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受暴 口述实录-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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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人喜欢,随时可以叫人来睡觉,你现在给某某打电话,她现在就过来。”1998年3月8日晚上8点多,我从烈士公园旁边路过,突然看见陈星光坐在一个女人的腿上,我一下子很气愤,上前就去质问那个女人,她不做声。我就拉我丈夫回家,他不回。我心里好难受啊,一个人回了家。晚上10点多,陈星光回来了,一进门,二话不说,上前抓住我的头发就往墙上撞,一边打还一边骂,打得我全身青紫,头、脸、嘴都肿起来了,痛得很。第二天,我到湖南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看病,诊断是全身软组织挫伤。(这时,荣部长插话。)
第一次,陈星光打她打得厉害,那时还是和湘湖农场的那个女的好,周笑音到我那儿去告状,我就叫陈星光来,批评了他一顿,他还写了保证,但是并不管事。这一次,我又叫他去,批评了他,他又写了保证书。
他检讨了还打。1998年8月7日晚上,我给他的一个朋友打电话,问他在哪里,因为那天小孩有点不舒服。当天晚上他就回来了,关起门就打我,一边打一边骂,打得我在地上滚,他把我踢过来,打过去,折磨我有一个小时,我被打得昏迷过去。第二天,我到省委机关医院看病,我的左眼、颈部,腿部软组织挫伤。
几次想解脱,可我没有房子
1998年12月11日下午6点多,我正打米,他从乡下父母家里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又骂我,最后又打我。到晚上9点多时,他把我的头撞伤了,我又昏迷过去。等我醒来后,头昏、恶心,肚子痛得厉害,我开了门,跑出去呼救。他们领导兰科长就住在这层楼上,我跑到兰科长家。兰科长把我送回来,对陈星光说以后不要老打骂妻子,陈星光向领导保证,兰科长就回去了。12点钟人家一走,我刚要上床睡觉,他上来抓住我的脚把我倒拖着,又拳打脚踢打了一顿,然后睡觉去了,还责令我只能睡地上。
我一夜没睡,坐在客厅里流泪,我想:我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让你今天打一顿,明天打一顿?!别人说我对他太好了,他澡一洗,我就给他洗衣服,他在家里白吃白住,什么也不管。我们结婚时他只有600块钱,离婚时他就有了9万多。下岗后我找了一个零工,拼命挣钱,一个月存50元,年底还乖乖交给他。我实在算得上是个贤妻良母了,他还这么残酷地打我。我越想越难受,就想一死了之。又想,我又没错,我为什么死?这时候,想起来有个女人告诉我说,她丈夫也是总打她,有一次,她拿了个锅铲对着她丈夫敲了一下,从此,她丈夫不敢再打她了。我想,我也教训他一下,让他看看我不是好欺侮的。我就去拿了菜刀,在他脸上划了一刀。然后我好害怕,把刀赶快扔掉,我怕他追我,就骑上单车,领着儿子回娘家了。他又是找领导,又做法医鉴定,说我毁了他的容,要跟我离婚。荣部长就请了刘律师免费给我打官司,刘律师说他有过错,离婚的话房子应该归周笑音。他们单位做他的工作,说你老婆不错,离了婚你不一定能找上你老婆这样的了。别人也说他:“离了婚,没了房子,你什么东西也没有了。”他就又后悔了。
正好这个时候我脚扭伤了(下班晚,踩在了坑里),儿子给他打电话,说:“妈妈住了医院,你快来看看她吧。”他来了,对我挺好,说:“咱俩和好了吧,好了呢,以后我把工资都交给你;要是不好呢,我就把房子烧了。〃我想,哪个人不犯错误呢,他能回心转意我当然高兴。这样,他就把我接回去了。
那以后好了一些,还买了两次米。可是没过多久,他又搞了一个女的,又逼着我离婚,我说:“没有房子,我离不了婚。”1999年10月,我们还没有离婚,他就说他要结婚了,他说,他们有感情,和我没感情。没感情他还要跟你睡觉,那边也要,这边也要。我不想跟他过,他就强迫。2000年3月以后,他基本上不回家住了,别人告诉我:“他和军区幼儿园的一个老师住一块儿了,那个幼儿园老师也是和丈夫离了婚的。”早上我就站在路口上看,上班的时候,他果然从那里出来。那时,他一回来就说要离婚,我说:“你去离呀!”他说:“那你就要滚蛋了,这屋里只能有两个人。”有一次,他突然回来了,当时我正在床上睡觉,他一脚把我从床上踢下来,接着用拳头槌,打得我直喊救命。我问他为什么打,他说不为什么,就是要打,还把菜刀也拿出来了,威胁我说:“我从现在起要天天住在家里,如果这次老子下岗了,我就天天坐在家里打你。”这一次打得我疼了几个月。
我几次想解脱,可是我没有房子,也没有钱,那时候我父母也去世了,我妈临死前还说:“跟他离婚算了,他太不公道啊。”可是,离了婚我和儿子上哪儿去呢?我只好一次次忍。
2001年8月24日,儿子要开学了,我没有钱交学费,我说:“斯斯,明天我们俩一起去跟你爸爸要学费吧。”儿子说:“我不敢去。”儿子怕他,写日记写他爸爸打人时模样可怕得很。他经常故意当着儿子的面打我,让儿子看我被他打时的样子,他想让儿子也瞧不起我。陈星光不管儿子,连儿子有病也是我一个人带着看,安慰他、照顾他。第二天早上8点10分,我去菜场等他,看到他我说:“陈星光,今天斯斯要交学费了。”他冷冷地说:“你去交就是了。”我慢慢跟着他走,他上二楼,我也上,我说:“斯斯坐在家里等,你真的不给呀?”他说:“不给!”我只好去找他的领导。领导听我说完后,说:“你回去吧。”我说:“他不给学费我就不走。”领导当时就给他打电话,当着领导的面,他答应了,我就去上班,我给一家报社送报纸。
10点多,我想回去看看他是不是把学费给了孩子。我一回来,他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我看孩子的书包不在了,就知道孩子上学去了。我去了趟卫生间,等我出来,他已经把门关上,不让我走。他说:“今天我躲你都躲不过,我恨死你了!”说着,他拿起一把叉子朝我头上、身上、脸上乱打,叉子都打断了。我想喊“救命”,他又去拿了一根绳子,勒着我的脖子,说要勒死我,我双手紧紧地抓住绳子,发不出声音来。这个时候,他要上卫生间,趁这个机会,我跑到窗口喊:“救命啊!”正巧,他们单位的梁处长从楼下过,我喊他上来,还有个正搞装修的工人,听见我的喊声从窗户上爬了上来。陈星光一看有人来,赶快到沙发上躺着假装睡觉。梁处长上来一看:“你们家没什么事啊!”等别人走后,他从沙发上跳起来,恶狠狠地对我说:“这一次便宜了你,等下次你就没有喊救命的机会了。”
离婚时,适用了新的婚姻法
荣:陈星光起诉离婚,周笑音很恐慌,又找到我。这时,我反过来劝她:“像陈星光这样的情况,你可以考虑离婚。在离婚财产分割上,我们帮助你维护你的权益。”我就给她找法律援助,免费给她请了律师。这个女律师很厉害,到处跑材料。有一次,她找陈星光婚外情的证据,陈正好在幼儿园那个女的家里,证据也有了。在法庭上,她说陈:“你有婚外情,你有家庭暴力,按照新婚姻法,过错方要赔偿,房子应该归女方。”
陈自己算了一下,他要赔出好几万,他觉得自己吃亏了,法庭上,他同意调解。律师对周笑音说:“家中的财产你要有证据。”周笑音还真给法庭提供了一个证据,法院一查,陈有9万元的存款,为了保住这笔钱,他最后同意把房子给周笑音。我不知道他有多少钱,律师跟我说了以后我就留心。有一天中午,他回来睡午觉,我悄悄地拿了他的裤子,从口袋里找到一个单子,我把上面的一个号码抄了下来,交给了律师。法庭拿这个号码一查,说是炒股的一个东西,有9万块钱呢,我还骇(吓)了一跳,怎么有那么多的钱呢?律师说:“这笔钱,两个人先平均分,然后陈星光再损害赔偿。”陈星光不愿给钱,就同意把房子给我和儿子,家里的所有东西都归我,他只拿他自己的东西走,每个月他给儿子300元抚养费。他要是把钱给了我,他相好的那个女的也会赶他走。他说,他的钱以后还会涨的,他会有很多钱。我说:“以前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有钱,以后也不会惦记你的钱。”
荣:法院调解成功这一天,周笑音晚上来敲我家的门,她很高兴。她是湖南省适用新婚姻法对妇女损害赔偿的第一例,家里冰箱、电脑一样没少,男的扫地出门。
陈星光也到处找关系,他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他现在还是跟幼儿园那个女的住在一起。那个女的单位福利好,工资高,他在人家家里净做事,完全换了一个人。他说,他就是要女的工资高、待遇好。他还说:“在人家家里就要勤快一点儿,女人很容易讨好,只要给女人说两句好话就会好起来。”他不认为乱搞女人有什么不好,他还很自豪的样子,他说:“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这算什么呢,这么多的女人都喜欢我。”他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荣:离完婚之后,他钥匙没交,上午调解离了婚,晚上回来他还要跟她睡,不同意就强迫,一边搞着婚外情,一边强迫性生活。
没换门时他经常来,回来洗澡,洗完澡让我给他洗衣服,他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他说这是他的家。每次他都是穿一身衣服来,下次还要来换衣服。邻居们说:“你拿个塑料袋;把他的衣服一次装走。”妇代会主任说我:“你要换一个保险门。”有一次他又回来,我就去找他的领导,让他别再回来了。来了3位领导,他把床单都装进他的袋子里,我说:“调解书上写着,只有你的衣服是你的,别的都不是你的。你把床单拿走了,我就没得用了。”我把调解书给领导看,领导拿着调解书一一对照。陈星光气得一下子把茶几砸破了。他又要打人。后来我就把保险门换了。
我现在解脱了,我感到很幸福,回家再也不用害怕了。苦一点、累一点我都不怕,我现在送报纸,一个月400元,他每个月给孩子300元抚养费,孩子的学费、医药费,我们俩一人一半。我们是2001年11月15日办下来的离婚手续,孩子的抚养费他给了3个月,就不给了,他的领导也指责他,让他按时给。在我们这里,发生了好多妻子被打的事,她们的下场都挺骇人的。有一个处级干部的老婆,受丈夫打、虐待,离婚后成了精神病。还有一个吴某,她爸爸还是省委一个大机关的领导,一样的被丈夫打。如果不是荣部长、妇联帮我,我没有房子住,又没有钱,真不知道我会成什么样。现在我的房子有110平方米,等我有了点钱,装修一下。如果以后能租出去一部分,我还可以有点补贴,我精神上好愉快哩!
点评:
一个成功的干预案例宋美娅在我们这次受暴妇女的系列访谈中,有几位不幸中的幸运者,她们摆脱了家庭暴力,并且获得了基本的生活保障,开始重建新的生活。她们之所以能够有一个比较理想的结局,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她们得到了妇联组织和其他部门的援助和支持,周笑音就是这些幸运者之一。
家庭暴力该不该管?传统观念认为,丈夫打老婆是家庭内部的私事,外人不能管。我们看到许多警察面对受暴妇女的求救都会说:“外人打你我们能管,你丈夫打你管不了