着我的情绪,我时刻期待着与他靠近。我下定决心,以后不要和阿杰牵扯了。我承认,阿杰是一个不错的男人,可他有责任照顾好自己的家庭。既然不想伤害任何人,我应该将燎原星火扼杀在摇篮里。我又一次问自己,如果阿杰单身,我会和他好吗?结果是完全不可能,因为子鹏的一切已深入我的骨髓。我的灵魂从来都是忠诚,我的灵魂仍然在为他雀跃。我坚信,子鹏同样也从来没有丢下我,子鹏永远也不会丢下我,我和子鹏,谁都离不开谁。我想好了,新年过后,报名参加英语补习班,这样,既可以打发晚上的时间,避免和阿杰见面,以后上网也不会那么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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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个多月的试营业,公司投资的超市生意红火。听完眼镜的汇报,刑总当即决定租下2楼,将超市规模进一步扩大。当初刑总启动超市的目的只不过敷衍敷衍银行,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还真有点歪打正着的意思。刑总本打算待公司步入正轨之后,将公司全部移交给眼镜,自己隐退算了,现在看来,隐退的计划只能暂缓。
只要刑总不走,我暂时也不用急着找工作,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清闲时光。每天,偌大的写字楼里,只剩下前台、财务和我,有时候财务人员还得去超市收钱,整个公司就只有我和前台留守。我将夜校的课本带到办公室,正好利用这段时间,背单词、记短语、练语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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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力赴广州开始新一年的学习前,我们见了一面。又是一大束百合,甘力一身休闲装,笑容灿烂。他永远那么阳光,活力四射,仿佛天天都在走桃花运。甘力一看见我,就走过来,递上鲜花。找个粤菜馆坐定,甘力开始叫小姐点菜,点了四五个之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说:“打住打住,咱们又不是初次见面,用得着如此铺张浪费吗?”
“一年不见,铺张铺张也不过分吧,再说,你又不是别人,怎么浪费也不算过。”
看来甘力哄女孩的招术越来越高明了,这话谁听了都舒坦,再坚贞的女孩也容易被他蒙蔽,何况现在女孩们的城堡越来越不坚固了,有的干脆就不设妨,城门大打开。
“这一年过得还好吧。”甘力问我。
“怎么也不能跟你比呀。”
“想我了吗?”甘力怪模怪样地望了我一眼。
“没有。”我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我仔细地在脑海里搜寻一年来的记忆,我惊奇地发现自己几乎没有想望过他。
“我真命苦!”
“想你的人多了,还轮不上我吧?”
“那倒也是。”甘力有些无奈地苦笑。
“又增添了不少艳遇吧。”
“有倒是有,不过,并非你想的那样污七八糟。”甘力喝了一口八宝茶说:“哎,我在你心目中,除了花心就没剩下别的了?”
我心想,当然还有,英俊帅气。我笑了笑,不作回答,不想滋长他的自鸣得意。
“你别说,我还真有女人缘。”甘力还是藏不住。
“说来听听。”
甘力神秘地望了我一眼说:“还是算了吧。”
“哎呀,我又不追求你,你担心什么。”我鼓励他赶快说。
“有个上海女孩,做模特的,外表没得挑,可把我害惨了。”据说两人纯属自觉自愿,后来女孩学满回上海后,打电话告诉甘力,说是自己怀孕了,并声称孩子是甘力的,非要和他结婚。甘力确定每次防范措施都做得很到位,怎么也不信。没想到女孩以死相威胁,甘力被逼无奈,只得飞往上海,最后花2万元,好歹将事情了结,害得他日后再不敢轻易出动。
听甘力讲这些,我并不感到奇怪,看他苦不堪言的样子,我又觉得好笑:“现在没事了吧。”
“总算过去了。”甘力举起杯中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摇摇头,望着我说:“现在的女孩啊,哪像你和我,在一起多单纯啊。”
我夹着菜,懒得接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