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鸾曲-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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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剑寒一怔，本是打算独自返山的，不过……也罢，带他出去走走总好过他每天如一尊土神入定。反正如今江湖关于鬼王府的风波也算告一段落，给他贴张面皮儿领出去，量江湖中也没几个招子明亮到一眼识真身的。
想想，于是点头，“好啊。”
“寒。”那厢江烨微笑插话：“我也陪你一起去，可好？”
“呃！？”剑寒再怔，从灵山至洛阳，路程少说半月，同时带上这两冤家？一个意见不和……吵起来还怎生得了，江烨虽说师仇已清，但心底对秦飞芥蒂犹存；至于秦飞……尽管不说，但是看得出对之前秦紫玉一事无法释怀，若能对江烨有好感才是奇闻谬论……不过，转念再想，如今在灵山月余，这两人也没见闹出多大的矛盾争执，应该……共同上路也问题不大吧……
挠挠头，剑寒嘿嘿一笑：“行啊，那，咱们明日出发，你们都没问题吧？”
“自然没有。”
“没。”
江烨微微一笑，秦飞冷淡摇首。
而一旁的剑寒，不知为何猛然泛上一股不祥之预……
此行，看似多难哪……
******
翌日。
上路后直至下山，三人间暂无问题。
踏上山下行道，剑寒这才放松些紧绷的神经，他之前是喜欢惹些麻烦看点热闹没错，但是如今，他却是真正不想这两人间再出问题……唉，想不到自己这自私，最后竟搞到复杂无比，难怪……看来自私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寒，累么？”
江烨忽迸发一句轻声询问。正犹自思想中的剑寒闻声仰脸，却刹那被吸引入那双温和清润的眸子，于是干脆持续凝视，笑：“不累。”
“累的话，我们且找间驿站歇脚，再继续赶路。”
第一句尚可当作关心，第二句，剑寒便开始感到些许奇怪了。
虽说平日江烨斯文随和，标准的老好人，可也绝对不会这么婆妈，并且通常的情况下，江烨是明知他的脚程能够到达的范围，这点山路绝对不算什么，所以这句询问明显有些多余的故意。
却，来不及细想，肩膀猛然被一双手拉住，脚下的步伐尚不及停，身体已经惯性倒向手臂伸出的方向，上方，是秦飞不变的清冷黑眸。
“怎、怎么？”
对于秦飞忽然的举动有些摸不着头脑，剑寒刚问出一半，清淡干脆的声音响起：“石头。”
石头！？
剑寒皱眉，同时秦飞松手，于是剑寒沿着他眼神示意的方位看去，很努力很努力地瞪大眼看，结果，确实在脚下的路面，见到了那几粒连兔子都绊不倒的小碎石子。
有些不自然地挑动唇角，他想他似乎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了。
“是，好一块石头，多亏你提醒啊……”
秦飞不言，只是淡淡别眼，重现面无表情的木讷。
剑寒咧咧嘴，那一刻，很明显地忽略了，处于他右方的江烨，眼中闪过一缕不知名的颜色。
******
傍晚，三人到达一间乡间客栈。
吩咐小二需要用膳与住店，叫了两荤两素，三人捡个角落坐定。
一路行来，剑寒没少头疼，在明白这两人不甚正常的举动只是因为对自己的争夺较劲，他也只剩下翻白眼的份。
途间，只要他稍微对一个亲热些，另一个绝对会及时打断同时使用某种方式将他的注意力拉扯过来。
十七年来，自诩聪明人的他头一次犯了傻，面对两人手段极其没有新意的妒妇行为，忽然发现到自己实在很无奈。
心想，总算到了吃饭睡觉，自己也该能放松会儿了吧？
然而，事实证明，是他过于乐观了。
“多吃点。”两人贴他一左一右，江烨笑得温柔，夹箸鸡肉放进他碗内：“这个味道不错。”
“啊，你自己吃就好……”话未说完，一块牛肉风声赫赫飞入碗内，一愣，耳边随后传来硬邦邦的音调：“吃。”
听上去简直与恐吓无疑的语气，换成别人绝对误解，幸好剑寒还明白他的意思。……哎……这家伙，就算关心也要弄得像要打架。
如果此行前来的仅为二人之一，可想而知，一定将是不错的发展进行，可，偏偏两人都跟了来……这回，想不打架都难……
江烨眉一挑：“寒，先尝尝这块鸡。”
秦飞眼一寒：“……”
火花刹时在剑寒面前闪烁，捏着筷子，也不知道该无力还是白眼以对。
“你们……”
“再不吃菜就冷了。”江烨笑得温和，额角青筋却隐隐跳动。
“……吃。”秦飞眉间寒色再浓一层。
头疼。
很无奈。
一个之前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名门少侠；一个之前是名惊武林，冷血无情的邪教杀手……单看现在这两只妒妇模样的斗鸡，说出去谁信啊！？
“你们……”
“……你！”江烨已将直接的不爽转向秦飞——你非要跟我争到底是吧？
“……”秦飞微微扬脸，绝然的冷色与挑衅——那又如何？
被这种气氛夹在中间，剑寒实在忍不住不翻白眼。
“我说……”
二人同时目光转向，剑寒于是笑得很甜：
“那边还有张空桌子，很适合你们谈论问题。”
******
一顿晚餐好歹结束，店小二便笑呵呵地迎上，搓着手心谈起房间分配资源的问题。
“三位客官……这个，方才经小的查视，本店的客房……就剩下两间……这个，客官能不能商量下，小的……可以在其中一间多加张床，那个……”
剑寒眨眨眼，心中顿时泛起一股不祥预感……
想必……
果然，不等他继续深想，身后一个温润嗓音响起：“寒，你不介意我们一间吧？”
“我。”尽管用字不明不白，然而他的意思很清楚是要江烨独自一间。
“寒……”轻唤着，目光却瞪向秦飞——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一间，光凭想像就已百般不是滋味，更不用说真实发生了。
“……”
冰冷回瞪，秦飞那刀光般的寒意硬生生地令江烨怒火升级。
“……”（……找死！）
“……”（…………）
空气中火星弥漫，剑寒不用回头都能轻松感受。
心里直翻白眼，这两人真没救了！
“小二哥。”完全无视身后二人的争吵互瞪，剑寒对小二笑得灿烂：“已经决定了，他们一间，我一间，你照这般安排就好。”
“呃？”
“……”
同时慌了。
“这……怎么行……寒……”
“……不要。”
继续无视抗议，剑寒笑嘻嘻地朝楼上走去：“小二哥，麻烦带我们上楼。”
投去同情的目光，心中已经明白这位灰衣客官说话最算的小二急忙跟上剑寒脚步，徒留下终于定身的二人默然对视。
久久，两人同时憋出一句话：
“都是你……”
******
因前车之鉴，两人暂时算老实了些。
毕竟那一夜的经历，已成为两人今生的污点，两人谁也不愿让步出去睡，各持一方坚持，最后愣是谁也没睡，生生干瞪了一夜的眼。
不过，暂时的老实便代表可能的故态复萌，剑寒不止一次被他们低次元没水准的争夺弄到一个头两个大，干脆任他们争，谁也不理，谁也不管，自己眼不见心不烦。
一路行来，总算安然坚持到洛阳。见到熟悉的山景，剑寒顿时扯开笑容，不管身后展开新一轮瞪眼战的二人沿山路飞跃而上。
剑寒轻功本身就好，自从得到剑神内力后，等级更是与日俱增。
见剑寒身影瞬间消失于树影之间，两人这才唯恐落后，施展轻功急忙追去。
山径不乏苍天古树，盘根错节，不时将好容易出现的路径遮掩隔断，二人正在边寻剑寒边拼速度，忽闻前方一阵清朗大笑传来。
很明显，那是剑寒的声音。
猜想剑寒究竟看到了什么，二人加快速度赶到，你推我抢地拨开重重枝叶，之后，同时定身。
一只巨大的白猿，正攀在剑寒肩头，耳鬓厮磨，好不亲昵。
身旁，一群猴儿吱喳不断，争先恐后，在剑寒脚边来回跳跃。
“寒……”
“……”
二人同时出声，剑寒视线扫向他们，“啊，你们赶来得还挺快的么？”
江烨有抱怨，剑寒此刻对他的态度完全不及对待那只猴子。
秦飞很不爽，不知为何心里就是不爽，特别是看见那只猴子死死扒住剑寒的肩膀之后。
猛然，那只白猿朝他们一龇牙，白森森的仿佛在笑。
刹那，二人心中涌上同感————
居然……自己比不过一只猴子……
******
“你们先在这里坐坐，水果野味的它们已经去弄了，我有点事儿等会回来。”
将两人带进一处山洞，剑寒丢下一句话，就转身向外走。
“寒……”
江烨急忙出声，剑寒停下脚步，一侧头。
环顾四壁，木床石桌石凳，寒气自然氤氲，犹豫着问：“这里……是你的家？”
剑寒看看，不觉有何不妥，倒是江烨神情十分古怪，点点头：“是啊。”
“你……不会之前的十六年都住在这里……？”
一扬眉：“是啊！”其实说起来，除了有时候必须下山弄点好吃的外，这里的环境倒也不算糟糕，而且自由自在地挺逍遥，没必要听说他在这里住了十六年就摆出这副可怜的表情吧？
“……”
“行了，你们在这儿先歇着，我去去就回！”
不给江烨开口的机会，几步跳出山洞，徒留二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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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地面，剑寒打开刚刚拿到的猴儿酒喝了一口，之后，缓缓倒入面前土地。
面前，一方矮坟，不过看得出时常有人打理，杂草未生，仅仅几朵小花随风摇曳。
“娘，寒儿来看你了。”
抓起土撒了一把，看来白猿将这里照顾得不错。
沉默片刻，忽然抓抓头，笑了：“没见到您之前，想着很多话要对您说；现在见到了，反而不知说什么才好……哎，原本还说要带媳妇来看您的，这回……”
眨眨眼，如星眼瞳不禁悠远。
“娘，寒儿此行的确带了两人来见您，只是不知娘您见到了，会不会责怪寒儿……”
“但是，娘，寒儿也决定了，无论旁人如何评论，都要将这件事坚持到底……这段时间以来，寒儿也算见识了不少，经历了不少，您知道寒儿并非很坚持的人，也总是对麻烦避而远之，却只有他们两个麻烦，怎样也是舍不下……”
“说起这两人，之前一个满口总是仁义道德，脑筋死得十头牛也拉不走，说不听劝不动，认准了他的理儿就是真的……另一个，表面看起来像块谁也敲不动的冰，沧桑又年少老成，实际上单纯得要死，人情世故基本不通，感觉，要是你不在他身边还真不行……呵呵呵……”
“娘，您相信缘分么？”
“以前我是不信的，不过现在却有些信了。”
“原来，这种东西，是根本逃不掉避不开的哪……”
“娘，明日我带他们来见您，您就当，又多出两个儿子好了……”
“不过，若是您现在还在，一定也会很温柔的笑吧……”
唠唠叨叨的絮语，全数没入不远树后的二人耳中。
由于本身过于精神分散，完全没注意刻意隐藏气息出现的二人。
其实，江烨秦飞也不是自己要来，之前一群小猴送来瓜果后，那头大白猿抱着几葫芦酒进来，本来二人对这白猿都没多少好感，却不想白猿放下酒走出，不消片刻又回来，朝二人摆摆手，意思让两人跟着它。
心中虽疑惑，还是跟着去了。
之后，见到的便是这番景象。
最初想走，剑寒的喃喃话语却如同纤细的丝，锁住二人脚下的步伐。
白猿不知何时已然消失，二人终于对视一眼，无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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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当剑寒笑嘻嘻地说要带他们去一个地方时，难得二人没再较劲争执，老老实实地跟着剑寒来到昨日便映在瞳孔中的场所。
那一天，天很蓝，风很清。
“在下江烨……”屈身行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