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错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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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知道什么?”她晓得要瞒过朝夕相处的立绣是不可能的事,但最不该知道的人就是狡猾的卓伶。
依卓伶阴险又好兴风作浪的心理,很快地,丽涓的秘密就会以当事人意想不到的方式爆发出来,而那也是她极力避免的。
“不多,我只知道对方叫陈嗣棋,是你高二时认识的网友,长相刚好是你喜欢的娃娃脸。可惜,当时他有女朋友了,你只好退让到旁边,一直当他的好朋友兼红粉知己。最让我意外的是,你居然纯情到一等就是好几个年头!这种荒谬的事我以为只能在少女漫画中见到,没想到在我身边竟然还有你这个血淋淋的例子,真不愧是乖僻诡异的尹丽涓呀!”脸上的不安好心趋于奸佞,作弄人的好心情一扫卓伶先前的阴霾。
“你说完了吗?”丽涓的脸黑了一半,她真恨自己有个单纯的妹妹以及一个奸诈到无聊透顶的姊姊。
“还没。”咧开细致的菱角嘴,卓伶的笑容有恶魔的影子,“我还知道陈嗣棋的个人小档案,包括他的生日、兴趣、家庭概况、身高、体重、电话、地址,以及目前就读的研究所。”
“你怎么知道?”
“你暗恋他这么多年,若连这点小资料都无法掌握,我拿什么当深爱妹妹的好姊姊呢?”
“这种昧着良心的话你也敢说得这么大声。”丽涓冷嗤一声。
如果尹卓伶会是个好姊姊,那么,灰姑娘的继姊们就算是天使了。
“既然你已经明白我的爱心了,需要我帮忙吗?我可以帮你轻松解决多年来的长相思喔。”她自己的感情问题是烦人,但若插手别人的,就是一件有趣的休闲活动了。
“不必了,我还没笨到请你来帮我掘坟墓。”冷漠地一转头,丽涓不习惯跟家人讨论感情事,尤其是跟一个没经验的爱情白痴谈,很可能连暗恋的机会都没了。
“你不相信我?我最恨人怀疑我的能力了,这会叫我更想证明给人看。所以,尹丽涓,你就等着瞧吧,近期之内,我一定让你悬宕的爱情尘埃落定!”
“拜托,千万不要!我不想让你毁了我的人生。”丽涓诚恳地请求。
她默默暗恋对方这么久就是不希望牵扯到太多人,万一结果令人伤心,她也只想一个人流泪,多余的安慰或是怜悯对她都是种负担。
“我只负责成功的事,所以失败跟我扯不上边。放心,你的前程是光明的,即使陈嗣棋不喜欢你,早点了断也是好事呀。”卓伶喜欢速战速决,要她将事情长久搁在心里,铁定会烦死她。
丽涓皱紧了眉头,瞪人的眼里有丝无奈。
“不是你的事,你当然可以说得潇洒,那你自己的问题呢?能轻松解决的话,你又何必逃回家?”
卓伶还敢说大话!自己还不是缩回家里来躲爱情。
“情况不一样,我不是逃避,我只是需要时间厘清困惑,等全部想透了,我自然会回去。”
“我也觉得过去的时间不够思考,还需要一段日子慢慢想,你帮不上忙的。”用她的话堵住她的嘴,丽涓只想马上结束这个话题。
“你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你能有多少青春可以蹉跎?”卓伶不放弃,难得她想尽尽当姊姊的责任,就让她表现一下不行吗?
“我的事不用你管。”丽涓逃难似地甩开黏人的卓伶,不料却撞上开门进来的立绣。
“哎呀!”立绣娇软的惊呼,小脸吃痛地皱成一团。
“一大早你站在我房门口做什么?”丽涓揉揉撞疼的鼻子,瞄一眼墙上的钟,发现大家都起得特别早。
“今天学校开学,我怕你睡过头,所以来叫你起床,没想到你已经醒了。啊!连卓伶也起床了,好难得喔。”看到卓伶站在桌前,立绣吓了一跳,平时她不睡到午餐时间是不会醒的,今天居然反常地早起。回头再瞄一眼丽涓的臭脸色,立绣敢断定她们又斗上一回合了。
“我听到说话的声音,刚才你们在谈什么呀?”立绣好意的想帮她们调解,一步步踏进,也将丽涓逼回房里。
“没事。”丽涓腹背受敌;心情恶劣到极点。
“她作恶梦被吓醒了,我猜可能是被陈嗣棋抛弃的梦吧。”卓伶坏坏的说。
闻言,立绣紧张地望向丽涓,“真的吗?”
“没事,只是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罢了。”丽涓不愿多谈。
很多事还是自己知道就好,多说无益。
气派雄伟的办公大楼内,两名挺拔的男子站在满布朝阳的落地窗前,眩目得让人移不开眼。
靠窗沉思的韩澈舒展姿态中有着一贯的慵懒,俊美的眉宇掩盖不了近日来的郁闷。
一旁的杜展翼却是神采飞扬,嘴里的气势滔滔,一早就对韩澈人情轰炸。
“我知道法律不是你的本业,可是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忙,我不强迫你非要到事务所上班不可,只要你有空赏个光,帮我看看卷宗跟我讨论,说说你的意见,就当作是打工也好,帮帮你可怜的学长吧!”
杜展翼说得口沫横飞,韩澈依旧冷着一张脸对着中庭发呆,不晓得他究竟听进去没。
“我会考虑。”转了个角度,韩澈正眼瞧向杜展翼,心思始终没落在他身上。
杜展翼挫败地叹了口气。他早明白,一跟那女人扯上关系,他只有认输的分。
“那个演了七年戏的奥斯卡影后还没回家吗?她舍得离开你这么多天?”
这世上有本事让韩澈烦恼的,就属那个心机比他深重、胆子却格外微小的尹卓伶了。
她有胆在二十岁的学生时代收留无依无靠的韩澈,同住多年后却没有勇气面对韩澈的爱恋,这个魔女果然怪透了。
“她需要时间思考,不过我不会再放任她七年了。”韩澈悠悠地看向远方,对于这段感情,他没耐心再耗下去了。
“她不去演戏跑去当医生,还真是糟蹋了。她装傻的功力太高深了,不但骗了身边好友,就连我也差点被她唬去。要不是她太在意你露出了马脚,我还以为她真是个爱情白痴,对于你的迷恋毫无所觉咧!”多年来他自以为是变色龙投胎,直到遇到了她,他才相信她那只枯叶蝶比他更会伪装。
“她骗不了我,是我太纵容她了,一直给她机会逃避。”韩澈似叹似怨的说。
“这么说,你不是找不到她,而是故意给她时间与空间喘息?那么,现在你的愁眉苦脸又是为什么?”
既然不担心对方的去处,他有什么好烦心的呢?
杜展翼真的不懂,为什么他们的爱情要这么大费周章?
得不到,换一个就好了,何必死守着同一个人这么长的时间?那多无趣啊!
“我的理智告诉我必须等待,等她想通了自然会回来;可是我的感情却在担心她的固执会做出我最不想要的决定。”
“你们很麻烦!爱情不就是一男一女喜欢时在一起,没感觉了就散,这么简单的事,为何还要想那么多呢?”
七年的时间他可以换过几十个女朋友,而韩澈居然能对同一个女人无怨无悔,这份情操,真可与倒楣的王宝钏相比了。
“那种想法你只能在游戏人间的时候说,等你真的爱上了,恐怕也无法像现在这般洒脱。”韩澈浅笑,他期待有一天站在这里为情所困的是眼前这位说大话的花花公子。
“你得再等等,或许再等个十年也等不到那个时候吧。”从小他就不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以后也很难有吧。
“是吗?”旭日中,韩澈的笑容俊朗得慑人心魄,隐隐带股玩味。
依佛家论点看来,越以为不可能的事就越容易成真,而且实现的速度往往令人措手不及。
杜展翼刻意略过韩澈的期待,转了个话题。
“今天我家有客人,要请客,我妈很想念你,要我顺便也带你回去给她关心一下,你去不去?”话说得潇洒,脸上的笑容却很垂涎。
“我上次不是拒绝过你了吗?还想拉我去当相亲的挡箭牌?”韩澈很清楚所谓的客人,就是展翼相亲的对象。
他心知肚明能让展翼这个浪荡子回家的唯一方法就是杜爸爸亲自下令,而做事一板一眼的杜爸又不会无聊地乱思念儿子。总结起来,一定是最近展翼桃花太多了,杜爸看不过去,想塞给他一个千金小姐堵住他的滥情。
“哈哈,还是被你看穿了。”展翼尴尬地干笑。
他本来想拉过分俊朗的韩澈回去转移女方的注意力,不然有韩澈在场的话,他老爸至少会客气点,他也可以少听点训。谁知韩澈越来越精,一眼就识破他的诡计。
“是你的方法用老了,我已经很恰巧地在你的相亲餐会上出现过三次了,就算我敢再去,相信杜爸也已做好准备了。”
“可是每次你都能帮上大忙,不是帮我排解女难,就是成功地转移我爸妈的焦点。他们可爱死你了,恨不得你是他们的儿子咧!”
韩澈个性虽然淡漠,但举止谈吐深受他父母欣赏,尤其是他标准严苛的老爸更是对他赞誉有加。
这些年来多亏韩澈帮他应付相亲的场面,他才能全身而退。
“今晚就拜托你,再帮一次忙吧!”
“我不想助纣为虐,你该尝尝游戏人间的报应了。”轻浅地勾起唇角,韩澈很期待展翼被绑住的一天。
“你放心,报应不会这么快来的,小小一个相亲还难不倒我。”
少了韩澈的帮忙是麻烦了点,但绝不是问题,他有把握他自由的日子还能过上十年。
杜展翼提早结束工作回家并不是期待晚上的餐会,而是他已经很久没跟表弟杜敛羽聊天了;趁这次难得回家,联络一下感情也好。
杜敛羽是展翼姑姑杜海翔的私生子,父不详。
当初从英国挺着大肚子回来的姑姑一个字也不提怀孕的事,无论身边的杜家人多急多气,她依旧气定神闲地生下敛羽,再悠哉地带他回英国定居;直到杜海翔车祸身亡,十岁的敛羽才再度踏上台湾的上地。
杜海翔一死,敛羽的身世正式成了个谜,只能从他深邃的轮廓与白皙的皮肤猜测,他的父亲可能是欧、美人。但这不影响敛羽在杜家的地位,即使他个性自闭,一年说的话用一百来数都用不完,他依然是杜家最受宠的孩子。不但杜家长辈把对杜海翔的爱全转移到他身上,就连叛逆的展翼也爱跟这个小他几个月的表弟亲近。
轻敲四下门板,不等人回答,展翼自动开门进去,这是他们之间不成文的默契。
房里光线昏暗,弥漫着平静的氛围:在杜家大宅守旧的传统下,敛羽的房间的确是展翼逃避的仙境。
展翼熟稔地往窗边走去,在余晖中作画的人影不因他的到来而有任何反应,忙碌的双手不停地在画布上抹上色彩,仿佛展翼的出现像空气一般平常。
展翼平和地笑了,喃喃的说:“好久不见,真高兴你还是老样子。”
不期待敛羽会有回应,展翼惯例地自说自话:“我又被爸妈召回来相亲,他们真是异想天开,管不了我就奢望找个老婆绑住我。你不觉得很好笑吗?如果我是个这么容易被掌握的人,他们也不必头痛了二十多年。不过,常被安排相亲也是一件麻烦的事,千金小姐怎么看都是一个样,乏味至极。有时我还真羡慕你封闭的个性,闷闷的不引人注意,却也让人遗忘不得;大家都疼你,却没想过要帮你找个啰嗦的家累。大概是有共识了吧,你这种人并不适合爱人,可是他们怎么没想过我这种人也不会爱人呢?我是博爱,喜欢世上各式各样的美女,不表示我能收敛自己的感情放在一个女人身上,我不像韩澈有耐心,能痴守着一个女人多年,对我来说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讲到最后,展翼自嘲地笑了,他根本是在为自己的风流找借口,可是找错了对象,他的滥情对敛羽来说毫无意义。
不料沉默的敛羽难得地开口了,音调不高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